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琛却皱着眉头将盘子推开了。
“我讨厌吃龙虾。”
尹霓珊有些尴尬,眼泪又要冒出来了,雷胜东连忙打圆场,“妹妹真是贴心,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龙虾了?”
“那哥哥多吃点。”尹霓珊这才收回欲出的眼泪,笑着将盘子推到雷胜东面前,一场难堪被他化解。
吃饱喝足了,大家疯闹够了,直到夜深才各自坐车离去。
莫凯喝醉倒在别墅里睡了,纪芷君开车送杨圆回了家,这才转了方向盘回去顾家。
车停在院子里,她下了车,看见只有二楼尽头的房间还亮着灯。
今晚要和他睡在一起吗?
纪芷君有些别扭,但是很快就释然了。
就算她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碰她的,她有什么好紧张好尴尬的?
夜凉如水,纪芷君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顾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大门的密码是多少,打了他的电话已经处于关机状态了,她犹豫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顾北琛穿着睡衣来开门,一脸的不耐烦,眉头紧皱,却没有问她一句话,转身就走。
纪芷君在鞋柜里随便找了一双新拖鞋换上,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上楼。
“我睡客房,还是睡哪里?”纪芷君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顾北琛脚步不停,回头撇了她一眼,“你觉得?”声音是酒后特有的沙哑和慵懒。她可不想因为今晚的分居,明早起来被顾家的人念叨。衡量了一下,她大义凛然地跟着他的脚步闪身走进了卧室。
顾北琛翘腿窝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醒酒器和红酒。他似乎在办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翻飞。
纪芷君站在门口呼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拉开衣柜,一边挂着他的衣服,一边是崭新的为她准备的礼服生活装睡衣甚至内衣。
18 丫的就是欠收拾!
浴室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本来就心不在焉的顾北琛终于抬起头来望了浴室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心里有一簇火苗在燃烧着,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呕——”哗哗的水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呕吐的声音。
顾北琛一愣,皱着眉头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你还好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比一声厉害的呕吐声。
顾北琛低咒一句,不情愿地去找出醒酒的药,倒了开水凉在一边,用备用的钥匙打开了浴室门,走进去。
身姿妙曼的女子穿着黑色的睡裙,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来。
“你没事了?”顾北琛不耐烦地说,“我警告你,我睡眠不好,晚上不准起夜,要吐一次性给老子吐干净!”
“我没事了……”纪芷君恍神地说道,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竟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色彩。→文¤人··书·¤·屋←
顾北琛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她今晚被罚了不少的酒,大概是又醉又晕,睡一觉就会精神了。
“桌上放在醒酒药,你吃了再睡觉。”说完,他转身走出去。
纪芷君动作机械地擦着半干的头发,镜子里的人憔悴狼狈,洗漱台上,屏幕亮着光的手机静静躺在那里。
不知道擦了多久,她终于放下毛巾推门走出了浴室,顾北琛已经睡下了,一片漆黑的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
纪芷君刚走出几步,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个匍匐跌倒在地!
鼻子重重撞在地面,痛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床头的灯被人啪地一声拍开,顾北琛坐起身子,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你丫能不能走路轻一点?我刚睡着!”
趴在地面一动不动的女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起身,顾北琛正觉得奇怪,她的肩膀突然一颤一颤地抖动起来。
顾北琛吓了一跳,声音柔和了下来,却依旧带着冷硬的怒意,“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摔了一跤?”
他不说还好,话一说完,纪芷君突然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她哭得那么伤心,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领,像是要喘不过气来,顾北琛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哭得像她一样气势恢宏,大有哭倒长城的架势。
“你发什么疯?别哭了!”顾北琛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扔到床上,递了水杯凑到她嘴边,不耐烦的表情,“吃药,睡觉!”
