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儿再一次与禹王世子一同远眺山水,都装没有听见。
“你好狠的心。”楚白终于知道自己与弟弟的差距了,觉得自己修行得远远不足,不由感慨地说道。
“无毒不丈夫。”见他果然没有想过这些,广平王世子便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可是你嫂子!”
“又不是我家世子妃,与我何干。”美少年冷笑了一声,阴森森,叫大家伙儿都抖了抖。
“我记住了,你放心,定然寻一个贤良淑德的,不叫你费心。”楚白觉得自己有未老先衰的预兆,这一不小心心力交瘁的,只怕都要熬不到自己雄心大志的那一天。
见楚离满意颔首,还与他叮嘱“不喜欢肥仔儿的只怕心术都坏”等等,再看看弟弟怀里一脸认同点着小脑袋,见他看来还托起胖脸蛋儿做可爱脸的胖团子,他捂着胸口目光无神,摇摇晃晃地跟着自家弟弟的身边往禹王妃的上房走去。
“大表哥要好好儿对表嫂,以后表嫂就也对表哥可好可好。”肥仔儿还在叮嘱,特别地操心说道,“不要叫表嫂伤心。这人呀,”她小大人儿似的叹了一声方才说道,“只要伤过一次心,哪怕好了,伤痕也在了。”
“知道了。”楚白忍着无奈看了这摇头晃脑的肥仔儿一眼,见弟弟凉凉的目光飘过来,不得不点头应了。
话说他媳妇儿还没影儿的,就这么讨论起来,是不是早了点儿?
“我就知道表哥是个好人!”被好人感动了一把的魏九姑娘竖了一个大拇指给这虚心接纳良言,很有明君之相的表哥,之后就转头不理只与楚离咿咿呀呀说许多孩子气的话,见他并不会对自己不耐,越发开心起来。
一路觉得走得太快,走到了禹王妃的面前,她意犹未尽地停住,从楚离的怀里跳下来走到了禹王妃的身边儿去,就见此时花厅之中,花枝招展的禹王妃广平王妃对坐,下手坐着一个心神不定的宋云玉。
楚峰还不见踪影,恐怕还在羞涩。
“怎么才过来。”禹王妃见肥仔儿满眼渴望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小好色,忍不住笑了,艳色扑面而来,伸手将这沉甸甸的肥仔儿抱在了自己的膝上。
哪怕宋云玉魂不守舍,见禹王妃轻松抱起了肥仔儿,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敬佩了一下。
宋家姑娘真是完全抱不动,没用极了。
“这是什么?”禹王妃见如意扑进了自己怀里咯咯笑,因从来没有哪个小姑娘敢在自己怀里这样肆意亲近,越发觉得欢喜起来,正要摸摸她的小身子,却猛地见了这孩子的后脖颈儿上有一个鲜红的牙印儿,因如意生得白嫩,这牙印儿就十分清晰凶残,叫禹王妃看得一愣,摸了摸她的小脖子方才问道,“谁咬的?”
问完了这个禹王妃就后悔了,目光投向下头撑着面颊慵懒看过来的美貌儿子。
能干出这种事儿的,非她儿子莫属。
魏九姑娘可算是寻着靠山,急忙扭着小身子就要告状,胖手指直指下头告状道,“大表哥!”
“为什么又是我?!”才坐下茶都没喝一口,躺着也中枪的禹王世子太冤枉了,见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过来,顿时叫道,“不是我。”
他一抬头,就看见刚才还喊自己好人儿的肥仔儿,正撅着小屁股狐假虎威,扒着禹王妃的手摇头摆尾地看着自己。
“大表哥……见死不救……人心不古呀……”肥仔儿用奸诈的眼神威胁了大表哥一回,之后脸色一变可怜巴巴,十分无助地滚进了禹王妃香软的怀里,欢欢喜喜地拱了拱这才抽抽搭搭地说道,“我唤大表哥……大表哥弃我而去,小九儿,小九儿……”
所谓话只说一半儿,叫大家脑补,呜咽无助如同风中蜡烛,这才是红颜祸水之小白花儿篇的最高境界呀,魏九姑娘觉得很可以先拿大表哥来试试自己的技能。
“真是没有想到!”禹王妃也陪着肥仔儿叹气,望了下头的儿子一眼。
禹王世子已经默默吐血倒地不起,哪里还顾得上黑心的亲娘与没良心的表妹呢?
