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我到家了。
许绥蓁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抬头对着天空,长吁了口气,只觉得心里万马奔腾尘土飞扬的狂躁之中,你到家了!你要回家不知道早说!早说了还下车个毛啊!
娄之洲,好想掐死你!
可是转念一想起他的样子,就觉得肯定不是自己掐死他,而是会心甘情愿被他掐死也不一定。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自己老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许绥蓁又低头看娄之洲发的那句话,四个字,一个句号,简洁陈述,一点都不拖踏,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简洁,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块经年雕琢的玉,温润光洁,剔透明净。
望着手机屏幕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始敲击屏幕发消息回复给他。
其叶蓁蓁:我在半路下车。
一发过去就立马回过来了。
无言:在哪里下车。
许绥蓁一边回消息一边撇了撇嘴,连主语都被他省略掉!
其叶蓁蓁: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人很少,车也不多。
娄之洲倒水回来看着她回过来的消息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水杯拿起车钥匙外套都没顾得上穿,就直接往外走。
许绥蓁等了半天都没见他回复,又撇撇嘴,索性把手机塞进包里,眼不见为净,都回家了又不是在工作,回消息还是这么慢。
站起身来准备往前走看看有没有公交站台,前面没有就往后面走,如果后面也没有,那就挖坑把自己埋了……刚拿起背包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直“嘀嘀”的汽车鸣笛声,许绥蓁想,汽车也要叫春吗。但也没有回头看。
直到又走了一段路,没有汽车鸣笛声,但也没见那车跑自己前面,她诧异的回头,就看见娄之洲从车里出来,藏青色的休闲西装敞开着,能看见里面黑色衬衣,修剪利落的头发和总是带笑的一张脸……
“够傻的,我鸣笛了半天都不知道回头看,只好下车来请你。”
许绥蓁还沉浸在美色之中……呸……忍不住鄙视自己,这能也能美色迷惑,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你怎么来了?刚刚你不是还在家里。”
“我猜你大概是在这里,所以就过来接你了,走吧。”
“也就二十分钟啊,也没多远了诶,早知道就不下车了。”没多远了,早知道就直接坐过去,也都怪他,要回来不知道说,不然自己就不用半路下车在这里吹冷风了。“不远嘛,我准备等下自己坐车过来的,不用麻烦你过来接我的。”
“那你这二十分钟有看到载客类车辆从这里过去吗?”
“没有……”许绥蓁气息微弱的说。
娄之洲看都没看她一眼,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一路上,娄之洲都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许绥蓁歪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快逝去的树木与高楼,车窗真干净啊,一点灰尘都不有,她就用手指在上面戳戳画画。
“你再戳,回头就得帮我擦干净。”
“啊?”许绥蓁回头看娄之洲还是保持着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的样子,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是在跟我讲话?”
“你觉得这里有第三个人?”
这是一个问句,许绥蓁一听完就毛骨悚然,“你能看到?”
“什么?”
“第三个人啊!”
娄之洲奇怪的望了她一眼,“你信这个?”
“不信。”许绥蓁看他的表情,微微松了口气。
“那你这么问,还这么紧张?”
“我以为你会看到嘛?”
许绥蓁没注意到旁边的人眼里有细微的光芒闪过,“那你又说不信?”
“我……”许绥蓁也觉得自己被绕晕了,“唉,绕晕了啊,反正我是见了才信!”
“那你的意思是你见过了……”
“没有……”许绥蓁觉得又被很讨厌的绕回了这个问题上,“不说这个啦,怎么还没到?”
“还早。”她听到娄之洲温和无波的声音。
许绥蓁抓起手机来看,“可是已经半个小时了啊?你之前来的时候二十分钟就到了。”
娄之洲轻笑了声,“二十分钟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收到多少张超速罚款单。”
许绥蓁觉得自己心都痛了,暗叹,那得罚多少钱啊,早知道就直接坐那出租车到他家楼下,让他下来付钱了,或者之前应该问清他公司的地址,直接坐到他公司楼下,让他来付钱,也犯不着为了来接她超速行驶到不知道多少张罚款单啊……
“你看过上个月的那个新闻吗?”
