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不掉的喜悦,浓浓地映在心间,面上却丝毫未见,“甜心,还是离了吧,和一个变了心的男人怎么生活在一起?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她说:“帮我倒杯酒。”
酒倒好了,她一饮而尽。
一只手转过她的脸,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为什么不?那样一个轻视你的人,难道你还爱他?”
她看着他许久,平日倔强的神情不由流露出一丝软弱,眼里泪光闪动,倒在他肩上,幽幽地说:“他爱上了另一个人,他想甩了我,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我绝不让他如意。”
他眉头略皱,蓝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光芒,又迅即不见,沉吟了一下,慢慢说:“你和他分居这么久,到最后法院还是会判离的不是吗?还是离吧,多分他一些财产,他几十亿的身家,占着REMEC27%的股份,听说REMEC马上还要在香港上市……”
她起头看着他,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口气几许轻蔑,“Daniel,即便我离婚了,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她识破了他的意图。知道他一心想让她离婚,他甚至想让她把手伸进REMEC,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能人才两得。
他悻悻然,耸耸肩道:“甜心,你想多了。”
“你可以走了。”她冷冷地,起身上楼。
注视那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Dannel的蓝眸微微眯起,透过眼睫射出的光深幽难测,一只手,慢慢握成拳。
陈紫涵站在窗口,草尖上沾着晶莹的水珠,青得可爱,柳丝在微风中飘拂,濛濛细雨落在河中,点点涟漪在河中微扬。
她恨,从没有过,她恨一个人恨得这么厉害。可是,她同时又发现,那浓烈的恨意里面,还有一股怎么都驱散不开的爱意。她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深渊里,一个此生注定不能摆脱、绝望难堪的深渊。
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妈——好久不见,我是紫涵……”
和婆婆一番长谈之后,第二天,她去了Aix。
她亲自下厨,给婆婆煲了最爱喝的鸡汤,并亲自端到她面前。
林晨曦喝了一口,抬眼看着儿媳,语调柔和,“紫涵,妈知道你手艺不错。今天妈想问问你,你也给若尘做过吗?”
林晨曦的教诲
陈紫涵抿了下唇,“妈,我跳一天舞,回来很累的。可是,我为他请了一位法国厨师……”
“那不一样。”林晨曦忍不住皱眉,“你大概还不知道,若尘是吃着他祖母做的饭长大的,他其实更喜欢中餐。”
陈紫涵一怔,他们在一起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吃西餐,偶尔去中餐馆,他却说味道不对。她不以为然,笑他挑剔——美国的中餐馆都是这个样子的,大部分都是迎合美国人的口味。
看见她默不作声,林晨曦心里不由叹气,结婚快五年了,她连丈夫的饮食喜好都没摸准。
“紫涵,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你也是知道的,若尘不是若风,他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她很喜欢陈紫涵,从见第一面就喜欢,和她妈妈又是情同姐妹,所以,她心底里其实是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但是一个太过有事业心的女人并不能叫她欣赏,尽管她也很喜欢看她跳芭蕾舞。在她看来,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是应该把家庭放在第一位,而像陈紫涵这样,导致今日的结果,她自己其实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她深深注视着她,美丽得叫人惊艳的一张脸,优美而纤巧的脖颈,修长匀称、曲线柔软的身体包裹在柠檬黄的雪纺长裙里,她,新鲜水嫩得像是某一种水果,让人看了只会眼馋。
岁月早已褪去了她的稚嫩和青涩,成就了她高贵优雅、风情万种的妩媚。
她相信,不会有男人见了这么美丽的女人而不动心,除非他是个瞎子。
然而,这么柔美的表象下,却是一颗强势的、娇纵的心。这——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这样的女人,只有两种人会娶她。一种是极度自信的男人,有着比她更强悍的气势,王者的气魄,能压制住她,一种是极度懦弱的男人,以她唯马首是瞻,永远卑微地臣服在她脚下。
儿子应该算是第一种,不过,做久了这种男人,也是会累的,毕竟,婚姻不是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斗争。