“九丫头辛苦。”禹王妃欣赏了一下长子悲愤的脸,觉得很不错,心情大好,这才摸着她的脖子柔声问道,“疼不疼?都怪你表哥。”这里头的表哥,说的就是楚离了。
“不疼。”如意方才不过是博长辈一笑,此时便不在意地摸了摸其实有点儿痒痒的脖子,傻笑起来。
“你呀。”欺负人与她儿子一样一样儿的,偏偏叫人觉得喜欢极了,禹王妃目光温柔地给她揉着脖子道,“以后,我收拾他。”
“收拾谁?”她话音刚落,就见门口一个披着外衫的高大青年缓缓走进来,正要问话,却见了屋里竟有宋云玉与如意在,高大的青年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好容易扶住了门框红了脸转身就要跑,就见后头,宋云玉唤了他一声。
他僵硬地转身看着走到他身前几步之外的宋云玉,就见她依旧容色美丽,看着他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愧疚与担心,与他柔声问道,“二爷的伤,可好些没有?”
美人垂问,禹王府二公子的心,顿时忽悠了一下如在云端,飘飘荡荡不知往何处去了。
“你,你,你别看!”许久之后,楚峰寻回了自己的声音,突然攥紧了自己的衣襟,小麦色的脸上,生出一团红晕来。
谁也没说要看呀。
魏九姑娘看着不知脑补到了什么,眼下已经跟要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儿一样缩进了角落的高大青年,幽幽叹息了一身儿。
脑补是病,得治呀。
第67章
楚二公子挺大的身板儿,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顺便用惊慌的眼神,紧紧抓住衣襟的无助,顾盼间的可怜……呃最后这个实属魏九姑娘默默脑补,不过也很惊人了,来表达心中的脆弱。
旁人不必说,至少叫对面,宋家美人的面上,露出了诧异的模样儿。
“这……”宋云玉抿了抿鬓角,迟疑了一下。
看起来,仿佛是宋家美人儿,要把这在沙场不知宰了多少人的强悍青年怎么怎么着了似的。
莫非这是故意陷害,想要以此来叫她负责?
眉目似画仿若仙子的美人儿也忍不住在心里阴谋论了。
禹王妃看着羞涩地偷偷儿看宋云玉的儿子,就见他面上带着红晕,却又带着几分伤心黯淡,心里有些叹息,却也明白儿子的顾虑,便只与宋云玉笑着说道,“他的伤不碍事儿,只是叫太医瞧的多了看得多了,一时改不了口。”
“真的,没,没有伤到。”楚峰垂头,声音慢慢地变得流利了起来,抬眼有些贪婪地看了宋云玉片刻急忙转头抓着头说道,“只是从前的旧患,与姑娘无关,不必放在心上。”他却又有些隐蔽的欢喜。
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儿,把他放在心上了,哪怕只是道义,也叫他能在漫长的人生之后回味了。
他一个莽汉,怎么配得上她呢?就偷偷儿,偷偷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看一眼。
就一眼……
“不知姑娘在,冲撞了姑娘,我回去了。”高大的青年一边揪着衣襟警惕地不叫看,一边从角落里蹭出来,看了木然着脸的宋云玉方才小声儿说道,“真的,姑娘别看了,我其实,这样,已经……”
宋云玉呆呆地看着红了脸扭头的二公子,慢慢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二公子恐怕伤到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谁说要看了!
美人与肥仔儿第一次同步了。
广平王妃看得都要乐死了,见楚峰高大英武,偏偏跟羞涩的小媳妇儿似的,叫个绝色的少女逼得弱弱的,便忍不住揉着眼角儿,在禹王妃无奈的目光里强装镇定地笑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就算伤了也是应该的。这紧要关头,不就是该男人死在前头?”
当然,若是广平王妃自己,是定与广平王同生共死的。
广平王妃的这些话宋云玉不知听了多少遍,却也明白,楚峰救了自己并不是应该应分,毕竟,并不是禹王妃邀请自己往山寺之中去的,虽然是被连累,可是生死由天,他冒着危险来救自己,已经很难得了。
“况,也没人看你的身子,粗黑粗黑的,赶紧把衣裳系上!”广平王妃常来禹王府走动的,见楚峰还跟小绵羊儿似的,顿时快人快语地嘲笑道,“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想得挺美啊?!还看看你伤口!”
