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咬唇,她本以为顾子安只是单纯的感觉错位而已,没想到他的想法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太过执着的爱或喜欢,都让人觉得压抑。“念念,我只要一个机会。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顾子安说完便走了,留下念念沉思着。
☆、跟我走
接近两个月没有杜宇飞的消息,念念快疯了。逼不得已她只好给朱毅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朱毅直接问她,“原来你还管杜哥的死活啊。”
念念心里一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是早就不管他了吗。”
“……”
“你麻溜儿的赶紧和杜哥分手,省的他行心烦。”
“你,”
“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电话忽然被挂断,念念气的再拨过去,竟然不在服务区!杜宇飞怎么了?思索再三,念念想,不在服务区总比挂机好吧,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打着。终于,
“我说姑奶奶你烦不烦啊。有完没完!”
“杜宇飞在哪?”
“我说,你真想见杜哥?”
“嗯。”
“一点十二中见,行不?”
“好。”
念念准时赴约;远远地便看见朱毅戴着鸭舌帽走了过来。
“现在去见杜宇飞吗?”
“别急,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念念就这样跟着朱毅走着,在靠近十字路口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喏,就是那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念念看着他指的方向,是一栋年代感觉比爷爷家的小区还要古老的房子。爷爷家的小区仅仅只是古老而已,而那栋房子感觉还十分破旧。念念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吧?”
“走。”
进了小区,到了B栋停下。朱毅摸出一把钥匙,轻轻开了门。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杜磊吗(杜宇飞爸爸)”
“红姨,是我,我和林念念来看您了。杜哥不在啊?”
“不在。”被叫红姨的女子回答,念念却大吃一惊,竟然是杜阿姨。“杜阿姨,”念念打招呼,没想到女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的气息,即使才是初秋,负一楼已然透着阴冷的不适。女人呆呆地坐在窗台,嘴里好像说着什么,念念听不清。朱毅倒是熟门熟路的给念念倒了一杯水,坐在板凳上,念念仔细观察着屋内的布局,没有电视,没有沙发,只有三个板凳,一张看起来上了年头的桌子,客厅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而显得空落落的。
“杜宇飞住这儿?”
朱毅给了林念念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红姨都在这儿,杜哥还能去哪?”他抽出一根烟,随后又顾忌地放回去,“杜哥他爸爸就是是个混帐,他妈的不是个爷们儿。四个月前停止了杜哥的赡养费。”还是拿出了烟,三下五除二的点上,“红姨花光了所有的储蓄,后来不知怎么,”他压低了声音,“就疯了。”念念不能自抑地张大嘴巴,“有时却又是清醒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卖掉了房子,到了这儿。可钱总是会花光的。杜哥只能逃学打工。”念念感觉心被掏空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那,杜宇飞,现在在哪?”
“杜哥接你电话了吗?”
“没,没有。”
“那他不想见你。”
念念不甘,咬唇道,“朱毅,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杜宇飞。”两人告别的时候,红姨还是呆呆地坐在看着窗台,念念把身上所有的钱悄悄地放在板凳上,朱毅瞥见了,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念念一直回想着下午看到的东西,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思绪很乱。后来抵不过浓浓的困意,睡着了。每次经过隔壁毫无生气的房间,念念总是想着杜宇飞,他现在在哪儿?还生她的气吗?逃了这么多次的课有没有被退学,曾经离得那么近的人,现在却好像与她无关了。这天晚上,念念梳洗完毕,准备睡觉,忽然手机响了,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念念犹豫着要不要接,可铃声仍然响着,有一种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意味儿。“喂?”那头沉默着,念念在心里腹诽,神经病啊?“喂?不说我挂了啊。”
“林念念。”
“杜,杜宇飞?”
