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转身,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女?”
我扭头,就看见了顾青城,正微微低着头,看着保温箱里的婴儿。
“你想干嘛?”
我就好像刺猬一样,看见顾青城,浑身的刺就竖了起来,不自禁地就挡在了保温箱前面,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孩子。
顾青城像是被我这种架势给逗乐了,一张万年冰封妖孽的脸笑了起来,摊了摊手,“是说过了,这是我的外甥女,你觉得我想干嘛?”
“你还真是挺自恋的,”我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女儿。”
因为这里有护士在看护,我和顾青城的对话,已经引起看护的护士屡屡抬头看向我了,于是我拉了顾青城的胳膊一把:“跟我出来。”
顾青城微微顿了顿脚步,还是跟在我的身后走了出来,并且一路尾随我到我的病房。
一开门,我就看见桌子上满满当当放着好几个营养品的礼盒,还有一大捧鲜花,娇艳欲滴,不禁就顿下了脚步。
顾青城在我身后说:“怎么不进了?”
我一听他这种口气,就知道这铁定是他送的。
“你送这么些东西给谁?我现在特别好。”我板着脸说。
顾青城倒也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进来了就往沙发上一坐,拿了果盘里的草莓吃起来,“你说我送这些东西给谁?当然是给我妹妹和妹夫了。”
我不禁皱了皱眉,听着这两个称呼真是觉得别扭,不过看顾青城的样子,倒是怡然自得的。
自从上一次在陆氏大厦里,顾青城对我坦白了之后,我就没有再联系过他了,也没有顾家的人找上门来,我就断定,顾青城说的是对的,现在只有他调查了我的身世,他的父亲还不知道他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其实并不是亲生的。
我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顾青城会知道我这里的突破点呢?
看着顾青城现在挑着眼角看我的眼神,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就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青城翘起两条腿放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手指轻叩着皮带扣:“冥冥之中。”
我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说的真是让人余味未尽,但是我也知道了,他对于这个问题不想说,我也没有勉强人家说出来的资格。
顾青城却忽然换了个口吻,问:“你和C市的荣家结下了什么梁子?”
我微微一愣。
和荣家……
那也就是荣凌了。
但是,我和荣凌真的是没有什么过节,就算是有,也都是在郑娆身上,转瞬,我的脑子已经转了几转,“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青城忽然直起身来:“你没觉得这次绑架蹊跷么?”
“蹊跷?不是郑娆做的吗?”
顾青城一笑:“你以为男女情爱真的那么伟大么?郑娆也只是荣家放在台面上当靶子的人,主要还是荣家和你老公所代表的陆家,去年,煤矿坍塌那件事儿你知道吧,其实陆正宇的下场,不仅仅是陆氏内部的施力,还有外界的荣家,这就是里应外合内外交困了,瓮中捉鳖也不过如此。”
刚开始那几句话我听的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到最后“瓮中捉鳖”这四个字,还真是让我解气,不知道陆正宇知道了顾家大少把他看做是翁中的王八,会不会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顾青城接着说:“你也就算是成了牺牲品,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我说,“你从哪里看的没有险?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儿,我怎么会被吊在十几米的高空,眼睁睁看着陆景重为了我被人打到吐血?如果刚刚那天李峥科晚了一步,没有从下面伸手托住我,现在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也不用现在孤零零的躺在保温箱里,因为肺部发育不好靠呼吸机呼吸!而是好好地呆在我身边!”
我完全是吼出来的,好像这些天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而郁结在心里的怒气,全都因为顾青城这句话,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狠狠地吼了出来。
顾青城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神,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不过嘴角没有了笑意,一双探寻的眼睛看着我。
顾青城和陆景重的眼睛一点都不像,但是都让我有一种感觉,在这两个人面前,我伪装的坚强,根本就无处遁形。
我转了头,看着这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顾青城,微微耸动了口气:“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你。如果顾家没打算认我,那么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我的生活,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在。”
我这句话摆明了就是送客的架势了,但是顾青城却还保持着起初的姿势一动不动,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顾家没打算认你?”
我的手猛的抖了一下,水杯里的水向外迸溅出来,刚刚倒的开水烫了一下手背。
顾青城看到我这副囧样似乎觉得很好想,脸上的笑更开了:“就算是顾振宇没打算认你,从上次拿那份DNA报告让你看,我就已经认下你了……只不过,”顾青城微微敛了一下眼睑,“只不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算认我这个哥哥?”
挑高的眼角,勾起的唇角,我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生冷不忌的妖孽,怪不得都说祸害贻千年。
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妖孽当哥哥?也不错。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突兀的蹦出来,我就吓了一跳,我这是在想什么?!
我正了正神色,说:“DNA的检测,我要重新验一次。”
顾青城打了一个响指,“没问题。”
“你……”我顿了顿,抬起眼睑,“你知道不知道我妈妈是谁?”
顾青城挑高眉:“你想知道?”
“我……”
我真的要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么?如果一旦知道了,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如果她过的幸福,我会有怨念,为什么当初要把我丢掉。如果她过的不好,我也会心里难受。不管如何,知道了只是知道了,我并不能上前相认。
顾青城看出了我的犹豫,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站起身来,向门外走了两步,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了反而心里难受……我这几天都住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我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如果有要求,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走到门口,他却又忽然折返回来,拿出手机来按了几下,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我知道你肯定把我的手机号码给删了,存下这个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见我没答应,他无奈地一摇头,掏出来衣兜里的打火机上下揿着,“我说妹妹,这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一家三口全都在医院里,除了你还能动弹动弹,下去走走,陆小五现在连地都不能下,就李峥科一个小毛孩子,遇上事儿你觉得能有多大用?”
