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被安宁一句话说的有些不自在,刚想发作又见安宁柔声哄小孩子去了,心里似那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发不出力来。也不用安宁招呼,兀自坐在一旁的花开富贵椅子上,碧水虽不喜她,但还是照规矩端上待客的茶水和瓜果来。
安夫人已经是不满意,但碍着不在自己家,更何况安婉已经是旁人的媳妇不好教导,便忍下不发,心里却愈发不喜这个女儿了。安宁挽着安夫人到下面来坐着,让碧水看顾些小家伙。
她侧身打量安婉,只见她穿着浅金桃红撒花二色的薄纱斜襟褶子,水红色纱裙。发髻上戴着双衔心坠小银凤钗和点翠荷花式珠花,耳朵上带着一对嵌珠点翠金坠子,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微的得意,嘴角含笑看来是对如今很满意的。她这身打扮做派与往日未嫁时大相径庭,看来她如今过的倒是如意的。
对于这个庶妹,安宁无甚大感觉,不喜欢但也称不上很讨厌,在她看来这安婉就像是被宠坏带着任性的孩子,不管她日后如何,在她看来和自己的罅隙已经存在无法抹去。安宁自己也不大在意,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不是一路人,只维持个见面该有的礼数就行了。
李氏一会儿就过来了,淡淡和安婉打了招呼,反而亲热的和安宁交谈起来。安婉在一旁抿着嘴,扫了一眼屋子,但凡见到的摆设用具个个雅致,件件精心,如此一比自己的屋子就是简陋粗鄙了,不由不甘。又想在刚才的洗三儿礼上见到那些官家太太,哪个不都是扬州品位顶尖的官太太,就是没来的也差人送来了上好的添盆礼。她之前也曾羡慕过安宁能嫁给张家做媳妇,但自己成亲后却是觉得自己能成正妻,丈夫俊美上进、还管着整个府,这么一来反而是那么一点子同情成为继室的安宁了。但如今见到了,才觉得自己想的太好了,比不起人家的富贵权势,比不起人家屋子雅致,比不起人家生了人人夸赞的儿子。
原本准备的一席话都被这抹不甘和嫉妒咽了回去,她凭什么要讨好她呢!
第八十三章霸气侧漏
安宁算看出来了,安婉这是存心来找茬来了,就连以往不曹家的李氏都悄悄地问她:以前是不是和安婉有过节?
安宁无言以对,她都能感觉到从安婉身上传来的恶意,能四两拨千斤的回过去就算了。好在安夫人皱眉忍受够了,出言呵斥了安婉两句,并以时辰不早了要回去为由把安婉带走了。
这会儿张致远乐悠悠的从外面进来,瞧了两眼睡着的小家伙,亲了亲小爪子,又凑过去亲了亲孩子他娘的嘴唇,嘴角一直处于上扬状态。
安宁嗔了他一眼,笑道:“在孩子跟前也不正经,老不正经。”
张致远听了反而不在意,笑道:“人家都说老夫少妻,老夫疼少妻,宁儿该觉得我这不正经的好啊。”
安宁恶向胆边生,仲手扯了扯他的脸皮,自言自语道:“是真的啊,难道老爷今日吃错东西了?”
“你这女人,”难得说两句自认为的情话却没得到对方的领情,张致远有些窘迫,干脆的转移话题,“今日没累着吧?”
