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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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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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慈心急退几步,狠声道:“好个金银楼,又要使下作手段!”
    待迷烟一散,伶仃客已借机逃了。
    见头目已逃,余下的杀手也无力持撑,不是死便是伤,他们这边倒是无什么伤亡。
    宁飞麒带人清点,死了八人,逃了一人,其余的皆服毒亡了。
    先前唤过江慈心的护卫性子爽朗,收刀一笑:“这金银楼杀手也不过如此,我们兄弟都没使出全力呢!”
    欧阳情听闻,敛气沉吟。
    他看向地上死尸,心中隐隐成疑。这不是头一回与金银楼交手,他楼中杀手本领不该只有如此才是。招数虽狠,真力不足,并不似修炼数年的杀手。靠这班杀手,要想杀他们夺书无若异想天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欧阳情问宁飞麒:“飞麒,别院可布置妥当?”
    宁飞麒答:“已部署过了,都是好手看顾。”
    江慈心一听话音:“师兄问这是为何?别院有事?”
    欧阳情说出计较:“今日杀手不似金银楼手笔,我怕他们还有后着。”
    江慈心神色一凝。
    后着,后着,可不就对着别院而去?
    别院内里……那人……
    江慈心头皮一麻,当下收剑入鞘:“那我们速回别院!”
    欧阳情道:“正是如此。”
    于是留了几人处理尸首,三人快马回转。
    到了别院,果真如欧阳情所言,后着已现。
    
    第28章
    
    三人赶到之时,风波暂定。
    自他们行往道古亭不久,便有一队金银楼杀手潜入,于院内翻找经书,杀了两名奴仆。院中暗卫发现,两方恶斗一场,杀手除了死的,逃了一个,现下正着人搜查四周。
    副院主说完,一头冷汗。欧阳情与宁飞麒宽言几句,又派人速查起来。
    江慈心不发一语,眉头仍是皱得紧紧。
    他跟欧阳情说帮忙巡视,提剑往外走,心头对金银楼又恨上几分。
    路上截杀是一回事,杀入埋剑山庄别院却是另一回事了。
    若捉到那个活口,定要叫他后悔来此。
    
