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那天,天气晴朗。
从墓地回来,为数不多的几位远亲都告辞回家去了,丧事期间来帮忙的人手也散了。
顾烟被梁飞凡手下直接接回市里。去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来只剩下顾明珠和阮夏、程光、容磊、延以及海棠。
小院外临时搭建的彩条布棚已经拆除,更显得小院孤孤单单空空荡荡。
一路沉默的阮夏走在最前面,一推开门,看着满院子的空落落,她愣了几秒,下意识的寻找,然后情绪大失控,痛哭失声。
顾明珠心疼不已,抱住她连连安慰。
“小夏……小夏,”顾明珠搀着抱着,勉强支撑着她。程光上来扶,阮夏却谁都不要,只紧紧搂着她的楚楚姐姐,哭声悲伤欲绝。
顾明珠耳边全是嗡嗡重听,心里越加难受,“小夏,坚强些!你这样子外婆走都走的不安心,小夏、小夏!”
“姐!”阮夏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大喊,“……对不起!对不起!”
顾明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也是头晕无力,眼看就要抱不住嚎啕大哭的阮夏。
就在这时,她身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托着她的手肘把她和阮夏都扶好。
容磊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只沉默着。阮夏一依偎进他怀里,哭的更是声嘶力竭。他无奈,挺直了站着,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眼睛却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疲惫不已,叹了口气,低头频频按压着太阳穴。
人生八苦八难,大概很多人都最痛那个“离”字。
阮夏痛哭到神智模糊,被搀上车。倒在后座上,她闭着眼,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颤着身体不断啜泣。
延和海棠一辆车。容磊的车上,由他做司机,顾明珠的程光一左一右夹着阮夏坐在车的后排。
去C市的一路,漫长而沉默。阮夏停止哭泣之后,恍恍惚惚的靠在座位上。
顾明珠和程光都很体恤的各自别开脸,给她一个安静空间。
容磊很沉默的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人一眼。顾明珠小睡片刻醒来,无意间看到他深深的目光投来,她展颜对他一笑,容磊的眼里顿时柔情四溢。
反光镜里,顾明珠忽然看到了阮夏正愣愣的看着前方。她一惊,转身过来向着她,给她擦擦眼泪,“先在我那里住,顾烟搬到她未婚夫家去住了,你来跟我作伴,陪陪我,好不好?”她柔声的问阮夏。
阮夏没有转头,目光还是盯着后视镜,从那里,她看着顾明珠,轻摇头,“不去了……路路姐给我分配了一间宿舍,之前我有时也在那里过夜,我还是住到那里去。”
“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哪怕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心情好些了你再搬出去。”
阮夏还是摇头,纤弱的姑娘在六年之后,身上有了些顾明珠式坚强的痕迹,“姐姐……我能照顾自己。我没事。”
顾明珠格外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
一接触到她柔软的身体,阮夏又开始默默流眼泪。
到了阮夏的宿舍。顾明珠四处检查了一圈,住宿条件和安全情况都很好,而且同屋的同事是个很热心的漂亮小姑娘,看互动和阮夏的关系也要好,她顿时放心了一大半。
坐了一会儿,他们要走,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阮夏忽然抬起头,双眼亮亮的看着容磊,“Kevin,我能和你单独聊聊么?”
容磊询问式的看向顾明珠,顾明珠却偏过头闪躲他的眼神。他皱了皱眉,转头答应了阮夏,“好。”
“那我们先回去,六六,走了。”顾明珠在听到容磊答应之后,心里泛起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拽着程光飞快的走了。
回去放了行李,洗了把脸,顾明珠开车去了容宅。
容易一见妈妈便眼泪汪汪的扑上来,小狗似的撒娇。顾明珠也特别想这小家伙,虽然很累还是把他抱了起来。
容磊妈妈也担心她累,好说歹说把孙子抱了过来,“这孩子越来越压手,我都快抱不动了!”
容易立刻笑眯眯的拍马屁,“奶奶给我吃好多好吃的,把容易吃成的壮壮!”