用魏九姑娘的话说,就是在耍流氓来的。
楚峰听了这个话微微一呆,之后纠结地往上看住了两个长辈,欲言又止。
“怎么了?”禹王妃含笑问道,顺便不许叫楚峰回房,命两个低眉顺眼儿的丫头铺了一张熊皮在自己身边的座位,拍了拍这黑亮油光的熊皮叫楚峰坐了,又叫人下去端滋补的汤药来,忙碌了一回,这才挑眉。
她一挑眉,眉眼越发娇艳逼人,叫坐在她怀里的肥仔儿眼睛都直了。
“从前。王叔受了伤,婶子不是这么说的?”楚峰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仿佛定要听一个子午卯酉来,想了想便低声说道,“王叔伤着了,婶子您不是先问伤势,又问身体,之后就扒开王叔的衣裳,非要看看的么。”
他见识过广平王妃扒广平王衣裳的彪悍,由此可知接下来的步骤,不过省略了其中一点罢了。
婶子怎么好意思笑话他呢?
“伤了?”
“嗯。”
“伤得重不重?”
“不重。还好,你别担心。”
“骗人!”
“嗯?”
“给本王妃看看!”
“别,不要!不要嗷……不要摸!不要,……不要扒裤子!”
躲在角落曾经目睹自家强悍的王叔被更强悍的婶子因一捅在肩膀的伤连裤子都被扒掉还这样那样地发展了一下的楚二公子,虽然心里有点儿小小的期待,不过绝对没有坏心眼儿,自然就不好叫心上人继续“看看”了。
多害臊呀。
容光灼灼其华,艳若桃李的广平王妃才嘲笑到了一半儿,听到这个,顿时瞠目结舌。
连一只胖嘟嘟的肥仔儿,都在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这位传说中彪悍得叫广平王夫纲不振的犀利王妃,许久之后,肥仔儿垂头抱着手上小小的青瓷茶杯,嘟着嘴巴吹凉了喝了一口,一脸纯洁无辜。
魏九姑娘一句话都没听懂,就不要杀人灭口了!
被迫听了一把广平王府秘史的魏九姑娘心里好沧桑的。
“你!”广平王妃艳丽的脸扭曲了一下,不过默默一想,仿佛自家王爷更丢人一些,觉得这就是有人垫背了,又坦然了起来,在禹王妃似笑非笑中仰着头哼着说道,“小孩子家家,没见识过!这才叫夫妻呢!”
当然看完“伤”,广平王伤口崩裂伤得更重,抱着被子差点儿见了祖宗,就不必说了。
宋云玉看着一脸茫然没有想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惊天秘闻的楚二公子,见他坐在禹王妃身边,哪怕是伤得厉害,却依旧身姿笔挺眉宇轩昂,有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看见了第二个英国公,抿了抿嘴角,还是与楚峰郑重道谢。
“不算什么,你若再三客套,倒叫咱们不好走动了。”禹王妃温和地扶住了宋云玉,温声道。
她怀里胖嘟嘟的肥仔儿急忙伸出小爪子一起扶,顺便在美人儿的一双柔软的小手上捏了捏,心满意足地傻笑了一下,这才与楚峰好奇地问道,“二表哥伤口疼不疼?还能去剿匪么?”文帝的旨意都下了,只怕楚峰近日就要离京。
如意说到这个的时候,觉得身后的禹王妃呼吸微微一窒,转头,就见这位美艳绝伦,光彩照人的尊贵的王妃,那双明眸之中闪过的都是不舍与担心,她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儿子,许久之后,努力地笑了笑。
“等伤好一些就去吧,只是你要记得,你万万保重自己。还要记得,京里头,你还有母亲兄弟们挂念你,不要,不要……太拼命。”禹王妃这一瞬间,方才从强势的王妃变成了慈爱的母亲,摸着儿子坚毅的脸叹气道,“天上的雄鹰不该困在咫尺之地,该有更广阔的天空。母亲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也该叫你高飞,只是……”
哪怕知道什么才叫对儿子好,她却舍不得。
舍不得叫孩子们在外辛苦。
她万事都机关算尽从无错漏,唯一惊慌的时候,就是那一年,两个儿子分别走入了军中。
冲阵在前,有死无生。
那时候她连觉都睡不好,日日噩梦,只能跪在佛前的时候感到一丝安宁。
“母亲别担心,邕州匪患平了,儿子就回来,到时候儿子就能护着母亲。”只要他立下大功,就能得到更多的赏赐功勋,还能收拢军权,扶持自己在军中的势力。他既可安百姓疾苦,又可保家中平安,这样两全就足够了。
禹王妃微微点头,目光落在身边穿了极精致衣裙,下头的裙摆如同花朵儿一样散开风华无限的宋云玉身上一瞬,看她容颜精致秀美,十指纤纤身姿如同嫩柳,端是一个生于尊贵养于荣华的弱质少女,便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如意。
楚峰是庶子,禹王眼下也不过是寻常皇子亲王,一个皇子的庶子如何配得起国公的嫡女?若楚峰不自己杀出一个爵位回来,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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