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除夕夜都在天津外婆家过,外公已经去世了,外婆和小舅一家一起生活,除夕夜一起包饺子放炮仗庆祝新年,大年初一,三家再回T市,去男方家团年。
三家九口人农历二十八走的,今年和往年一样,但凯茵却无端生出对T市的不舍之情。
从温泉山庄回来后再也没有与宋校联络过,聘礼送回去他也没有找她,她循规蹈矩的作息,依旧和两个妹妹形影不离,她时而笑时而闹时而安安静静,但她总在夜里猝不及防的想到宋校。
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深刻、优雅、矜持,入了……她的梦。
她不认为这代表什么,接触的多自然想的多,如同她时常梦见自己的同事一样。
农历新年后凯茵做了一个决定,这件事是老妈提起的,老妈在接受凯茵和尚修文分手后问起过他们的新房,毕竟房子是两个家庭共同负担的,房产证上有两个孩子的名字。
幸好结果令老妈满意,老妈才以一笑带过,但也状似无意的试探凯茵口风,问凯茵准备把那套房子怎么处理。
薛玉珍也不傻不呆,发生过这种事,自己女儿是不会住那种房子的,凯茵给出的答案薛玉珍也赞同,她说:“行,今天我就陪你去房产中介登记。”
凯茵点点头。
她要把新城山水那套房子卖掉。
一周后中介经纪人牵线搭桥,领着一对即将结婚的外地小夫妻看房,做丈夫的很想满足妻子的愿望,诚恳又真挚的问凯茵能不能便宜一些。
这对夫妻穿着普通,并不是有钱人,但是凯茵也不是慈悲心肠,打动她的,是这对夫妻间深深的爱情。
凯茵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降价5万,当天签下合同,后续交给房产中介去办。
那天晚上,她住在新房,这是最后一个晚上,新房的家具是新的,床上用品是新的,地板与浴室都是新的,可是却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软沙般的灰尘刺痛了凯茵的心,穿着居家服和棉拖的尚修文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他已经……结婚了。
凯茵打电。话告诉老妈今晚不回家,老妈理解女儿的心情,不做干预,只是提醒凯茵晚上锁好门窗。
这段时间,宋校……仿佛失踪了。
凯茵也有问过老妈,年前去宋家归还聘礼时宋校在不在,老妈说没有见着。
但凯茵想,总归宋校也是知道了的,知道了他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未曾跟她联系,这种做法虽然让人牵挂,但也确实是“宋氏风格”。
归还聘礼这件事肯定严重的伤害了宋家家门的尊严和脸面,老一辈要面子的家庭长辈一定断了宋校的念头,所以不与她回应一个只字片语
实在合情合理。
但是……凯茵完完全全的考虑错了,错在,她不了解宋校对她的感情和执念。
这天凌晨,T市发生了一件大事,真正街头巷尾都会议论的大事——
苏副市长千金苏晓莉被车蓄意撞伤了。
消息是第二天放出来的,凯茵供职于新闻媒体部门,对社会新闻捕捉力最强最快,但她第二天听到这个消息时有点愕然。
单位传的风言风语,说苏晓莉凌晨时分从俱乐部出来,穿的千娇百媚,任谁都会对她这多变性的举动吃惊恍然。
还说苏晓莉跟新婚老公感情不睦,与一名夜店帅哥纠缠好几小时,凌晨一点多喝的醉醉醺醺的走出俱乐部,就在路边打车时被一辆从右手方向疾驰过来的白色私家车撞出了血。
除却这辆在俱乐部门口等待一晚上的白色私家车可定性为蓄意撞人外,其余内幕消息在调查科的警员接到苏副市长交代后,全城封锁。
事件不轻呐。
苏副市长千金被人蓄意谋害,这件事当爸爸的副市长阁下定要调查一个水落石出,直到将肇事者绳之以法才能安稳。
凯茵对这件事情重视是因为事件牵涉到尚修文,她跟他有过恩怨情仇,说的坦荡,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做起来倒是事与愿违。
他和苏晓莉刚新婚不久,为何感情不睦?为何苏晓莉深夜买醉?
