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和邱氏二人想直接开口她们要到大姑娘处,可两个丫鬟油盐不进,不由得恨极。
第九十章黄雀在后
赵氏和邱氏二人想直接开口她们要到大姑娘处,可两个丫鬟油盐不进,不由得恨极。
只得继续干巴巴的逛园子,逛着逛着妯娌两个有些小心思来,尤其是赵氏她心里落差最大,上回儿让笙哥儿来张姑爷家,笙哥儿说这姑爷家的园子修得破破败败的。哪里想到这一路走来各处修的都是精致,想起来之前老太太让她看看这姑爷家底子的,难不成这张姑爷家家资颇富不成!又想着去找大姑娘,首先得把这两个丫鬟支开。很快她们走到一处亭子,邱氏便开口道:“大嫂,我们就在这亭子下歇会罢。”然后对探梅和探兰笑道:“我们有些口渴,你们给端些茶来罢。”又指了其他两个小丫鬟道:“让她们俩随你们一块儿去罢。”话语里竟是半点都不曾客气的,两个小丫鬟有眼色的塞了两个荷包到探梅和探兰手里,这两个以前一直油盐不进的木头啰嗦小丫鬟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
远处恍惚一个人影消失不见了。
邱氏低头嗤笑了声,道:“这姑爷家的小丫鬟不也是这样,还以为有多难对付呢。”
赵氏也跟着叹气,口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道:“我这张姑爷家果真如老太太所言,是颇有家业的,单不说这园子修的如何。但就那待客的小厅里就放着一盆子冰块。如今扬州夏日比往年热,冰块正是紧俏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赵氏在娘家时候过的都是大家闺秀的日子,等到了陈府也是当家大太太,可如今夫君被贬成了白身,狼狈不堪的回到了苏州城。虽说家里的资产还剩余些,但也不能奢侈到了整日能用冰凉快的境界了!最可恶的就是老太太那老东西,她自己定是私藏了好些个老太爷留下的好物件!也不说拿出来支持公用,老不死的老货!
邱氏附和点头,道:“可不是呢!这张姑爷是管盐政的最是有油水的地方了!就是指缝里露出来的也够寻常人家吃住好些年的了。不然的话,这园子怎么会修的这么好!对了。不是说那大姑娘是个病秧子么?怎么看着不像?”
赵氏撇嘴道:“听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我今日一瞧果然和她娘是一模一样的。大姑子可不就是整日里伤春悲秋、吟诗作画的。勾着老太爷、夫君小叔子们把她当个宝似的,忒是清高,整日里做那病西施的形状呢!可惜喽这病西施不长命呢,这外甥女肖母。啧啧……”赵氏语气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邱氏平日也知这大嫂子和死去的小姑子不对付,但死者为大她也不好说什么,就转移了话题道:“这次老太太让我们来是想让大姑娘接到苏州小住的,刚才竟也没和她多说些话。”
赵氏笑道:“你且放心罢。我已经嘱咐了倩儿、俪儿和大姑娘好好说话了,她不过几岁的小姑娘懂些什么。我看她倒是不大喜欢那安氏的,正好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子做些文章。如此外甥女同意了,那安氏能说什么?哼!不过是一个继室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原配正妻了。对了。她不是生了个哥儿么,是不是跟大姑奶奶生的那个哥儿似的病病弱弱的,一看就是早夭之状的。还有竟然还让姨娘生了哥儿。真是个傻子!”
“呵呵。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孩子,能不能养得住还另说呢?我们倒是没见着,不大好说呢。”
“那小姑奶奶不是说了一个不足月生的么,定然是养不活的。再说了我看这张姑爷八成就是无子的命呢。”
……
这亭子名为‘滴翠亭’。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曲栏蜿蜒。避出一方幽静来。竹子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赵氏和邱氏自顾自话语,也不管四处是否有人。等她们说了一会儿子话,听到几许脚步声方才住了嘴。
待丫鬟们过来,赵氏不悦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带来的那两个丫鬟回道:“取茶水的地方离这里稍远些,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说着便将茶碟送上来,两个人说了那么多的话也觉得有些渴了,便是端起茶杯喝了。仔细端看一番,赵氏心惊:这可是那碧螺春,品了品又觉得像是那曾经吃过的贡品碧螺春。这碧螺春偏因当今陛下爱吃,所以贵的紧,尤其是这贡品,那可都是金贵的东西。又端看吃茶的杯子,是那成窑的盅子,也是成色不凡,也只那宫中和一些富豪之家才有的罢了,这拿到外面去也卖得上几百两银子过活!可够如今她们一大家子好几个月的用度了!这般想着,便是在心里确认了这张姑爷家是大富贵之家的想法,又是极得圣眷的,若是能拉上他家,指不定让他在陛下那里转圜一二,家里的老爷们还能再谋上个差事呢!当初他们陈家也是会那可恶的奚家迷惑了,不然也不会做出那等子大逆不道之事!如此这般想着,又知张姑爷是极其疼爱那大姑娘的,虽说有了儿子养不养活还不一定呢,所以日后指不定这些个家产都是大姑娘的陪嫁呢!如此想着,赵氏脸上不自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又很快掩了去,只想着嘱咐女儿和侄女做的事如何了,就依依不舍的将杯子放下来,招呼邱氏继续往前逛了。
却不知等她们走后,丛丛青欲滴的竹林子后面闪现一抹淡紫色的衣摆来。不是张瑶是哪个!
