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庄梦蝶是她放了一个逃犯,还谎称自己是云烟。我的威胁或是表白一点也没引起她的注意,是的,我想勾引她。想让她爱上我之后尝尽人间所有的痛苦,替父报仇。不过可惜的是,她好像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她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对感情好像很专一。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失落。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研究,每当听到庄玄岳名字的时候,我都会忘记所有,只剩下恨意。
可庄梦蝶知道我时日无多,真心把我当朋友陪着我。有时候带我四处走走,有时候带我去见对我有敌意的韩老先生,有时候和我一起陪着小柳子,甚至还承诺帮我查案。看着她真诚的脸,我迷惑了,庄梦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勇敢、执着、善良、义气,为什么我在她身边感受到的却是这些?为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被吸引的反而是我?不,她只是个空有美貌的傻瓜而已!
她终是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她是那样的气愤和伤心。我想也好,我也不愿再欺骗她了。当她大吼着:她会查清所有,让我看到真相,让我后悔这么对她。那时,我真的感到累了。可已然走到了这种地步,还有可能放弃吗?
她说,因为我父亲,她娘亲也死了。我时时想,她为什么不和我一样去憎恨,去报仇?庄梦蝶,这一时刻,我终于认定,你是我柳焰追唯一的朋友。
知道我开始报仇后,庄梦蝶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眼中有的只是忧心和焦虑。她问我,如果真是她的家人,能不能原谅,她会用生命来偿还。不是没有动摇过,因为仇恨,因为执着,我们两家都失去了太多。但我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我一样没有感受到父爱的小柳子,他是那么的安静,那么令人心疼。我能想到的,竟只有庄梦蝶一人,让我的仇人,代替我抚养孩子。
庄梦蝶果真出人意料,她竟然自称是孩子的娘,她才十八岁,哪能有这么大的儿子!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真心地笑了。
后来,我被抓到刑部大牢,见到了庄玄岳。他不停地找我,我渐渐觉得他不是真凶。我在牢里常常想着庄梦蝶和小柳子,我曾说若是无憾,可笑对生死,可现在我还是有了牵挂。
等死的过程没有那么可怕,意外地平静。我最后想见庄梦蝶一面,可她并没有来,只是告诉我她的家人不是凶手。我终于放心了,我知道,庄梦蝶承诺过的,她一定会做到。她一定会帮我照顾小柳子,帮我查清真凶。我含笑而去。
若我没有这么执着,若我们两家没有那么深的羁绊,庄梦蝶,我们会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吧?
庄梦蝶,你因为我伤了心吧?对不起,好朋友。
韩忘尘
父亲从不在意母亲和我,好像一直在筹划什么。我静静地看着祖母和母亲的离去,渐渐没了情感。不要以为六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起码我知道父亲的身体很不好,那破釜沉舟的行为,看来很快就会离我而去吧。我,并不在意。
父亲带着我去了韩都城,将我安置在一处住宅,我从不开口说话,自然与父亲也没有交谈。我看着他天天看着什么资料,眉头紧锁的样子。后来,我知道,那是一个报仇的计划。有个倒霉的目标,她叫庄梦蝶。后来,这个倒霉的目标竟成了我的义母。
我有时真的很好奇,庄梦蝶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呢?就算做不到憎恨父亲,起码也应该远离,为什么偏偏答应了那么许多,甚至还要抚养我呢?我直到后来,看到庄梦蝶痛不欲生的样子才知道,她这承诺,后果是什么。
庄梦蝶说自己以后就是我的母亲,我心里冷笑,母亲是可随意改变的吗?可面对像孩童一样的她对我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尽其所能去讨好,我渐渐忘记了拒绝,心里开始默认。
我敏感发觉父亲在动摇,在内疚,可我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终于有一天,父亲被抓到了牢里,我被庄梦蝶带回了王府。看着他们忙碌的查案,听说父亲大限将至。
可真的,我没有感觉,我丝毫没有痛苦。就像父亲曾经说的,他遗传了爷爷的无情,我想,我也是。所以,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去见。我想,不见面,对我们都好。
没有人在意我,所以皇上到忠义王府的那天,我听到了一切。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也明白了个大概。原来那个人是我们俩家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父亲,你如果知道了真相,会让我活在仇恨中,让我报仇吗?我也在思考报仇的问题。
韩王爷死了,庄梦蝶的灵魂也跟着走了。看着她七天跪在那里像座石像一样,我忽然有了心疼的感觉。当见她横刀自刎时,我慌了。我竟然对着一个外人有了感情!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庄梦蝶,我反复想要唤醒她。这是我头一次开口说话,头一次露出害怕的表情。见她无反应,我竟是那样的恐惧,娘亲死的时候,我也是那么的悲伤,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那样的悲伤,七天,我在庄梦蝶身上看到了。原来,我们都是有真心的,原来,我们都是那么的绝望。
而后赶来的兰、莫将我们带回了笑城,在那里人人称她韩笑。她好像没有了求生意志,不断寻死,沈诗让我以责任困住她。
我知道她对我和父亲心怀责任和愧疚,不管卑鄙也好,伤她也罢,我只想她活下去!庄梦蝶,果然是个傻瓜,那么痛苦的时候,还能因为柳焰追这个坏人的儿子活下去。
她哭着抱着我,让我们都忘记仇恨,忘记前尘往事。我终于有了眼泪,我想,我会忘记仇恨,尝试新的生活。我想好好活着!
