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卓扬面色如常地看向对面的前女友,眸光扫过她所有凸凹的曲线,圆润的肩头泛着柔和的光,白色的褶皱礼服贴着不赢一握的腰,美得让人只想把它撕成碎片,长长细细的脖子连同两排纤瘦的锁骨,又让人心生爱怜,止住暴念。
“你搬出了蓝墅,一个人租房子住不安全,不如——”
“不如搬到你给我准备的金屋?”悠悠冷笑,“怎么,卓公子也想包养我?”
一霎那间,悠悠仿佛重回她刚返B城的日子,人人都把她当一块唾手可得的天鹅肉。
或许是她真的像浦东成说的,没有心肝也没有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悠悠,我是很有诚意的想帮你。”卓扬深吸了一口,认真的看着摇曳烛光下越发炫目的悠悠,“考虑一下?”
悠悠愤懑难堪,起身去洗手间,她有太多情绪需要遮掩。
施施然再回来时,她的位子上多了一位仪态万千的大美人,燕妮。悠悠心一沉,没有立即现身,躲在一簇海芋后,怔怔看着前方。
燕妮的眸光在烛火下越来越温柔,伸手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卓扬面前,“送给你的礼物。”
卓扬笑了笑,接过来敷衍地放在手边。
“嗯,不拆开来看看?”燕妮貌似不经心地朝海芋瞥一眼,笑的得意。
盒子外面没有臃肿繁复的包装,边上缀一朵灰绸掐成的蝴蝶结,一抽就打开来,宝石蓝绒布里,躺着一对绑好的古董裤装牛皮吊带。
悠悠记得她也曾送过卓扬这么一件礼物,耗了一整个下午去巴黎西街的古董店搜寻。
卓扬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很喜欢……为什么提前回来了,不是明晚才——”
“燕小姐,不好意思,你坐在了我的位子上。”悠悠懒得看这对各怀鬼胎的情人斗智,直接冲出来搅局。
燕妮冷了脸,“阮小姐,我正在跟我的未婚夫吃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悠悠看向卓扬。
水晶灯璀璨,卓扬的目光却黯淡到伤神,“对不起……一起吧。”
悠悠从善如流,坐在卓扬让出的座位上,他去喊服务生添加座位
鸳梦重温
三个人各怀心思。悠悠的怨百转千回,燕妮的恨铺天盖地,卓扬的烦无人能解。
燕妮只觉得悠悠碍眼,却不知道卓扬被他父亲通知必须抛弃悠悠时,不声不吭,躺在巴黎的公寓里醉生梦死,天天把他自己泡在烈酒之中,没有一秒钟清醒过,短短一个月瘦了两圈,
终究是妥协。看着燕妮欢天喜地跑来跟他重修旧好,他黯然魂销,在订婚喜帖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喜帖燕妮镶了粉色碎钻,第一时间送达阮宅。
算是炫耀,更多的是心慌,凭她女人的直觉。
卓扬陪着悠悠去了巴黎,整整三年,她被卓家拘在国内,威逼利诱,活在半死半生之间。
卓扬是悠悠的初恋,又何尝不是她的初恋?一言不发就抛弃了她,一千多个日夜,没有短信电话邮件慰问,只言片语都不曾有。逢年过节,除了卓家长辈送出的红包,没有花没有礼物没有抱歉没有祝福没有希望……三年时间他彷佛人间蒸发,再没有出现过,一面都没有。
卓念用很符合他性格的方式,无声却决绝的舍弃了他,就像壁虎在危难之时毫不留情的舍去尾巴。
人人钦佩壁虎的狠辣变通,有谁在意过那截尾巴的命运?
燕妮从来没有怀疑过卓扬当年的爱,她从始至终深深怀恨的其实只是:她那时爱到不能自拔,他却可以慨然割舍,甚至打算再不回头。
更让她不能释怀的,是她重新被卓家接纳,很大一份是悠悠的功劳。她一个曾深陷情海又陡遭过巨变的女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旧情人魂不守舍。
卓扬的怨念同样痛入骨髓,怨得却是另外一个女人——悠悠,我尚且时时动摇惶惑,你却已经淡然释怀,那我曾经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算什么?
