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休息好。”云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我不在，你连觉都睡不好了吗？”林彥辰愉悦轻笑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云芸如死水般的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我很忙，没事我挂了？”不能再说下去，说下去就又要泪奔了。
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过，他不在，她应该真的非常忙吧。
哎！……
林彦辰无奈又心疼地叹息一声，“……等我回来。”
“好。”
挂了电话，云芸冲进洗手间，心里无限的酸楚止也止住，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彥辰，你回来，你回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
医院里，母亲的身体在化疗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母亲开始出现高烧，呕吐等抗化疗的一系列排斥现象。
原本计划要进行一周的化疗被迫在进行了三天后停止。
主治医生把云芸和哥哥叫到了办公室，语重心长道：“放弃治疗吧，这样你母亲可以减少一些没必要的痛苦。”
云芸所有的坚持与信念一瞬间轰然倒塌，放弃治疗，这就是意味着要结束母亲的生命么？
云芸侧头，看着苍白的脸上无尽黯然的哥哥。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哥哥云均问。
医生摇头，看着手上的病情报告道：“治下去也只会人财两空。”
“好，我们会认真考虑。”说完，云均拉着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的云芸出了医生办公室。
医院走廊的开阔处，云均大口大口凶猛地吸着手里快要燃尽的烟，一根抽完，又点上一根，他平时不抽烟，可是这几天却抽得出乎意料的多。
“你怎么想？”良久，云均吐出几个字。
云芸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把头深埋在双膝间，泪水把裤子打湿了一片。
“不，就算不再做化疗，妈妈也必须呆在医院，必须定时输血。”云芸抬头望着哥哥，声音嘶哑哽咽。
“好，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对的，我不反对。”云均又抽完一根烟，然后点上了一根新的。
现在，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云芸只知道，她要尽可能的延续母亲的生命，这是她唯一想做的。
回到病房时母亲刚好睡着了，刺目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血袋里顺着长长的管子流进母亲的身体里。
☆、070 好有魅力
云芸在chuang边坐下，把母亲的手轻轻的握在掌心里。
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把母亲给惊醒了，云芸看着醒过来的母亲，努力让自己保持轻松的表情。
“你怎么又哭了？”母亲无比疲惫的声音中带着疼爱与不忍。
“没哭，妈，您别想多了，我只是工作有点累而已。”云芸露出一个笑脸安慰母亲。
母亲看一眼云芸，又看一眼一旁站着的云均，“你们不要瞒我了，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有没有得治？”
一室黯然，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云芸低头，拼命地忍着眼泪不要流下来。
云均嘴角扯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母亲虚弱地叹了口气，“如果没得治，就不要浪费钱了，我们回去吧。”
“…不，妈，有得治，医生正在想办法，钱您不用担心，我有的。”云芸压抑住几乎已经要崩溃的情绪安抚母亲。
母亲知道云芸的坚持，从小到大，她坚持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所以，母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芸一眼，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盍上眼眸不再说话。
………
日子从指尖悄然而逝，不知道不觉母亲已经住院三周了，化疗停止，母亲每天靠输血和进口药物维持生命。
云芸只觉得自己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每天公司医院，时间一眨眼间就晃过不见了。
白天在公司昏天地暗的忙碌让云芸可以暂时的放下不去想母亲即将离开自己的事实，一下了班到医院看到母亲近乎如白纸一样的脸色，云芸的心就又如刀割一般疼痛。
