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用不了这么多钱……”
“你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麻烦你了。”
门口的车内。
芷君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抽着烟,不敢开车窗,弄得车内乌烟瘴气的,想着待会儿顾北琛回来又该骂她了,赶紧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开了空气净化器。→文¤人··书·¤·屋←
“有人在里面吗?”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年轻女孩一脸犹疑地敲了敲车窗。
芷君摇下车窗,还没说话,那个女孩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一位先生叫我买给您的。”
芷君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再看了一眼女孩子胸口的工作牌,心里明了,淡淡笑道,“谢谢你。”
“不客气!”女孩子匆匆地离开了,芷君关上车窗,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红药水。
脸上已经消肿不少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异样,从她上车开始,他几乎就没有正眼看过她,竟然会知道她脸肿了。可是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过问,只是叫人送来一瓶红药水?
想得出了神,直到车门被拉开她才猛然收回了思绪。
尹霓珊收获不小,拧着大袋小袋一脸开心地上了车,芷君瞥了一眼她买的那些珠宝首饰,真心地替顾北琛感到肉疼。
可是这样的念头只闪过一秒,她就忍俊不禁地笑了,钱又不是她的,她干嘛心疼?
“想吃点什么?”小何早已经走了,现在换做他开车,眼望着前面,问着身边的人。
“尹小姐,你想吃什么?”芷君回头望了尹霓珊一眼。
“我无所谓,随便你们。”她现在心情很不错,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芷君想了想,以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好一点相处起来会比较自在吧?于是,她继续回头和她说话,“尹小姐现在在哪里工作?”
“没上班,我在家带孩子。”尹霓珊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怀了小希,我大学没毕业就休学了,有了孩子也没心思上班,只想好好地教孩子。”
“我还没见过你儿子呢。”芷君偏头看了顾北琛一眼。
他泛着冷的眼神瞄过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芷君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一看见上面的名字,立马精神了。
“顾总,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话一说完,一道冰冷的目光就投到了她身上。
芷君回瞪了他一眼,继续抱着手机说,“什么文件?嗯,对,在我这里?现在要吗?好的,我马上给你送过来。你的地址是?”
“你可以快递。”身边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芷君不理他,拿出纸笔记下了顾梨深的住址,挂了电话,一边翻找包里的文件一边说,“麻烦你靠边停车。”
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不但没有停车,反而一脚踩在油门上,轰足了马力。
“停车!”芷君有些生气了。
“琛,你干什么呢?人家纪小姐要去做正事。”尹霓珊也在后面帮芷君说话。
顾北琛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芷君刚好已经解开了安全带,重心不稳身子猛然前倾,重重地撞了一下。
“神经病!”她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一把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车子从她身边飞快地开走了,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芷君买了感冒药,好不容易打到车,报上了顾梨深的家庭地址。
恒大绿洲是恒安集团的楼盘,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不像顾北琛买的那房子,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居然还该死的贵,就算依山傍水绿化面积宽广,却在郊区,在街上走半天看不到几个人影。
芷君下了计程车,抬眸便望见恒大绿洲那气势非凡的小区大门,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守门的保安拦住了。
“小姐,请出示门卡。”
芷君一愣,随即笑道,“抱歉,我不是这里的住户,我朋友住在这里。他叫顾梨深,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是芷君。”
那保安打了电话之后,这才点了点头:“好的,麻烦小姐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还真不是一般的严格……
芷君撇了撇嘴,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直到那个保安用红外线扫描仪扫了一遍,才交还给她,放她进去。
别看恒大绿洲这么大的占地面积,里面就只有五幢电梯公寓,楼与楼之间是喷泉池塘,假山凉亭,各种各样的鲜花大树。在北城这样寸土如金的地方,这样的庭院设计简直是穷奢极欲。
出了电梯,顶层就只有一户人家,按了半天的门铃,里边也没什么动静,她差点以为他出去了,正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却听见里边传来开锁的声音。
“来得真慢,”顾梨深靠着门单脚之地站着,懒洋洋地笑,“我都快要饿死了。”
芷君看了一眼他墨蓝色居家服中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男士的性感锁骨,不自在地转移目光,“可是你没有叫我给你带吃的,我没买。”
“我以为你是善解人意的贴心小棉袄,原来咱们还是不够心灵相通啊?”顾梨深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玩笑说道。
芷君跟在他身后进屋,很大的客厅,足足抵顾北琛整个套房,屋里的装修是银灰调,家具不多,却非常考究大气。
“喝些什么?”
