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绥蓁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下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缓缓的说,“慕杨,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我,看见了吗,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上一年级没你陪着我就不敢去的那个小女孩了,我长大了,想独自去经历去完成一些事情了,想去尝试着做一些人生当中比较重要的抉择了。”
许绥蓁看着有些呆滞的周慕杨,不禁无奈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他的手,“慕杨,你不要总是这样为我担心了,有时间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这么多年一直被我拖累,至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周慕杨听着她说话越听就越不对味了,连忙打断了她,“瞎说什么呢?哪里是被你拖累找不找女朋友,我周慕杨找女朋友还能找不到?我只是不稀罕而已!切…”
“嗯,是是是,是你不稀罕。”许绥蓁叠声的附和着,其实两个人都明白,只是因为心里记挂了人,所以从此再看别的人都不再能看进眼睛里。
“这事儿我会自己跟我爸妈说的,你别插手啊,我自己能解决。”
“知道啦!”周慕杨有些心不在焉,感觉从小到大自己看着护着长大的小姑娘不再需要自己了,竟然有种被遗弃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感促使着他也加入这场特辣火锅的战列,化失落为食欲。
许绥蓁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哎,我觉得我家许夫人肯定不让我一个人去…不过我总能说服她的啦……但是顾白要是知道我背着她偷偷出去玩她会不会想砍死我啊,哎…不能想。诶,慕杨你还记得我十八岁的时候……那次搞笑死了……”
周慕杨也不记得她那时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记得他不停的回答“是吧,对啊,我知道……”这类的话。
两个人吃饱喝足回到家里,在楼梯口挥手作别,许绥蓁信誓旦旦的说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周慕杨无言的摸了摸她的头算是鼓励。
结果许绥蓁也没有食言,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许绥蓁精神抖擞的敲响了周慕杨家的门,周慕杨抓着头发从被子里爬出来面目狰狞的说,“许二妹,我警告你,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我剁碎了你喂狗。”
这时,路过客厅的周妈妈使劲儿拍了下他的脑袋,“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啊?蓁蓁是妹妹,疼她来不及还这么欺负她,你给我小心点你!”说完又转过头去笑呵呵的对许绥蓁说,“蓁蓁啊,你跟慕杨玩着啊,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嗯,我知道了,阿姨,你去忙吧。”周妈妈闻言心满意足的去厨房做早餐去了。
眼见自家母亲大人走了,周慕杨立马就想发作,但却被许绥蓁抢在前面说了句,“慕杨欧巴,你下午送我去机场吧!”
周慕杨自动忽略了前面那半句,脑子里满满的回荡着“送我去机场吧!”这句话,颇有些荡气回肠之感,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许叔叔和许阿姨都同意了?”
“嗯!”
“没有才去非正常手段?”
“没有!”
再得到两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之后,周慕杨就炸毛了,“我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甭说废话,你只管我下午去机场就好了。”
周慕杨毫无异义的送她去了机场,只是一路上不停的叮嘱着她注意安全手机保持畅通没钱了随时找他之类的,话,简直比许夫人还啰嗦,但许绥蓁还是赖着性子一一回答。
后来过去很多年之后,周慕杨都记得那天的许绥蓁,笑得那样明媚的样子,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央回头朝他笑,那样纯净无瑕。也是在后来,他无数次的后悔他没有阻止她的这趟出行。
娄之洲闭着眼靠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又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十天还是半个月?嗯,是半个月了吧!
他睁开眼,伸手摸了摸领带,正是许绥蓁买给他的那条,这些天他不停的工作,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公司里过夜,要不然就去纪至言家里喝酒,能不回家他都尽量不回家,他怕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没有她的家。
厨房里有她习惯的那套碗,卫生间里是她的牙刷和毛巾,卧室里有她买的榻榻米和摇椅,床上都有她的气息,甚至连空气里都是她的影子。
纪至言不止一次说他活该,也不止一次的让他与许绥蓁交换位置来思考一下问题,他也认真想过,若是许绥蓁和他的状况,他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嫌弃她离开她的,只是他还是害怕,也一直没有勇气见她,索性就一直拖着。
这小姑娘也够狠心的,上次只是一个星期就跑来找他了,这次都半个月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直到后来又过了两个星期,娄之洲越来越焦躁的时候,许绥蓁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那天娄之洲正在开会,手里把玩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听着报告,然后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先是不可置信的看了几秒钟,然后就慌忙的起身推开座椅出去接电话了。
他捂着胸口才按下了接通键,“蓁蓁。”
然而对方的一句话却让他心神具裂。
当他有些紧张的等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见她用平板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们离婚吧!”
娄之洲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来,嗡嗡作响,让他产生不太真实的晕眩感,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在发生,他握着手机的手松了松,有些无力的踉跄了两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又一次不可置信的问她,“你……说什么?”
即使他沉默了这一会儿,但电话那边的人却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一直耐心的沉默不语的等着他说话,此刻,她又重复了一遍说,“我说,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平缓而无法辨别出情绪,不带一丝迟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的冷静,娄之洲的心却仿佛一下子沉到了湖底深处,全身泛冷,他克制的问她,“你在哪里?”