凯茵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但她表现的十分淡定从容,直到这份伪善的从容关切被下午工装出行的警员亲自审视。
五名调查科警员下午走访了电视台新闻部,在徐主任的办公室里告诉了凯茵一个让她自己错愕不已甚至恐慌无度的消息:
据监控资料显示,当晚蓄意撞死苏晓莉的车,就是凯茵的白色凯美瑞,监控画面非常清晰,车牌号一模一样。
凯茵懵了。
“我没有!我说了我昨天晚上住在新城山水,我房子要卖了我舍不得,我一个人我哪里有证人,你们到底想怎样!”
她抓瞎了,因为她发现……她根本无法替自己脱罪。
这里面最严重的也是最能定她罪名的,就是她是尚修文的前女友这一身份关系。
这样一层尴尴尬尬的身份谁都容易联想她和苏晓莉不睦的情结,谁也都能理解她要撞死苏晓莉的仇恨心态。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
凯茵在审讯室的强光照射下,开始方寸大乱了。
新城山水有监控室和保安室,但恰恰昨天晚上监控室断线,保安室值班保全接到牌友电。话溜到小区对面那家棋牌室打牌,谁都无法证明凯茵这个夜晚有没有驾驶凯美瑞离开,可是这一切未免发生的太凑巧太牵强,怎么样都觉得有人精心设计一样,凯茵觉得有人在蓄意整她。
她停放在新城山水地下车库的凯美瑞,究竟怎么跑去俱乐部的门口的?车钥匙,一直在她包包里,要么家里来了贼,要么有人盗了她的车,不论哪一种可能性,都是有人蓄意陷害她。
凯茵冷静下来抱着头仔细想了想,她认定是苏晓莉自导自演的一起蓄意伤人事件。
因为监控录像上有清晰的凯美瑞画面,凯茵……被拘留了。
凯茵出事后方寸大乱的还有她的父母和家人,一大家子乱了一窝,能想到的就是去找苏副市长,不管以任何条件作为代价换回女儿名声和自由,萧俊峰和薛玉珍都得去做,只求苏副市长撤诉,不要追究女儿过错。
PS:还记得第一章不?尚修文的那把钥匙交给了谁?O(∩_∩)O
☆、99。我的乖乖真可怜
萧俊峰动用公职为女儿取保候审,无奈原告方是堂堂T市副市长,萧俊峰纵然有两把刷子可是也难于和苏家抗衡。
好在苏晓莉只是腿部受伤,现在吊了石膏在医院养伤,也不算情节严重。
但是,苏副市长不允,萧俊峰无论走公务门还是私交门,都见不到苏副市长一面。
父母两成天为女儿的事奔波,不是去找苏副市长就是去找律师,探望凯茵却成了不重要的一件事情,只会过一两天才去看看女儿,但女儿一直在哭,22岁,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所以薛玉珍趴在接见室这一头桌上,逮着女儿就边哭边数落:“谁叫你不嫁宋家啊,嫁给宋校他还能让你受这种冤枉?现在可好,你爸根本见不到苏启明,上次的事他原本就对我们家不痛快,先前是迫于宋家的势力不敢开罪我们,现在好了吧,人都这样现实的,你退了宋家的聘礼,苏启明也知道宋校不稀罕你了,现在开始整你了吧,这事是不是他们自导自演都很难说啊!呙”
凯茵哭的稀里哗啦。
她不懂法律,不知道自己要判个什么罪名,要坐牢还是不要坐牢,但她就想回家,不想在这拘留所里住着,成天悬着心,等着她的判决书下来…醣…
这天晚上,薛玉珍握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当时二姨三姨两家人全都来家里商量对策,薛玉珍对家人说:“我给宋总打电。话。”
这么一说,谁都听的明白薛玉珍什么心思,宋校追过凯茵,宋家请动了党中央的各机构领导来当媒人,这是天大的荣耀,凯茵是天大的福运。
宋校这样厚待她,可惜她不惜福,非说自己不了解宋校,不愿意嫁,事情不了了之,现在薛玉珍能握住的牌码也就是宋校对凯茵残留的那点过去的情分。
她抱着试试看也要试试看的心态,决定请宋校帮忙。
家里人的意见分成两派,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不同意的,就是秦岭。
而且,只有她一人不同意。
此外,大家想的都是,只要能把凯茵先弄出来就行,无关低不低头,先稳定孩子的心才好,可是秦岭说:“这样不好吧?人都得罪了,谁还会帮忙呢?别叫宋总看笑话了。”
秦岭说话的样子好生别扭,也不看大家,只管自己低着头,往自己拖鞋头上看。
薛玉珍不管什么看不看笑话,她打给宋校,宋校接通来电时薛玉珍特别紧张,宋校算她的晚辈,但这青年浑身气场强大,叫她没办法把他当晚辈看。
“宋总。”
薛玉珍有口难言,好在宋校那端有些嘈杂,她不十分听清宋校的轻音,自然消减些紧张。
“宋总,我……是凯茵,凯茵……”一股脑都给倒出来了,眼泪也顺颊蜿蜒:“宋总,凯茵闯祸了,是这样子的……”
薛玉珍絮絮叨叨反反复复还是说不清这件事情,但宋校非常耐心的听完薛玉珍讲话,途中一次都没有打断她的赘述。
“宋总,您能不能帮个忙?这丫头胆子小,出了这种事又给拘留下来了,成天哭成天哭的,都不像样子啦。”
薛玉珍说的是实话,凯茵胆子小,确实成天以泪洗面,怕要坐牢还是怎么的。
嘈嘈的那头一点一点的静谧下去,然后薛玉珍就只听见宋校的脚步声,他移动了位置,来到一个环境适合讲电。话的地方。
之后他冷静自持的说话,声音淡雅:“薛阿姨,我现在还不在T市,先将萧小姐释放出来,余下事务等我返回T市再说?”