许绥蓁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又说到新闻了,她向来不喜欢看新闻资讯什么的,“没有看过……”
“嗯,就是在你之前下车的那个地点,大白天,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说到这里他突然又不说了,看了她一眼,“到了,下车。”
“哦。”许绥蓁有点呆滞的下了车,他刚刚后面没说完的话,她可以猜得到的,觉得有点后怕,那条街大白天都没什么人的,她还在那里坐了二十多分钟,想起来就有点后怕。
直到上了楼,她都是安安静静的换鞋,取包,然后坐到沙发上,直到娄之洲递给她一杯水坐到她对面,“所以,以后走到哪里都要告诉我。”
水是温的,许绥蓁先是喝了一小口,接着就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全喝光了,放下杯子到茶桌上,正要说什么,才留意到沙发的颜色。
怎么去想象一所装修主色为传统而厚重的深咖啡色和黑色的房子里摆了一套桃红色的沙发,并且在两次见到这个房子的主人的时候,他的衣着都与家里的装修相差无几。许绥蓁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不是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原来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娄之洲也有一颗少女心……
娄之洲看着许绥蓁变化多端的脸,也有一下子面色难看,随即消失,不自在的笑了笑,“是我的一个朋友,上次来我家里找我喝酒,渴醉了就就开始拿着水果刀到处划东西……”
“哈哈,我见过喝醉酒吐得要死不活,我跟我说,我连喝醉酒到处亲别人的都见过,就没见过拿刀划沙发的……”许绥蓁看着娄之洲面色铁青的样子,越是忍不住笑,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不过拿水果刀到处划不是很危险吗?”
娄之洲正了正身子,边端起杯子边转身去倒水,“那天我也喝得有点多,是我让他划的。”
他接好水端过来放到许绥蓁面前,继续说,“划完他就睡着了,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这沙发我让他弄好的。”
顿了顿,一脸严肃的接着说,“虽然他用了这个颜色重新包了沙发,但是我一点也不生气,毕竟还是我捡了便宜,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要划的。”
许绥蓁石化,这个男人真的26岁?
☆、第十一章 我给你做牛做马
许绥蓁看着娄之洲在厨房里来来去去去的忙碌着,切菜,倒油,翻炒,拿盘子,偶尔会被没来得及吸走的油烟熏到眼睛,这时候他就会微微皱眉,站得稍微远一点。
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许绥蓁自然而然的自惭形秽了一会儿,果断放弃了要去帮他洗菜铺盘子的想法,就开始理所当然的站一边当门神。
其实他煮饭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你煮饭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爸爸。”许绥蓁靠在厨房门边,盯着他的背影开口。
油烟机的声音太大,娄之洲没听清,关掉油烟机之后,端起锅将菜倒进盘子里,眼皮都没抬一下,“来端菜。”
许绥蓁闻言就颠颠的走过去,刚端起盘子,就听见他说,“你刚刚说什么?”
许绥蓁偏过头看他,“什么?”然后又想起来刚刚说过他做饭的样子,很像她爸爸,抿抿嘴开口,“我说你煮饭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爸爸。”
“为什么。”很随意很缓和的与平常一样的语气,但许绥蓁就觉得有哪里不同。
“就是感觉啊,感觉我怎么说得清楚……”
“好了,我端菜出去。”
等许绥蓁端菜出去了,娄之洲将洗刷完毕的锅放回去,解掉围裙,拿上碗跟着出去。
许绥蓁本来就已经饿了,盯着一桌子的菜直咽口水,因为看起来好像都很好吃的样子啊,抬头看着娄之洲到她对面坐下来,嘴里巴巴的咬着筷子,“可以吃了吗?”
