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她为什么会救你,在什么时候救的?”
霍以沫看了他一眼,眸底划过黯淡,低垂着眼帘,“这是我的私事,恕我无可奉告。”
程慕刚想说什么,警卫员忽而敲门,眼神请示他出来一下。
程慕起身暂时离开审问室,警卫员将审问室的门关上,将手机递给程慕,“这是霍以沫的手机,出事后就一直放在我们这里,但这支号码一直打电话过来,起码有五通了。”
程慕看到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字幕:L。
是什么人这么急着给她电话?
没有犹豫太久,程慕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眉头倏然一皱,转身复杂的眸光透过门上的玻璃打量着霍以沫。
“你现在立刻到总统府来。”程慕对电话那头的人简洁的扔下这一句,果断的掐断通话。
*
病房里灯光昏暗,连默一直昏睡未醒,姬夜熔握着他的手,长久保持同一个姿势,纹丝不动,宛如雕塑。
除了那句“四哥,阿虞没听清楚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你醒来,再对阿虞说一次。”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她本就是一个语言匮乏的人,学不来电视那套煽情的戏码,而且她相信他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以前那么煎熬险阻他都坚持下来,这次也一定能撑得过来。
江寒渚走进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姬夜熔没有接。
他将水放在*头,轻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阁下醒了我会叫你。”
姬夜熔没有反应。
她盯着连默看,江寒渚盯着她看,沉默好一会,语重心长道:“阁下让我护你周全,你的安危我能顾,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又能有何办法?”
静止的睫毛忽而颤抖了一下,侧头眸光机械一寸一寸的移到他脸上,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我,没事。”
江寒渚深呼吸,暗暗叹气,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倔。
姬夜熔的视线再次移动向连默,眼巴巴的眼神像个孩子,清澈澄净,不染尘埃,眉心寒冽又夹杂着一丝偏执。
江寒渚心想:这样一个她,阁下为何会放在心尖,*爱至极?
连默醒来是在一个小时后,江寒渚出去接电话,因为是查看监控那边的人打来的。
姬夜熔看到他静止的睫毛颤抖着光晕,清冽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波澜,快的让人看不见。
连默慢慢的睁开眼帘,漆黑的眼眸宛如寒潭深不见底,看到她时,干涩无血色的唇瓣微微的扬起,声音虚软,小的可怜,“我好像又梦见阿虞唤四哥了。”
“不是做梦。”姬夜熔握着他的手不由的收紧,“四哥,这不是梦。”
不管是他的第一次做梦,还是第二次做梦,都不是在做梦,她有唤他四哥,真的有。
连默憔悴的神色一怔,片刻反应过来,嘴角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但没多久可能是牵扯到伤口,他的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四哥,四哥,四哥……
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两个是这般的好听,又是这般的能暖人心。
“忍一忍。”姬夜熔受了太多次的伤,她太明白这个时候会有多痛,微量的镇痛剂根本就没效果,而过量的镇痛剂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忍。
连默脸上的笑苍白无色,感觉她在紧握自己的手,很想反握住她的手,可惜没有力气。
“阿虞,四哥终于知道,你有多疼了。”
他挨了三颗子弹已经疼成这样,差点丧命,那些年阿虞受那么多的伤,又该有多疼。
“对不起,四哥以前不知道会有这么疼。”他若早点知道,就不会再让她受那么多的苦。
姬夜熔咬唇,似有若无的摇头,关于疼痛,早已习惯,关于死亡,早已看淡。
以前的她,不怕苦,不怕疼,她最怕的是被他放弃,是被他一次次的漠视。
也许是因为伤口太痛了,毕竟有三颗子弹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流了那么多血,他疼的说不出话,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沿着额际一路往下流。