“哎哟喂我的乖孙!”容磊妈妈把孙子亲了又亲。顾明珠看着这一幕,想起外婆,心里不由得酸的厉害。
三个人坐下在沙发上聊天,容磊妈妈拉着明珠的手心疼不已,“怎么才三天没看见你,尖下巴都瘦出来了!”
顾明珠笑,“大概是都长容易身上去了,你看他小屁股肥的!”
容易不高兴的噘嘴抗议。容磊妈妈捏捏他的嘴巴,又对顾明珠说:“今晚留下来吃饭,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元气!”
顾明珠只想着容磊怎么还不回来容磊怎么还不回来,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硬撑着笑容,“您给我做鸡汤馄饨吧!我特馋这个。”
“好呀好呀!这个我拿手!”容磊妈妈连声答应,很是高兴。作为这个年纪的长辈,大多施大于受,能帮上小辈一些什么,就觉得十分开心,“咦,容磊呢?不是去你那儿的么,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临时有点事,晚点回来。”说这话时,顾明珠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那你先上楼休息去,去他房间睡一会儿。我出去买菜,等吃晚饭了我叫你!乖孙子来,不要缠着你妈妈,去书房找你爷爷玩去!”
“噢!”容易很配合的放开妈妈,抱着玩具“咚咚咚”的跑向书房去了。
晚饭菜式很丰盛,容家人都很照顾明珠的心情,而容易自从那晚和爸爸畅谈之后,好像懂事了许多,频频给妈妈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相当好。
容磊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交代。
顾明珠勉强的谈笑,吃了十个馄饨。
晚饭后她带着小石头回到他的公寓,给孩子洗澡,哄上床睡觉,她自己泡热水澡泡的差点睡着在浴缸里,磨磨蹭蹭磨到七点半,他还是没回来。
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细细的挠,顾明珠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他关机了。她再无睡意,坐在客厅里等,浑身发冷。
八点零五,终于等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顾明珠心里一激,而后怒火蹭蹭的冒上来。
容磊进门,看到她沉着脸坐着,边换鞋边问:“怎么还不睡?”
“你为什么关机?”顾明珠用问句回答问句,言辞不善。
容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在愤怒中的某人看来,纯粹是装模作样,“哦——没电了。”
他换好了鞋刚站起来,迎面就飞来一只抱枕。容磊后退一步接住,拎在手里,啼笑皆非的看向沙发上的行凶者,“你怎么了?”
“你说呢?”顾明珠压抑着怒火,冷冰冰的反问。
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可她就是很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容磊拎着抱枕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开玩笑似的掐掐她的大腿,“怎么?吃醋了?”
这句话让顾明珠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凶狠的向男人发动攻击。容磊挨了两下,不悦的制住她,双手双脚压紧固定住挣扎扭动的小野猫,“你就不能换个比较温柔的表达方式?我要是一个不小心使了几分力道出来误伤了你,可怎么说?”
顾明珠瞪他,顾家大小姐的刁蛮气势完全回来了,“放、手!”
容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松。
两人僵持,一时安静下来的室内,响起的怯怯童音让两个大人都是一惊——“你们在干什么呢?”
容易穿着上下连体、腿间开裆的花奶牛睡衣,睁着惺忪睡眼,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沙发上扭成一团的父母。
容磊连忙放开顾明珠,顾明珠得了自由,恨恨的别开脸。他只好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他蹲下,拉拉儿子的小手,“我们吵醒你了?”
容易看看他,再看看似乎生气了的妈妈,“你们在吵架吗?为什么?”
容磊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容易在学校的时候,和其他小朋友会因为做题目的答案不一样而争论,大人们有时也会因为一些想法看法的不一样争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所有的家庭都会有这种情况,这很正常,懂吗?”
容易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们小声一些哦!”
容磊在他的小屁股上捏了一下,“晚安儿子!”