“嗳,好好好!”
薛玉珍千恩万谢。
宋校借公务之便先行收线,薛玉珍依旧陪着好脸色。
“怎么样怎么样?”
家里人拽着薛玉珍,迫不及待的问通话结果。
薛玉珍原意转述:“宋总先帮忙把大妹搞出来,剩下的事还没怎么说。”
“那有什么用啊,得叫宋总找苏启明,只有他撤诉了大妹才不会有事呦。”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宋总去做这些?”
几人都开始愁眉苦脸,唯独秦岭,默默的背着手靠在墙上,也在听,但她一声不吭,表情也不太自然。
第二天,凯茵得到了取保候审的资格。
关了两三天,蓬头垢面的,走出局子时唐泽在路边等她,开了一辆黑色私家车,但不是宋校的。
唐泽告诉凯茵是宋先生帮的忙,但是宋先生说了,接下来的事需不需要他帮忙,得她自己联系他,得她自己跟他说,需要帮忙就说,宋总,我请您帮助我。
“今晚宋先生在星光会所赴宴,萧小姐如果有求于先生,可以提前到星光会所等候。”
唐泽带到意思后离开了,也没提出要送凯茵,凯茵拖着失去力气的两条腿,往家走。
她一路走一路忐忑的心情就没消停过,苏副市长已经将她告上法庭了,她那辆凯美瑞也神奇的从新城山水的地
库跑去俱乐部的门口,百口莫辩了。
凯茵一下子坐在马路牙子边埋着头哭,这可如何是好,车子都跑去俱乐部还把人撞了,她还狡辩什么呢?
算了,坐牢算了,不就坐牢嘛。
这样破罐子破摔一下,结果唻,眼泪掉的越来越凶了,也不怕丢脸,抬起头把眼泪揉啊揉的,路人都在瞧她。
眯着疼痛的泪眼遥望空寂的马路,唐泽的话在她耳畔回响,虽然他措辞极为妥善,但深层含义她是明白的,如果求助宋校,那么,她和他的婚礼……将如约而至。
那一刹那,她做出决定,现在什么类型的人都能混出模样,唯独死板而不知变通的人没有出路,他还愿意帮她,已经万般好运了。
决定相求于他。
对街马路牙边是唐泽今天开的车,但是开车的现在不是他,是一个眼生的小伙子。
唐泽呢,他正陪着宋校坐在后座喝酒,车体加长的,后座设置了伸缩桌架,桌上现在摆放着一瓶红酒,一只烟灰缸。
两只高脚杯各在宋校和唐泽手中。
唐泽并不习惯主仆身份的突然转变,到底还是放下了高脚杯,只安静的陪宋校闲坐。
宋校在看窗玻璃外的凯茵。
她变得好小,坐在马路牙子上可怜兮兮的掉金豆豆,但是宋校沉静的目光从来就没离开过那个粉色的小影子。
“我的乖乖真可怜。”宋校摇晃着杯中血色的酒液,语调缓慢悠长,目光一直朝向窗外:“你说我要不要救乖乖?”
唐泽怎好多说,索性模棱两可的给出一个反应:“一切听先生的安排。”
唐泽知道,宋先生这一次,真的动了怒,当宋先生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