砚香担忧的看着咬着嘴唇又是伤心又是悲愤的神情,不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关切道:“大姑娘,那两位太太的话……?”她也不由的住了嘴,不说一个做奴才不能非议主子,再者不管怎么说那两位也是大姑娘的亲舅母,没想到姑娘出来透透气就听了一回壁角!那两位心肠也忒歹毒些,几句话透露出来的恶心思让人不禁遍体生寒!她们张家的正经主子都被非议了一通,还竟是诅咒两位小少爷!如今这府里谁不知道,两位小少爷尤其是福生哥儿是老爷、夫人还有大姑娘的心尖子、眼珠子!哎,大姑娘也是可怜的,她也觉察到不知何时大姑娘竟然和夫人生分了起来,明明以往还是不错的。但她隐晦提了也无作用,而且大姑娘知道她外祖家来了亲人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哪曾想到她们竟是如同那冬日的寒冰,算计到了大姑娘身上来了!
人总是要受些打击才能长大,都如此地步了,若是大姑娘还看不清,那就是没法子了。
所幸罗嬷嬷这位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导她行走、规矩,还有另外一位原本请来的教养嬷嬷姜嬷嬷教她仪表打扮,再加上一些耳濡目染,事事谆谆。她也不能一直由父亲庇护着长大,不愿意接受一些既已存在的事实,外面的风霜扑面而来,有对比才知谁是真心对她好的!看事情又不能只看表面,女子心肠太软,终究不是好事!
张瑶拭去眼角流出来的眼泪,挺直了背脊,对砚香道:“砚香姐姐,刚才我们只是出来透了个风,对不对?”
砚香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隐隐为大姑娘高兴,连连点头道:“极是的,大姑娘我们先回沁凉水榭,莫让客人等急了。”
待到她们主仆两人走后,青翠欲滴的竹林后闪出一抹穿着翠绿色衣裳的人影,朝亭子上的耍赖不走的鹦鹉叫了两声。鹦鹉扑棱扑棱色彩斑斓的翅膀,慢悠悠的从亭子一角飞下来。渐渐的翠绿色身影也走远了,更有小丫鬟手脚勤快的将盅子小心翼翼的收回来,洗了几遍才放回了原处,一时间滴翠亭又恢复了往日的幽静。
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不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了。
安宁眯着眼睛,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道:“那两个贱妇真是这么说的?”没了笑容的脸儿,轻重急缓的轻柔嗓音,湖水般静谧的眸光,不曾想也会给人很大的压迫力。翠绿色衣裳的小丫鬟跪倒在地上,冷汗淋淋压住身子颤抖道:“奴婢不敢有半点隐瞒。”
忽然觉得压在身上的重力消失了,可她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只听得那柔和的声音说下去吧,她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恭卑的退了出去。
碧水眼中冷光熠熠,竟有几分安宁平时的气势,安宁盈盈的笑开了,道:“竟是敢诅咒我儿,好大的口气!”就是大姑娘不解她心时、就是张致远误会她时、就是他不说一声就把安康抱来时,都没有她如今这般生气,她不生气不恼怒,不是圣母,而是我记着呢,早晚都会还回来。再者自从修炼以来她的心境竟然隐隐不凡了起来,有的时候竟然生出来他们人类不过蝼蚁的想法!这样的想法让她有些心惊,但隐隐可以猜测出来是因为何故。她不屑于他们争斗,但并不是不争!尤其是她的底线是她的孩子,她最是不能容忍是将主意打到福生的身上,眯了眯眼睛这二人是活的不耐烦了!