她越是舍不得，越是不愿意面对，就越是痛苦不堪。
每天，云芸就这样重复的折磨着自己，让自己在痛苦纠结中时而清清时而迷糊着。
晚上十一点，当云芸看着母亲入睡后正准备摊开简易小chuang自己也睡下时，手机倏的响起。
一看，是李子霖打过来的。
“子霖。”云芸走出病房，用极其嘶哑低沉的声音念出李子霖的名字。
“小白兔，是你吗？”李子霖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云芸的声音。
“是我。”
“你怎么啦，声音变得这么有男性魅力？”李子霖关心里带着调侃地问。
“……呃……没什么，可能这几天天气转凉，感冒了吧。”云芸掩饰道。
“是不是彥辰不在，工作上的事情把你累坏了？”凭经验判断，云芸的嗓子是感冒加劳累过度所致。
“还好，我可以应付。”云芸简略地答，“彥辰的爸爸怎么样了？”
“今天才醒来，但没有脱离危险，所以，彥辰可能暂时还回不了你身边。”
听到李子霖最后一句话，云芸心里微微一颤，原本以为自己此刻的心里除了母亲再也容不下任何事任何人，可是，她错了。
只是李子霖简单的一句话，她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
“我很好，不要担心我。”云芸紧咬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地不那么厉害。
“爱逞能的小白兔，你声音都这样了也叫好？”
☆、071 人比黄花瘦
“子霖，我真的没关系，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彥辰听过你如此有魅力的声音了吗？”李子霖的语气明显的有些生气了。
“没有，这几天我有事都是email给他，没有和他通电话。”或许就算真的思念，那也放在心底就好，挂在嘴上的爱恋与牵挂，往往最不能到达心灵深处，可能一文不值。
“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李子霖心疼道。
“嗯。”
………
s市的十月天气开始转凉，但并不寒冷，凉爽的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很舒适。
早上六点，在哥哥嫂嫂到达医院之后云芸就离开回家洗漱换衣服。
昨晚几乎又是一个不眠夜，睡在母亲的病chuang旁，偶尔听到几声母亲压抑地轻咳，云芸知道，母亲很难受，却又不想咳出声吵醒了她。
所以，原本睡不着的她却还要装着睡的很熟。
计程车上云芸睡着了，到达的时候还是司机叫醒了她。
云芸匆匆回家洗漱完，换了衣服，出门前化好了妆。
因为脸色实在是不好，她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吓到刘雨菲和其他同事，所以很自觉的开始了自己化妆，而且技术越来越好。
8点半准时到公司，刘雨菲递上一杯刚煮的咖啡，无奈又心痛道：“亲爱的，你这是怎么啦，你的粉一天比一天挘暮瘢墒橇成故且惶毂纫惶煦俱舶。艘惨惶毂纫惶煜莅。俊�
云芸看她一眼，喝了口咖啡，挤出一丝微笑不语。
刘雨菲叹了口气，口里默默念出李清照的词，“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看了看云芸，又断续叹道：“敬爱的总裁大人，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还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啊！”
云芸实在是受不了刘雨菲了，把喝完的咖啡杯递到她面前，“我还要一杯。”
刘雨菲摇摇头接过杯子，“你这些天喝的咖啡加起来都有我一年的量了。”
云芸只是淡淡一笑不语，默然地看着刘雨菲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低头，一堆的文件等着自己审批签名。
一个上午五杯咖啡让云芸终于保持清醒的头脑把一堆的文件审批完，勉强吃了几口午饭，下午继续投入工作当中。
下午快七点正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林彦辰打来的电话。
“芸芸，最多一个星期我就回来了。”电话那头林彦辰的声音显然有掩藏不住的愉悦，连唤云芸的名字都是从未有的轻快。
云芸心里微颤，完全想象不出此时林彦辰跟她讲话的表情会是怎么的俊秀逼人、颠倒众生，更加不可能听出林彦辰此时嘴里‘芸芸’与‘云芸’的分别。
“嗯。”云芸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
“你不开心吗？”林彦辰突然孩子般的追问。
因为太想念她，所以林彦辰尽量压抑自己不要打电话给她，在没有确定归期之前，他不能让思念无止境的蔓延，他怕思念会不受自己的控制，让自己迫不急待的想要回到云芸身边。
☆、072 林彥辰，不要爱我
“没有。”实在是不想让林彦辰听到自己奇怪的声音，所以云芸尽量减少讲话的字数。
“你怎么啦？”察觉到云芸的异常，林彦辰原本愉悦的声音重新变得淡凉而冷冽。
云芸吁了口长气，看来李子霖并没有跟他提起自己‘感冒’的事，“有点感冒。”
蠢女人，他不在，她就可以不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感冒么？