小柳子这名字我也要忘记,从此,我叫韩忘尘,韩笑的儿子。
我一直住在笑城看着这里的繁荣兴衰,他们所有人都对我很好,除了略有敌意的唐子隐。渐渐地,我开始了新生活,开始爱上了奇迹般存在的笑城。
可有一天,韩笑下了一个沉重的决定,让我们离开笑城!那一刻,我不舍。韩笑将城主之位传给了我,自那一刻起,我不敢忘记身上责任,时时以笑城兴亡为己任。韩笑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我来完成,若我也不行,就代代传承!
我们笑城中人不知分开了多久,一年还是十年亦或是更久,弹指一挥间。直到我也满脸沧桑,一直努力地经营忘尘山庄。
直到有一天山庄守卫拎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带到我身边。这个满身灵气的小女孩一直笑着看我,叫我哥哥。
我哑然失笑,父亲去世多年,我怎可能会有妹妹。我温柔地问她是不是迷了路,不过又一想,这个拖着鼻涕的小娃娃竟然能在变幻莫测地忘尘山庄中来去自如,怕是不简单。我问她的名字。
忘忧,韩忘忧。
我再也笑不出来!我现在最想的就是痛哭一场。怪不得,这眉眼觉得那样的熟悉。你,果然是我的妹妹。
☆、37。 第一章 初生之犊 “不好了,王爷!……
“不好了,王爷!这个孩子快不行了,您快看看!”
韩王爷刚经历丧女之痛,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孩子了!现在的韩王爷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把夺过孩子,以手掌抵住孩子的背心之处,源源不断地输入真气。
“王爷!孩子还小,不能经受您强大的内力!”一旁的大夫急忙阻止,“因为小姐在怀孕期间患了妊娠毒血症,而这孩子又是提前三个月出生,导致孩子先天不足,患有热毒。”
“我不听那么多废话,我要这个孩子活着!”韩王爷已如困兽一样嘶吼。
大夫等耳鸣好些后,接过孩子,稍微用了药。孩子发青的脸终于有了血色,也开始啼哭起来,不过,哭声有气无力。
韩王爷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外孙女,哭声和喘气声也是断断续续的,觉得这个小生命太脆弱了。
大夫也觉得不正常,帮孩子诊了诊脉,表情沉了下来:“这个孩子有喘病,而且很严重,看来是遗传。情况有些不妙,因为热毒,要经常吃药,但治疗热毒的药大部分都会引起喘病的发作,严重时会危及生命。”
“那怎么办?”韩王爷一听,心凉了半截。
“喘病是不能根治的,不过,控制好的话,不会发作。热毒长时间留在身体里,会侵蚀身体,而孩子现在太小,根本无法接受治疗,只能先用珍贵的药材提气吊命,等到孩子大一点,学习以阴气为主的武功改变经脉。不过,孩子太小,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大夫暗自摇了摇头。
此后,王府留下专门的人伺候这个孩子。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有会引发孩子喘病的东西都不能接近这个孩子。韩王爷,还发出通告,自己需要珍贵的药材,不惜重金购买。有许多人都很尊敬韩王爷,所以,纷纷送药的大有人在。因为这样,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七年有余,在反反复复的病痛中庄梦蝶已经成为一个鬼灵精怪的小祖宗。王府谁要是倒了霉,准是这小鬼干的。也有传言,庄梦蝶天赋异禀,聪明异常,却不学无术。
李义可苦了。因为韩国正值多事之秋,韩王爷经常在外打仗,又不放心体弱多病的庄梦蝶,所以把自己的亲信李义留了下来照顾她。李义心里自然想跟随王爷保家卫国,但庄梦蝶是王爷唯一的血脉,所以留下来尽心尽力地照顾庄梦蝶。不过,随着庄梦蝶的长大,李义觉得自己头疼的问题严重了,无比地期待这个小祖宗快点长大,自己好继续追随王爷。
“小蝶不是不喜欢听李爷爷给你念兵书吗?怎么今天主动来听啊?”