悠悠更是冷笑,卓扬敢再来撩拨她,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今时今日,她心里养着一头嗜血魔兽,生人勿近,负心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
三人饭局,两女相对枯坐,彼此都是旧爱,亦都是新欢。燕妮最先撑不住,拎着包包闪人,卓扬没有去追,看向悠悠,“我送你。”
车子没有驰向悠悠的公寓,直奔西山。
仲夏之夜,山顶的风狂猛。悠悠穿着华丽丽地礼服在风中摇摆,卓扬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温柔体贴细心,一如当初。
他从车里拿出一瓶红酒,拧开喝了几口之后,突然对着黑黝黝的大山狼吼,似乎要把这么久以来积压的郁懑都吼出去。
吼声从空旷的山顶传了很远,悠悠置若罔闻,眺望着山脚下极美极美的灯海,一盏又一盏,密密麻麻恍若星河,却没有任何一盏是真心替她点燃。
卓扬的手忽然伸过来,抱住她圆润的双肩,嘴里沉吟低喃:“悠悠……不要离开我。”
悠悠神游物外,记得三年前的此时,是她先约了卓扬来这里,那晚的月色极美,皎姣洒向大地,或许是山顶更接近月亮的缘故,两人头顶一片清明,空气格外的明亮。烈烈山风吹来,她粉色的裙摆迎风展开,在他乌黑的双瞳里,她看见自己痴迷的脸。
那时年少,以为真的是遇到了拍马而来的王子,红着脸表白,挽留。
现在,轮到卓扬开口挽留她,悠悠微微一挣,他手里的酒瓶落地,滚了几下之后顺着山坡一路往下,和石头相撞,清脆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惊散夜憩的飞鸟。
悠悠一句话也不说,卓扬索性捧起她的脸,唇压了下去。
被晾在山顶吹风
他的唇温热,咬住了她凉凉的唇瓣。
“悠悠……悠悠……”卓扬像要催眠她一样,一声接着一声低唤她的名字,吻不断的落在她脸上,甚至她小小的鼻尖上也有一个牙印。
今晚悠悠才知道,燕妮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订婚礼,已经推迟到了七夕,原因卓家秘而不宣,引发城中有心人一波又一波的猜测。今晚燕妮得到报信,从机场直接冲进餐厅捉人,气得三尸暴跳也没敢甩脸色,也跟此有关。
卓扬忙着用他的鼻子蹭悠悠的脸,火热的呼吸和她相闻交织,他俊朗的脸在星光下格外痴情,“悠悠,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说得很轻,很笃定,悠悠缓而有力地推开他,“是吗?卓扬,你跟燕妮的订婚礼,是打算无限期推迟,还是干脆取消,再或者换我当女猪脚?”
她的唇瓣粉红饱满,吐出的话却带着丝丝的寒。
卓扬一僵,挫败地吸了一口气,“悠悠,人要学会原谅别人的不得己,也原谅自己的不得已。”
说完又低下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悠悠狠狠推开他,指着头顶黑乌乌的夜空,“卓扬,今晚没有月亮,我也不再是当初的阮悠悠。”
所以,她不会被他几句甜言蜜语一灌,就软成一地明月光。
她猫一样钻进卡宴,解锁挂档起步,扔下目瞪口呆的车主在山上吹风。
一路疾驰,悠悠在一秒内把车速飙升到一百码。
今晚她跟卓扬共餐,多少抱着点希冀,却原来,还是那么不堪!
快到山脚了,卡宴拐过弯,迎面开来一辆保时捷,隔得老远就打开大灯,晃得悠悠一阵眼花,不得不连踩刹车减速,交错而过的时候,美女司机滑下车窗,狠狠盯了她几眼。
嗯,应该是卓扬电召来救场的美人吧?燕妮看来真是地位不稳了。
悠悠冷嘲,在她身后的山顶,一男一女倚车而立。
“你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失落,怎么,跟旧情人谈崩了?”
卓扬一声不吭拉开驾驶舱,坐了进去,“上车。”
“……有关京郊温泉酒店开发的企划案,已经和几个财团老总大致沟通过了,约见会定在明天下午三点,要不要我把流程跟你备忘一下?”
