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可以活得这么单纯真是件幸福的事。她看着他,想着,唇边泛出淡淡的笑痕。
“为什么这样看我?”他发现了她的注视,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笑:“笑我少见多怪是不是?”
“没有。”她柔声说。
这样温柔的她,反倒令他不适应:“那……那你为什么笑?”
她扬起唇角:“看到你,就象看到我生命中不可能得到的美好,所以,想保护这种美好……”
他被她感性的话吓得一颤:“点点,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她脸马上发烫了。
真的,这种感性的形象,怎么可能适合她这冰山杀手?
脸色马上冷下去。云淡风清的说:“嗯,听不懂,说明你神智正常。我就是看你刚才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所以特别来考察下你的神智问题。”
“点点……”他轻嗔的看着她,控诉:“你老是欺负我。”
她扬起眉,似笑非笑看着他。
本来准备表现委屈的家伙马上转舵:“不过我喜欢被你欺负。”
她怔了怔,看着他认真讨好的神情,突然之间,百感交集。
他为什么,总能一次一次的挑动她对他的愧疚。
若时间可以回头,她不会去招惹他,不会令他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江湖风波。
可是事已至此,她亦没法回头。
只能按照既定剧本演出,纵然她欠他那么多。
在阳明市的一处僻静海滩,她驾着直升机降落。是即将破晓的时分,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有着隐约的一抹曙色。
卓不凡问她:“妖女,停在这里干什么?我们来看日出吗?”微笑期待的表情。
她马上别转脸。
深呼吸。深呼吸。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自身边取过一只小小金属盒子,递到他手里:“给你。”
只得烟盒大小的一只扁平盒子,盒子上,有纵横的细细凹槽交错分布,凹槽的接点处还有若干可以推动的小圆钮。他接过来,好奇的捧在眼前:“是什么东西?”
“定情信物。”她笑着说。
他一怔,眼中陡然迸出狂喜之色:“点点……”
她伸手掩住他的唇:“嘘……”
他不肯住嘴:“你送我什么?怎么打开?”
她慢悠悠的说:“是九宫的格子,里面的小圆点可以推动的,当上面所有的小圆点都被推动到某个合适的位置,盒子才能打开。你慢慢研究吧,上百个组合一一试过,那时,你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他无奈的瞅她一眼。她是在考他智力,还是真的给他“订情信物”?这上下让她弄得他真是对她一点把握也无。
马上便开始研究:“真的要试百多个组合?有没有提示?”
这是她第一个认真送他的东西。好激动。
她伸手过来,按住他的手:“收好。回家再慢慢研究。”
回家?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缓缓的抬眼望着她。她的神色肃穆。
她收回手,指了个方向给他看:“从这里向西走半小时,估计就能到阳明市市区。”
他望着她。
她说:“你回去吧,找你的朋友。这段时间,安份点儿,不要随便出来走动,免得被人发现你就是让清江黑道中人疑惧害怕的神秘高手。”
他心里一紧,慢慢的问:“那——你呢?”
她轻轻的笑:“我还有其它事……”
他的反应非常强烈,一把紧抓住她的手:“你又想把我丢下了是不是?”
……
她耐着性子同他解释:“我要去处理的事,不方便带你。”
他不认同:“什么地方我不能去?”
她瞪他一眼:“多了。女厕所!女子浴场!妇科医院!”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呃……那我也可以在外面等。”
“等个头啊。”她终于按捺不住脾气,举手PIA他。唉,原本是想在分别之前,都不要再对他暴力的。“我私人的事情,干嘛要带上你?你走不走?不走就是逼我跟你翻脸!你想我拿你当仇人?”
