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说:“那么容易就走了?”身体向前拦住了他。张怀江抡着棒子,见闪出一个空挡,夺路而逃,我和田玉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张怀江心说,今日我算载到他们手里了,甩不开不行啊,一会儿警察来了就更坏了,这个时候大路对面来了一辆绿色吉普车忽的在他面前刹住,我看到那车门打开,张怀江闪身进去,吉普车疾驶而去,扬起一路的烟尘。
田玉说:“又他妈让这小子跑了。”
就在张怀江坐着吉普车离开之后,派出所的警车也到了,村里面热闹起来,乡路上烟尘滚滚,老乡们都出来看热闹,警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惹得村里的鸡鸭鹅狗都跟着惊慌失措起来。我父亲也回来了,埋怨我为何不抓住他,我无言以对,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父亲说:“他走了以后肯定还会回来报复,警察一日抓不到他,我们一日都不会得到安宁。”
母亲说:“他这样走了可真好,这村子里少了一个偷鸡摸狗的贼了。”
我无心和他们探讨这些事情,我认为无论是谁都有良心,假使他不是因为是个孤儿,不是因为缺乏母爱,缺乏关爱,他也不会这样的。
我不知道从何时起变得成熟了,变得不那样的毛躁了,我开始学会了思考,可是却变得畏缩,变得有些优柔寡断了。如果是几年前张怀江就算在穷凶极恶,自己也会拼了命的拉住他,让他最终落入法网。人真的会随着时间改变的,我有时候就常常会坐在那里思索人生的意义,自己到底为何活在世上,这个时候的思考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课堂上的口号了,而是真正的实际意义。我知道了生活太实际了,需要生存的本领,那么自己呢?到底要以什么方式生存呢?
我在这个家里越来越被父母看着不顺眼了,我在那里看书,母亲进来就会说:“整日看那个有啥用呢?上学的时候不好好看,这下子好,不念书了来能耐了?”我不分辨,也无可奈何,但是心情就变得烦乱。有时候我受不了母亲的唠叨就去找云菲,待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父亲又会说,你啊,整日的不着家,别再外面学了坏。明天你干点正经事想法子挣点钱,都二十多了,也不为家庭分担一些,还整日的刮我们。我就越来越不爱在家听着,白日里我就出去和田玉在一起,有时就去找云菲。云菲在学校里上班,我有时就去学校,那里的老师有的就认识我,有的不认识也都知道了我是云菲的男朋友。认识我的就说,这个小子上学时就擅长胡搞乱搞的,这也算是一种能耐呢?
不认识我的就说,云老师又有才又有貌怎么会看上他呢?我看啊,他俩长不了,早晚会分手。我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但是我看得见他们的鄙夷的眼神,我可以因此猜到他们的心理我表面并不在乎这些,但内心里就觉得有一种压力,这种压力转换成了忧郁,我后悔当初没有努力学习,后悔当初没有听安然的话,那时安然对我多好啊,如果我认真的听从她的安排,好好补课,我恐怕也会成为成功人士,哪怕我可以是一名老师也好啊,起码我和云菲平等,别人也不会这样看我了。可是后悔晚矣,但是云菲不在乎,她总是对我很好,每次我来学校找她,她都会请假与我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散步。
那片树林后面连着一片坟茔地,此时树木萧疏,落叶满地,秋风飒爽,微微的有些凉意。落叶在脚下哗哗的响着,云菲回头看了看我,拉着我的手说:“你不开心?”
我看了看她,我的确有些郁闷,至于为什么我说不清,但是我在她面前不肯承认,我说:“没什么啊?”我停下脚步,我看到了那棵大树,那棵树下还残留着安然的身影。触景生情,物是人非,一切都变成了回忆。我倚在那棵树旁,云菲抬头看着树枝的上空,上空的一排大雁,它们又要飞回到南方了。云菲指着那群大雁道:“大雁的迁徙令我觉得人啊,就该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在这个世上生存,就要遵照大自然的法则,否则就难以生存。”
我问道:“大自然的法则是什么呢?”
