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惜在他的注视下,如当头棒喝,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她望了望缠在他周围的海草,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妄自靠近,最好的方法还是先上去求救。她对他点点头,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把戒指重新戴进手指间,再用相机对着周围的环境拍下照片,然后转身往上浮。
她一边游一边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顾惜惜你不能慌,也不能乱,你要保持清楚冷静的头脑,要记住这附近的景物,以确保在找到救援后第一时间回来救人。顾惜惜,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关系着你最爱的人的生命,你一定要镇定!
不断地心里暗示起到了作用,她在上浮的过程中越来越冷静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假,她看到了一个在不远处潜游的人影,看那身潜水服应该是苏教练的,她立即朝苏教练挥手,但苏教练恰恰转过身去,并没有往她这里看过来。她急中生智地举起相机,开了水下闪光灯,对着苏教练闪了几闪,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教练回头,就见这位易太太一手拿着水下相机,一手向他比划。他很快看懂了她的手势,快速朝她游来,然后就着她所指的方向往下潜游。
这一刻,对于顾惜惜来说无疑是绝处逢生!她急切地带苏教练沿原路往易枫遇险的地方游去。因为她先前有认真记下遇险地点,所以找起人来并不难。很快,被水草缠成一个草人的易枫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苏教练让顾惜惜停在上方相对较安全的地方接应,然后自己游近易枫,先帮忙易枫将左手上的水草拨开,将他的手给解救了出来,接着两人一齐弯腰进行易枫脚下的除草工作。虽然中间苏教练也有过险些被海草缠住的情形,但潜浮在两人上方安全地带的顾惜惜及时提醒并帮忙
终于,海草顺利地被从易枫身上拨除干净,苏教练拉着有些脱力的易枫往上浮。顾惜惜扑进易枫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热泪泄洪似地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差一点就以为要永远失去他了!
苏教练指了指他们的氧气瓶,又指了指海面上,让他们先浮上水面去再说。顾惜惜点点头,一手拉着易枫,一手向下扒水,脚蹼往下蹬想尽快游上去。他已经脱力,留在海底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终于,三人先后浮出了水面,向着远处快艇上还在吸烟的船工小丁游去。苏教练先上了快艇,然后和顾惜惜合力将易枫拉上船,再接着拉她上船。
倒在船上,刚刚死里逃生的易枫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然后猛喘着气。
顾惜惜脱去氧气瓶和护镜,眼眶红红地,脸上湿答答一片也不知究竟是海水还是泪水。她用力抹掉脸上的水,定定看着依然喘息不已的易枫。刚才水下那短短的十几分钟惊险片段在脑中回放,每回放一次她就更恨自己几分,就为了任性地去捡一个破戒指,差点把最爱的人给害死了。她是怎么了?刚才在水里,她怎么会鬼迷心窍让他去水草里寻找失落的戒指?他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结婚戒指吗?就算那是结婚戒指意义重大又如何,如果没有了他,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她怎么这么想不通呢!
不,她突然发现这些天自己似乎被幸福冲晕了头,在不知不觉中被“贪心”、“不满足感”、“患得患失情绪”和“虚荣心”给左右了。原本,她只是想守在他身边,默默地爱他支持他,让他们的感情得以细水长流下去,可这几天,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易枫马上爱上她,想要他亲口对她承诺地老天荒两情不移诸如此类。这一切已经脱离了初衷,也让她整个人变得焦虑不安,明明婚姻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草木皆兵,就连徐谦雅的出现都让她生出自己和易枫之间是否存在无形鸿沟的猜测!
易枫的水下遇险经过,如当头棒喝敲醒了她。她终于记起,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当一个贴心的、贤惠的小妻子,不求他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但求他对她的好感越来越多,让这段婚姻有一个值得回味的美好温馨的蜜月,并且由此走向真正的幸福婚姻生活,而不是几年后双方回想起来他们的蜜月时只记得一次次的激情。
她很怀疑,到时候指不定他们中谁会在对彼此的身体产生审美疲劳后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狗眼才会和对方一晚上几次呢?好吧!也许这是夸张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婚姻不会永远都像蜜月时候一样,一对夫妻生活在一起久了总是会有各种磕磕碰碰,到时候谁还认当年那些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啊?所以,当务之急她是要摆正心态啊摆正心态!