她将嘴唇紧紧地闭着,咬紧了牙关,白色的药丸怎么也塞不进她嘴里。顾北琛动作迅速地捏住她的脸颊,微微一用力,纪芷君痛得轻呼一声,苦涩的味道钻进嘴里。
“丫的就是欠收拾。”他冷哼一声,将她放倒在床上。
只有一床被子,她竟然全部裹走蜷缩在床沿边上,背对着他,小声地抽泣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19 做妻子的义务!
顾北琛坐在床的另一端,点燃一支烟,淡淡的白烟雾弥散开来,他看着那道单薄的背影,眼神有点飘忽。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谈笑风生,仿佛全世界都不在她的眼里。他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就算天地坍塌也不会让她皱一下眉头,那她又是为了什么哭成这样?
手指上的烟灰堆了好长一截,他忘了磕掉,直到自然掉落烫了他的手。
顾北琛猛然惊觉,哑然失笑。管她为了什么,总之不会是为了他。
关掉床头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他粗暴地将她身上的被子扯掉,长臂一揽拉近了距离,感觉到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浅浅的呼吸温热均匀。
顾北琛突然觉得莫名的的安心,像是照顾孩子一样捻了捻被角,没好气地低声道,“有本事哭一晚上啊你。”
结果不知道是他乌鸦嘴,还是她太能哭,他刚睡着就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吵醒。
顾北琛有些抓狂,真想将这个女人从窗口扔出去,忍了忍,黑暗中摇醒了她,“你神经病啊!”
纪芷君嗫嚅了一声,声音带着一点迷糊:“嗯……怎么了?”
顾北琛本来怒不可遏,可是听见她沙哑无辜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怒火竟然渐渐平了,可是依旧没好气,“明晚给老子滚到客房去睡,真是受不了你,睡觉都在哭!”
顾北琛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睡觉被人吵醒,这种行为在他眼里简直是不可饶恕!
“哦……”纪芷君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可是——
她本来就贴着他的后背,一个翻身,翻到了他的身上……
带着香气的头发痒痒地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她的脸趴在他的胸口,手脚缠着他,像是树袋熊的姿势,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浅浅香水味道轻拂过他的鼻尖。
这种味道他明明只在这个女人身上闻见过,大脑的深处又仿佛似曾相识。
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唇已经落在她的发端。
只是轻轻的一触,他就再也收不住了,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将她按在身下。
纪芷君被他重重的一压弄醒过来,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他压走了似的,呼吸困难。黑暗中,如此熟悉的气息,墨尔本那一夜的记忆排山倒海涌上心头。
十指被迫张开,被他强硬地扣住,他的手掌带着茧,摩擦过她的手心,竟然有点疼。
“你干什么!”纪芷君开始挣扎,顾北琛很干脆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霸道,“干你。”
说完,狠狠地吻下去。
纪芷君感觉脑子里轰然一响,仿佛整个人都炸开来,身体里叫嚣的血统统往脑子里上涌。
他带着近乎野蛮的掠夺,手臂将她牢牢困在床与他的怀抱之间,纪芷君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他攻城掠地,霸道强硬地辗转吮。吸,像是要将她吃进肚子里去似的。
20 失之交臂!
她揪着床单,无助惶急,任由他的吻一路往下。闭着眼睛,感觉到金甲戎马在自己身上踏过的铁血气息,仿佛他是至高无上的王,而自己只是他脚边卑微的那个存在,只能山呼万岁地朝拜,连反抗都不行。
直到她凉凉的泪珠落在他的脖子上,顾北琛这才有点恍惚地停了下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强迫她尽做妻子的义务吗?
身体里的火焰被无形的冷水浇灭,他僵住,直勾勾地看着黑暗中她的轮廓。
两个人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无声地泪流满面,半晌,才狠狠地推开他,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啪的一声锁上门。
她没有喝醉,从头到尾都没有喝醉!
