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金用的虽是疑问的语气。可这话语里头却满满都是不可置否的意味,白启仲又是捏紧了凤瑱的手几分。凤瑱却是捏了捏白启仲的手心,福身说了句:“承蒙琪妃娘娘抬爱,自然是要过去请安的。”
凤瑱话已出,白启仲也就不好再拦着她了,只好由着她随着李金退了下去。
在瞧着凤瑱退了出去之后,楚平帝方才叹气说了句:“白卿受苦了。”
“不算苦,只可惜没有遂了圣上的心愿,实在是微臣的不是。”白启仲的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柄直冲云霄的剑,将上头的楚平帝衬托得没有半分气势,无形之间给了楚平帝不少的压力。
楚平帝屏住了呼吸,然后便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笑了一句:“白卿这是说什么呢,长途跋涉白卿怕是累了,不若朕派人传膳?咱们边吃边谈?”
白启仲不接楚平帝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楚平帝被白启仲看得心里头发毛,顿时觉得那些人说的果然对,这白启仲手里头握着的兵权太多,早就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若是白启仲不除,日后一定是楚国的一大祸患。
楚平帝心里头这样想着,当即便是恼了,挥袖怒道:“白启仲!你想怎么样!”
“圣上想怎么样!凤瑱不过是个弱女子,圣上不放过我也就罢了,如何还不肯放过她!她所受的苦楚,圣上打算如何偿还!”白启仲亦是不惧,直接迎上了楚平帝的目光朗声问了一句。
楚平帝没想到白启仲敢这样顶撞自己,当即就是连说了三个好字,尔后反问了一句:“偿还?她是大楚国人,朕是大楚皇帝,如何需要给她一个交待,如何需要偿还她所受的苦楚,倒是大将军,明知道朕想要杀了你和凤瑱,倒也敢带着她入宫,倒也敢放她一个人去琪妃那里,白启仲!你当真觉得朕不会砍了你的头吗!”
“圣上会,但是圣上尽可试一试,”白启仲瞧起来并不像楚平帝一般气急败坏,倒又在气势上压了他一头,只说了句,“圣上若是觉得我白启仲是个好无反击之力,以德报怨的主儿,那就试一试吧。”
楚平帝被白启仲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呼吸了半天才说了句:“白启仲!你敢!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朕单凭你这句话就可以抄你九族!”
“臣的九族就臣一个人,圣上抄吧,来日里吴军来犯,西秦相逼,月氏和齐国尽数与大楚为敌的时候,还望圣上不要后悔今日所说的话才好。”白启仲挑眉一笑,仍旧是不肯躬身,只挺直了脊背答道。
楚平帝一面点头一面笑,拍着椅背怒吼了一句:“难不成你觉得我大楚除了你白启仲!再没有能带兵迎敌的将帅了不成!”
“不然呢,”白启仲仍旧是轻轻浅浅一笑,反问了楚平帝一句,“圣上觉得除了臣和威武将军,还有谁呢,可圣上不要忘了,威武将军今年已经年近花甲了。”
楚平帝像是一瞬间被人抽空掉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叹气问了句:“到底你和凤瑱都无事,就算是朕做了些什么,你们不也好端端地回来了吗,你想要怎么办,朕是一国之君,你还想要怎么办。”
“圣上若一直都是这个态度臣怕就没有办法再与圣上谈下去了,想来凤瑱此刻也给琪妃娘娘请完安了,臣也该退下了。”白启仲说着便是拱了拱手,脊背却是半分不曾弯曲,尔后便转身欲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有灵犀
“等等!”楚平帝叫住了白启仲,终究是没有旁的法子,只说了一句,“霍擎同朕说,只要能取得你和凤瑱的心头血,就可以……”
白启仲还不等楚平帝说完,就直接转头笑了一句道:“圣上这种话也信?是不是下次霍擎告诉圣上臣和凤瑱都是妖怪,圣上也要信了?”
“朕……朕也不知道,”楚平帝似乎是有些糊涂了,摇了摇头说了句,“他说……也许……也许是朕错了吧,凤瑱在偏殿,你去找他吧……朕……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就在白启仲和楚平帝对峙的时候,凤瑱正在偏殿同琪妃娘娘说着话。
琪妃就是那个姓凤的妃子,凤瑱头一回去找白启仲的时候,还被门房当做了她的本家,现在想起来,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其实算算也不过才半年而已。
见凤瑱出着神,凤琪便笑着问了一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也说出来给本宫听一听?”