    这已是他第二回急匆匆地入别院了。
    
    他一路赶回拍马不停,是在惊怕什么呢?
    上一回是怕那小倌病重死了,这一回呢?
    他紧握无暇剑,心中不知如何作何解。
    脚下顺径而走,不知不觉又踏回那处院落,江慈心抬头一愣神,在院外呆然立着。
    院墙内,听得轻语切切。
    小顺宝好似被刺客一事吓到了,繁羽在房中细声安慰。
    “有这么多厉害的大侠在呢,不用怕的。”
    接着稀索声响起,顺宝就含含糊糊地笑了。
    应是又吃了糖吧。
    江慈心未见房内何等场景,却能猜出一二。
    那人垂眼哄人的模样真是温柔又好看。
    他一路提着的心渐渐安定。
    江慈心也曾得那人软言相哄,只是那时他尚不清醒,记不清晰,只晓得那人笑颜如花,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甜的。
    他心头仍有惧有怕,有迷有障。
    怕识清所惧怕的是何事,怕辨明蒙着双眼的迷障后是什么人的身影。
    可此刻听着内中清亮语调,心头却豁开一道亮。
    所惧所怕都似冰珠遇暖风,化成一道软水。
    那人完好如初,正在房内。
    他心弦一动,正欲上前推门而入,却闻转角传来十分轻微的滴水声。
    滴答一声后,再无声响,院内房中仍是一片安宁。
    江慈心眉眼急转凌厉,凶光一现。
    他盯着那转角处,嘴角冷冷一笑,拇指顶着无暇剑剑鞘,迅雷不及掩耳地急发一招。
    人也跃至转角,手中银光闪过,一挥而出。
    那转角中人闷哼一声,兵器也嘡啷落地。
    正是那逃出的金银楼杀手。
    那人身上本就带伤,逃窜在此处,不想一时不慎,滴落的一滴鲜血也叫这人听见了。
    他虽知难逃,却仍是本能地往后撤去,提气而退。
    只见青年剑者单手提剑,背着光缓步而来,面目陷在暗影中,宛若地狱杀神。
    “谁?”
    忽闻一道惊声,是院中来了人,想是听到这处声响,要出来观视。
    江慈心转头向那处院墙一看,半侧脸现在月光下。
    他半边俊容由月华照着,半边隐在阴影中。
    刺客看到青年露在外头的半张脸,眼见着那冷酷目光在一瞬中泛起复杂的空白。
    青年神色微变,眉头一皱,似在思索犹豫。
    见他分神,刺客只觉是千金难求的时机,运力吸起落在一旁的宽刀,就要反击!
    那边院墙内的繁羽不得回应,更是心中惶惶不明,正想开了院门悄悄一观,却闻一道惨叫!
    “啊——”
    那声极惨烈,繁羽三魂都被惊出,手中动作也不由一停。
    随后听到一身清喝:“关上门,别出来。”
    是江慈心!
    那声音低沉,透着股肃杀。繁羽从未听过江慈心这般说话,头皮一麻,愣在原地。
    他心中咦了声,不知那人怎会在自己院子外头。
    外头这处转角,已是见了新血。
    那刺客中江慈心一剑,晕了过去。江慈心速点他周身大穴制住,他拽起刺客衣领,正要提他去了正院,却闻院墙内那人惴惴发问。
    “江大侠,你……你没事吗?”
    繁羽缓过神,紧张了起来,他先闻惨叫,又听见江慈心的声音,只道外头必是出了事。惨叫的又听不出是谁,他便怕是江慈心受了伤。
    几日前的不欢而散早已被他忘怀,他本就不是记仇的性子,说话的又是那向来如此的江慈心,虽有难过,也有些习惯了。那日不过是先头太过得意,被江慈心拿话一刺就意外心灰。
    说来说去……若非那话是江慈心说的,那句笑谈怎会叫他难堪?
    他从未知道,喜欢上什么人,竟是如同铺心在人脚底,那人脚轻脚重,都似踩着自己的心尖而过。
    自那日后,繁羽独自于院中静养,多日不曾见过江慈心,无从得知任何消息的他,在空白的四日之后,先是得知别院入刺客,再是听到院外惨叫,叫他如何不惊慌。
    不论他对江慈心如何作想,都不愿这人受什么伤。他茫然想着,若是江慈心伤了,要先扶人进来,还是先去叫严大哥呢?
    繁羽等着外面的回音,心里又急又慌。
    江慈心闻言脚下一顿,他心头砰地老大一声。
    那团面团肆无忌惮地充塞着他的胸腔,叫他愣在当场。
    里面那人在担心他。
    那个不谙武艺的呆子,不好好呆在内中,却来担心手握长剑的他?
    “江大侠?你还在吗?我,我可以出来看看吗?”繁羽等不到回答,又问。他心下没着落,于是轻推院门,吱呀一声——
    “别出来!”江慈心喝止,他把声音一稳,重复道:“把门关上,别出来……我没事。”
    他手中长剑仍滴着朱红,手里还提着个流着血的刺客。
    江慈心下意识不愿繁羽看到,不是怕他知道自己伤人,而是觉得这小倌一定会被这场面吓到。
    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不由自主地离院门远了一些。
    “我有事要办,你别出来听到没!”
    他不明白心里突然而至的小心翼翼与怜惜是为何,只知道那人声音里的担忧叫他听了就头脑发起涨热,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心口止不住地酸软。
    他想拉开院门,看看这几日未见的小倌,说这话时,脸上是何表情。
    可是为他心急?可是为他心焦?
    这般一想,江慈心忽觉手里的刺客十分碍事,将他一提,忍着心里噼啪作响的期待,朝院子里的人抛下一句:“你,你等我回来!”
    说罢,就一手拎着人运起轻功跃向主院。
    他只想将人速速扔给宁飞麒,好快些回转,推门看一看繁羽的脸。
    谁还记得那日说的话?
    是谁暗下决心,要离那小倌远远的?
    江慈心在屋脊间奔走,想到那院中有那人为他担忧心焦,却再也顾不得了。
    他御风而行,急促的心跳鼓动,胸怀内竟平添快意。
    管他谁说的,哪个在乎!
    
