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木生洲- 第69部分

　　许绥蓁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继续过着以前的日子，但却总觉得没有以前那样的心境，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少了些什么，工作的时候也不能专心，工作效率也大大的下降了。
　　直到有一天，她正在给南南讲故事的时候，顾白打来了电话。
　　她看了眼名字，很随意的接通了电话，“顾白？”
　　谁知那头却是顾白火急火燎的声音，“蓁蓁，你快来市立医院，再晚娄之洲就不行了。”
　　许绥蓁脑子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娄之洲”和“不行了”的字眼，当即眼前一花，险些晕了过去，然后就颤抖着嗓音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说什么？”
　　“你快来医院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两分钟就到你家楼下了，你带着南南下来吧。”
　　说完，顾白也不管许绥蓁的反应就挂了电话，而许绥蓁却是一脸失神的不知所措。
　　直到一旁的小肉团喊了一声，“妈妈，你怎么了？”
　　许绥蓁这才回过神来，拿起平常的背包，将钱包和手机塞了进去，然后就抱着南南下了楼，两个人刚好下楼，顾白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就停在了她跟前。
　　顾白从里面打开了副驾驶门，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蓁蓁，上车。”
　　许绥蓁连忙抱着南南坐了进去，刚一坐稳，顾白就将车开了出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难得的沉重，许绥蓁捏了捏汗湿的手心。
　　“顾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着车的顾白扭头看了许绥蓁一眼。
　　“昨天娄之洲约了洛清辞到郊区，然后一死一伤。死的是洛清辞，伤的是娄之洲。”
　　“什么！？”许绥蓁觉得震惊，“你是说洛老师……他……”
　　“呵……”顾白不禁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什么洛老师，跟本不是个东西，明溪的死他掺了一脚，你父母的车祸是他主使，当年还强硬的想要让我屈服于他，让他坐上顾家当家的位置，跟本就是个疯子。”
　　顾白说得咬牙切齿，许绥蓁却听得浑身冰冷，那个曾经待自己不错的导师，竟是这样的人，明溪的死，父母的死……
　　许绥蓁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突然想到什么，“那洛老……”讲到这里，她有突然停顿噤声，但很快又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和父母下手……”
　　“因为他恨我二叔，而娄之洲是二叔的儿子，你又是娄之洲最在乎的人，你痛苦就能让娄之洲痛苦……我说过，洛清辞跟本就是个疯子！”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医院门前，许绥蓁心里突的有些恐惧，下车之后，每走一步都浑得身冰寒，直到走到了手术房前，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门口有些焦急的张望。
　　走近一看才发现正是医生和护士，许绥蓁有些疑惑，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跟着顾白就冲进了手术室。
　　走过去就看见躺在手术台上面如纸色，奄奄一息的娄之洲，许绥蓁只往前再走了一步，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娄之洲硬撑着等着看她一眼，如今看见她来了，眼底却是笑意蔓延，声音听得几乎听不见，“蓁蓁，你来啦……”
　　“我来了，我来了……你……”
　　许绥蓁脚下一软就扑到了手术台边上，一旁的南南看见妈妈这样也不禁的瘪了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娄之洲见状朝他招了招手，“南南，过来。”
　　南南迟疑的走了过去，张口喊了声叔叔。
　　许绥蓁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南南说，“南南，不是叔叔，是爸爸。”
　　被自己的妈妈这样一说，南南就有些不明白了，他知道爸爸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明白怎么叔叔就成了爸爸了，但是这个叔叔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这个叔叔，叫爸爸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就眨着眼睛喊了声，“爸爸！”
　　娄之洲原来有些暗淡的眸子，却在一瞬间充满了光亮，目光温和的放在南南身上，“南南……”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顾白着急的不行，到底是没忍住，“娄之洲，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要见蓁蓁和南南，我也给你带过来了，你现在可以答应做手术了吧。”
　　娄之洲虚弱的朝顾白笑了笑，复又转头来看许绥蓁，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柔情，“蓁蓁，我怕是不能活着下这个手术台了，但我还是私心的想再见你一面，我总是这么自私……”
　　“不……不会的……”
　　此时的许绥蓁已经哭成了泪人了，她从未想过这个人有一天也要离她而去。
　　“不，不能，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能……不能再没有你了……”许绥蓁摇着头，不能，娄之洲不能死。
　　“不要死……不要，南南要你……我要你……”
　　这时门被“哐”的一声从外面推开。
　　顾白扭过头去，正是顾风踉跄着步子走了过来，“之洲，之洲……”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跪坐在手术台前的时候，竟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那C城鼎鼎有名的顾二爷。
　　娄之洲对他笑了笑，虽然他一直以为是顾风当年强迫了母亲，但如今他对当年的事情皆数知晓。
　　那时顾风与钟采和许流之都是校友，对钟采也是一见钟情，这事被用心险恶的洛清辞知晓，便找人设计了顾风与钟采有了一夜夫妻之实，致使顾风与钟采这一生皆无可能，也毁了钟采这一生的幸福。
　　说来说去，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对于顾风，他已不知道该做何态度。
　　“再不做手术，就真的一点成功的机率都没有了！”
　　这时主治医生着急的走了进来。
　　许绥蓁心里一紧，抓着娄之洲的手一边哭一边说，“你不能丢下我和南南，我要你……南南……要爸爸，我们都需要你……你要回来，我等着你……”
　　娄之洲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许绥蓁笑着点了点头。

