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宝?”老太太含笑问道。
“前儿,小九儿不是说,椅子里若加了厚厚的垫子,坐着可舒适?颜家姐姐来了,小九儿想叫姐姐也这样试试呢。”如意仰着头说道。
“这个倒是真的。”老太太想起此事,便微微颔首与西城侯夫人笑着说道,“她心血来潮,就叫丫头们赶着做垫子,放在椅子里头,确实比从前舒坦。”说完就叫丫头往自己屋里去取了簇新的垫子来预备叫如意带走,见肥仔儿还扭着小身子歪头看着自己,便笑问道,“还有何事?”
“侯夫人给了小九儿见面礼,无以为报,一个垫子,聊表小九儿的心意了。”魏九姑娘想到自家四姐姐的叮嘱,便急忙抱着一个簇新的垫子给举到了诧异的西城侯夫人面前,见她接了,这才咧着自己的豁牙乖巧一笑,艰难地举着另一个到了那个英俊的青年的面前,严肃着脸,看着这个悲剧青年说道,“来者是客,也,也给你一个!”
这个垫子,可是所有垫子里最厚的一个了。
想到如月的叮嘱,颜家姑娘们的唉声叹气,如意就觉得,这位朋友为了娶一个媳妇儿,也真的是拼了。
拿什么拯救你,那被抽烂了的屁股?!
第47章
肥仔儿努力把包子脸上的坏笑给压住了,给了颜家三公子一个救命的垫子。
救命之恩,以后万万要记得报答呀。
也不必别的什么,来个十几二十年的点心就已经足够。
至于以身相许,爱慕什么的,就不必了。
想到颜敏与自己说的,颜三因又看了不该看的,叫亲爹抽得哭爹喊娘都不敢睡床,这段儿时间一直趴着睡觉,魏九姑娘心里就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只是同情归同情,笑还是要笑话一下的。
“多谢,多谢九姑娘。”颜宁呆滞的目光落在了对自己咧嘴一笑的肥仔儿的身上,虽然觉得自己的屁股有救,不过却有一种更不安的,仿佛叫她肥仔儿知道了什么的恐怖的感觉。
将心里的不祥勉强压住,他接过垫子对肥仔儿感激一笑,回身把垫子放在了椅子里,用僵硬的动作慢慢儿地坐了下去,之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坐在这软软的垫子里,虽然屁股依旧很疼,可是他却感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与感动。
这充满了爱与关怀的世界!
他看了看面前胖嘟嘟一团小仓鼠儿一样的肥仔儿,感激地一笑,仰头,就见自己的母亲目光温和地看着连连摆手叫应该的如意。
“那,孙女儿就回去了。”如意过来就是为了给颜宁送垫子的,此时仰头见颜宁生得英俊,只觉得这么英俊还只能自食其力,也真是蛮惨了。
正经勋贵之家的公子,谁没有一二通房呢?
“去吧。”老太太也看出了些,目光落在颜宁有些龇牙咧嘴的样子上,心里已经明白了,想当年谁家公子年少无知时没挨过揍呢?虽然不知是因为什么,她还时觉得自己算是坑了这青年,到底有些怜惜。
就算屁股疼成这样儿,这青年在她面前也依旧恭敬,这就是教养了。
如意就拱手告退,回了厢房去。
厢房里头颜敏正眼巴巴地等着,见了如意滚进来,急忙问道,“如何了?”
又转头与如月感激地说道,“若不是你想到这么个法子,九妹妹也帮忙,三哥哥那……身子,只怕就要不好了。”
她叹了一声方才把颜宁是怎么被抽得屁股碎了,怎么不能坐着都卖给了魏国公府的姐妹们,于是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伪装伤心地说道,“父亲手太重了,偏母亲赶着要过来,三哥哥伤还没养好呢。”她虽然卖了自家亲哥,更要紧的那些,却没卖,恐兄长再也没有了形象。
知道了自己就要娶媳妇儿,颜三公子喜极而泣,哪怕伤重,也哭着喊着央求来了。
这段剧情要是叫魏国公府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为了娶个媳妇儿,也真是拼了。
“总不好叫三公子伤上加伤。”如月便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扬起求表扬的小脑袋做奖励,方才与颜敏柔声道,“且侯夫人与你这样心疼担心,我难道只能冷眼看着不成?”