“我现在在你家门外,你出来一下。”
“现在?”念念看着手机上接近十一点的时间,“好,你等一下。”披了外套悄悄开门,爷爷奶奶都睡了,念念把钥匙放在兜里,果不其然,杜宇飞在外面。紧接着便是沉重的拥抱,杜宇飞贪恋地嗅着来自念念身上熟悉的味道,
“杜宇飞,”念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眨眨眼睛,眼泪便又掉了出来。
“林念念,别哭。”杜宇飞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他的舌头舔着念念小巧的耳垂,念念的身体轻轻颤抖,
“杜宇飞,我,我好痒。”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念念不敢挣开,直到脸彻底红透,还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他才舍得放开她。杜宇飞抬头,眼仁儿亮亮的,好像酝酿了千万种情感,这就是念念天上的星星呵。
“林念念,你喜欢我吗?”
“啊?怎么忽然问这个。”念念害羞的低下头;“当然喜欢了。”
“我们走吧。”
“什么?”
“我说我们离开这儿,就我们两个人。”
念念有些迷糊,杜宇飞说的是,私奔吗?念念为难地撇开头,“杜宇飞,这是不可能的。”
“是吗?”他笑了一声,接着笑得更大了,接连不断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深夜寂静的楼道显得有些恐怖。他要很大声的笑,才能阻止眼泪掉下来;他要很大声的笑,才能忘记自己的可悲;他要很大声的笑,才能赶走心里的伤悲。
林念念害怕,她抱着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杜宇飞,我们不能走的。我们,我们还没有考上大学,你走了,你走了杜阿姨怎么办?”念念双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子。
“林念念,”杜宇飞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你说了这么多理由,不走的只有一个,何必呢?”他的手穿过念念的黑发,嘴里吐出来的犹如情人间温柔的话语,可最后他松开了念念,没有留念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念念手捂住嘴巴,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跟你走
“杜宇飞,”念念忽然生出极大的勇气,从背后抱住他,“走,我跟你走。”她能感觉少年的后背在颤抖,“真的,我跟你走。”
“林念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念念不说话,“我有预感,你离开就不会回来了。我不要这样。”
等念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杜宇飞已经在火车上了。两天三夜的硬座去石家庄,因为愧疚、不安等情绪夹杂在一起,念念靠在杜宇飞身上沉沉的睡着了。他们的目的地是石家庄,这一睡念念便睡了两天,或者说她不愿意醒来。下火车的时候,念念双腿发软,杜宇飞望向她的眼里满是疼惜,石家庄,会是新的开始吗?
两人沿着火车站附近一家一家的找旅馆,长时间未进食,念念整个人几乎要挂在杜宇飞身上,她悄悄看向杜宇飞,血丝布满他的眼睛,一个下午,还是没有合适的旅馆。最后,他们在一家看起来没有营业执照的钟点房暂时安顿下来。两人没有带什么行李,只念念背了一个书包,装着换洗的衣服。没有热水,垃圾桶是满的,床单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在火车上长时间的睡眠让念念没有睡意,而疲惫不安又带来了浓浓的疲惫感,杜宇飞翻身上床,将念念整个人圈在怀里,“睡吧,念念,睡觉。”语气带着祈求的味道,念念咬紧牙关,身体紧绷着,半夜终是抵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杜宇飞起的很早,他不愿意叫醒依然在梦中的林念念,可是身上剩的钱不多了,怕是……“起来了,退房了!”老板在外面大声敲着,念念皱眉,似乎是好梦被人打扰,杜宇飞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但愿是好梦吧。退房后,念念陪着杜宇飞找工作,不管什么样的工作,一听俩人未成年都挥手,表示不要。一个上午过去了,念念口干舌燥,却不敢买水,她知道,钱,对于他们是什么。倒是杜宇飞看着念念干裂的嘴唇,咬牙准备买一瓶怡宝,“别,买这个就可以了。”念念阻止了他,把怡宝换成了康师傅,“能省下一块钱。”念念回头对他笑笑,杜宇飞撇开视线,眼眶有些湿润。下午杜宇飞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十五块钱一个小时。秋天的街头,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念念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向下掉。