还是，他把公司都交给她，确实是让她压力太大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什么也没跟他说？
“感冒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强硬的质问声里夹杂着丝丝入人心弦的关怀。
“……”我可以休息么？如果可以，我要靠着谁的臂弯里？
云芸的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彦辰，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难过与脆弱，如果你回来了，我要怎样在你面前变的坚强？要怎样在你面前掩藏止不住的泪水？
“你在哭？”云芸微喘的气息让林彦辰马上做出正确的判断。
“…没有，鼻子塞了。”云芸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衡下来，结果已经这样，何苦又要让你知道。
……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徒留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云芸的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此刻，她突然想，林彦辰，不要爱我，不要爱我，我没有好到被你爱的份上。
电话那头，林彦辰的心开始隐隐的纠痛，云芸说过她不喜欢一个人呆着，可是他却在跟她说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后把她一个人丢在遥远的太平洋彼岸超过了三个星期，而且，这个时间还在延长。
他要怎样做，才能补偿云芸没有他在时的孤单与寂寥？
第一次，林彦辰的心里有了对事情不能掌控的失落与无助感。
“好好休息，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自己。”良久，林彦辰低沉却带着万分复杂感情的柔和声音才响起。
“嗯。”林彦辰，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你应该爱上一个纯洁干净的女人，而我已经不是。
挂了电话，云芸冲进了洗手间放声痛哭了出来，所有人都下班了，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到她悲痛欲绝的声音。
哭声里的悲痛不只是因为母亲的即将离去，还有那没有开始却即将被埋葬的爱情。
去到医院陪母亲吃了晚饭，母亲说想随便走走，吹吹晚风，整天呆在病房里实在是不舒服。
云芸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十月的夜晚凉意颇得，母亲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不能再爱一丁点伤害，所以云芸让母亲先在餐厅坐着等自己，自己先回病房给母亲拿件外套。
母亲点头，目送云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不大的餐厅里，很多病友和家属都还在用晚餐，看着眼前和自己穿着同样病号服的男女老少，母亲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有没有听说，1102号病房的那位老太太，得的是白血病晚期，没得治了。”
“是啊，听说现在就是靠输血和进口药养着，要不然早没了。”
“嗯，听说了，她的子女还真是孝顺，每天花费几千上万的，医生让他们放弃治疗他们也不愿意，非得花钱养着个快没的人，这一个月下来，几十万就不见了。”
……
☆、073 屋漏偏逢连夜雨
母亲听着身后餐桌上的谈论，心里的重重迷雾也得以解开。
1102号病房的老太太就是她。
原来自己得的是白血病晚期。
原来自己没得治了，怪不得云芸天天哭得双眼能红，儿子媳妇也一脸忧心忡忡。
怪不得自己每天都要输血和用同样的自己看不懂的进口药。
……
她一个老太太，已经没什么用了，死了就死了，何必花那么多钱养着。
儿子女儿挣钱不容易，自己还想着多存点钱让儿子在县城里买套房子，让两个孙儿能到条件好点的学校读书。
如果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那房子什么时候才能买？
大的孙儿就快要上幼儿园了，一定得去县城上才行。
女儿也26岁了，要自己存点钱办嫁妆，要不然找个男朋友还得看人脸色。
……
只是…唯一的遗憾是没能看到女儿找个好男人，看到她结婚生子…
……
够了，这辈子也够了，一天几千上万的治疗费用，天天去抢劫也抢不了这么多啊。
……
“妈。”
“妈妈！”云芸喊了一声看母亲没反应，又喊了一声走到母亲面前帮母亲把外套披上。
母亲这才意识到云芸已经来了，抬起头，哀伤的眼神里有化不开的眷恋与不舍。
“妈，您想什么，这么出神？”云芸小心地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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