“还说呢,没想到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人家打着观礼的名号说的都是些漂亮话,也不好撵人家走。”
“无甚在意,”张致远沉吟了下,“他们只不过想趁着这次机会观望观望罢了。”他摸了摸她的发旋,眼睛深邃如同黑曜石般要把人吸进去。
“哇哇······”又清又亮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安宁抱起小包子来小家伙小嘴儿动动,看来是饿了。安宁瞥了张致远一眼,他假装看不到,转过视线去把自己的手指塞到小包子嘴边儿,小孩儿本能的包住,不过吮吸后发现不是那个味儿,哭的更响了。安宁一巴掌打开老男人的手指,见他真真厚脸皮的不走,儿子这边又饿得哇哇大哭。她心想又不是没看过背过去解开衣裳,露出高耸的水蜜桃,淡淡的奶香味传来,小包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同时亮起来的还有身后探身子过来的老男人。
她真是低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安宁脸上的红霞一飞而过,低头吃的吭哧有力的小包子,低声哼哼轻柔的调子。张致远腆着老脸凑过来,一边看儿子,一边看儿子……吃奶的地方。禁欲已久的男人凑过去趁着孩子娘不注意的时候狠吻了她一番,虽然不能尽兴,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下小妻子娇羞恼怒的表情,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低醇带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在她晶莹的耳垂儿旁响起,“为夫真是羡慕这小子……”
安宁白了他一眼,可在张致远看来无疑是娇羞的嗔怒,俏脸如三月的桃花一般,几乎能沁出水来。小家伙吃的起劲,完全不知道他那厚脸皮的爹正在耍流氓。
“给宝宝的名字起好了吗?”安宁平复了下来,抬头问孩子他爹。
张致远依依不舍的把视线从那处收回来在安宁戏谑的目光下以拳抵嘴咳了两下,“大名儿让我再斟酌一二,不如先起个小名儿就叫福生吧,我张致远的儿子当是个有福的。”
福生?安宁撇了撇嘴,低头瞧瞧儿子,再瞧瞧连笑意都遮掩不住的男人,反正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福生就福生吧,总比花生强。她为这个想法恶寒一把,好冷的笑话。
福生小哥儿在娘的怀抱里小嘴儿一拱一拱的吃的香甜。
张致远又和安宁说了些软和话,想起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就捏了捏福生的肉肉的小拳头儿,起身离开了。
梨香院中彩霞正任劳任怨的给周姨娘梳洗收拾,不时说些话出来安慰她,也不知她听没听的进去。自从碧溪走了后,彩霞就成了周姨娘贴身伺候的丫鬟,她本就是个老实的,照顾周姨娘起来也任劳任怨。本来怕夫人那儿传来的什么消息再刺激到她,就出言让小丫鬟不要乱说话。谁知道今儿伺候的小丫鬟以为周姨娘昏睡了,才说了两句有关大爷儿洗三礼是有多盛大的话,惹怒了她发了好大的火,煞是怕
想起来周姨娘那狰狞的模样儿,彩霞不自禁得抖了下,周姨娘阴深深道:“小蹄子,你抖什么?”
彩霞被唬了一跳,不敢据实以报,又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道:“姨娘,奴婢恍惚听到外面通报老爷来了的音儿。”
周姨娘眼睛骤然一亮,一把握住彩霞的手,声音颤抖道:“你没听错么?”彩霞唬的连忙点头,果然外面就传来小丫鬟通报声儿。周姨娘支撑着坐起来,等了片刻依旧不见老爷进来,她阴森森的盯着外面瞧,又转回来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东西扔向彩霞,“你这个小"贱人胆敢骗我耀!”
彩霞连忙伸手去挡,哭丧着脸出去瞧,过了会儿回来道:“老爷去西屋看望哥儿了。”
周姨娘撑不住的瘫倒在床上,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叫碧溪给她穿衣裳梳妆,彩霞苦劝道:“姨娘您还在做月子,大夫说了不能见风,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才是啊。”
周姨娘咬牙切齿道:“你是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主子的话都不听了,废话那么多做甚?”彩霞无法,只得扶着周姨娘起来,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法好好保养,脸色蜡黄,等看到铜镜里形容枯槁的模样子,周姨娘呆愣了片刻,只傻傻的摸上自己的脸,原本面如银盆,眼如水杏的,如今不过一个死鱼眼罢了。“不,不,我不去了,彩霞你去瞧着,呆会儿好回来报给我听。”
彩霞不知周姨娘发什么疯,只有乖乖的过去了。
虽说这个小儿子身子骨弱,而且也没有福生好看有灵气,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还是个儿子。其实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想儿子想了好些年的张致远还是对小儿子心存疼惜的。细细问了奶娘情况,逗了逗小儿子就道:“哥儿起个小名儿叫安康,期望他安安康康长大罢。”
下人们俱称呼他为康哥儿不提,许是见了小儿子心软,张致远又对彩霞说了句:“让你们姨娘好生将养着吧。”