晚上杜宇飞回来的时候显得疲惫许多。念念抱住他,“杜宇飞,我也可以去工作的。”杜宇飞感到手背一点一点被什么打湿,“你一个人很辛苦,你能做到的,我,我也可以。”念念断断续续的说着。杜宇飞让她抱着,哭着,耳边全是小小的人儿抽噎的声音,他顺着她的眉毛吻下去,轻轻吮吸着眼睛的泪水,咸的念念犹如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啊眨,划过唇瓣,痒痒的。不知过了多久,哭累的念念睡着了,杜宇飞满身是汗,却不敢翻身,生怕惊醒怀里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念念。
第二天,第三天,即使精打细算,他们仍然快要花光所有的钱,入不敷出。渐渐地,杜宇飞也找不到工作了。他开始只吃一顿饭,念念大吵,尖叫着,试图改变他的心意,可不管念念怎样做,他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好像这样就可以不饿似的。第四天的时候,念念彻底绝望,他们已经拿不出晚上住宿的钱了。杜宇飞早早出去却一无所获地回来,抑制不住对亲人的思念以及对渺茫未来的不安,念念提出不如回去?杜宇飞却摇头,“念念,我们回不去了,你知道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杜宇飞闭上眼睛选择不作回应。念念忽然疯了一样将枕头,床单,手边能利用到的东西全甩在他身上,杜宇飞躲闪不及,“为什么不回去呢?我们明明做错了啊!”饥饿让她瘫倒在床上,而心底的绝望与害怕则让她崩溃,“我们明明错了啊。”她哭着喊道。这是事实,一个谁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杜宇飞定定地坐在肮脏,冰冷的地板上,风阵阵敲打着关不上的窗户,脸颊边有些凉意,似乎是下雨了。下雨了。醒来的时候,念念头疼欲裂,被子昨晚被她扔到了地上,有细雨飘进来,一定是着凉了。忽然念念一个猛的激灵,杜宇飞?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还没有醒过来,被子明明在旁边,他却手脚并用的取暖。“杜宇飞,”念念下床想要叫醒他,入手的却是烫人的温度,杜宇飞应该是发烧了。念念喉头一紧,她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块钱。杜宇飞似乎在说着什么,来不及分辨,念念扶起杜宇飞,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着。雨比屋内想象的要大,在等待的士的过程中,念念的头发很快被雨淋湿,身上还承受着杜宇飞的重量。念念将从旅馆里拿的报纸遮在头顶,试图抵挡来势汹汹的雨。
“最近的医院,麻烦一定要快。”的士起步价十块,可念念来不及想应该怎样和司机解释,把钱往驾驶座一扔,便扶着杜宇飞进了医院。念念整个人是懵的。“先挂号,先挂号,”她喃喃自语,偌大的医院她竟然找不到挂号的地方,念念要疯了,“别慌,”她蹲下,试图使自己镇定。“先把杜宇飞安排好,对,”念念又立即起身把杜宇飞小心翼翼放在休息区的椅子上,随后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挂号。好不容易轮到她,护士却让交钱,“求求你了,我朋友病的很严重。先挂号行吗?真的求求你了。”护士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行,医院有规定,挂号交钱,没钱你来什么医院啊。走走走,后面还有人等着排队,快走。”经受不住压力,念念哭了,先是咬着嘴唇尽力不发出声音,到后来放声大哭。周围的人用陌生的方言窃窃私语。最后,一位好心的阿姨提醒道,“小姑娘,给家里打个电话吧,送点钱过来。”
走出电话亭的时候,念念恍恍惚惚,用掉了身上最后一个硬币,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爸,”接着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走到杜宇飞身旁,杜宇飞双眉紧蹙,似乎做了不好的梦,这回念念听清他在说什么了,他说,念念对不起。杜宇飞,对不起。
☆、不要说话
念念被父母接走了。妈妈飞快的收拾着行李,爷爷奶奶好像在说些什么,念念只是呆呆地点头。回来的时候,妈妈用拖鞋狠狠打着她的背,一边哭一边问她为什么要走,问她还要不要脸,问她有没有考虑过后果,问了她很多很多,最后妈妈哭得喘不过气,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