顾青城这些话才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确实是,如果再真的遇上郑娆那种人,这一次没有陆景重来救我,我必定要被郑娆整死。
那么,我一定要在郑娆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先下手为强。
不过,很明显,顾青城的话,我理解错了意思。
等我想要从病房门口出来的时候,猛的看见自己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的壮汉,顿时吓了一跳,转身就把门给碰上了。
靠着门喘了几口气,再开门,这两个人正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杜小姐,是狼哥让我们在这里守着的。”
“狼哥是谁?”
“S市城西的顾青城,在道上的名号是玉面狼,我们叫他狼哥,或者老大。”
我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说:“就是大boss了是吧?”
这两人没搭理我的话,估计是不懂boss是什么意思,看我僵持着,就继续说:“如果您在房间里有什么状况,只要大叫,我们马上就会进去保证你的安全。”
我点了点头,看向走廊,在陆景重和保温室门口,都有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壮汉,于是我十分僵硬的转身,关上了门。
坐到床上,我给顾青城打了个电话,问:“门口那俩人怎么回事啊?”
话筒里隐隐有水声,顾青城说:“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说:“在医院这种地方那想什么话啊?人家看见了肯定还以为是黑社会的。”
顾青城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难道不是吗?”
我一时语塞。
顾青城接着说:“你想要去哪里,都请便,他们不会阻拦你,如果是出去不想让人看见,就告诉他们,他们就会隐藏在暗处。”
我听着顾青城这么详尽的解释,不禁笑出声来:“怎么好像是无间道。”
顾青城也是一笑:“就这样吧,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你,我有电话进来了。”
和顾青城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我竟然觉得彼此之间的谈话好像更随意了一些。这种人,还是保持距离要好的多。
挂断电话,我就去了陆景重的病房,因为快到了晚饭时候,我就交待其中一个黑衣人:“在XX大街,有一个南记,你去帮我买三份小米粥,还有一笼灌汤包,”我忽然想到李峥科现在正处于青春期,需要多吃多补,就改口说,“三笼灌汤包。”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就这么出去的,毕竟人家是黑道上的人,不是给人跑腿的,我正打算说算了,然后自己打电话叫外卖,黑衣人说:“好。”
我对着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你可以给你家主子带一份,家常的,挺好吃的!”
那人脚步顿了顿。
等我转过身,我才发觉也许是自己措辞有问题,这样一来,好像是我故意贬低了他一样,但是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思,等那个人回来了,还是应该道个歉。
我推门走进病房,不期然就撞上了陆景重黑漆漆的眼神,他好像已经盯着房门看了很久的样子,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唇角向上扬起。
我说:“你什么时候醒了?”
陆景重招手让我躺在他身边:“早就醒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喝下,才笑着说:“那你就一直盯着房门看啊?”
陆景重点了点头:“望眼欲穿。”
我走到茶几旁,给他削了一个梨,因为陆景重头上和下颌上都有伤,不能张大嘴咬,所以我就用刀子切成小块的,用牙签扎着往他嘴里放,他张着嘴等我喂的样子特别萌,好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就伸手做出要把梨丢进他嘴里的姿势,却又临时收了回来,让陆景重张嘴咬了个空。
陆景重:“……”
我忍不住快要笑岔了气,觉得笑的实在是厉害了,肚子都疼了。
陆景重说:“一笔一笔我都给你记着呢,等我好了,咱们慢慢算。”
我忍不住伏在床上,向他抛了个媚眼,明知故问:“算什么?”
陆景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算账。”
我笑着又要喂陆景重吃梨,他却转了转头:“不吃。”
我知道陆景重这是要找我要台阶下了,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儿,时不时的童趣一下,又时不时的大男人一下,可能是我最近有了孩子,内心母爱泛滥了,玩心大起,就伸过手来,两指捏了一小块梨,凑过来放在陆景重嘴边,用逗小孩子的那种语气,说:“对不起啦,我错了好不好?乖,再吃一口?”
陆景重看了我一眼,然后张嘴,一下子咬住了我手中的梨,顺带还有我的食指。
他软软的舌尖在我指尖一划,我顿时觉得指尖一阵轻快酥麻的电流,就想要往外抽手,却被陆景重用牙齿咬住了食指尖,轻轻地咬着,还用舌头和口腔吸吮,还刻意发出一点声音来。
我觉得脸庞发烫,忽然灵机一动,就想了另外一个辙。
食指一勾,我向前轻轻地刷了一下陆景重的齿根,然后向后逗弄着他的舌头,趁着他齿关松动,我就抽出了手指,顺手往他衣襟上一抹。
陆景重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个坏丫头。”
说到丫头,我就想起来自己的小女儿,就问陆景重:“咱们的乖女儿,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陆景重略一停顿:“你定吧,我不会起名字,当初雪糕的大名昭,就觉得你起的挺好的。”
“什么啊,”我说,“我的名字还是你给起的呢。”
陆景重说:“那是我随便起的。”
这时候,门外忽然两声敲门声,我赶忙从床上起来,帮陆景重整理了一下被子,又自己竖了竖衣领,才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刚刚帮忙去买小米粥和灌汤包的大个子,这样的大个子,反而手里拎着两个外卖盒子,看起来实在是很不协调,我接过他手里的外卖盒子,然后说:“谢谢你了,真是辛苦了。”
大个子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我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大哥,刚才我不是故意那样叫你的,对不起了。”
他一直是挺沉默寡语的,现在听我这么一说,还转过身来加了一句:“灌汤包的味道是不错,我给老板带了两份。”
病房门再度关上,我晃了晃手里装灌汤包的餐盒,故意打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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