姬夜熔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抽出纸巾,轻轻的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此刻,她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过去那么多年,她好像完全是为他而活,呼吸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纵使四年里心底对他的无情与冷酷怨恨积深,可当知道他的右手差点被自己弄残废,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子弹,看到他受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揪起。
是不是时间还不够久,所以她身体里残留的没有更新的细胞,始终在为他的安危牵挂。
连默不知不觉的又陷入昏迷中,脸色有不自然的红晕,墨眉紧皱,紧抿的唇瓣透着一股坚持,似乎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他不停的梦呓,一遍一遍的呢喃着“阿虞,阿虞,阿虞”
字字入骨,声声穿魂。
姬夜熔不期然的想到他中毒的那一年,也是这样憔悴不已,昏迷不醒。
那时他没有像这样唤着她的名字,只是牢牢的攥着她的手,好像攥着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
她以为自己对他是重要的,所以她可以放下尊严跪在顾明希的面前,恳求顾明希救他,甚至不惜用针扎入五指,以平息顾明希因为之前他们行为而心生的怒意。
后来,他痊愈了。
再后来,他娶了柳若兰。
她,在他的世界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他和柳若兰举办盛世婚礼的那天,她身为他的随扈,自然全程跟随在他的身后,混迹在人群中,她平静的看着他峻拔英姿,在众人瞩目下为一身白色婚纱高贵优雅的柳若兰戴上一生的契约,婚戒;内心早已潮湿成灾。
婚宴上他喝的伶仃大醉,她将他的安全交给了兵鬼,自己独自回了徽墨庄园(夜园),从酒窖里抱了一堆酒瓶,坐在他们经常会一起下棋的树下,自斟自饮。
他要结婚,她拦不住,也没有资格拦,她是他的随扈,白天必须保护他的安全,可是到了晚上,不能这么对她。
不能让她目睹了他的婚礼,还要目睹他的洞房花烛夜,这太过残忍。
她喝光了所有的酒,却越发的清醒,心口越发收紧的痛。明知道自己不该动情,不该爱他,更不该为他在这份绝望的情感沼泽中挣扎,可却是没有办法,心不由人,情不由人,她无能为力。
月朗星疏,她醉卧在老树根下,以月为被,绿草为席,昏昏欲睡。
一片静谧中黑影掠近,姬夜熔倏然睁开眼帘,还未看清来人,滚烫的温度已经堵住了她的唇。
这么熟悉的气息,她晕乎乎的脑子还是在瞬间辨别出是他。
新婚之夜,他不在总统府,不陪在新娘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抵抗,挣扎,毫无用处,她喝了太多的酒,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而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的攻城掠池。
茭白的月光渐渐隐匿于云朵后,似是羞赧,在云后窥视人间一方旖旎缱绻。
白光乍现,一片混沌中,姬夜熔似乎是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呢喃着:“阿虞,阿虞,阿虞,阿虞……”
一遍又一遍,压抑而又隐晦。
昏暗里,她察觉到一滴热汗滴在自己的脸庞,滚烫的似乎要灼伤皮肤。
那*,姬夜熔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整个人像是被挤压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灵魂破碎游离,极度渴望抵达天堂,可是肉。体在孽海中*,拼命的将她地狱里拽。
最终她输给了自己对冰冷的畏惧,也输给了他的温度。
*
当现实和回忆重叠,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耳边是他的呢喃,一声声的痛楚压抑,一声声的绝望与无助,令人四肢发麻。
直到这一刻,姬夜熔才敢肯定,那一晚他在耳边的呢喃就如此刻这般痛苦,无助,黑暗中滴在她脸庞的不是热汗,而是他的,泪。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噩梦,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不是。
只是——
连默,你的痛苦与绝望,究竟是从何而来?
*
夜已深,霍以沫还在继续被审问,不允许她睡觉,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折磨着她的精神和灵魂。
程慕站审问室的门口,看到走廊那头走过来的人,手指不断的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来人一身休闲装,看到他点头算是打招呼,只是当看到他手里的手机时,眼神里闪过一抹意外:“哥,以沫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程慕身子倚墙,挑眉眸光深邃的凝向他,“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霍渊的妹妹?霍以沫?”