“纪芷君!”顾北琛着了急,敲着门,笨拙地解释,“sorry,我……”
“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问题!我心情不好!”门内传来一阵哽咽,“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
顾北琛习惯了指挥和命令别人,第一次被人这样态度强硬地命令,命令他不准管她。
心里噎着一口气,但是更多的是迷茫,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手足无措,就像小时候闯了祸,打碎了父亲最爱的花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奇怪的,无法形容的感觉。
纪芷君真的就这样哭了一整晚,独自蜷缩在浴缸边坐着泣不成声。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哭,抱着抽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委屈,迷茫,无助,痛苦。
不知道是哭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者更多,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她的喉咙里像是被刀子割过,火辣辣的疼痛。
推门走出去,手指紧紧地握着门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出了这道门,你便要去努力去解决问题,不准再哼一声!
猛然拉开门,门外一道身影跌进了浴室!
纪芷君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倒在她脚边的人却是神情漠漠的顾北琛。
门口还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装满了烟头。
“你……在门边坐了一晚上?”她惊魂未定地望向他,声音粗噶沙哑。
顾北琛站起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他妈鬼哭狼嚎了一晚上,认为我会睡得着?”
“对不起……”
“换衣服,下楼吃饭。”顾北琛不耐烦地打断她,转身走出浴室。
他背对着她站在衣柜前,就要脱下身上的睡衣,刚露出腰上一点蜜色的肌肤,纪芷君就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到另一边衣柜取下一条裙子。
如果她的视线再多停留三秒钟,她一定会看见,那满背的刀疤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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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明天开始每日稳定两更,大家猜一猜,芷君收到了什么短信哭成这样?
21 下不了台!
很多年以后,纪芷君常常想,如果当时没有收回目光,早一点看见了他身上的刀疤弹孔,或许,他们就不用兜兜转转这么久。早一点看见,她或许就不会喜欢他,那么就不用爱得那么辛苦,那么痛苦。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张爱玲说,在千万人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只能轻轻地问一声,你也在这里吗?
洗漱完毕,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餐桌前已经正襟危坐着三个人,顾正谦和郑兰薇相对而坐,郑兰薇的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大概就是郑兰薇的妹妹郑月琴了。
“爸,妈,月姨。”顾北琛依次打了招呼,在顾正谦身边坐下。纪芷君也这样称呼他们,顾正谦夫妇只是淡淡地点头微笑,态度客气疏离,倒是郑月琴目光犀利地将纪芷君上下打量了一番,撇撇嘴,继续喝粥。
纪芷君不知道该坐哪里,尴尬地站在餐桌前,顾正谦瞟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沙哑得厉害,动了隐侧之心,开口道,“站着干什么?随便坐。”
纪芷君如获大赦,挨着顾北琛坐了下来。
佣人盛了粥端上来,很简单的中式早餐,小米粥,包子,烧卖,两碟青菜。纪芷君埋头吃饭,一声不吭地听着顾正谦和顾北琛讨论军事问题,说到下个月的军事演习,郑兰薇突然开口道,“芷君,你刚毕业回来,准备在哪里找工作?要不要跟着北琛去部队?”
纪芷君忙笑道,“我在国外对恒安集团慕名已久,所以我打算进梨深的公司上班。”
郑兰薇一愣,随即点头笑道,“这样也好,有梨深照顾你,我也是放心的。说到梨深,这孩子忙得好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年轻人忙事业,随他去吧。”顾正谦看着报纸,目不斜视地说道。
“诶哟!”郑月琴突然惊叫一声。
纪芷君被她吓了一跳,勺子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一惊一乍的,有没有教养啊?”大概是咬到舌头了,郑月琴捂着腮帮子怒瞪了纪芷君一眼,没好气地说,“纪小姐,你现在已经嫁进了顾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应该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原本你就配不上北琛,现在后天还不努力提升自身修养,出去丢的可是顾家的脸!还有,你以前那些毛病通通给我改掉,不要带进顾家来,顾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是不能有一丝污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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