“碧水,你附耳过来。”
第九十一章策反内讧
“张妹妹这粉色珍珠小簪好是精巧,其他的首饰也是极漂亮珍贵的,看来张姑父是极疼张妹妹的。”陈俪开口赞道。
张瑶在听了的墙角后对两位表姐好感少了好几分,听她这么说也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菱唇微弯道:“我父亲和母亲自然是极疼爱我的,不止我,还有玫儿妹妹和两个小弟弟。”
陈倩愣了下,这两个弟弟她是知道的,不就是那张夫人生的嫡子和姨娘生的庶子,那妹妹又是哪个?不自禁问出:“这玫儿妹妹可是哪位表姊妹么?”
砚香淡淡的解释道:“两位表姑娘,这玫儿姑娘是府里的二姑娘。”
她们竟是不曾听说过么?那陈俪心想既然不是姑姑生的那就应该是哪个姨娘生的了,便笑道:“我的好妹妹,就是如此,怎么能亲过我们姊妹的?妹妹可不知道,祖母慈爱却是不疼我们这些在边儿上的,只疼爱素不曾谋面的张妹妹呢。”
张瑶突然插口道:“怎么能比呢?我和玫儿妹妹可都是姓张,自然是一家人亲了。”
陈俪听了脸色微微一红,随即笑道:“竟是不知母亲和张夫人说话说的如何了?我瞧着那夫人也是极温婉的人儿,张姑爷可找了个好妻子呢。”
“长辈的事儿哪是我们小辈能插口说的,俪姐姐可是逾矩了呢。”软软话里头竟是带着极硬的骨头,仿佛窗外湖泊里溅起的水花,让两个表姑娘懵了不少。她们竟是不知有哪儿不对了,怎么这张妹妹出去一遭态度就大不相同了。
陈倩不小心碰倒了茶杯,温热的茶水溅到张瑶身上,她歉意的笑笑。张瑶柳眉浅蹙,只得告罪起身到里间重换一件衣裳,缃色比甲外罩,浅色薄纱中衣,搭配着白色长裙。
陈俪见了她这样远如芙蓉。带着股儿大家子气,嘴角含笑道:“那些个这般大的姑娘们都是喜欢大红、桃红色的衣裳。穿上既娇艳又精神。怎就妹妹偏爱淡色衣裳,就是这白色倒有些素净了呢。家里祖母很是爱热闹爱红火的,不大喜欢这素净呢。”
张瑶闻言细细打量两位表姐的衣着,俱是穿红带金。丝毫找不出一丝素净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浅笑道:“两位姐姐有所不知,家中祖母热孝虽已过,但皆穿的不鲜艳,以是孝道。我看两位姐姐皆是穿红戴金。早想问一句了,外祖父的百日热孝未曾过么?就是出门拜客,虽不能穿的过于素净,但……”
在座的众人谁不知道她的未竟之语,陈俪陈倩两姐妹脸红了起来。竟是觉得满屋子的丫鬟眼中都是露出了讽刺的意味来,真是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了。她们只来时穿的素净,但到了知府姑母家母亲说如此上门拜客不好。就换了鲜艳些的衣裳来。陈俪原本是想讽刺下张瑶小小的姑娘不爱鲜艳爱素净。竟是忘了守孝这一茬!
草草的说了两句,她们两姊妹就推说要去找母亲,就告辞了。
等她们俩走后,张瑶眼圈都红了。她们姊妹非但没有愧疚之意,只是觉得被说中了尴尬。难不成外祖母这会儿也爱红火爱鲜艳不成?想起信中所写的外祖母对母亲的情谊,难不成也是假的?既然思念母亲,想接自己过去,为何过去的几年不来信呢?单单就在父亲再娶后才想到如此了?小姑娘一天接受到的打击太多,不免红了眼圈呜咽了起来。恍惚记起小时候母亲在自己耳旁低语说自己外祖家是如何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主子是如何的懂规矩知礼数,外祖父、外祖母是如何的慈爱……
这府里听了一回儿墙角的可不止张瑶一个,王陈氏借口去净室,她出来后自然不愿去再凑到前边儿去。坐在花园子里吹吹风,隐隐听到山石后两个丫鬟低语,原本她还心想这张府的丫鬟规矩也不如何,怎就还容忍两个小丫鬟碎嘴起来,可是正好便宜了她,指不定能听到什么内幕呢。
“你说大太太和二太太何时要回苏州去?”
“怎的,你还想回去过那清贫日子不成?这大太太忒是小气,将咱们月例克扣成什么样儿了?若不是我签的死契,我倒是想早早赎身就是嫁个普通人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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