他身子缩了一下,很是可怜的神情:“点点,不要这样绝情嘛……”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哄他:“要不,你在我们以前呆的小屋里等我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不放你鸽子,我发誓。”她举起手来。
他居然没有阻止她,反而说:“好,你发誓。”
她只好发了一个超级恶心的誓:“我发誓,我一定会信守诺言,在办好要办的事以后,就马上回到卓不凡身边,如果违反誓言,就堕入地狱……”
说到最后一句,他抢上来掩她的嘴。她刚有一点点感动,就听到他提示他:“办好要办的事是多久?三天还是五天?你没说明白。”
她悲愤的瞪了他一眼,修改发誓内容:“我发誓,我一定会信守诺言,在五天之内一定把要办的事办好,然后马上回到卓不凡身边……”
“可以了可以了。”他眉花眼笑的阻止她说下去。“点点,说话要算话哦,一定要来找我。”
“嗯。”她忍耐的点头。
“你不会失信吧?”他再确认。
天哪,这个男人昨这么罗嗦啊!
抑或,是她上次骗了他的后遗症?
她用上了此生最多的耐心,以最诚恳的声音保证:“我保证,一定会来找你。”
他终于满意了。“那……你下来送送我好吗?”他要求。
还有:“这一次,要你看着我消失,不要我看着你消失。”
要求真多。
算了,即将分别,她一切都权且忍耐吧。
她陪着他下飞机,陪着他走出一段路。她本来想把他送到椰林那边,可是还没到椰林,倒是他先站住。
“就送到这里吧。”他柔情绵绵的望着她,然后,突然将她拥住。
“妖女,我亲亲你好不好?”他问。
微明的晨曦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唯有一双眼睛那么亮,仿佛夜空最亮的星星。她仰脸看着他,正于此刻,远处海天相交之处,太阳一下子跃出天际。
仿佛眼前一亮,他的脸展现在陡然明亮的光线下,俊美得不可方物。她的心中突然莫名的一悸,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然后,他就俯头吻了下来。轻轻的、淡淡的一个吻,却如同这乍然明亮的曙色,瞬间照亮了她黑暗的生命。
只不过,这个吻,于她,也许更象黄昏。
短暂光华之后,重归沉沉长夜。
在他怀里,她深深的凝视他,似想将他此刻的形象,摄入脑海深处铭记。他不自在,放开她,尴尬的笑:“点点,我吻你,你怎么都不肯闭上眼睛?”
她不说话,仍是看着他,轻浅的微笑挂在唇边。
他想了想,又靠过来轻拥着她,轻轻的抚一抚她的短发:“就送到这里吧。看着我不见了再回头哦。”
笑着同她挥手。
然后,他转过头,大步的离开。
也许是因为她不过小别的保证,他的步履显得那么轻松。倒是她的心中,不争气的涌出淡淡离情。
看着他大步的走远。走得那么快,不一会,就消失在那片椰林之后。
为什么不走慢一点?为什么,竟然没有一次回头?
之前努力伪装的笑容消失了,晨光中,她的一张脸静穆若死,唯有一双眼中仍透出微弱亮光,怔怔的望着身前,他消失的方向。
视线之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有寂寞的海,寂寞的云,寂寞的沙滩,寂寞的椰树。
还有耳边阵阵寂寞的浪涛声。
又站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帅哥,又要对你失信了,Sorry。”
第 30 章
打起精神,凤凰先同云起通了电话,将保险箱所在的国家、城市与托管银行等相关信息告诉了云起。
云起亦提供相关讯息:暗影在军方同样有人。此刻他们已知道她劫机离去的事,要她多加小心。
她不怕,在暗影这么多年,她一早就知道暗影上层同军方某大人物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换了另一张手机卡,她开始拨一个电话。
给季先生的电话。
季先生,就是龙烈阳以前的好友,暗影的头号人物,凤凰多年来的最高上司。
季先生显然没有想到凤凰会同他通电话,大出意外,怔了足有两秒钟,才问:“暗五?”