她握住易枫的手,耸拉着脑袋说:“老公,我错了。”
“嗯?”刚刚顺过气来的易大少,一时没有跟上她的思考速度,但很快就醒过神来,问她,“知道错在哪里了?”
她垂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任性了,戒指没了就没了,咱们又不是没钱再买多一只,以后我一切以老公为重,其它一切都是浮云。”
“嗯哼!”这话很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易大少受用无比。
见状顾小妞摆出一副任他宰刮的表情,咬咬牙说:“老公,你惩罚我吧!”
易枫本就没生她的气,这会儿见她如此诚恳的态度,却产生逗弄她的心思,清了清喉咙,好整以暇地问:“那你准备让我怎么惩罚你?”
“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总之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好,你说的。现在我暂时没想好怎么罚,等回头想到了再告诉你。”他说着,然后闲适地坐了起来。
“嗯!”明知他故意逗自己,顾惜惜这回也没有计较,脸上绽放了动人的笑容,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撒娇地磨蹭,在他耳边低声咬耳朵。“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在现实中且当着别人的面时本是难以启齿的,但此时此刻发自内心地,她就是想对他说这三个字,不管有谁在场,不管他是怎么想。
易枫眸心渐暖,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傻瓜,我知道。”
从发现她的电脑桌面竟然是他的照片时,他就知道这一点了。这个小丫头,默默地爱恋了他两年都未曾退却或转移注意力,哪怕是面对他并不靠谱的突兀求婚,也是以认真虔诚的态度对待。她的痴情,她的执着,她的勇气,都让他动容,让他想逗她,疼她,保护她,为她做一切能令她开心之事。
坐在快艇前头的船工小丁和苏教练见状,都会心一笑,很快把视线转移到大海上,装做没有看见船上恩恩爱爱的小夫妻。
快艇载着几人靠近岸边,顾惜惜和易枫相继跳下游艇,来到沙滩上,没走两步,就遇见从其它地方潜水回来的徐谦雅和周季明。双方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教练员,学员,潜水的游客,纷纷往那边海滩围过去。然后,就听见有人说谁失足落海了,又有人澄清说是有游客在潜水时抽筋溺水了等等,众说纷纭,一会儿之后,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身穿泳装的年轻女子往他们这边走来。
易枫护着顾惜惜避开,那高大的男子已经抱着女子走近——竟然是阎凯和林宛如,而在两人后面还紧跟着脸色发白的江琳俐。徐谦雅迎了上去,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如怎么会溺水?”
江琳俐沉默地看了阎凯一眼,摇了摇头,似乎她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而阎凯则因为徐谦雅这一问而面色微变。倒是林宛如虽然小脸苍白,但脸上却有一丝满足的神色,令旁观的顾惜惜有些诧异。没听说过溺水的人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还能心满意足的,这也特邪门了点。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林宛如微眯的眼中曾骤然有了光彩,视线嗖地向她射了过来。
由于她的目光极度不善,顾惜惜连忙将视线转回阎凯脸上,从这两人的反应中多少看出一丝端睨,猜测林宛如遇险和阎凯可能有直接关系,而阎凯还因为此而对林宛如的产生了某种感情,虽然无法确定是何种感觉,但以她搜罗各界八卦多年的经验上断定,这两人日后很可能有戏了!
阎凯显然没有向众人解释的意思,朝顾惜惜和易枫几人点点头,就抱着林宛如往海滩外走了。
江琳俐匆匆跟上去之前,只来得及对徐谦雅说:“本来这次出事的是阎凯,小如那傻丫头牺牲自己救了阎凯,幸好救援人损及时将他们救起,我先跟上去看看,小雅你先回别墅去吧,救生员说小如应该问题不大了。”
说完她就小跑向阎凯离去的方向。
顾惜惜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难以想象像林宛如这样的娇小姐会舍己为人,但转念一想,或许她这次找到了真爱,所以昨天才会对她的出现那么不假辞色。顾惜惜心想,林宛如应该是怕她的出现会影响自己和阎凯的发展吧?