陈紫涵沉思了一会,眼里闪过阴霾,慢慢地说:“我承认我做错了,他到中国去,我是应该和他在一起的。”
结婚不过五个月,就因为她背着他流产,他一怒之下,辞职,离开了美国。稍停了下,她又说:“妈,我已经想好了,舞,我不跳了,刚好巡演也结束了。”
林晨曦非常诧异,没想到她今天会如此干脆,类似这样的话,她以前不是没有说过,但是收效甚微。希望今天她的觉醒,还为时不晚。
不由感到欣慰,微笑说:“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好。还有,你们相处得也不融洽,你给人的感觉像是要主宰他,他那样强势的一个男人,是很受不了的,你带给他很大的压力和困扰。”
陈紫涵吸一口气,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如此,我觉得他既爱我,就该顺着我,就该为我有所牺牲。”
“夫妻是平等的,为什么是他顺着你,而不是你顺着他?他为你牺牲,那也应该是在他自愿的情形之下。你这样压迫他,只会使得他对你反感,不想看到你!”林晨曦摇头,“孩子,以硬碰硬,针锋相对,只会是两败俱伤。”
陈紫涵沉默。
林晨曦看着她低垂的头,明白她的话终于有效果了,拍拍她的手背,温言道:“你看,水,至柔,却有万物都不能抵挡的力量。有的时候,做做小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温弱似水,却能以柔克刚,凡事虚实明辨,言行柔曲温良。这样,又有什么会是你驾驭不住的?”
陈紫涵抬眼注视着自己的婆婆,这个貌似温柔婉约的妇人,竟是用这一套在驾驭丈夫,不过,她承认她说得有些道理。最起码,她控制住了自己的丈夫。
“妈,我有时也知道自己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摇头,表情有些茫然。
“慢慢来吧,最起码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林晨曦再次拍拍她的手背,笑着道,“妈教你一个方法,去替他生个孩子,孩子是男人生命的延续,也会是维系你们关系的纽带。”她这么说,其实是有私心的,她早就在盼着自己有一天升格为祖母。
孩子?
陈紫涵怔然,她一定是不知道自己曾打掉过一个孩子,一股深沉的悔恨从心中升起,从没有一刻像现在,她是如此地痛恨自己。
“结婚四年多了,你以为他不想要个孩子?你一旦怀孕,他还会胡来吗?还会想着离婚?”林晨曦絮絮叨叨,美丽高贵的她,这一刻只不过是个抱孙心切的老妇人。
而陈紫涵心乱如麻,婆婆一定不知道,他现在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更别提碰她了……
仿佛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林晨曦含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徐徐开口:“紫涵,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你?妈见过的女人多了,看来看去,还是数你最出色。”
陈紫涵半响没出声。
“你是聪明人,好好地、理智地想一想,你会知道应该怎么做。”停了停,林晨曦轻言安慰,“若尘那儿,妈会再劝他,他一向听我们的。妈这几天在想,那个女孩也许是个误会。这个儿子妈清楚,他从小就是个敏锐聪慧的孩子,还有一颗非常柔软
的心。去向他道个歉,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
婆婆的一番话,激起了她的信心。她决定了,她要挽救这段婚姻,哪怕她放下身段,做出让步!两天之后,她又一次来到了C市。
走进了REMEC集团大厦,她对总台小姐问道:“小姐,Kevin在上面吗?”
这位长着圆圆脸的小姐,她是有印象的,半年前来这里,就是这位小姐拦住她的。
“在,在,总裁正在开会。”总台小姐惊愕之后,结结巴巴地开口。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总裁夫人,上次觉得她美得惊人,但高傲冷漠的气势同样也惊人,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这次明显不一样,她脸上有了笑容,她笑起来更美了,比什么影视歌明星都要美,她想。
“谢谢!”陈紫涵转身。
她耸耸肩,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惊艳的目光,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让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无与伦比的美丽。男人喜欢看美女,事实上女人同样喜欢看美女,尤其是像她陈紫涵这样,精致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越看越美的女人,其实是很少很少的。如婆婆所说,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和她相比?
