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虚尊者的印记，对于天地是如此大的干扰？灵雨反哺仅仅是杯水车薪！”
“既然如此，天意为什么要允许返虚阶的存在，干脆降下天劫，直接灭杀得了啊！”
“武帝与天意的交锋，前者胜利的战果，原来在这里……”
楚枫倒吸一口凉气，至此才深刻体会到武帝最大的成就。
万年前，妖族纵横天地的时候，是没有具体境界划分的，因为妖族靠的就是血脉与天赋，生而成就，即便服食天材地宝，也罕有后天突破血脉极限的机会。
直到武帝出东海，定武道三阶十五境，人族真正走上了修炼之途，依靠自身不懈的努力不断变强，真我阶便可调用天地之力，返虚阶更是拥有了利用规则，撼天动地的大威仪。
倘若真如天道盟主所言，此世合该妖族大兴，人族卑微，武帝就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改变世界的进程。
这种成就，即便放到系统里比较，也没有几位天骄能够办到，更何况返虚阶的烙印居然成为了天意的制衡，这是真真正正以一己之力怒怼苍天的辉煌战绩。
“天意失控，却又能维持世界的运转，只是战败么？还是某些世界的天意就是如此的孱弱？”
楚枫细细体悟，神魂内闪烁出明澈的光华。
试问高武与低武世界，天意孰强孰弱？
正常思维下，一定会认为低武世界的天意肯定远远弱于高武，毕竟高武世界出现那么多动辄灭世的强人，若没有强大的天意，怎么镇压得住？
但现在，楚枫却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无法突破人类极限，对于天地规则虽有领悟可能，却永远无法利用天地力量的低武世界，真是先天性的元气稀薄，还是吝啬的天意导致的外界条件不允许？
同理，高武世界天地元气随意调用，强者举手投足间就有移山填海的大威能，每过个几十年都要出个波及世界的天灾人祸，到底是天意太过慷慨，还是它其实掌控不了局面？
基于这些疑问，做出设想——
每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其实是恒定的，高武低武的区别仅仅在于天意对于天地元气开放的程度。
也即是说，高武天意开放了过多的天地元气，导致武者的实力过高，高到整天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低武天意则对世界有着绝对的掌控，让人定胜天成为一句空洞的口号，根本不可能实现……
“照这么说，此世的天意是半开放型，它固然敞开了天地元气，供生灵吸纳修炼，使得当年十大天妖存世，亿万妖兽横行，但那些根本无法威胁天意的统治，直到武帝传下人族修炼之法！”
“毫无疑问了，武帝不是此世之人！”
倘若武帝乃是此方世界的原住民，即便天赋再高，也没有条件开辟武道。
楚枫身化天意，才肯定了所谓的气运之子，确实是秉承天地意志所生，不过却是在世界存亡的大危机时，降生救世。
弄清楚了这点，楚枫心头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忽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继续顺着之前的思路理下去。
武帝显然不满足气运之子的条件，对于天意来说，他恰恰是那个掀起大乱的源头。
所以只可能是外来户。
天意不仅是对本世界的控制，同时也是一道屏障，阻挡外来异力的渗透。
事实上，但凡真正的天地大劫，基本都有外来力量的干涉，内外相加，才有了席卷天下的灾难！
“可不对啊，这其中还有一个巨大的疑点——十大天妖得天意所钟，万祖神龙在天品中更是至强的存在，武帝双拳难敌四手，起初是怎么争取到人族发展机会的？”
随着一个个谜题的解开，楚枫对于万年前那场争斗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但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武帝客场作战，以一敌众，天意所斥，偏居一隅，人族受到妖族压迫已久，起义同时也满是消极情绪和叛徒传递消息，毫不夸张地讲，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手，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逆转局势，真是邪门了。
