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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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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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未将那品香郎所言当真,他运气一试,觉得丹田无碍,便向欧阳情道:“我也无什么不适,看来只是寻常烟雾罢了。”
    欧阳情细细想了想:“他走前所说,好像是放弃了经书。”
    江慈心道:“那人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是否属实。”
    “为防金银楼再派人,我还是传信叫人来接应。”欧阳情道。
    江慈心也觉得有此必要。金银楼来者都古古怪怪,非正经门派,他与师兄二人虽说不怕他们来袭,只是他们又要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还是省些麻烦。
    想到此处,江慈心讷讷道:“师兄,那个小倌呢?”
    两人这才想起方才杀手袭来,打得投入,全然忘了还有个小倌在湖边。也不知那小倌在湖边是否遭遇金银楼杀手……
    两人即刻提着轻功寻去,见繁羽在湖边坐着,怀里抱着一堆清洗好的野果,正一脸紧张地望着这边。
    看他无事,两人也松口气。
    江慈心问他:“你既然无事,怎么不回去?”
    繁羽揣着个扑通扑通的心,神色还是不安,“我洗完果子回去过,老远就看到你们打成一片,怕我跑近反而拖了你们后腿,就回这里等你们了……”
    江慈心吼他:“我跟师兄还以为你遇到杀手了呢!”
    繁羽听他大声,连忙一缩头。
    欧阳情却道:“小兄弟没做错,不谙武艺之人误入战圈,不但让我们分神,还易误伤。下次若还遇到这般情状,你还是先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我们。”
    繁羽头如捣蒜。
    那两人方经过一场战斗,仪容都有些乱了。欧阳情还好,气障护身,旁人难触。只是衣物被气劲吹乱了些。江慈心却是有几分狼狈,手上带伤不说,黑衣也有几处被鞭子掠过的鞭痕。又因被那品香郎摸了几下,吃了豆腐,总觉得自己周身也带了那浓重的香粉味。
    他闻着大感反胃,便坐在湖边洗手。
    繁羽也注意到江慈心受了伤,只是这人一向不给他好脸,自己也不敢冒然关心。他将怀里的果子递给整理完的欧阳情。
    “欧阳大侠,给,已经洗干净了。”他一双猫眼微微一弯。
    欧阳情道谢接过。
    江慈心解了手中的布条,还在湖边洗手,洗了片刻都不听繁羽出声叫他,心下不快。站起身甩了甩水,向繁羽伸出手,硬声道:“拿来!”
    繁羽被他一吓,愣了愣,连忙也递给他两个果子。他见那只手还带水滴,五指细长有力,掌心却横过一道伤痕。
    “你这伤要不要紧?”繁羽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那伤口中间深,两边浅,边缘还能看到鞭子的花纹。血正往外一点点渗出,宽宽的手掌都因为伤口肿得厚了不少。他何曾见过这种伤,眉毛都挤在了一起,一双猫眼带着担心地望着江慈心:“很痛吧……”
    江慈心看他这般轻声软语,只觉得比那品香郎要来的舒服多了;“这个啊,小事,几天就好了。”
    那果子虽小,却挺甜的。三人将十几个都吃完后,江慈心去牵马拿行囊,欧阳情在树下闭目调息。
    方才他已发了埋剑山庄的联络信号,最快入夜便会有人来接应。经书还是尽快送到师妹手上为好,到时他派人暗中与师妹接头,他与江慈心就假装仍携带经书的样子,迷惑金银楼。
    此时恰逢午后,日正高头,湖边极静。繁羽经过一番担惊受怕,一放下心就觉得有些累,坐在舒适的大石头上,头上又被树荫遮着,头就点啊点啊打起了瞌睡。
    江慈心牵着马过来,就看到那边湖边午睡图,他心里觉得这人真不可思议,除了吃就会睡,这会头一冲一冲的,好似下一刻就会跌到湖里去。
    他走到繁羽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繁羽正好眠,嘴巴动了动,没醒。江慈心只觉得手指戳中的手臂软软的,跟自己完全不同。见他没醒,又戳了几下。