　　☆、第九十八章　　这样的一个人（大结局）

　　等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漫长煎熬的事情了。
　　许绥蓁搂着睡着的南南坐在手术室外，脸上的泪痕已干，连续六小时滴水未进，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的盯着手术室的门，谁劝也不听。
　　当然谁也没有那个精力来劝了，坐在这里的人，一个是娄之洲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他的大伯和堂妹，都是与他有血亲的人，每个人都伤心难过。
　　他们甚至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坚毅又稳重的男人，怎么会那么莽撞的去做出这样危及生命的事情。
　　而许绥蓁并没有想这些，她只想要娄之洲活下来。
　　也是到了此刻，许绥蓁才发觉过去的三年自己是有多么可笑，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她竟然就这样白白的浪费掉原本可以和娄之洲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他从小就背负了那样多的东西，而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着自己的伤心难过。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的时候，许绥蓁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硬逼着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医生，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扯下口罩，看了眼面前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略带安抚的说，“接下来送到重症监护室去，熬过头一个星期，情况稳定了就好。”
　　幸福似乎来得太突然，许绥蓁被他的话惊得开心起来，叠声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康复时间了。
　　许绥蓁干脆就将南南寄放在了顾白那里，随着娄之洲病情的稳定，顾白也就放心的任由许绥蓁这个不称职的妈妈，把南南扔到她那儿，让她整天跟在南南后面擦屁…股…。
　　这一日清晨，许绥蓁推着娄之洲到医院下面的公园里转转。
　　从南边到北边，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在后面推着轮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明明是不远的路，两个人却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路过的护士不禁侧头去看这个医院里，话最少的一对夫妻，那个男人当时伤得那样重，就连医院里最负盛名的那个医生都觉得即使做手术，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当时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做手术，本就是错过了最佳手术的时间，但那个男人却意外的活了下来。
　　然后，年轻的小护士就不禁满脸泡泡的想，那个男人活了下来，一定是因为对自己的妻子爱得很深，所以才凭着意志挺了过来。
　　“累吗？”
　　许绥蓁蹲下身给娄之洲抚了抚盖在身上的毛毯，轻声问他。
　　这个男人呢，即使是坐在轮椅上的样子，竟也是干净儒雅，气度不凡的。
　　娄之洲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女人，脑子里闪现的竟然是她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样青春无敌又懵懂的小姑娘，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竟然还留在他的身边，为他生育了孩子，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陪着他，一瞬间，他竟觉得无比幸福。
　　他伸出苍白的手轻抚她的发顶，缓声说道，“不累，只是有些饿了，有些想南南了……”
　　许绥蓁闻言一愣，身手抓住他苍白的手，微微有些皱了眉，这一个月以来，她想方设法的给他弄些滋补的东西来吃，但他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连曾经干净的手指，如今也是苍白不已。
　　但医生又说，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只等着慢慢康复就好了。
　　“那我今天就把南南接过来好不好。”许绥蓁用他的大手挨着自己的脸，柔声说道。
　　娄之洲弯了唇角，“不好，医生不是都说了吗，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啊。”
　　许绥蓁掐他的手背，让他用笑容来迷惑她，“医生说至少还有两个月，在那之前，你休想离开医院。”
　　“好吧。”娄之洲似勉为其难的应了声，“老婆这么生气，我还是在医院里待两个月再回家吧。”
　　许绥蓁瞪他，说得好像是她的错一般。
　　许绥蓁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扭头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顾风，娄之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什么呢？”
　　“呃……顾白的……二叔……”许绥蓁说得断断续续，因为她真的很难接受娄之洲突然间有了这么大一个家大势大的父亲。
　　“紧张什么呢？”
　　“才没有。”许绥蓁矢口否认，看着天边开始升起的太阳，只觉得这世间美好，有爱的人在身旁，有时间还在前方，人生有什么是艰难的呢。
　　就在许绥蓁出神间，身旁的男人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出院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许绥蓁心里是真的好奇。
　　“娶你啊！”
　　许绥蓁有些发愣，“娶我？”
　　“是的，娶你，我的车，我的房，我的公司，我的人，我的心，全是你的，只是如今我已瘸了一条腿，老婆还要我吗？”
　　许绥蓁听着前面的话还有些哭笑不得，听到后面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要，我当然要，只是你以后别再做那么傻的事了，那样的人，自会受到惩罚的。”
　　娄之洲的眼里的喜悦难以掩饰，一只脚不动身色的点到了地上，试探性的伸出了另外一只脚，然后在许绥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站了起来，接着就将她拉进了怀里，低下了头朝她亲了上去，也不顾忌这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
　　许绥蓁在惊讶过后是温柔的顺从。
　　这样的一个人，从未放弃她，从来舍不得她，如何能使她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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