说话时,还将霍以沫的手机通话记录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让他看清楚。
在霍以沫的通话记录中出现最频繁的就是署名“L”的人,令程慕意想不到的是这个“L”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李扬羽!
李扬羽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程慕立刻质问:“你不会是喜欢上霍以沫了?”
“哥,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李扬羽立刻出声反驳。
程慕皱眉,半信半疑,“那是她喜欢你?”
李扬羽一怔,随之摇了摇头,薄唇扬起的弧度夹杂着一抹难以探究到的苦涩,“她喜欢的人是,是许思哲!”
程慕的手一松,掌心的手机“嘭”的声摔在地上,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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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系列:《总裁的豪门前妻》
总统系列:《前妻,偷生一个宝宝!》
☆、蝴蝶飞不过沧海,你我穿不过黑暗2
霍渊和连景本是男女朋友关系,许思哲是连景的现任老公,霍以沫是霍渊的妹妹,喜欢连景的现任老公许思哲?
程慕在脑子里稍稍的将人物关系理清一边,再想想霍渊和阁下目前在政策上的紧张关系,脑仁略疼;忍不住骂了一句“靠!”侧头看向审问室里的霍以沫,语气里有着佩服:“这姑娘真敢!”
竟然喜欢自己哥哥的情敌!
“她只是暗恋许思哲,许思哲并不知道,而且她也没想过要告诉许思哲。”李扬羽开口为霍以沫解释,若不是有一次她喝醉了,呢喃着许思哲的名字,他也不会知道这丫头心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她不能爱的人。
程慕没说话,眸光收回落在李扬羽的脸上,听到他问:“哥,你为什么要审问以沫?发生什么事了?”
程慕没有直接回答他,眼睛看着他,一脸正色:“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还有她是霍渊的妹妹,你最好离她远点,别牵扯不清!”
这其中的利弊不需要他解释,李扬羽这么大的人,智商不低,不会不明白。
李扬羽点头:“你放心,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行了,你回去吧,我这忙着。”程慕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扬羽想走,看到程慕又要进去,忍不住开口叫住他,“哥,她就是一个小姑娘。”
有点小聪明,书写的好,人是活泼可爱善良,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他相信霍以沫不会做出什么坏事。
程慕的脾气秉性,李扬羽是很了解的,平日里喜笑颜开,看着没脾气,有些风趣,可一到工作就换了个人,极其严厉,不近人情。
他怕程慕会把霍以沫那丫头给吓坏了。
程慕深意的扫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
凌晨五点,*未眠的江寒渚再次走进病房,压低声音道:“报告出来了,经过检验霍以沫端给你的那杯水的确是有问题,但我们调出监控找到她倒水的录像,倒的水是和阁下倒给你的那杯同处一个水壶,不同的是阁下拿的杯子是自己拿的,霍以沫的杯子却是一个佣人拿给她的,水壶里的水经过检验也没有问题,想来问题出现在杯子上。”
姬夜熔抬头看向他,声音压低:“是谁?”
“佣人站在的位置是监控的死角,除了一只手臂其他都看不到,从手指的长短判断应该是男性。程慕已经问过霍以沫,她当时没有太留意那个佣人,看过所有佣人的照片,指出三个觉得像的人,我们要去询问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已经自杀了,想来就是他在杯子上抹的药。”
江寒渚话语停住,将资料递给她。
姬夜熔接过来,注意力全部被资料吸引,并未察觉到他眸底的一丝犹豫稍瞬即逝;低头仔细翻看这个佣人资料,又是自杀。
四年前柳若兰中毒过,那个佣人也是自杀,这不是巧合,而是背后操纵的是同一个人,所以手法相似。
“有没有去查他家,还有家人?”
江寒渚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应该快到了。”
话音还没落,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骤然沉了,一言不发的掐断通话。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