    这下力道大了,男孩晃了晃,居然顺着力道往大石头上一倒,盘起身子睡了起来。
    江慈心看他还团了团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高悬的日头,忽觉晃眼,居然也被传染了几分困意。眼下金银楼刚来过,片刻之内也不会再袭,又有师兄在一旁打坐,他也就放心地跑到欧阳情调息的树旁躺下了。
    江慈心这一觉舒适极了。人如踏云而行,又不需自己出力。他梦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小小的他拜师学艺,遇到同样小小的师兄。两人在一个被窝里听过年的爆竹声。在谷内一起练功切磋,自己做错事挨师父罚,师兄会偷偷给自己送饭吃。然后是再大一些,师兄学了融雪功,不可妄动情欲,也不喜人接触,但是却对自己并无顾忌,自己是唯一可以触碰他的人。
    不能动情,注定师兄此生不能有心爱之人,但是自己却是离他最近,陪伴他最久的人,这……便足够了。
    只是这份感情实属禁忌,不可说,不可提。故而那品香郎胆敢在师兄面前嘴里不干不净,自己才会大怒。
    想到那个妖里妖气的男人,江慈心在睡梦中也觉得掌心伤口隐隐作痛。
    他在梦中迷迷糊糊想,一样带些娘气,那个小倌似乎还比品香郎好些。至少看着是个脑袋正常的少年人。
    就是老穿些轻飘飘的衣服,看着怪里怪气的。
    他朦胧间忆起躲藏于落霞阁的夜晚。重重飘扬的纱幔后面,那个男孩又惊又怕地拐着男人上床。身体看似柔软至极,在男人身下弯成几乎折断一般的角度。清亮的嗓音低低高高,带着哭音,像只鸟。
    至此,江慈心睡意开始不稳,掌心的鞭痕越发肿痛,连带着身体内的血液也有些变热了。他觉得睡得有些热,隐隐冒出汗意。
    “慈心,慈心!”
    是师兄在叫自己?
    他挣扎几下,全身一震,睁开了眼。
    头上一轮弯月,竟已是晚上了。江慈心没想到自己一觉竟会睡了这么久。
    欧阳情在一旁,仍是闭着眼打坐的模样,似乎一直守在一旁。
    欧阳情清冷声线在夜色下格外清晰,他道:“慈心,你中毒了。”
    “中毒?”
    江慈心一手撑地起身,手掌按着额头,忽觉一阵刺痛。左手的鞭伤又严重了,伤口肿胀,流出紫黑色的血液,整个手掌都泛着黑。
    显然那品香郎的鞭子上有毒!
    “我这就运功逼出来。”江慈心盘膝而坐,催动丹田。
    一旁欧阳情道:“我说的毒,不是你的手。”
    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搭上江慈心额头。肌肤相贴之时,江慈心喉间颤动,几欲发出低吟。
    江慈心哑声道:“师兄,你的手好凉……”
    欧阳情平声道:“不是我手凉,是你身上太烫了。”
    “什么?”江慈心不解。他只是略感热意,并不觉得难耐。
    “你身上有两种毒。”欧阳情两指按着他的脉搏,一边传入一道清凉真气,为他驱毒。
    江慈心见此,也闭目运功配合。
    半柱香过去,江慈心掌心伤口鼓胀,欧阳情以指凝气,又划开那道伤口内的皮肉,黑血满溢而出。
    欧阳情出声道:“小兄弟,拿来吧。”
    蹲在湖边的繁羽连忙应声,手里捧着块浸湿的白色手巾跑来,递给欧阳情。他看着那道越发狰狞的伤口与流成一滩的黑色血液,五官都快凑成了一起。他很想帮忙,却怕添乱,只得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欧阳情知他不适,便有意支开他:“算算时间,我庄内之人应快到了,劳烦小兄弟去前头看看。”
    繁羽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江慈心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见欧阳情神色便知绝不是好事。他既不会武功,也不会医术,只好欧阳情说什么,都立马去做。于是便跑着去前头,跑两步还回头看看。
    欧阳情待江慈心伤口流出的血液再无黑色,用手巾擦净伤口污血,拿出伤药给他抹上。
    方才他探了江慈心的脉象,鞭毒凶猛刚烈,一探便知,细细分辨之下,那鞭毒中还交缠着另一丝微弱毒气。
    现下鞭毒已全数逼出,江慈心身上热度却未退。看来是那道隐于其中的毒气所害,失了鞭毒纠缠,已开始爆发了出来。
    江慈心也已经发现自己不对劲,他自那毒血流出后,便觉得身体热度直升,呼吸加快。肿烫的伤口被冰凉湿润的手巾一贴,再也压不住喉间呻吟。
    “嘶——!”