庄梦蝶为了要多了解外公,让李义给她念外公看过的书。但是,庄梦蝶一听这个,就会睡着。
庄梦蝶天天呆在王府里,十分无聊。有时候会给外公写信,但对于读书写字不感兴趣,写的东西也是全凭自己想象,那鬼画符,恐怕也只有韩王爷能看懂。因为韩王爷的威名,王府请来了年约五旬韩国最有学问的许夫子来教导庄梦蝶。但王爷也不强迫庄梦蝶学习。
“是啊,听了那么久,除了知道打仗就是杀呀,骗呀的,什么都听不懂。外公的书好深奥,也好无聊,我一听就想睡觉。但那个许夫子比李爷爷还李爷爷,闷死我了!”庄梦蝶十分不满她外公不让她出府,“我不想和许夫子在一起了,我想要出府玩!”
“许夫子是韩国备受尊敬的学者,他能来教你,是你的荣幸。许夫子学识渊博,定会让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李义企图晓之以理。
“哼!讨厌李爷爷!”庄梦蝶转身跑出了书房,留下了独自摇头的李义。
韩王爷一是担心庄梦蝶的身体,二是怕外面环境复杂,所以下令不让庄梦蝶外出。其实,是不想庄玄岳知道庄梦蝶的存在,瞒得越久越好。下令,王府任何人都不得透漏庄梦蝶的存在,就当那个孩子在当年,随着韩若仙的难产而死。
庄梦蝶走到了后门,看着看门的两个家丁小福和小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小福,李爷爷找你。”小福一听是李义传唤,不疑有他。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孩说谎都不脸红。
庄梦蝶见小福走了,心里偷偷地笑了笑。看着小禄,庄梦蝶忽然装出喘病发作的样子,在小禄的面前倒了下去。小禄吓得脸都白了,要是庄梦蝶出事,他都不知自己的小命还在不在。
“小禄……我好难受!快……快去帮我拿药!”
小禄本是六神无主,一听这话,如临大赦,飞也般跑去。
“难道这就是李爷爷说的兵不厌诈?切,很容易嘛。”看着小禄一溜烟跑走的身影,庄梦蝶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信步而走。
庄梦蝶第一次出门,沿着直线一直往南走,走到了韩都城鱼龙混杂的南区。她看着身边的人,热闹的街市,原来世界这么大!庄梦蝶兴奋极了。
庄梦蝶看到前方围了一大圈人,挤进人群凑热闹。原来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偷钱被逮到了,大家看着那个穿得像乞丐的孩子,都议论纷纷。有人建议送官查办,有人建议打一顿给个教训。那孩子虽然露出不安的表情,但依然紧紧抓住那个钱袋。
“喂,你们怎么欺负小孩子?”庄梦蝶挡在那个孩子身前,掐腰愤愤指着那些大人。
“哪来的小鬼?瞎起什么哄!你和这小贼是不是一伙的?”被偷了钱包的公子,脾气显然不好。
庄梦蝶扯着嗓子和他们喊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最后,他们不明不白地被带到都城县令洪茂竹大人那。庄梦蝶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闹剧,堂上有人坐着,自己和那个小男孩还要跪着。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反正自己插不上话,最后的结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