有鉴于此，楚枫心神沉入鸿蒙紫气深处，开始翻看天地间最本源的记忆。
不比那时借助万年蚌精回溯万年，天道漫长记忆十分详细，几乎是将世间大事小事，点点滴滴都记录了下来，更别提与武帝交锋这种关键性的转折了。
于是乎，展现在楚枫面前的一幕幕，就是那手持九仪天尊，纵横无敌的身影。
“天品神兵是一个因素，那时还没有神兵概念，亦是外来货！”
楚枫静静观战，目睹武帝整合人类各部，以九仪天尊猎神魅夔牛。
神魅夔牛为天妖之下的最强妖族之一，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出入水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霆，武帝杀之取皮制鼓取骨做槌，鼓声响彻天下，威慑八方，一战出东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人定胜天（下）
一剑斩夔牛，一战出东海，这被后世公认为人族崛起的辉煌战役，在当时却彻底激怒了妖族，十大天妖中本就好战的九灵元狮、震天雷象和金翅大鹏同时出战。
那一战无比惨烈，三大天妖展开法天象地，单单血盆巨口，吞天噬地，就杀死了数十万人族，近半人族军队，即便东海蛰伏再久，拉扯出的精兵也不足百万之数！
正常情况下，这等近乎灭族的打击足以令士气崩溃，逃兵无数，一切反抗烟消云散，但一个剧变，却令局势逆转。
当三大天妖肆意屠戮人族之际，武帝一剑指地，口中念念有词，大地突然开裂，现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来，一座古朴的巨门自下方冉冉升起。
门上悬挂着两物，一为玄色书册，惨白的纸业哗啦啦翻动，一为黑白大笔，笔走龙蛇，自行书写。
“生死簿，判官笔，地狱之门？”
巨门一现，在楚枫的视野中，天地间陡然多了无数游荡的魂体，正是刚刚肉身被天妖吞食的人族士兵。
他们的实力大多比较弱小，只有脱凡阶，根本没有开启识海，修炼精神，但此刻灵魂却清晰地显现出来，并且面露安详，井然有序地投入巨门之中。
同时那些存活的士兵们侧耳倾听，很快泪流满面，大声呼喊着刚刚死去的亲人名字，声音高亢而自豪。
“战！战！战！”
接下来，人族士气如虹，迸发出了超越军阵极限的力量，牢牢抵挡住了妖兽洪流的冲击，拉开了正式的反击。
“六道轮回么？”
满满的既视感，让楚枫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人族为何能在那样的绝境下，披荆斩棘，以弱胜强。
不仅仅是武帝的领导，还有轮回转世的期盼。
地球上的佛教为什么那么盛行？
因为佛教宣扬灵魂不灭，生死轮回，因果报应，更符合平民百姓的精神需求，哪怕今生苦难，也能由于做了好事，在来世享福。
现在亦是如此，当那些幸存者听到死去亲人的低语，目睹他们的归宿轮回，转世重来，岂能不越战越勇，不畏生死？
此世已经足够悲苦，被妖兽随意欺压，怎能不搏出一个未来，让人族世世代代都成为妖族的口粮？
而那些妖兽但凡死亡，神魂也会投向地狱之门，但那判官笔却是大笔一挥，将它们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抹去，灵魂湮灭。
这可怕的一幕让往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兽都发出惊天动地的尖锐叫声，更别提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妖，个个目露惊恐，纷纷掉头，撤退逃跑。
“一个虚无缥缈的转世，就夺走了妖族的士气，一家独大的统治，确实经不起风吹雨打！”
楚枫摇摇头。
地狱之门的存在其实根本没有改变人妖两族的实力差距，仅仅是给予人族一个可期待的未来。
投胎转世的速度再快，人终究要慢慢长大，习武修炼，妖兽却是天赋惊人，生而成就，两大种族的优劣对比是那么明显，妖族只要一鼓作气，此战或许就能全灭人族。
然而这时，三大天妖都退了。
惊退。