云菲道:“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我要被大自然淘汰了,我在她面前忽的自卑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沿着一条小径向前走去。云菲跟着我,我说,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在你面前觉得无以适从,我有些迷茫,不知道了方向。。电子书下载
云菲紧紧跟随着我,我们到了一个河边,那河里的水已经干涸,只剩下河床蜿蜒远去。河底堆着一些垃圾,有两只狗在垃圾里搜寻着什么。见我们到来,转身看看我们,我捡起来一块石头掷去,那两只狗汪了两声逃跑了。我说,我像这条小河,干了,也像那两只野狗,四处流浪。
云菲过来,就站在我的面前,她的眼睛看着我,道:“你看着我,你怎么了,你精神怎么这么低落?这不是以前的你啊?我怎么不认识你了?”
我说:“人是会变得,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云菲说:“你有什么可低落的,至少你还有我啊?无论怎样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说:“你早晚会离开我的,我没有未来,什么也不是,做什么也不成,我有啥能力娶你呢?”
云菲说:“你怎么会这样想?爱情还需要能力?爱情是两情相悦,互相喜欢就足够了。你只不过是一时的想不开,你别想那些没用的,好不好?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接口道:“我就是庸人啊,我不如你,你还是人民教师呢?我和你站在一起,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以后别理我了。”
我又要往前走,再往前就进入了河床底下,那沙子就陷了我的鞋子,就有沙粒进了鞋子里面,咯着我的脚,令我很不舒服。云菲站在河沿上看着我,我在河底看着她,我想,她多么的高贵,而我多么的卑琐,她高高在上,而我就像这河底的沙子,随波逐流。
云菲站在河沿上,她还穿着雪白的旅游鞋,她还穿着合体的黑色的小撇领的西服,她的裤子笔挺而整洁,她怎么能与我一起走在这软的沙子上?我们的路真的不同吧?我叹了一口气,我不再理她,只是挥挥手要她回去。
可是她竟然从河沿上走了下来,河底的沙子污了她的鞋子,眼前的垃圾堆令她皱了鼻子,她进来以后,就仍是挽着我的胳膊,笑着说:“无论你到哪里都甭想甩我。”
我有些感动了,我们沿着河底向远处走去,云菲说:“你看踩着这软绵绵的沙子,仿佛又回到了海边的沙子上,这秋风里还带着海风的气息呢?那远飞的大雁,正如海面上的海鸥,它们徘徊流连,他们陶醉在浪漫的海风里了。”
我望着她,我煞风景的说:“这只有秋风萧瑟,只有满目萧条,亏你还能联想到浪漫。”
云菲笑了道:“只要你的心是美的,在你眼里一切就都是美好的;只要我们是相爱的,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浪漫的,你说呢?”
我的心豁然开朗了,幸好有你,幸好有爱,我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第五十七章 可怜的女人
外面是雨夹雪,拍打着窗户上的塑料布,发出“啪啪”的声音;天空一片迷蒙,寒风料峭,屋子里也是十分的阴暗寒冷。我独自的面对着这来自大自然的寒冷,无所事事。我就那样的看着外面,也看不进去书,也没有睡意,隔着一个玻璃我都听到了父亲的鼾声。我是打算要写一部小说的,要把我周边的事情都写进去,也要写进去自己对人生的感悟的,我才开了个头,就停止了,我不知道如何的继续下去,因为我还没有那么多的生活。文章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高在哪里呢?是高在虚构吗?我重新的铺开纸张,看了看前面的剧情,我忽的想起了她,我不知道为何,或许是有了某种吸引,或者心灵的某种异动?我都不知道,我听从着我的心,我走出了房间,雨雪交加,正如爱恨交加。那天空中的雪,看着是雪花,落在脸上立刻化为雨水,我打了个哆嗦,同时我看到了墙角瑟缩的几只公鸡,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我跑了几步,我先来到了商店里,商店里的人很多,我没想到这样的恶劣的天气会有这么多的人,或许都是因为这样的天气都让大家感到闷气吧,又无处可去。商店里柜台后的小炕已经坐满了,云菲的母亲还额外的为大家拿了几个凳子,其余的人也就都站着,大家七嘴八舌的闲聊着,我看着大家,在人群里寻找着云菲,没有她,我有无法就这样退出去,只好买了一盒香烟。云菲母亲对待我就失去了对待乡亲们的和蔼,在我面前她总是板着脸,我知道在他家我还不被承认,不被肯定。我买了一盒香烟就退了出来,外面的雨雪依旧没有停,我缩着脖子,将衣服领子立了起来飞快的向家里走去。地上很泥泞,我一跐一滑的走着,就忽的听到一声呼喊,这一声呼喊很突兀,就像安静的夜里忽的传来一声枪响,我向声音处看去,隐约来自万梅的家里。我一愣,我从未去过她家,我怀疑着自己的耳朵,就又走了一步,万梅的房门却砰的开了,一个人影一闪,我就看了看四周,走进院子里,进去了才发现万梅趴在门槛上。我过去扶她的时候面色十分的苍白,苍白如纸,她的气息孱弱,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她的头发凌乱如草。我赶忙将她扶起来,重新将她安置在床上。
我问她:“你怎么了?”
