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娘娘放心。”严适心中却在疑虑,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对菱儿吗?
沈珍珠又端详他沉默一下,摇头一笑。她没敢说什么,可是心中却有着凄楚。在她见严适第一面开始,便觉得眼熟,严适的相貌,甚至举手投足都有些酷似当年的皇上,如果孩子仍在,也是整整二十岁了。可此时她又怎敢有什么异念,那是自已异想天开罢了。严适当然不知她的想法。沈珍珠有期盼又有无奈,拿过那块翠玉道:“严大人,如果有机会,能否将她代我交给皇上。皇上的病多半因没有皇子而生,若他知道还有一线生机寻回皇子,或许会康复。我知道现在代王父子把持朝政,为所欲为,办这事很危险,如果你不能,我也丝毫不怨你。”
“好,娘娘放心,纵使是龙潭虎穴,严适愿意为您闯上一回,我一定将事情禀知皇上,请皇上寻找太子,接你回宫,亲人团聚,惩治十恶不赦的奸凶。”
沈珍珠眼含热泪:“我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回孩子,让他父子团聚。严大人若能达成所愿,沈珍珠愿此庵出家,终日为大人祈祷祝福,请大人受我一拜。”沈珍珠施礼便拜,严适慌忙搀住: “娘娘,严适怎敢受此大礼,您不是害严适欺君折寿吗?请娘娘在此安心等候,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我接您进京,必不负娘娘重托。” 严适接过翠玉,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怀内。
沈珍珠还欲说什么,却听一声呼叫:“娘,娘。”小菱儿连蹦带跳的跑来,抓住沈珍珠的胳膊:“娘,您看我的新衣服,是郭姐姐刚给我买的,好看么?”
在郭芙的怂恿下,小菱儿完全恢复女孩子的装束。郭芙亲自带她到街上店铺裁制一套漂亮得体的衣裙。虽然小菱子不注重自身修饰,更不在乎外表,但毕竟她的年龄和心里在日益成熟,何况穿上一件漂亮的新衣服,是她幼时的渴望,爱美是女孩子天性,她当然即新奇又兴奋。
翠绿色的衣裙衬托着小菱儿白里透红的脸庞,娇润而柔美。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如波的明眸不时的眨眨,显得稚气未褪却又隐含着稀有的灵气,使她更加的清纯可爱。沈珍珠看着渐渐长大的爱女,想起多年相依为命的日子,不觉双眸湿润。小菱儿明显耍娇,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呆愣无比的严适。
“娘,娘,菱儿好看不好看?”
沈珍珠哄道:“娘的乖女儿,当然漂亮。菱儿,既然换回女妆,是不是先见过公子?”
“公子?”菱儿这才注意到严适,笑容一下僵住,并现出及其不自然的表情“公子,你在这。”
已经站在严适身边的郭芙笑着捅捅严适:“很突然吗,你这位自恃明察秋毫的大人,两年竟没发现菱儿是女扮男装的,很可笑吧?”
严适不知说什么好,无奈的笑笑:“怎么会有这事。”
“菱儿十一岁外出打工,为方便做事一直扮成男孩子,他自已都习惯了,大人自不会察觉,菱儿不是有意欺瞒,大人不会介意吧。”
严适忙道:“当然不会。”
“菱儿还小,希望大人仍然怜惜她。当然,为人信义不可丢,你们的五年赌约不满,她就是你的奴婢,大人不要有何顾虑。”
严适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是。”
严适病愈,拜别静心师太和沈珍珠,回到官驿。众护卫亲眼看见严适康复如初,心中高兴。严容对小菱儿道:“菱儿,你行,又救大人一命,我们大家为你庆功。”
“庆功?我哪里承当的起,只要不被人大卸八块,我就阿迷陀佛了。”
“嘿,菱儿,你明显和我们过不去吗,别忘了大人是因为你中毒的,我们是亲兄弟,焉能不急。幸好三弟没事,事情过去,你就别计较了。”
“你们是公子,我是奴才,我可不敢计较。”
“哎,对了,你这个奴才女扮男装在大人身边两年,蒙骗大人两年,到底有何企图,还不快如实招来。”
“对,你居然骗过我们所有人,到底居心何在,是不是敌人安插的卧底呀?”