“嗯。”卓扬应了一声,懒懒的。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见了你的那辆卡宴……”美女拢了拢染成深褐色的头发,唇边一抹狡猾的笑,正要再说,卓扬猛踩下刹车,把女人要说的八卦颠了回去。
刚才他的目光看向她,像隔了一层薄薄的冰衣,让人难以琢磨,但她还是成功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波痕。
那是心疼的痕迹。
身边这个刚愎骄傲又精明复杂的男人,心像一片深不见底地大海,想一探究竟,除非在他最弱最伤的一瞬。
“冷静,我希望你跟你的名字一样可爱。”
叫冷静的美女摇了摇头,“卓扬,现在不冷静的人,是你,阮悠悠只是一个被宠坏了小女孩,当初你跟她去法国,是权宜之计,现在时过境迁,阮博远已经倒台,谁还愿意把这么一块烫手山芋捧在手心?你也不要怪董事长心狠。”
卓扬沉默,眸光看向车窗前挂着的泰迪熊,那是悠悠在巴黎上手工课时,亲手替她缝的。
撵美女秘书下车
“卓扬,都过去了。”冷静漂亮的脑袋靠向他怀里,轻轻厮磨,巫婆似地继续蛊惑:“她确实长得很美,但是比起燕妮……比起我,她不过就是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她能和你一起去约见客户吗?她能带给你事业上的帮助吗?这种什么都不懂又自以为娇贵的落魄千金,小女生,根本上不了大台面……”
“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卓扬眯起眼,推开她,恢复了一贯的冷酷。
“我只是……”
“你只是我的秘书,请牢牢记好自己的身份。”
“可是……”
“你是想提醒我,你跟我上过床?”卓扬轻笑,俯视她的脸,“我原本一直以为,你和你的名字一样,是个聪明冷静的女人……现在,下车。”
呼啸山风中,冷静再难以冷静,因为她不明白人心和天气一样,都是变幻莫测的东西,尤其是在盛夏时节。
嫣然形象店,临水的落地窗洞开,帘帷半掩,随水上传来的风簌簌轻荡。燕妮坐在高背转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咖啡,身边围着一大圈店员伺候。
悠悠端着茶盘,青着脸站在一边,昨晚宴无好宴,一早还被人家的未婚妻追上门来。
正尴尬着,一抹妖娆身影由远及近,赫然是乔薇,红裙是连欧洲都还未上市的新款,人是临水照花都比不得的媚。
蓝心早就听说也见过此女的照片影像,但真人站到面前,还是大大惊 艳了一把。
难怪她能在总角之年,凭姿色就在乔宅站稳了脚跟,乔老爷子这样的人物,这么些年对她耳提面命,给予厚望,即便乔明珠刁横,也未曾撼动过她分毫。
现在,乔美人拎着新款prada扭着水蛇腰,噔噔走到她面前,啧啧有声的转了一圈,“嗬,我当是谁,这不是阮家金枝玉叶的二小姐嘛?你整天笑话这个是婢女那个是佣人,现在自己也沦落到端盘子伺候人了?还真是现世报啊!”
悠悠咬牙死忍,早上起床没听见乌鸦叫啊,怎么千年冤家万年对头排着队上门挑刺!
蓝心趁着俩挑事女被众人包围,拉着小姐妹躲进茶水间,关上门,情绪彻底松弛下来,她倚门撇着嘴发泄不满:“瞧她们那副傲娇样,一个来路不明身份不清,另外一个也就是市台的三流小主持,搞娱乐节目的,僵尸脸一开口像念悼词……哪天当不成卓家的少奶奶,看她还能消费得起贵宾厢!”
“昨晚她未婚夫……请我吃大餐。”
悠悠语调平淡,蓝心“啊哈”一声,露出了然的坏笑,“原来她是来找你示威。”
俩人面对面站着聊天,蓝心年纪比悠悠大,身高却比她矮了半头,穿一身利落的单色职业套装,妆容淡而精致,给人的感觉既时尚干练又很有女人味。
“你那家店……筹划的怎么样了?”悠悠审时度势,当小白领安身立命是不行了,她能放得下身段,别人不见得能放过她。
“尚京生那混蛋同意当投资人,钱的问题解决了,正在找合适的店面,有员工有客源能直接盘过来的最好……到时候你不准恋栈,辞职过去帮我。”
没等悠悠开口,主管蹙眉找过来,“阮助理,燕小姐在找你。”
悠悠匆匆跟过去,隔着老远,就看见燕妮美丽的脸蛋上直冒黑气,化妆师一看见她进来,如获大赦,立刻放下手里的睫毛膏,恭立一旁。
主管又低声嘱咐悠悠几句,转身离开。
乔薇的小伎俩
悠悠视死如归地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甜美自然,“燕小姐……是不是对我们设计的妆容不满意?”
“是不满意,我想让阮小姐你亲自操刀,帮我画一种……嗯,那种瞥一眼就能勾走别人老公魂的妆。”
悠悠一僵,闭上眼豁出去了,“燕小姐说笑了,现在全B城的人都知道,你就要嫁入卓家当少奶奶了,名花有主,用不着自降身段,勾引谁家的老公吧?”
“你——”燕妮没料到悠悠敢回嘴,昨晚她在餐厅憋了一肚子邪火,当时没敢发作,事后再想发作,失了锐气也没了立场。
“春天的时候收到燕小姐你派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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