陆景重很随意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不会坏事,放心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阴差阳错,在董事大会上,在陆正宇、陆景重和陆正谦三位少东家,顾青城最后选择的是陆景重。
顾青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用一种似有似无的视线瞄着,我站在陆景重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窗户外,对面大厦玻璃幕墙经过阳光反射的亮光。
陆正宇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了解到陆景重明白真相了,我在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忽然抬眼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乍现一抹嘲讽的讥笑。
我一愣,不是知道了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他这件事了吧,不过应该只是我胡思乱想,他不可能知道,李遇是陆景重的三哥,绝对不会和陆正宇扯上关系的。
已经两天没有查看邮箱了,回去一定要看看私家侦探是不是又查出了陆正宇什么。
这种大企业高层的大会,我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对于顾青城的这个决定,在座很多上了年纪的股东并不是赞成的,因为他们觉得陆景重现在毕竟是娱乐圈的人,是个明星,而且辈分小没有经验,这种跨企业的大项目不应该由他一个人完成,万一出点什么岔子那就是动辄上千万的损失。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陆景重当总负责人,而陆正谦胁从负责。
其实,听到陆正谦的名字,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要真的是陆正宇的话,那以后的日子可是要憋火死了。
顾青城看起来一点都无害,只不过给人的感觉偏偏就是一条冬眠的蛇,看着睡着了,冷不丁就起来咬你一口,还是深深一口咬在脖子上,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去一趟洗手间的空档,出来就见他靠在走廊上抽烟。女岛住亡。
我微微颔首,正准备离开,顾青城伸出胳膊来挡住我,身上浓烈的烟草味让我后退了一步。
他说:“你叫杜佳茵?”
我点了点头。
这是顾青城第二次问我的名字,难道昨天晚上刚刚问过今天就又忘了?我总觉得奇怪,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我的名字,难道是觉得陆毛毛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太好听?
顾青城吐了一口烟,我偏了偏头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厌恶,捂着鼻子说:“如果顾少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就先离开了,我现在身上沉,站的时间不能久了。”
顾青城在身后叫了我一声:“你原名叫陈诺琳?”
我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陈诺琳的这个名字,虽然在当时对我是噩梦,但是事到如今,或者说从再次见到陆老师,再次见到乔初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释怀了,不是改了名字,那些过往就不再属于我的,不管是陈诺琳还是杜佳茵,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就是我。
我弯了弯唇角,说:“我原名是陈诺琳,后来改了。”
顾青城接着说:“你家是X市的?”
X市是我的家乡,一个县级市,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顾青城这样堂堂一个大老板,现在忽然就调查起来我的身世了,还是没有让我反应过来。
得到我的默许之后,顾青城把烟掐掉,问:“你认识李峥科和黄静雅?”
顾青城认识李峥科和黄静雅,一点也不稀奇,毕竟,李峥科和黄静雅都是C市李家的儿女,在一些宴会上也是要独当一面的。
我点了点头。
顾青城却转身走了,话说了一半,却又不提了。
我皱了皱眉,想着从我的曾用名,提到X县,又提到李家,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觉得这人是不是要对李家图谋不轨,连忙给李峥科打了个电话。
李峥科升高三,学习课程开始紧了,所以,自从暑假过后,他的钢琴课我就自作主张给停了,因而他还给我摆脸色不搭理我了一个月,到头来还是屁颠屁颠儿地贴过来,李峥科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唯独就是喜欢黏着我,黏着陆景重。
李峥科那边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认识S市的顾青城么?”
李峥科不满意地叫道:“喂,杜佳茵,好不容易打一次电话,这是什么屁问题啊!”
我一笑:“就是想给你和你姐提个醒,看好这个姓顾的。”
李峥科虽然嘴上这么说,听他的语气,还是对我能打电话很高兴的,我顺口就问了问他的成绩,不过,这个话明显是戳到了李峥科的痛处了。
李峥科咬牙:“杜佳茵,你能不能别这么‘关心’我啊。”
挂了李峥科的电话,也距翻过了顾青城的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插曲,这次在陆氏的股东大会也算是平平安安。
陆景重在陆氏因为要了解合作案的情况,我对财经投资这方面又不是太懂,就到陆氏下面的星巴克里坐了一会儿,在靠窗的位置拿出来陆景重的iPad蹭wifi,陆氏和乔初实习的报社不算远,我喝了一杯饮料之后觉得无所事事,就沿着马路走了五分钟,在超市里买了一些零食,想要给乔初送上去,顺便问问她要去中东当战地记者是要什么时候出发。
乔初也算是动用了一点关系的,能进入这个不光是在C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报社。
乔初当初告诉我她是在民生新闻部,我询问了前台,就直接坐电梯上去了,电梯到五楼的时候忽然停了一下,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我往旁边侧了侧身,让出来大片空地。
只不过这个中年人一直在看我,我把这人的影像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这人的影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不认识的。
中年男人开口说:“你就是杜佳茵吧?”
这是一天当中,第二个人这样问我的名字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样出名了,我点了点头:“嗯,我是杜佳茵。”
中年男人说:“我看的就像是,我在我女儿的班级照片里看到过你,你该认识我女儿吧。”
“你女儿是……?”
“谢准佳。”中年男人笑了笑,说,“你们应该认识吧,我听佳佳提到过你。”
我在心里呵呵了两声,岂止是认识,简直是太熟了,不光是在钢琴比赛上摆了我一道,还抢了我闺蜜的男朋友。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我也就寒暄了两句,夸了夸这个在父母眼中的好女儿,他在这个报社里算是高层管理的一个经理,听说我是来找我一个在报社实习的朋友,就问我是谁。
我说:“前一段刚刚报名去中东当战地记者。”
“战地记者么?”谢准佳的爸爸说,“当时社里是报了两个人,一个姑娘体检没过,要不然昨天就该统一到基地培训然后出发了。”
“出发了?”我不会又迟来了一步吧。
“体检没过,是检查出来白细胞异常,就进一步去医院里做个检查,查出来好像是得了白血病。”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好像是叫乔什么的……”
我打断他的话:“叫乔初!”