    第29章
    
    繁羽手贴门扉,一头雾水。
    他细辩声响,无果之下,又不敢轻易出院,只得立于院门边。
    顺宝见他在外头驻足许久不得回,便揉着眼睛跑来问他。
    “小羽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繁羽只说用不着他了,打发他去睡,顺宝年纪小早已有困意,就自去睡了。
    江慈心只扔下一句话,未说缘故,也没提等他多久。
    繁羽却等了。
    他不知那人何时会归。只是几日未见,能得一面也是好的。更何况方才惊吓犹在,虽然江慈心说他没事,可听了那声惨叫,总想看一看人才能安心。
    他惶惶静立。
    院外一人乘风而至,飘然而落。
    他身姿挺拔,持剑立身,左胸仍未平复。
    这人提步至院门前,举手欲推,嘴一张又迟疑了片刻。
    他环顾周身,抬手拍了拍飞檐走壁之时蹭到的墙灰,确定无什么狼狈之态,才清咳一声。
    内中即有人急问:“江大侠?”
    江慈心似胸怀小鼠,朝他咬了一口。
    他摸了摸鼻子,答:“是我。”
    听到是他,内中人松了一口气,又细心问他:“我……可以开门了吗?”
    江慈心胸口又是一阵咚咚作响。
    方才自己不许他开门,所以这呆子就一直守在门后?
    这人傻乎乎又叫他舒坦的听话乖顺,让江慈心脸上溶了丝不自觉的笑意。
    他张了张口,略沉声地道:“你开吧。”
    于是,本在夜晚听来刺耳艰涩的吱呀声响,因着门后藏着的那个人,变得惹人心焦。
    月光从院内漏出一丝,一线,一缕,直至漫成一片白亮纱雾。
    门扇被拉开,来人一身素白,勾出个纤细的身形。
    他整个人都透着鲜活与急切,从门后头扑了出来。
    江慈心见他面色,正是藏不住的焦急惶然。
    这人明眸微凝,下唇被他咬着,透出一抹惊心的红,比得脸上越发雪白。
    颊边落着簇散发,更添三分柔意。
    若说没见着之前,说他对繁羽有过想念,江慈心怕是打死都不愿承认的。
    可见那人这般活生生地从门内送了过来,心里那份从未发觉的隐隐思念,叫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走上前,要将繁羽轻轻一接。
    可那人扶着门,倒是叫他双手落了空。
    江慈心脸上一赫,只好两手握拳,往回一收,背手偏头而过。
    繁羽却未看清这片刻之举,只道眼前看江慈心衣袖一闪,也没在意。
    他定了定身,上下来回打量了江慈心一番,见他毫发无伤平安无事,心内这才大定。
    “江大侠无事便好……”
    他眉眼一弯,透出欢喜来。
    “……你怕我有事?”
    江慈心仍背着手,眼角瞥着他。
    繁羽刚松了气,就老实答:“方才听到惨叫声,你又不让我出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如何?”江慈心眉头一拧。
    繁羽摇摇头,不将那些不详之话说出口,只是低头一笑,释然重复:“江大侠无事就好。”
    江慈心却似不快,两手抱臂交错,不屑道:“我哪会有事,刚才那不过是个落水狗,在此鬼鬼祟祟,还妄想伤我?”
    他冷哼一声,极是嘲讽。
    “倒是你!又在一边出声做什么?若是杀手刺客听了,你早已小命不保!”
    繁羽见他情状,知他性格,故而顺他话音附和,轻声笑着说:“自然自然,江大侠武艺高强,天下少有,我自是比不上的。”
    他这般软言相对的温和样子,倒是合了江慈心先前猜测。
    眉目舒缓,嘴角微翘,猫儿眼中一点轻笑,真是顶顶灵动温柔,叫人生不出气来。
    风清凉,花含枝桠,叶沙沙。
    夜色正好。
    繁羽勾一勾吹散的鬓发,抬眸看了看江慈心。
    只见那英俊儿郎长身玉立,似山中最凝翠的一丛青竹。
    他心头风起草长,心尖又轻又痒。
    江慈心三言两句将刺客一事说了,口气虽说不上柔和,却一点点地驱散了繁羽的惊慌。
    “再遇上这等事,就只管护着自己藏好了,不要妄自出声!你又不谙武,叫人发现了,反倒平添诸多麻烦。”
    江慈心抱臂而道,面上故作不耐,心里却是深以为然。他想若今日不是自己在外头,而是别的什么刺客碰头,这人胡乱叫嚷,得一个手起刀落是半点不新鲜的。
    大好一个人,被如此随手了结,又要去何处讨公道?
    这般想来,江慈心对繁羽是有不少担心的,甚至有些后怕,只是此时他浑然不觉。见面前完好干净地站着个他,才有闲思出言教训。
    江慈心说话总是如此,哪怕心中坐着位菩萨,出口的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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