她轻轻的笑:“暗五这个名字很难听,季先生,不好意思,我拒绝再使用这个名字。”
对方的声音变得森冷:“生是暗影人,死是暗影鬼。”
她一边通电话,一边弹弹手指头。可惜,对方看不到她不屑的表情:“这样没创意的话,怎么能吓得住我?季先生,我是来同你商量:龙烈阳已经死了,无论你们与他过去有过什么协议,都已经作废。我愿意付出一定金钱来要求我的自由。”
“自由?”对方淡淡的说,“那可是极端奢侈的东西。”
“开价吧。”她一副对什么条件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的命。”
“我的命?”她轻轻的笑。“我的命若在我自己手里,价值连城也说不一定。可是若是这条命没有,那么,什么价值岂不是全都没有了?”
季先生明显听懂了她的暗示。其实龙烈阳传说中的财产,他一早就知道些风声。之所以在龙帮变动之时马上让沈四将凤凰带回总部,亦是想由她身上了解一下这件事。可惜沈四太过疏忽,令到龙烈阳财富的管理者竟然自他们眼皮之下溜走,现在想起来真是扼腕得很。
不过,既然她来找他谈判,那么他们就有机会!
“你想用多大的代价换你的自由?”他问。
她狡猾的说:“季先生,我正在等待你的报价。”
季先生冷冷的说:“若是我说一亿美元?”
她迅速接上:“可以。”
季先生震惊:“龙烈阳竟遗下这么庞大的财产?”
她轻描淡写的说:“龙烈阳手创龙帮廿余年,军火走私毒品人蛇,什么不做?”上述,岂非都是极端赚钱的生意。
季先生回复了镇静声音:“若我说,一亿不够呢?”
“两亿好了。”她满不在乎的说。“再多,就不行了,我还想维持下半世优渥舒适的生活。季先生,我是念在与暗影一场宾主之情,才与你好好商量。若你再漫天要价,我宁可赶赴欧洲整容。钱能通神,季先生,我此刻已安排了离开线路,各处中转站亦已准备到位,倾暗影之力,你未必能找到我。再说,只要有足够多的钱,相貌身材身份肤色,我全都可以重新定义。”
季先生沉默片刻:“好,成交。”
她笑了,笑得很欢畅:“那就请季先生下令,撤回那些追杀我的暗箭和影子们。”
季先生问她:“你什么时候把赎金交过来?”
她微笑:“两亿美元,我需要到安全地方变了现才可以转给你。”
对方冷笑:“暗五,你当我傻子?”
她说:“那我分你一只保险箱好了,里面地契房契与珠宝黄金折算起来肯定会超过两亿。”
对方问:“如何交易?”
她答得很快:“等我到地头上,就寄出保险箱钥匙。”
对方冷笑:“暗五,让你溜掉,你还会再寄保险箱钥匙?”
她叹了口气:“可是季先生,我也信不过你。”
对方的声音象在磨牙:“那可就不好办了。”
她作出思考模样,沉默了半分钟,才说:“保险箱钥匙是双锁匙设计,开启保险箱需两把钥匙同时开启才可以。这样好了,季先生,你可以在这个位置等我,你亲自来,带上暗一。我驾机过来,先交一把钥匙给你。你确定帐户信息后就让暗一跟我走,我保证到了下一个中转站时会放他回来,同时让他带回另一条钥匙。”她报出一个经纬度。
电话那端,季先生马上对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写出这个经纬度。马上有人从地图中找到这个纬度,将地图展示在季先生面前。季先生淡淡的瞄了一眼,那是一个小岛,位于南太平洋。
再扫一眼面前忙碌着要确定信号来源地的工作人员,季先生很勉强的说:“若是你杀了暗一,那么我手上只有一把钥匙,岂非什么都没有?”
她说服他:“我手里只剩一把钥匙,亦同样不能开启保险箱。况且季先生,我为什么要为这么一点钱去搏命?龙烈阳死了,我已由他的财产管理人变成财产继承人,我有什么必要为了区区两亿让暗影跟我继续为敌?”
凤凰自然看不到季先生眼中那抹兴奋之色。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
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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