只因随着数以十万计的灵魂投入地狱之门，一股股漆黑的烟气直通深渊，隐隐逸散出的气息，让天妖都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未知是最恐怖的，向来高高在上，对世间予取予求的天妖平日里再是狂放肆意，事关自己的性命，也体会到了何为慌乱畏惧！
而这一退，就失去了打压人族的最好机会，此战留下的妖兽尸身，更成为了无数神兵利器的材料来源，此消彼长下，等到人族在天武大陆站稳了脚跟，妖族再度开战，已经迟了。
“原来如此，武帝的真正目的是开三界，成为天帝！”
这一战解答了楚枫先前的疑惑，也让他看清了作为外来者的武帝，所求的是什么。
显然，武帝不是为了人族的崛起而穿越，能够拥有九仪天尊剑，地狱之门，生死簿判官笔，必然有着惊天动地的背景或过去，这样的存在不要整个世界的权柄，都不好意思降临。
“怪不得叫见神，先划分武道三阶十五境，再开地狱投胎转世，如此便可形成神人鬼三界格局，可惜他失败了……”
神界未成，紫府只能是地仙，陆地神仙，见神也依旧在这个世界，无法飞升，九幽冥界更是作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轮回不成。
这说明武帝固然掀翻了妖族，令返虚武者污染天意，一步步削弱蚕食天意，终究还是败了。
对于一个全副武装的外来者而言，无论有多么辉煌的事迹，没有掌控世界，就是失败。
那又是什么，导致了他的失败？
“揭晓了这个谜题，历史的迷雾就在我眼前彻底散去……不好！”
楚枫翻看天地的进程，尤其关注武帝立国后的发展。
谁料一股扭曲败坏的力量陡然袭至，令世界为之破碎，最重要的秘密遗失散落。
如此没完，那不断侵袭的返虚印记就好似收到了某种信号，突然齐齐发难，一股股疲惫、衰弱与限制化作汹涌澎湃的海浪，向着楚枫拍击而下。
化生天意的楚枫就似一个外强中干的活靶子，受此一击，再也无法维持住高高在上的俯瞰之势，竟是朝着地面坠去。
呼呼风声中，楚枫先是下意识地御使飞剑，却发现点星九绝根本毫无反应，然后手舞足蹈，最终坦然受之。
也罢，就让我看看天道盟主的背后，到底站着谁！
嗖！
说时迟那时快，在地面的人们只能看到一股流星般的光华自天穹闪过，直直向着东边坠去。
那里，是青州兴明郡的无底鬼渊！
作为天骄门前期接管的地盘，梅长苏等人早早入内探查过，可即便后来的他们都有了返虚尊者的实力，也无法深入地底。
而现在那曾经阻扰无数强者的灰气却是仿佛欢迎主人归家的侍从，争先恐后地为其引路，更是聚散合离，变化出无数景象来。
在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中，楚枫神魂一震，赫然看来又一个自己手持九仪天尊剑，直指天穹，高呼：“苍天无道，我欲伐天……”
“人定胜天！”
第一百八十四章 借尸还魂
“那不是武帝！那不是我！”
楚枫的心沉到谷底，蓦然大吼起来。
没有比这一幕更让人胆战心惊的了。
另一个自己出现在世间，接收了武帝的神兵，率领天骄门，举兵伐天？
且不说这天就是自己，难道此刻的肉身并没有随之一起，正在被人鸠占鹊巢？
一旦那些画面成真，就变成了自己与“自己”相争，且不说最后鹿死谁手，世间势必大乱，天武大陆沦入无边的战乱中，曾经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流水。
这无论是谁都受不了啊！
“呵，楚枫你也有今天！”
正在楚枫情绪波动，九幽内翻起滔天巨浪之际，轻蔑的嗤笑声突然响起，环绕在四周。
“谁？！”
楚枫神魂一动，虚空再度掀起狂澜，陡然生出一个硕大无朋的脸庞，双目绽放的神光洞彻九天十地，一切无所遁形。
于是乎，一道道身影浮现，各自带着冷笑望了过来。
明明他们身形渺小，与那天道意志无法比拟，但眼中一抹居高临下的俯视，却好像是看着某个落入彀中的玩物。
“君天赐，轩辕开宇，你们明明已经进入了万龙之冢，又怎么会在此处？”
楚枫声音隆隆，回荡四方。
眼前正是熟人，东海十三岛的圣子圣女，问天阁的轩辕子弟，武帝传下的两支嫡系尽在此处，整整齐齐。
不过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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