她说了这个,颜敏果然有几分感动,拉着如月便叹息道,“能顾及这样多……”她三哥还真是挺有福气的。
只是见老太太眼下还不叫如月几个往前头去,颜敏就多少知道,只怕今日她哥是见不着如月了,又有些惋惜。
如意歪头看着姐姐拉拢了未来的小姑,目光落在如月温柔仿佛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笑容上,抓了抓头。
后头女孩儿们说笑起来,十分投契,颜敏已经将如月当做极好的闺中好友,低低与她说私房话。
待说到了中午,前头方才传话儿过来,西城侯夫人要告辞,颜家的几个女孩儿方才依依惜别。
也不必说颜敏回家之后将如月叫妹妹帮着来给送垫子,叫颜宁心里觉得魏国公府的姑娘是个叫人心里热乎乎很温柔的人,只说如意趴在如月的怀里,见如月眉目精致美丽,摸了摸她的眼睛轻声地说道,“四姐姐今日,是做给侯夫人与颜家姐姐们看的,还是,心疼颜家公子?”
“我并没有见过那家公子。”如月便微微一笑,揉了揉操心的妹妹的头。
这个意思如意就多少明白了,见如月一脸的平静,张了张嘴方才小声儿说道,“我见过他一眼,人看起来挺好的。四姐姐……”
如月方才送垫子,并不是在拉拢颜宁的心,而是在拉拢未来婆婆与小姑子的心,谁不喜欢对儿子上心的媳妇儿呢?不过如意却更希望姐姐能更快乐一些,想了想方才继续说道,“我瞧着他很感动,也挺好的。”如果如月以后,能叫颜三公子真心喜欢爱护,那就更好了。
“知道了。”如月仿佛知道妹妹的心,摸了摸她的头。
真心喜欢男子么?
然后,像嫡母一样,因男子的厌弃悲伤度日,叫他背叛踩到泥里去?
如果一个女人的一生一定要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她宁愿一开始就守住自己的心,做一个贤良的,无可挑剔的正室,平静度日。
不过这些话不会与还小,天真的妹妹说,如月想了想便和声道,“以后,我会很幸福。”
“很幸福?”
“九妹妹希望我有什么样的幸福,就会有什么幸福。”如月哄好了妹妹,见她趴在自己怀里眉开眼笑,板着胖手指说一些傻话,嘴角便忍不住勾了起来,见前头客都散了,这才领着几个妹妹往老太太的面前去。
她放了肥仔儿往老太太的榻上滚来滚去,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咯咯地滚动,这才与老太太笑着说道,“颜家几个姑娘性子极好,我们说笑十分投契。”
“你觉得好,那就好,只是我叫你三叔再去看看。”老太太可不敢把这事儿交代给魏国公,就凭魏国公的性子,哪怕西城侯府一家子的人渣,就冲着家世爵位,魏国公也能叫闺女嫁过去,哪里会顾着如月的死活。
就为了这个,老太太只好叫魏三去打听,待说到了这里,她便叹息着摸了摸如月的手和声说道,“我观西城侯夫人是十分温柔慈爱的,日后,你好好儿孝顺她。”
“我知道。”如月便急忙应了。
“这是侯夫人留下的表礼,虽你们没有过来请安,却还是留下了。”老太太指着几个盘子笑着说道,“小九儿倒是过来了一回。”
“九丫头今日,出尽了风头,侯夫人走时还对她赞不绝口呢。”
张氏才从打击里回过味儿来,见如意在老太太身后仰着小脖子撅着小屁股的,摇头摆尾恨不能甩尾巴,想到她今日叫西城侯夫人称赞,又有颜宁这青年也赞了几句,再看看正坐在老太太身边无知无觉正拿手去戳妹妹肥肚皮的如玉,心里就忍不住气苦,讥讽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九丫头是这府里的尖儿!”
这个时候,明明是该如玉出头,才是道理。
谁家国公嫡女不出来,隔房丫头兴风作浪的?!
“她最胖,当然得多跑腿儿。”如玉戳得妹妹咯咯直笑,便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出不来这风头,做不来如意这样乖巧懂事,若叫她出来送垫子,硬邦邦一句话就是顶天儿的。
若颜三公子再蠢些,拿垫子丢在他头上都不是不可能。
“你!”