“爸爸妈妈晚安。”小家伙的声音因为困倦而有些奶声奶气,颠着肥肥的屁股往回睡觉去了。
被孩子这么一闹,两个人再面对面都有些汗颜。容磊先叹了口气,伸手去抱那个明显吃醋了的小女人。顾明珠冷冷推开他,站起来转身走了。
容磊当然是要跟上去的。
书房里静静的,她不在。旁边的附属小房间里有细微的声响。他推门进去,只见顾明珠神色郁郁的正把长发绑起。她面前的工作桌上,摆着一件半成的婚纱。
顾烟的婚礼在即,说好了由明珠来亲手缝制婚纱。
容磊过去接过手,替她把头发绑成松松的一束。她也不回应,挣脱了他径直的走到桌前,拿着一支铅笔在设计图稿上修修改改,旁若无人的样子。
容磊指间还残留着她头发滑过时的柔顺感,再看她专注剪裁时的柔美侧脸,只觉得似乎时光一时回转,回到了他们初初相识的那些年。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Fay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的气质很熟悉。后来知道竟然就是你妹妹。她真的很像你。”容磊忽然开口,这样子的感慨了一句。
顾明珠正往婚纱上钉碎钻的金属镶口,手里的锥子停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她放下东西,直起腰来,盯着他的眼睛,“要弃暗投明么?”
容磊微笑,胸有成竹、居高临下的那种刺眼的微笑——在顾明珠此时看来。
她按捺着把锥子当做飞镖射向他的强烈欲望,暴躁的把手边的设计图扬了一地,眼神凌厉的看着他,“问你话呢!”
“在我眼里,还有谁、比你更明?”容磊的温柔里有一丝宠溺。
顾明珠酥了一下,却还是硬撑着冷笑,“小夏年轻漂亮,你们两个相处了六年,你对她动心,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容磊抵消,上前搂住她,“哎,其实,我还真挺喜欢看你这幅吃醋的样子的!”
“滚!”
“别动!”容磊喝斥,语气里却带着笑,“撩的我起火,现场办了你!”
顾明珠怒目,明艳艳火辣辣的,容磊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避着她呢,你一副好姐姐的样子,怪我薄情不爱护她。我这本着好姐夫的心态去安慰她呢,你又吃醋。你说说,是不是天下的道理都给你一个人占去了?恩?”
“……那你总该抽时间打个电话回来吧!”
“当着Fay的面,说明珠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和儿子先吃。恩?”
“……狡辩!”
容磊笑,他今晚心情格外的好。从进屋的那一刻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起,他就高兴,“没骗你,手机真的没电了。这两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总睡不着,精神不好手机充电都不记得。”
顾明珠撇嘴,冷哼,但已经明显的底气不足。
容磊笑的更欢快,“唔……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的故意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看看我的小笨猪到底有多爱我。”
“把你到处乱摸的臭手拿开!”顾明珠正气凌然。说不出什么,她一把推开他,闷闷的低着头回身。
容磊哪里肯放手,按她在怀里轻薄她一番,他舔舔嘴角,“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明珠,你得学会坦白,对爱人坦白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Fay很伤心,我留在那里那么久是因为她一直在哭。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带她去吃了晚饭,把她送回去我回来就已经这么晚了。手机没电是真的,你不在我睡不着也是真的。”
“那……你们聊了什么?”顾明珠终于问出了口。
“我跟她说了一些我的心里话,”容磊很有技巧的陈诉事实,“明珠,Fay就像当初的你,有潜力有梦想。而我们两个呢,我们现在都有了能力……可惜都没了梦想。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我和你一样的遗憾,所以我很想帮助她。但是也仅此而已,我是曾经动过用她刺激你的念头,可我只是叫她回来,或许这是我唯一与她有那么些小暧昧的地方,绝对再没有其他的了。你不要再说什么替代之类的话,这对她是一种侮辱。更何况,如果你可以被替代,我这几年又何必过的这样痛苦。”
顾明珠被他有理有据的话说的心虚理亏,心底更是一直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他说的认真,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怠慢。她的身体渐渐全然酥麻湿润,伸手搂住他抱着,默不吭声。
容磊在她颈边点点的亲,尤觉不过瘾,抱她起来坐在桌子上,他欺进她双腿之间,把她抵的动弹不得。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他亲密的吻湿湿的落下来。电子书,顾明珠招架,他也不用强,她气急败坏的躲,他慢条斯理的追。
“这件做完了,给自己也做一件,恩?”容磊拉起婚纱的布料,玩笑的缠在她身上,贴着她耳边,吹着气,“我们结婚,住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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