谢准佳的爸爸点了点头:“挺活泼的一个姑娘,她的新闻稿子我都看过,真是可惜了。”
下面谢准佳父亲说的话我就完全听不见了,我脑子里只浮现出白血病这三个字,和乔初那张惨白惨白的脸。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种或者那种异样的时候,比如说,当你用全新的精力投入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被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的弯了腰。
谢准佳的爸爸不是主管民生的,我还是专门上去,找了一趟带乔初的主任,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乔初?已经办了离职手续了。”
从报社走出来的时候,我凡在手机按键上,几次想要拨通乔初的电话,最终没有敢拨通,我觉得这样的现实太残忍,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乔初还在意气风发地说要去中东当记者,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到现在,忽然就得了这样一种不治之症。
走到陆氏大厦下面,我没有上楼去找陆景重,就在前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外面人流挤挤,心里忽然一阵接着一阵地失落。
“怎么在这儿坐着?”
身后陆景重的声音传过来,我抑制不住眼眶发酸,几乎就在抬头的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陆景重蹲下来:“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陆景重就拉着我一路出去,高明已经开了车等在门口了,陆景重直接拉着我就上了车,用指腹揩去我脸颊上的泪:“谁欺负你了?”
前面高明插了一句:“谁敢欺负她?”
我抽出纸巾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把乔初患了白血病的事情给陆景重说了。
“……我才这么两个月没有见她,她就……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或许是我说话的语气过于悲怆了,一时间车厢里有点逼仄的压抑感。
陆景重拍了拍我的手背:“先给乔初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现在白血病虽然不好治,如果能找到匹配的骨髓,那就有希望。”
我刚才在手机上也查过了,找到匹配的骨髓,无异于是大海捞针,等个一年半载的,那些白血病的病人谁都等不起。
我还是拨通了乔初的电话,可是,这个手机号却提示是空号,听见话筒里的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猛的愣了一下,又把手机拿下来看着屏幕确认了一下,确实是乔初的手机号,没有错啊。
我心里一动,觉得不太对劲,和陆景重对视了一眼,就说:“去A大。”
☆、第一百零七章 庸医!
因为陆景重的身份,在大学校园里走动实在是引人注目,况且现在还是白天能看得清楚人脸,所以我就没有让他跟着我进学校。他也实在是累了,就靠在车后座休息一会儿,让高明跟着我,有什么事情好有个照应。
我知道乔初在A大是学的新闻传媒,但是毕竟是不熟悉,我下了车,从北门进去之后,逛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新闻传媒的系办楼在哪里,身后跟着我的高明异常无语:“你没有在A大的同学么?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对哦,我怎么把周峪森给忘了。
给周峪森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是下课,电话那边乱糟糟的,我说明了来意。他让我在学校的花池前面等。
在等周峪森的时候,我低头又开始在网上搜有关白血病的一些知识,我越往下看越觉得寒心,心头就浮起了乔初那张带着笑的面庞。
高明说:“你在这儿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去医院里问一问。”
我收起手机:“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一点,你肯定不会理解我现在这种感受,乔初是我的朋友,这种最悲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高明说:“我怎么不了解?你以为我就没有朋友了么?就整天围着你和Vincent转了么?”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这种感觉……”
高明打断我的话:“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你的脑子也就够转两个弯的。”
我:“……”
不过十分钟,周峪森就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摞书,我就上前帮他分担了一部分。然后跟他一起去图书馆送书,顺便开口问了乔初的事情。
周峪森和乔初是一个学校里的,去云南的时候也算是认识了,但是这件事儿周峪森确实是没有听说过,他听到白血病三个字的时候,蓦地瞪大了眼睛:“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说:“我打她电话已经是空号了,我还以为是我弄错了,所以我想来她系办找找辅导员。”
高明一看就不是学生了,穿着西装很成熟,在后面走,总是引来很多学生的频频侧目。
所以我就打发他开车送陆景重回家,我跟着周峪森去了系办。
在开口问导员之前,我确实心里还抱着一丝丝希望的,或许从报社听到的那个消息是假的。说不定只是弄错了,而乔初的手机号只是换掉了没有来得及跟我说,仅仅是如此而已。
但是,当导员从电脑里调出一份休学通知,我看见上面写着乔初的名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导员说:“你们是她朋友吧?她在走之前谁都没有说,就连她同寝室的同学都不知道。之前没有一点征兆,但是这种病一旦来了。发现就晚了,本来还有一场关于战地记者的讲座,哎,可怜了这个孩子了。”
我把自己手机那个乔初的号码给导员看:“老师。你看看,这个号码是不是乔初的电话?”
导员翻出来一个通讯录:“这个号码是乔初的没错,但是她走之前想要把这里的联系全都断掉,就把号码注销了,不过临走时给我留了她妈妈的电话,你如果想要联系她,给她家人打电话吧。”
“谢谢老师。”
我把乔初妈妈的手机号码记在手机里,出了系办大楼,就拨通了这个X县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得知乔初生病的消息,有事情和乔初说。
乔初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有点哽咽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是她好朋友,你帮我劝劝她,她现在不肯吃药,也不去化疗……”
我听见话筒里传来乔初的喊叫声:“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做那种无用功了吗?!花那种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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