娄之洲看着她的这副样子,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微微笑起来,夹给她一块水煮肉片,“吃啊,有肉。”
许绥蓁囧……有肉……论吃,她比不上尤明游,论喝,她又比不上魏女王,只不过,她会在偶尔情绪有恙的时候暴发一次食量惊人的事件,让尤明溪和魏女王都望而兴叹五体投地只得旁观。
“那我不客气了。”然后她就开始埋头吃了,她就没发现过在娄之洲这里她压根没有客气的时候。
娄之洲看着对面的女孩左手扶住碗,右手拿着筷子夹菜放进饭碗里与饭和在一起之后才低头吃,吃两口就放下筷子,拿起勺子舀汤到旁边的小碗里,端起来喝一口,又接着吃饭。
这是个家教良好的女孩,性情随和,踏实善良,任谁看一眼,说不上喜欢,但决计很难让人有厌恶之心的,娄之洲心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自己,自己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那时她才十七岁,而自己那时已经二十三,面临着毕业,与她相差六岁,在如今同是二十多岁的时候,这个年龄差并不明显。
不过在当时,十七岁的她和二十三岁的自己是怎么关联着一直到现在的,认真说来,他也不太清楚,但到底是否清楚,谁又知道呢。
但他那时哪怕每天再忙,都心甘情愿自发自觉的抽出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二十分钟,都能和她聊聊天,哪怕只是听她说,他都觉得有种奇妙的舒心感。
只积月累,一晃三年。
其实娄之洲想得不错,许绥蓁虽然平时总是不太着调,偶尔某根神精会跑出去溜弯显得不太正常,但是她们家的家教是很严格的,该有的礼节,从来都不可以少的。
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许夫人修理过多少次,许爸爸虽然话少大多时候不爱小,但是在小许绥蓁的记忆里,许爸爸脾性温和总是爱纵容她,许夫人倒是硬气很多,教训许绥蓁的事情自然就轮到了许夫人,每次被许夫人修理过后,她都会可怜巴巴的泪眼朦胧的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扑到许爸爸的怀里求安慰。
当然也不是次次都是这样的,有一次,许夫人气急了,修理完她就把许爸爸撵出去压马路,留着两母女两相仇视。这件事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爸爸首先是许夫人的丈夫,其次才是她的爸爸,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许夫人最大。
许绥蓁抬头就看到娄之洲直直的盯着她看,眨巴了下眼睛,“我脸上有米粒吗,干嘛盯着我?”
“没有,我是在看,你什么时候就把米粒粘到脸上。”说完嘴角微翘,若无其事的开始吃饭。
“……”许绥蓁被噎到了,那些年跟她网聊的大哥哥,一定不是这一个!!!
娄之洲听着对面传来某种凶残的咀嚼声,感觉到自己的厨艺应该是又进步了,抬头又看了一眼某许小姑娘那凶残的吃相,决定今天还是自己洗碗,于是在吃完饭的时候就自觉自愿的默默的钻进厨房洗碗。
许绥蓁瞪着他进厨房的背影,觉得自己怎么能跟软棉花撒气,抽出手机打开“水果忍者”将音量开到最大“唰唰唰”的把某个正在厨房里洗碗刷锅的男人当成水果砍了。
娄之洲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唰唰唰”的砍水果,那点小脾气早就挥发完了,只觉得分数也许可以再高一点,娄之洲走过来一看,忍住没笑,看见她的最高记录都没有超过三百,说她笨吧,她肯定还不乐意,说她聪明,主谓宾用到一起,还真是一个违背良心的难以启齿的句子。
许绥蓁觉得眼睛都看花了,知道娄之洲在她身后看她玩,眼睛真盯着屏幕说,“你来帮我玩吧,我受不了了,老也上不去。”
娄之洲走到她旁边坐下来,看着她认真的脸庞,“你确定要我帮你玩?”
“难道你不会?”许绥蓁终于舍得抬抬眼皮瞟他一眼,接着又迅速的收了回来,看到几个掉落的水果,又咬了咬牙“唰唰唰”结果还是没破三百。
“拿来吧。”娄之洲靠坐在沙发上,是那种自然而舒适的姿势。
许绥蓁立马就把手机递过去给他,“你到底会不会啊?”然后坐得离他更近了一点,将头探过去,目不转睛的开始盯着屏幕。
娄之洲还没有点击开始,看着她凑过来的头,离他很近,不过在他的视线之下,低眼就能看见她偶尔会闪动的睫毛,长长的黑黑的,之前倒是没发现过。感觉到她就要抬眼看他,他就飞快的垂下眼。“要是我破了三百怎么办?”
许绥蓁看着他那张不像是骗人的脸,“不怎么办。”
娄之洲笑,“那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