“嫂子歇歇,先来说说跪经的事儿罢?”二太太烦死了,只觉得张氏自从又生了一个闺女,才偃旗息鼓没几天又开始蹦跶,便柔柔地说道。
“什么跪经?”如玉问道。
“你母亲说要祈福跪经,西城侯夫人面前夸下海口,要往清凉寺去。”见如玉漂亮的小脸儿上露出了几分担心与心疼,老太太心里唏嘘,只是摸了摸这个孙女儿的头和声说道,“你不必担心,不过过些时候,你母亲就回来了。”
她不能叫张氏就这样在府里闹腾,却又做不来做狠心的事,也是老了。若是再年轻些,只叫她慢慢儿虚弱了闭嘴,也就完了。可是这些手段,老太太却不想再用。
当年老国公身边儿有许多的妾室,她什么手段没用过,不然,也不会叫这国公府只有一个庶子。
可是害人太伤阴鹜,老太太也想给家中积德。
既然不能害她,不能关她,只能送她出去好好儿养养佛性了。
张氏想说自己不要跪经,却说不出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许久之后,突然有些放弃了。
她只恐如今老太太在魏国公面前说几句不好听的,到时候魏国公就要恼怒自己。
虽然张皇后给了自己两个绝色的美人儿来笼络魏国公,不过瞧着,魏国公虽新鲜宠爱,却也没有忘记恩泽从前老太太赏的那四个,如今魏国公后院儿势均力敌,正掐得乌烟瘴气的,张氏叫这群妾室给闹得头疼,还要去讨好魏国公,一时身心俱疲。
“老太太既然喜欢,那我就去跪经好了。”她想了想,抚了抚头上摇曳的首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赔笑说道。
既然妾室们这么热闹,她就躲出去,日后就算生出什么来,也与她无关。
心里想着这个,张氏心情就好了许多,又见老太太颔首,她又迟疑了片刻,便试探地问道,“四丫头的婚事……”
“我心里有数。”老太太便缓缓地说道。
“十丫头还小,离不得娘,叫她跟着我一起去罢?”张氏眼珠子一转,便急忙赔笑道。
十姑娘还小,老太太但凡心疼些,都得叫人尽心服侍,到时候在寺中,她也不必十分困苦。
老太太见她竟然拿十姑娘说事儿,心里厌恶得不行,只是想了想到底应了,到了晚上,又与魏国公说了。
魏国公对张氏跪经什么的不感兴趣,点了头,又听说英国公府再往府中下了帖子,这才露出了些笑模样儿来,与几个女孩儿叮嘱了些不可丢了国公府的脸等等,这才叫几个女孩儿都往外头去,自己留在老太太的面前。
见母亲已经苍老,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久之后,方才轻声说道,“母亲可听说宫中,如今出了一位贵妃?”他手上微微一动,见老太太点头,便低声说道,“贵妃得宠,儿子想往朝中,举荐她的亲族为官。”
“如此谄媚,为人嘲笑,你的名声不要了?”老太太一皱眉,有些不快地说道,“为官的,做什么肮脏手段都不过是成王败寇,只这谄媚,是要不得的。”
她看着魏国公的目光慢慢地变得严厉起来,冷冷地问道,“你已是国公,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知足,非要做这下作手段?!”见魏国公闭嘴不言,她便叹息道,“你一个人的名声坏了也就坏了,你就不想想国公府,不想想你的儿女?!”
“母亲!”魏国公便皱眉道,“陛下老迈,如今皇子们……”
“那是皇子们自己的事儿,与国公府无关。”老太太便摆手冷冷地说道,“举荐之事,断断不许做!你若执意,日后我就与你弟弟们搬出去,别叫你为难。”
听了这个,魏国公急忙说道,“儿子不敢。”
“狡兔死,走狗烹。说是从龙之功,然而人在热火上烤着,你以为是好事?”老太太便叹气道,“你的性子,我不会叫你走中庸之道,只是人在高位看似风光,实则万人瞩目,人在暗你在明……罢了……”见魏国公虽恭敬地听着,然而却不知有没有走心,老太太也越发地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叹气道,“你自己要走自己的路,只是得记得,一个不好,就是倾门之祸。”
她不担心别的,只担心长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儿子记下了。”魏国公见老太太不再多说,也不再多说,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他方才退出去,老太太便揉了揉眼角轻声叹气。
这儿子在外头闹出那么大的笑话,外头都笑话他与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有染,虽不知真假,可是她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装着不知道,不过是给儿子留着体面罢了。
因心情不好,老太太睡得就很不踏实,连着几日身上就有些不爽利。
如意也不往外头去了,只在老太太面前忙前忙后,之后的几日,就有西城侯夫人每日都命人往府上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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