“不过是些家常事罢了,不值得娘娘一听。”凤瑱微微颔首说了句。
凤琪已经是遣退了身边的宫女,故而此刻整个殿中就只有她和凤瑱,此刻听着凤瑱这么说,她却是微微前倾着身子握住了凤瑱的手说了句:“本宫与你都姓凤,往前算一算倒也算是本家人,故而本宫虽是第一次见你,可就是觉得和你亲近呢。”
凤瑱自然知道凤琪要说什么,故而便是颔首说了句:“不敢妄攀娘娘的母家人,臣女出身卑微,实在是不敢玷污了娘娘。”
谁知道这凤琪却偏生是要和凤瑱攀上这个亲戚关系,虽是凤瑱这么说了。凤琪却还是拍着她的手说了句:“瞧瞧你这个知礼的样子,可是和本宫像了个十足十呢,本宫看着你啊,就想起了本宫年轻的样子,咱们都姓凤,又是这样想象,如何就算不得是一家人了?”
凤琪说完。还不等凤瑱反驳就又是一笑说了句:“本宫与你是一家人。又是皇上的妃子,如此算起来,你和皇上倒也能攀上几分亲戚关系呢。既是如此,你就莫要叫白大将军太过生圣上的气了,好不好?”
凤琪拍着凤瑱的手说出了楚平帝叫自己说的话,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凤瑱。生怕凤瑱说出拒绝的话来。
虽是凤琪的眸子里满是纯真,不过凤瑱还是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说道:“琪妃娘娘说笑了。圣上是一国之主,白大将军同臣女一样,不过是圣上的子民,怎么敢生圣上的气呢。再说了,圣上有何事能惹得白大将军生气呢。”
果真不出凤琪所料,白大将军看中的人也不是个简单的。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又叫自己陷入了难境。
“你是个聪明孩子。自然知道本宫是什么意思,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上虽是一国之主,可也免不了会犯错,再说了,都是那些小人挑唆的,实际圣上还是心疼你和大将军的,你和大将军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就莫要再和圣上置气了吧。”凤琪见凤瑱不提,也就不去提钟离城里头发生的事情,更是不说这一路上楚平帝给白启仲和凤瑱下的绊子,只是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凤瑱一想到这一路上的艰辛,便是笑了一句道:“是啊,幸得圣上庇佑,不然臣女和白大将军不说能不能在年前赶回来了,就是死在路上也未可知呢。”
凤琪一听凤瑱这话就是变了脸色,可是楚平帝已经说过了,不管他那厢和白启仲谈得怎么样,自己都要劝好了凤瑱,故而虽是心里头已经是骂了凤瑱千百遍不知趣,凤琪却还是笑着说了句:“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都有些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不过稍稍使一使也就罢了,可要注意分寸才是,这玉镯子还是本宫初初进宫的时候皇上赏给本宫的,本宫现下年岁已高,也是衬不起这个颜色了,便赠与你吧。”
凤琪说着,就要把自己腕上的玉镯子摘下来给凤瑱戴上,凤瑱倒也没客气,直接由着凤琪给自己戴了上去。
凤琪在心里头默默地笑了一句,这凤瑱一开始还装腔做调呢,还不是小户人家出身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一个玉镯子,就叫她转了性子了。
谁知道这凤琪的笑容还没浮到脸上,就生生被凤瑱一句话给压了下去。
只见凤瑱起身福身道:“多谢娘娘赏,不过娘娘嘱托臣女说的话,请恕臣女无能,娘娘这般好口才,还是烦请娘娘亲自去和白大将军说吧。”
说完,凤瑱便是福身告退,凤琪白白失了一个镯子,却是半点都没有扭过凤瑱的意思来,当即就是恼了,直接起身甩袖说了句:“来人!把这凤瑱给我拦下来!”