    凉意贴在肿痛伤口之上,略带疼痛又爽快的感觉,让他吸了口气。
    欧阳情面色不改,包扎好,又按上他的脉搏。
    他体内原有两股毒气交缠,鞭毒盘旋于手,而那道暗藏的毒气却散得很广,欧阳情眉头一皱,鞭毒离体,让那道暗毒显出原形,毒气虽弱,已是循着血脉流满江慈心全身。
    似续似断,连绵不绝。
    “慈心,你身上还中了一种毒,循血脉而走,十分难缠。”欧阳情细细辨别了片刻,无法识别。
    江慈心心知鞭毒是品香郎的缘故,而那道无名暗毒……
    他心中滚过那品香郎的话。
    “这烟乃是我珍藏多年的春宵渡。”
    “我见你们二位俊公子有情有义,不如就在此一渡春宵!”
    江慈心额头一片汗意,莫非他真的中了那个春宵渡?
    他不由一骇。
    欧阳情显然也猜到此事。
    “看来,那品香郎所言不假。”他沉吟,清冷嗓音有了一分变化,“你中了春宵渡。”
    
    第11章
    
    江慈心听了师兄的话,好似一记重锤,敲得他两耳嗡嗡。
    那品香郎明知欧阳情不可动情欲,也知道自己对欧阳情心怀恋慕,中了春宵渡,真正叫作进退两难。两人若想解毒,欧阳情定要废功!而口口声声说品香郎胡言的自己,是眼看自己跟师兄爆体而亡,还是会借着解毒名号同师兄欢好?
    江慈心被人称作无暇剑,若为解情毒,污了自己师兄的清白,还害废了他一身功体,这还能称作无暇吗?
    他周身虽热,心头却是被这歹毒的解法刺得一冷。
    江慈心两目泛上血丝,他抬头注视自己师兄。
    “师兄,你怎样?”
    欧阳情松开他的脉,神色如常:“我无妨,那毒似乎对我无效。”
    江慈心看他玉雕一般的面容似雪,眼底一片清明,知他所言为真,瞬时松了一口气。
    “好,好,你没事便好。”他话间已喘了起来,呼入的空气似乎总是不够,他心知这是毒已发作。
    至少不论自己如何,师兄都不会被逼废功。
    江慈心闭目,脸上也有压不住的绯红。那品香郎当时说了,若明日之前不解,会血脉逆流,爆体而亡,也就是说,今夜之内若能解毒,便会无事。
    “你觉得怎样,”欧阳情询问,“我叫来的人中有神医谷的弟子,或许可解。”
    江慈心体内已如火烧,但不愿师兄担心,就硬撑道:“……还好,只是热得很,我去湖里泡一下,大概会好些。”
    说着人就扶着树站起来,喘息着走了几步,又怕脚步虚浮被师兄看出,就加大步伐,快步跌跌撞撞地冲进湖里。
    湖水并不深,他走到湖中央,水面只到他腰部。背对着欧阳情,他眉头抽动几下,终是露出痛苦之色,显然是被这春宵渡折腾到了。
    冰凉湖水浸透衣袍,他周身的燥热被带去几分,还未庆幸,丹田又腾起一股热意,迅速走遍全身,方才湖水带来的片刻凉意也消失殆尽。
    江慈心身处湖中,身上却还是一阵阵地冒汗,头脑鼓胀,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头顶冒烟,怎会热成这般。丹田聚集的热度越来越高,他四肢百骸都觉得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江慈心喉间吞咽几下,将几乎就要唤出口的名字咽下。
    不行!我不能害师兄,我不能害了师兄……
    他使劲握着拳头,控制着自己往前走,不去想背后的师兄。
    身上热气蒸腾,恍惚觉得湖水也被他捂热了一般。胯下那处受了冰凉湖水的刺激,竟然起了反应,这下江慈心慌了神。
    他又往湖深处走了几步,不想那根东西越是受凉意侵袭,越是滚烫,他脸上也被体内的情毒熏得绯红。
    江慈心心内一急,运气内功想要压制情毒,可那情毒遍体,他气劲一提,丹田就是一痛,全身经脉都酸涩如针刺,竟是眼前一黑,直直往水里栽了下去。
    “慈心!”
    岸上的欧阳情看他摇摇晃晃淹入水中,连忙飞身而起,将他一把捞出。
    欧阳情将他平放岸上,江慈心全身湿透,已是昏迷了过去,只是湿衣贴身,将他下身的反应显露无疑。
    欧阳情皱眉,知道江慈心已是情毒发作。他虽不为情欲所惑,但也猜测这般滋味不好受,眼下神医谷之人未到,便是到了,他也无把握是否可解此毒。
    又想起那品香郎,实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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