背影已消失,总台小姐兀自还在出神,她和总裁简直绝配,不过有传闻说他们夫妻的关系很僵,好像和那个舒浅浅有关——可是,舒浅浅的模样和气质怎么能和这个女人比?她困惑地眨着眼睛,难以理解。
陈紫涵从电梯出来,周遭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走在铺着厚厚羊毛地毯的走廊上,她四下寻找会议室。
在一间挂着“会议室”三个字的门前站定,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转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顿时,一屋子的视线齐刷刷地盯着她,尹若尘愣住。而她旁若无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看着那个端坐在会议桌尽头的男人,轻喊:“Kevin……”
于是所有的视线又凝聚到了那个突然沉默的男人身上。
但是尹若风除外。
他在一怔之后,迷人幽深的眸微眯,凝着窗外高远的蓝天,唇边掠过一丝若有若无、不易觉察的讥嘲笑意。
尹若尘顿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她会来,而且明目张胆地闯进会议室,这个女人,真是娇纵自我惯了!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他开口了——
“出去!”
很简洁很有力的两个字。
陈紫涵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人,这世上没有人这么对她,她无论在哪里,都是鲜花,都是掌声,每个人都捧着她,都把她当宝贝,她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这个男人,这世上只有这个男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向他低头了,他居然——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呵斥她,令她如此难堪!
热乎乎的心头如同被人泼了一大通冰水,令她打颤,可同时,心中又有一团火在愤怒地燃烧。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那熊熊的怒火沸腾地燃烧,她哆嗦着嘴唇,拼命抑制着自己把这口气咽下去,竭力忍住想扑上去,想质问他的冲动,一再告诫自己,她不能和他在这儿吵架,再吵,她就真的毫无希望了,他们就真的完了……
强迫着自己转身,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移动脚步,这个男人……她恨恨地诅咒他,同时又恨恨地咒骂自己,她这是活该,谁叫她还是这样深深地爱着他呢?
杨影注视着那黑色的衣裙消失在门外,精明的眸微扫了一圈四周的男人,几乎每一双都是惊艳痴迷的眼,呵呵,美丽的佳人,即使愤怒,即使狼狈,仍有令人心旌神摇的力量啊!
晚上,尹若尘回到了他半山别墅的住处。
“Kevin,我不同意离婚。”陈紫涵端坐在沙发上,直视着他,有点艰难地开口,“我们是有矛盾,但还没有糟糕到要离婚的地步,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去解决矛盾。”她语调温和——从来没有过的温和。
“那你准备如何解决?”他松松领带,点了根烟,从袅袅上升的烟雾后面看着她。她瘦了,那一向充满神采与傲气的眼睛,萎靡了,那高傲而强硬的神情,坍塌了。
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她,会全然的放低姿态,令他很是陌生,很是惊讶,也很是不习惯。
或许人是天底下最贱的动物,当对方爱你时,那份骄狂,那份轻蔑,那份可有可无,丝毫都不隐瞒,当对方不在乎你时,你从高处倏然跌落,那骄狂、轻蔑、可有可无全被巴结、讨好、卑躬屈膝所取代。这就像玩跷跷板,你掌握不了平衡,你就只能大起大落。
“你——”她望着他阴沉冷漠的脸色,怒火腾腾而起,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告诉自己要放低姿态,要迁就他,她不是斗气来的。
压下怒火,沉默片刻,她静静地开口:“舞蹈,我放弃了,我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以前我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以后我会弥补回来。”轻轻停了停,“Kevin,我们可以重新再来。”
如果说,在来之前她还幻想着要保留自己的尊严,那么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即使放弃了一切,自尊也好,事业也罢,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重要,她愿意用一切换取他回头!
他牵了牵唇角,笑意苦涩,“紫涵,你现在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晚了?”
“你什么意思?”心紧紧一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那声音艰涩、干枯,绝不像她平日的声音。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神色平静,淡然,“我们当时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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