万梅的嘴唇干裂,已经有了血口子了,她说:“我渴,我渴。”我看到她的炕上被褥凌乱,厨房里的水瓢掉在了地上,可以想象她自己挣扎着来喝水,却跌倒了的情景。我忙去给她舀水,可是水缸里是干的。我无奈又只好去引井,却没有引井水,我就用力的压井,没想到几下子竟令井上水了,忙去找水桶为她压了一桶,拎到屋里,然后给她舀了一碗,万梅迫不及待的喝着,喝完了之后仿佛用去了所有的力量身子向后倒去,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说:“你病了?”
万梅点点头道:“孩子,谢谢你。”
我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万梅说:“哦,你走吧。”我就转身就走,刚走到外面就听到屋里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我就又忙走进屋里,只见万梅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我。我再次将她扶起来,万梅歇息了片刻道:“我三天没吃饭了,我要做饭去。没事儿,你走吧。”
我说:“你根本做不了饭啊?你的女儿呢?我给她打电话吧。”
万梅摇着手道:“千万别打,她会分心的,她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我能行的,你走吧。”
我想了想,我说:“你是病了,我给你找大夫吧。”
万梅点点头,忽的又摇头道:“你只给我开点药吧,我只是伤寒,感冒没事的。”
我说:“好吧,我给你买点感冒的药,我马上就回来。”
我不顾外面下着的雨雪,商店里就有感冒药,我买了一盒,飞快的又跑回来。我跑到半途了,忽的想,刚才在商店里仿佛看到了云菲在家里,我怎么没和她打招呼呢?我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愧疚。我走进屋里,万梅依旧躺在那里,我给她吃了药,万梅好像好一些了,挣扎着自己去做饭,可是厨房里乱糟糟的,万梅只是弯了一下腰再站起来就觉得天晕地转起来。她忽的哭了,她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原来那一日,与张怀江喝醉了酒,那张怀江离她而去,她就觉得急火攻心,躺倒在了炕上。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觉得自己被一个小流氓给耍了,她一向是一个清白的人啊,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她是真的无法再面对别人了。以前她很苦,可是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她虽有时靠那种邪术赚了一些钱,可是她也是为了生计啊。可是如今呢,她是真的丢了人啊,自己没有了羞耻心了。那张怀江她的内心里是有点可怜他,以为自己从此可以有个靠山了。她也没有大的奢望,但是她也希望自己这样照顾他,换来他对自己的照顾。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是一个流氓,他是要接近自己的闺女,这还了得?自己反正也不是清白的女人了,也无所谓了,可自己的闺女却是清白的啊,如果被他玷污了,自己真的是连死都偿还不了自己的罪恶的。幸好,幸好,这家伙早早的露出了他的肮脏的心,否则,万梅不敢想象下去。她就躺在那里恨着自己,后来半夜里就起了一阵阴风,那风直接把屋子里的一个窗户吹开,万梅只穿着很少的衣服去关窗户,就觉得浑身抖了一下,下半夜时,身体如沸,却冷得哆嗦,她知道自己发烧了,自己感冒了。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她拼命地撑着,可是缸里也没有了水,又下起了雨,又没有干的柴火。屋子里十分的阴冷,她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在身上依旧打着哆嗦。这一夜,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她躺在那里,泪水都哭干了,她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