等到围观的人群散去,顾惜惜喃喃自语道:“希望今次事件能促进宛如和阎凯的感情,也许等她找到幸福归宿后,就能和我能尽释前嫌了。”
易枫轻点头,问她:“今天我们在岛上,还是回别墅?”
她提议:“回别墅吧,你受了那么大一场惊吓,还是回别墅休息,晚上我给你做药膳汤,给你压压惊!”
“恐怕有人比我受到更多的惊吓吧?在水里时,有那么一肯间我都差点以为你化身章鱼女神了,简直生猛无匹!”
她一手握拳,娇嗔地推了他一下,眼眶却又微微泛红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为我冒任何险了。你也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考量,因为只有你好了,我就什么都好了!”
没错,只要他好,她就很开心了,就像过去的那两年里,每当听到他又完成了一件案子,打倒了一个贪官污吏,或者端掉了某个黑窝,她就会由衷地为他高兴。单恋虽然有时候觉得很寂寞很辛苦,但大多数量候她还是快乐的,而现在他就在她身边,她不用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跟踪他,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易太太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当着世人的面喊他老公。其实,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所以她应该开心,并且充满信心,坦然地展露真我,无论他爱或不爱,他都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这就够了!
“好。”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发现这一刻的她特别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圣洁而安详的光芒,让他舍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徐谦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女人柔情似水地看着男人,而男人温情脉脉地摸着女人的头发,碧海蓝天斜阳下,这一幕太过美好,美好得刺痛了她的眼。
周季明站在她身边,由衷地感叹说:“大少这么快就真的爱上大少夫人了。”
徐谦雅偏头看他,以同样轻的声音问他:“难道他们不是恋爱了一年才结婚的吗?还是说结婚前阿枫其实并没有爱上她?那他们为什么会结婚?”
周季明惊觉说漏了嘴,却没办法对喜欢的人说慌,只能点头,补充说:“以前只能说是很有好感,现在才能真正称之为爱吧。你也知道,很多感情都要由时间来沉淀。”
徐谦雅由衷地点头。时间能够沉淀感情,却也会带走曾经的感情,就像她和易枫,他们明明可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像是多年不见的熟人,明明都还识得彼此,却已经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
下午,太阳还未下山,一行四人易枫,顾惜惜,周季明,徐谦雅,又乘坐游艇回到了亚龙湾,然后一齐步行到了别墅区门口才分手。这一回,顾惜惜和徐谦雅面对面而坐,没有再觉得膈应,也不再觉得自己和易枫之间会有什么鸿沟。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就好像想开了某一件事之后,连带着的许多事情也跟着变得微不足道,世界忽然就开阔了。她甚至还偶尔和徐谦雅搭几句话,自始至终笑意盈盈。
徐谦雅却与顾惜惜相反之,早上在蜈支洲岛码头下船时,她心情出奇地好,临下船时那一抹笑还让顾惜惜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子,但到达亚龙湾码头时,她临下船却是神情有些恍惚,心情也似乎不是很好,连笑起来道别时都让人觉得有些勉强之意。
顾惜惜确实很敏感,但那是在她专注的物事上,回来的时候她的心思全在易枫身上了,压根没再留心观察徐谦雅后周季明,所以也没注意到徐谦雅的情绪变化,几人在别墅区门口分手后,就拉着易枫往别墅走。
回到别墅,易枫先去洗澡,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晚饭了,就挽起头发进厨房去做晚饭。晚饭做好时,易枫却没有下楼来吃饭,于是她解开围裙上楼去,打开卧室门,就听见易枫的说话声从露台上传来,她站在门口,看见他侧倚在落地玻璃上,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和谁在讲电话。
她张口想叫他快点讲完下楼吃饭,一个突兀的称呼就这么滑进她耳朵里。
“小雅,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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