凤琪话音刚落,殿门就是被人推了开来,谁料进来的却不是凤琪身边的人,而是一袭白衣犹如下凡神祗的白启仲,白启仲负手而进,衣袂飘飘,尔后朝凤瑱伸出一只手来,笑着说了句:“走,我们回家。”
凤瑱见状便是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拉住白启仲的手就往殿外走去,凤琪在后头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听得白启仲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多谢娘娘留凤瑱用饭,不过怕是要拂了娘娘的好意了,不过娘娘也莫要着急,圣上不会为难娘娘的。”
凤琪听言方才舒了一口气,尔后便看着那一对璧人出了门去。
夕阳已经是垂垂落了下来,洒了白启仲和凤瑱一身的红光,凤琪看着二人双手紧握的背影忽然就有一瞬间的晃神,她进宫十三年,受宠十年,到底得到了什么?
白启仲临出宫门的时候也问了凤瑱一句,如何敢在那个时候顶撞琪妃,若是当真被琪妃拦下来要怎么办。
凤瑱却是笑了笑,抱住白启仲的胳膊说了句:“因为我知道你来了啊,”凤瑱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面上笑容更盛,望着白启仲说了句,“它听见你来的声音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世蹊跷
凤瑱和白启仲出宫之后白启仲便直接将其送回了凤府,凤珞得着消息的时候就直接就跑了出来,哭着抱住了凤瑱,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无事方才同白启仲行了个礼说了句:“见过大将军。”
白启仲亦是同后头的张晴见了礼,这才说了句:“府中事情杂乱,我便先行回去了,夫人和小姐请留步。”
白启仲说完,又是朝凤瑱弯唇一笑说了句:“凤瑱,好些养着,过几日我带你出去玩。”
黄上仙的医术确实是好,虽则也有凤瑱体制的原因,不过这虽是舟车劳顿,凤瑱的面上却还是红嫩得很,完全看不出来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
对于这件事情凤瑱也没有多问白启仲,而白启仲也就当成凤瑱并不关心的样子,默默揭了过去。
毕竟白启仲到现在还不敢肯定,自己将全部的事情告诉凤瑱的时候,凤瑱能不能接受。
凤瑱进去的时候,来迎凤瑱的倒不仅仅只有张晴和凤珞,后头还跟着个身形略显瘦削的凤瑶在一直低着头,若不是凤瑱着意看了几眼,还真差点没有看见她。
见凤瑱朝自己打量过来,凤瑶亦是福身说了句:“二姐回来了,叫我好生担心呢。”
凤瑱自然不会相信凤瑶就这么改好,不过既然凤瑶已经这般说了她倒也不好再冷着脸,便是微微一笑说了句:“劳三妹忧心了。”
张晴嘱咐人给凤瑱做了些补身子的东西,凤珞则是亲自将凤瑱送回了屋子里,拉着她的手把这路上的事情都一一问了一遍。
自然凤瑱没有同凤珞说实话,不过凤珞还是从凤瑱的话里头听出了凶险,拉着她的手哭了好一会儿。待到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方说了句:“父亲也很是担心你呢,你刚走的那几日父亲还未发觉,后来发现了便是同母亲发了好大的火,可等到你走的日子一久,父亲也就开始担心你了,瑱儿,你是个姑娘家的。以后可莫要做这样凶险的事情了。”
凤瑱点了点头。凤珞方才起身说道:“行了,你快些歇着吧,母亲回头叫人给你做的东西一会儿也该送过来了。你吃了就歇下吧,我先走了。”
凤瑱要起身去送凤珞,却是被凤珞拦住,故而凤瑱便是吩咐银杏将凤珞送了出去。
银杏刚刚出门。便是有一个人推了门进来,凤瑱也是知道来人是谁。故而并没有转身,只说了句:“怎么了?”
芙蓉还未张口便是泪流满面,径直跪在地上哭了一句:“小姐……”
“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有什么可哭的。”凤瑱稍稍偏了偏身。并未看芙蓉,只是轻轻说了句。
芙蓉哭得愈发厉害,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将她裙角的颜色洇得愈发深了起来。
“是奴婢对不住小姐。可小姐走了这些日子,奴婢心里头实在是担心得慌。”芙蓉拿手去擦自己面上的泪水。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净,只是一面抽噎着一面说道。
凤瑱这才转过了身来,轻轻叹了一句说道:“行了,起来吧,我知道你并未将我的事情告诉母亲多少,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奇怪……母亲为何要叫你过来看着我呢……”
“也不算是看着,”芙蓉依着凤瑱的话起了身,仍旧是一面擦着眼泪一面说道,“夫人原本就是说叫奴婢好生伺候着小姐,说是有什么大事的时候再去同她说。”
凤瑱微微笑了笑,挑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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