“今天就要你现出原型,看看你的真面目。”众人虎视眈眈一齐围拢过来。小菱儿吓得面如土色,慌乱的闪躲,商求道:“公子,众位大哥,不、不要啊,我不是有意欺瞒的,求你们放过我。啊,不要碰我,女孩子不止我一个,郭姐姐也是,你们去问她呀,为何偏偏欺负我。”
郭芙看着菱儿的窘相,对严适道:“他们欺负菱儿,你不管吗?”
严适端杯饮口茶道:“菱儿是开心果,大家逗她玩呢,我管什么,尝尝苦头也好,谁叫她骗我。”
郭芙摇头笑笑,又问道:“你的侍卫变成侍女,今后如何相待?,你好像对她的变化没什么感觉?”
“我答应他娘照顾她,是男是女都一样。”
“可是、是男是女不一样的。”
严适瞧瞧她,放下茶杯:“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言罢起身离去。郭芙心中一动忖道:也对,菱儿是个小孩子呢,我怕什么,柳如玉已是太子妃,那严适自是我的了。她想着,脸上一阵发烫,心中娇喜。
翌日。严适赴过洛阳官员的饯行酒宴很晚才带醉而归。吴扬送他回到房间。小菱儿扶他躺倒床上,问道:“这是怎么了,公子很少喝醉酒的?”
吴扬叹气道:“他心情不好。”
“出什么事了?”
“饯行宴上没有柳知府,听说皇上下旨正式册封柳如玉为东宫太子妃,后天就是完婚大典。”
“柳如玉铁心要嫁李寅了,她就这样弃公子不顾,她怎么可以这样呢?”看着严适,菱儿又怜又气。
“还好,大人今天除了喝酒,没什么表现,可是他心里不舒服。你好好照顾他,我回去了。”
“嗯。”
吴扬离去。小菱儿给严适解衣脱靴,盖上被子。严适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了,菱儿熄灯刚要离去。睡梦中严适一声惊叫:“如玉,不要!”
小菱儿转身回来,重新点起蜡烛。坐到床边,动动他身子:“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严适喃喃呓语:“不要嫁他,不要嫁他,我不恨你,我不恨你,如玉,我喜欢你,永远喜欢你,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高兴。不要嫁他,你是我的,我答应你,不再难为你舅父,我帮你舅父做事。只要你不嫁别人,我什么都答应你,如玉,求求你,行吗?”
小菱儿心中大骇:梦是心头想,公子不会因为柳如玉,真这样作罢,公子,你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啊。她正满心疑虑,床上的严适翻身而起。
“公子,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严适强睁醉眼,看着她道:“如玉,是你吗,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决定不和你舅父为敌,你不要嫁太子好吗,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我都听你的。”他抓住小菱儿的双肩:“哈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撇下我另嫁他人,你爱的是我不是太子。如玉,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公子,你醉了,我是菱儿,不是柳如玉。”
“如玉,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如玉,答应我,嫁给我,答应我呀。”
菱儿又气又急:“你放手,抓疼我了,柳如玉在京城呢,她不会嫁你的,你醒醒吧。”
“不可能,你还骗我,如玉,你是我的,我要定你了。”严适将她抱在怀里,迅速吻住她小巧的朱唇,身子一翻,重重的将她压倒床上。
情归何处
菱儿惊惧之极,心中狂跳不已。被他的唇舌堵住口,说不出话来,眼见他的手摸向自已的身体,挣扎着觉得他的身体好沉好重。不禁恼羞成怒,扬手一掌“啪。”
严适脸上挨一记脆掌,愣愣的停下所有动作。小菱儿借机推开他,站起身形,含泪斥道:“你喝醉了,醒醒吧,我不是柳如玉,我是菱儿呀。”
“菱儿?”严适手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看清楚了,我是菱儿。”菱儿抹泪恼道。
“我、我,”严适心中乱跳:“菱儿、我、你”他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
菱儿咬咬唇,白他一眼,扭过头。严适突抓住她手,急道:“如玉呢,如玉呢?”