一个月没见,却在他心心念念之时突然打电话过来放了一颗炸弹,离婚。然而这是他做梦都未曾想过的事情,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吵架闹矛盾闹别扭,他都觉得那不是问题,不会造成什么他承受不了的后果,但是,这一切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越来越控制不了情绪,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焦躁,“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我们有事情见面再说。”
“不必见面了,三天后民政局门口见。”她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话音落下不等娄之洲有什么反应就挂掉了电话。
娄之洲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怔然的待在原地,直到王秘书突然出现。
“娄主管,你在这里啊,我都快把腿跑断了,可让我找到你了!”王秘书像是很累的样子,像是跑了个两千米。
娄之洲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低下头继续拨打那个电话,但无论打了多少次,结果都是无人接通。
娄之洲觉得自己就要疯掉了,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这天一大早起床就急急忙忙的开车去了民政局门口,结果等了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娄之洲的心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甚至是恐惧,比那天许绥蓁打电话说要和他离婚的时候更恐惧。
一天,两天,三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仍旧没有联系上许绥蓁,娄之洲一天比一天焦躁不安,他惊恐的发现他就这样失去了她的消息,怎么都联系不上,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到她学校宿舍去问过,宿舍阿姨说她早就搬走了,他去她家楼下蹲守,整日整夜都是毫无收获,就在他以为他就要崩溃的时候,他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也许知道许绥蓁的去向。
那个人,就是周慕杨。
娄之洲去找周慕杨的时候,周慕杨正在拍外景,娄之洲耐着性子等了他三个小时,坐在边上抽完了半盒香烟。
周慕杨完工之后走过来看见满地的烟头,冷淡的皱了皱眉说,“这是拿烟当饭吃了么?”
娄之洲深吸了一口气,掐掉手里的半截香烟,站起身来和周慕杨平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你知道蓁蓁去哪儿了吗?”
周慕杨的语气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很恶劣,“怎么,发现人不见了,知道找她了?”
娄之洲直接无视掉他的语气,眼睛里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有些期待的紧追不舍的问,“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周慕杨冷哼一声,“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她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
他冷漠的声音让娄之洲心里一凛,垂在身旁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她到底去哪儿了?”
亦或是娄之洲言语里的乞求让周慕杨有了些动容,这个男人何其冷傲自持,他虽然与接触不多,但同为男人,多多少少能够看明白一些这个男人的感情和深沉,他最终还是不忍心的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既然她没有告诉过你,那么,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娄之洲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慕杨,像是突然脱力一般向后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好大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已是沙哑得不成样子,“周慕杨,你能告诉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声音里的酸涩,周慕杨听的分明,只是想起那张绝望而悲泣的脸庞,所有的同情与动容只化成一句干瘪的陈述句,“她并没有想要告诉你。”
话音落下,却久久不见娄之洲有何回应,周慕杨注视了他一会儿便站起身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坐在原地,如置身冰窖。
娄之洲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衣服就冲了出去。
南宫从安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面色极差的男人,虽然是有求于人,但脸上不见任何的乞求之色,南宫从安心里是有那么一丝的欣赏的。
“我和许师姐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不过你这人倒是稀奇,自己的女人不见了倒先想起来问别的男人,说不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么!”
对于南宫从安咄咄逼人的语气,娄之洲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南宫从安觉得没劲儿率先离开了。
娄之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疲惫的扶着额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满嘴的苦涩滋味却抵不上他心里的苦涩,蓁蓁,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就连许父许母也一同消失了踪迹,让他无从寻找。
“诶,娄先生?”
娄之洲猛地抬头,眼里的光也在抬头的一瞬间倾泻而出,最终黯淡了下去。
顾白本来是不想和他打招呼的,只是想着好久都没见过许绥蓁了,也联系不上,好不容易遇见娄之洲,虽然他的态度很差,但还是关心许绥蓁的近况。
“蓁蓁呢?没跟你一块吗?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娄之洲抬头看了她一眼,大概是顾白平时和许绥蓁要好,他看见顾白就觉得更加想念许绥蓁。
“没有和我一起,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他把他的小姑娘弄丟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到她。
“你说什么!”顾白提高的音量表达着她的震惊,这个意思也就是说蓁蓁失踪了,但是,“怎么会这样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娄之洲对上她询问的眼神,更觉痛苦难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可是,他弄丢了她。
☆、第八十八章 三年后
许绥蓁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任凭娄之洲翻遍了C城也没能找到她,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奔走在不同的城市之间也未曾找到她。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纪至言都觉得娄之洲已经疯了,白天找人晚上酗酒,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就连娄青河来了,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爸,我只想找到她。只要她回来,要怎样我都愿意。”
娄青河一时竟也无言以对,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胜似亲生,他太了解娄之洲的性子,这孩子生性冷淡,心思深沉,但凡认定了的东西,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最后他也只能叹息离开了。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的开始不再找许绥蓁了,重新买了房子换了车,自己开起了公司,整日在奔波劳累之中度过,再也没有提起过许绥蓁这个人,身边的人对他的转变即是欣慰又是担忧。
反而是纪至言,对他的转变只有浓浓的担忧和不安,丝毫感觉不到欣慰。他从小和娄之洲一起长大,他隐约能够猜测到一些娄之洲的想法,但娄之洲看起来越来越正常了,除了笑容少了些,其他与从前并没有明显的区别,至少在外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