彩霞将发生的事儿一字一句的告知给周姨娘听,周姨娘勉强笑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老爷给儿子起的小名儿,安康,安康,难道老爷也认为这个儿子养不活啦?想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又想到现在人老珠黄的模样儿,她趴在床褥里嘤嘤哭了起来,不能自已。
过了几日,终于把儿子的名字斟酌够的张致远,满意的看到自己写在纸上的名字。兴冲冲的拿着纸去找安宁,关在笼子的四喜见到了他,嘎嘎的怪笑了两声,嘹亮的嚎道:“老爷来啦快跑啊—”
旁边行礼的小丫鬟忍不住笑了出来,张致远脸黑了下,决定不和四喜这小畜生一般见识,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四喜嘤嘤哭了两声,又嚎道:“跑不了了——”
“这是给福生起的名字,景曜。景,光也。
曜,耀也,光明照耀也。饰华榱与璧,流景曜之晔。大气又琅琅上口。”其实这里面包含了对福生小哥儿的期望,光之照耀于张家,亦为张家之希望也。福生眨巴两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表示对他的大名无观感。
张致远又拿出另外一张纸,接着道:“安康则取名为景佑,保佑他平安长大,日后和福生兄友弟恭,将张家传承下去。”
其实从名字上来看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景佑,被景曜佑护的。府里的奴役哪个不是人精,自打上次被安宁借机狠狠敲打后,小动作少了不少,但也不能防住人家拿名字做文章。被谢嬷嬷知道了,逮了几个拔尖的,批了一通,众人也不再拿福生和安康的名字说事儿了。
安宁却不管那么多,养好儿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府试放榜后安然果然成为了童生,且是扬州府试的案首,不过府试不过是科举考试的预备性考试,其中也不乏聪慧的童生。众人虽赞叹数番,但心里却觉得有穆先生那样的名师,九岁的府案首也被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历朝历代各府各县比安然还小的案首也并不稀罕。
安老爷虽嘴上说着不算什么要更勤勉之类的话,但实在也掩不住心里的得意和骄傲。安夫人这后宅妇人更是不管那套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高兴的合不拢嘴,直说要给安然好好补补。李氏虽觉得婆婆过于重视小叔子,但转念一想相公和大姑子、小叔子乃同胞兄弟妹,感情甚笃,大姑子嫁的好有福气,小叔子能进仕途,合该一家子共同提挈才是。更何况公公婆婆也不是罔顾长幼之人,心思更快就放下来,也衷心为安然高兴起来。安夫人觉察到这点儿,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这个大儿媳妇满意了不少。
安宁也觉得弟弟考试不容易啊,得了信也送了贺礼去,只不过后院就传出来张致远大发雷霆,斥责了周姨娘,意思就是让她在家里做个出家居士,幽禁在小院里,连安康都被抱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四章犹自作孽
张致远大发雷霆,严明要把周姨娘幽禁在小院里,只当做出家居士,连安康都被抱走了。
安宁一听心想:这周姨娘又做了什么事了!就想让碧水去打听打听,可不巧呢还没等碧水出去。张致远被一大帮子婆子丫鬟簇拥着气势汹汹的往安宁这儿来了。
安宁视线落在被奶娘抱着的襁褓上,心里一突突,看向张致远,抿了抿嘴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张致远如今面对谁强势都可以,但一对上小妻子那如湖水般静谧的眸光却丝毫不敢强势,就是眼中的忿怒也奇迹般消了几分。从奶娘怀里抱过来安康,挥挥手让一众人下去,奶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见周围人没有一个出言说不合规矩的,怯怯的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一瞬间满屋子的丫鬟走了个干净,安宁不等说话,张致远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虽说安康不足月出生,身子弱,但毕竟是府里唯二的哥儿,再加上还有张致远和安宁时不时照拂,面伺候的人自然不敢不精心照料。再加上延请名医吃药,也不知是不是这小名儿起的好,安康也挺了过来,哭起来也不像最开始时如同刚出生的小猫崽儿似的。张致远根本就没照料过孩子,平时在安宁这儿,福生小哥儿除了饿了、初醒时才会哭闹几声,乖的很。再加上安康身子骨儿弱,他在怀里抱着也不敢使劲·生怕是捏碎小孩子的骨头的,当下就僵硬了起来,一动都不敢动。
安宁本来是冷着不管的,可安康实在是哭的可怜兮兮的,再看张致远那老男人眼中露出罕见的祈求的目光。安宁抿了抿嘴,心想你开口求我呀。虽知道这人还真开口了,撒娇的语气着实把安宁恶寒了一把,你还以为你是皮嫩脸皮薄的正太啊?
最后还是心软走过去把安康抱在怀里,柔柔的哄着·不消片刻小安康不哭了,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安宁。
一抱在手上安宁就觉得比起胖嘟嘟的福生,这孩子太瘦了些。这些天小孩子的皮肤渐渐的张开了,原本红皱也褪了去,虽说小脸儿瘦,但依稀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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