“随便。”芷君往沙发上一靠,啧啧叹道,“这样的房子一个人住真是可惜了。”
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转身走到冰箱边从里边拿出两盒牛奶放到她面前,“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芷君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脚下就是闹市,太过繁华了。”
他从电脑前抬眼看了她一下,笑得眉眼弯弯,“我喜欢站在这片窗前往外看的感觉,有一种江山如此多娇的壮阔。”
芷君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啜着,耳边是他敲键盘的声音。坐了一会儿,她起身要告辞,“文件已经送来了,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有。”
“啊?”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79 谁曾朝不保夕,才为幸福而卖力!【必看哦】
“我饿了。”顾梨深可怜兮兮地皱了一下眉,眼巴巴地看着她,“你没给我买食物,就给我做饭吧,病人不能吃外卖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他手指轻轻地搭在键盘上,那么好看的一双手,骨节分明。
芷君这才想起他在电话里说自己生病了,赶紧从包里找出感冒药,“你看一下说明书,自己倒开水吃药,家里有食材没有?没有的话我下楼到超市去买。”
“冰箱里什么都有。”顾梨深指了一下厨房。
她就不明白了,他明明那么忙,应该不常在家自己煮东西吃,可是冰箱里却填满了食材,柴米油盐酱醋,样样都有楫。
顾北琛的那单身小公寓却是干脆连厨房都没有的,直接改造成了影音室,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想到顾北琛,她切菜的手指一顿。
“好香。”身后响起顾梨深淡笑的声音,芷君一边忙活着,一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他。
“那可不是吹牛,我的厨艺可精湛了,完全能够抓住你的胃。”她开玩笑地笑道,正在切菜的手并没有停下谮。
“你不用抓住我的胃,就已经抓住我的心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芷君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她一转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脸一红,她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没敢看他的眼睛,“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你出去呆着,别在这儿碍着我。”
话说完,却没有听见他的回答。芷君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高大的身体摇摇欲坠,隐忍地皱紧了眉头,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芷君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快要倒下的身体,用自己的力量支撑着他,“顾总,你怎么了?”
不就是感冒吗?怎么会这样严重,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胃好痛……送我去医院!”顾梨深艰难地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一张苍白的脸丝毫没有血色。没有了平时如沐春风的笑容,只剩下无尽的痛苦表情。
他的身体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上,炙热的气息靠近她,她竟然下意识想要躲开。
“好,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她勉强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出手机,打了120,对方却说医院的救护车都已经出车了,要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达恒大绿洲。芷君不知所措,看了一眼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顾梨深,手指滑过屏幕,看见一个熟悉的号码。
“顾北琛!顾梨深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胃痛,我怀疑是急性阑尾炎,医院的救护车都出车了,你现在在哪里?赶紧过来送他去医院好不好?”她慌乱地说道,声音里不知不觉就带了哭腔。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传来他温稳低沉的声音,“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忘了放下手机,紧紧地捏着,手心全是汗水。
只是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慌乱,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他在赶来的路上。
大概这就是军人与生俱来的神奇力量吧,只要他在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也会觉得安心。
医院里。
“病人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做手术,你们谁是他的家人,请在这里签个字。”医生将手术同意书递上来。
顾北琛接过,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匆匆地进了手术室,门关上,红灯亮起。
他沉默地看了那道玻璃门半晌,缓缓转头看向她,芷君坐在门口靠墙的长椅上,头发有些凌乱,一张脸红彤彤的。
顾北琛眉宇一皱,大步走过去,蛮横地抓着她的手,根本就不顾及她有没有被弄痛,强行将她拖着往走廊尽头走。
“你带我去哪儿?顾梨深还在手术室里!”芷君皱着眉头,手腕有些疼,可是怎么也挣不开他的焊制。
顾北琛扭头扫向她,口气冲冲地道,“带你去看病!”
“你才有病!”芷君抓住走廊的柱子死活不肯走,被他大力一拽扯开了,继续往走廊尽头拖。
走廊尽头早已经有人等在那里,远远看见芷君和顾北琛过来了,走向他们,笑着点点头,“顾太,这边来。”
“我没病!”芷君气不打一处来,“顾北琛,你到底想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眼镜,“顾太,您别紧张,只是包扎一下伤口而已。”
芷君一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
刚才切菜的时候走神,一不小心切掉了一块皮,放在嘴中吮。吸了一下,见没流血了,她便没怎么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又裂开了,梅花一般的血迹在衣摆上染开。
芷君没有再拒绝,跟着医生进了医务间,往椅子上一坐,医生给她的上了药,贴了一块创口贴。
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是这毕竟是他的心意,想到刚才自己恶言恶语的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向他道歉。
推门出去,一眼就看见顾北琛站在窗边,手指间夹着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入了神,烟灰积了好长一截,直到自然断裂。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烟头按灭在旁边垃圾桶的细沙上,“走吧。”
“等等我。”芷君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对不起,刚才……”[·]
“住院费我已经交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顾北琛打断她,说话间,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她,“密码是******,留点钱在身上备用。”
她没有拒绝,做哥哥的关心弟弟,她凭什么拒绝?
回到手术室门口坐了没一会儿,顾梨深就被推出来了,芷君跟在护士身旁,随着她们进了病房,医生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病房里一时有些安静。
他正在发烧,又刚动了手术,身体虚弱极了,一张脸白得有些透明。芷君在病床边坐下,看着他的脸发起呆来。
“月姨……不要打我……”顾梨深突然痛苦地低喃一句。
“顾梨深?”芷君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可是他像中了梦魇,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月姨,求求你你放我进去,我脚都冻僵了……”
“月姨,我没有抢哥的玩具,你不要拿烟头烫我……”
“月姨,我会很乖,很听话,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兰姨,也带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兰姨,我也想要哥哥那种机器人……”
“爸,明天我生日,你可不可以陪我吃饭……”
他嘴中发出一连串呜咽,像是受伤的小狗在舔舐自己的伤口。病房里很安静,他的话虽然说得很轻,但是她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有处地方被狠狠地击中,痛得她几乎快要晕阙。
不知道谁说过,一个越是笑得开心的人,难过的样子就越是令人心疼。
她从来没有见过顾梨深这样的一面,他那么强大,仿佛无所不能,恐怕将他凌迟处死,他也只会笑着一刀一刀承受,不会皱一下眉头。
此时,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露出这样的脆弱,恐怕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那些不堪入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