菱儿甩开他手气道:“她在京城,等着完婚,等着做太子妃,你还要找她吗?”
严适呆半刻,身子一佯,倒在床上,闭上双睛,柳如玉的倩影立刻浮现眼前,挥之不去。另他辗转难眠,蓦的又起身下床,披衣蹬靴,急声吩咐:“菱儿,备马!”小菱儿不解的问:“备马?干什么?”
“少问,快吩咐下去。”
小菱儿稍一愣神,一把抓住他胳膊:“公子不要,你不能去找柳如玉,他和太子的婚事已是定局,你去只有伤心而已,根本徒劳。”
严适面色低沉:“我不信!我一定把柳如玉夺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得到她。”
“公子,你不能鲁莽,一切都迟了,后天的完婚大典,你还能去抢太子妃吗,你不要命了。”
“不管怎样,我都要见她一面,当面问个清楚,否则我不死心。我不管什么皇旨,什么太子,只要能得回她,我不惜一切。”
“公子?”看着严适流露出异常难解的目光,菱儿心一动:“你、真会投奔林国舅?”
“我说过,会不惜一切,速去备马,我要连夜进京。”
“公子,你不能这样。”菱儿含着泪:“你听我说,你这么做,不但无益,还会伤很多人的心的,辜负很多人对你的期望的。”
严适面带激怒,喝道:“你去不去!”
小菱儿情知他主意以定,不会反悔,不由的银牙一咬:“好,我备马,我陪你去。”
跑出官驿,严适扭头一看,小菱儿紧随其后,“你来干什么?”
“你是我的公子,我们有五年之约,约期之内,不管你行善做恶,我都跟定你,你去找柳如玉也好,投靠林国舅也好,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快走吧,要在他们大婚前赶到,时间紧迫。”她快马加鞭,奔跑在前。
茫茫夜色中,二人很快出城,奔驰在官路上。借着月光,看到前边隐约出现很高很陡的漫坡路。小菱儿暗暗咬牙,加快速度,双手脱僵,放马狂奔。严适见状,大惊失色:“菱儿,小心,前面陡坡。”
话音未落,小菱儿的马狂奔直下,四蹄翻腾,猛地一颠。
“啊。”小菱儿摔掉马下,身体顺坡滚出好远。
“菱儿。”严适奔到切近,弃马离僵来到菱儿身边,扶起她,急道:“菱儿,你疯了吗,怎么样,你怎么样啊?”
小菱儿勉强睁开双目道:“公子,你走吧,迟了就来不及啦。”
“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快告诉我,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小菱儿淡然一笑:“我是求死,你不用管我。”
“求死?你、为什么?”
“公子你不听我的劝告,为夺回柳如玉,要投靠林国舅,菱儿活着少不得帮你做恶,我不想那样,只有一死了之。”
严适心头凛然一震:“这……”
“公子,皇上视你为保国栋梁,信任你重用你;张丞相郭令公视你为有胆识有才干有德行的年轻俊杰,对你有期望;百姓视你为救苦救难的衣食父母,敬仰你爱戴你,我们更视你为英雄豪杰,佩服你敬重你,心甘情愿帮你做事,愿为你赴汤蹈火。可是,林国舅是什么样人哪,你投靠他,一切都会变,那是善恶两个极端,公子,为个柳如玉,你要失去多少,你想过吗?”
严适垂头不语。小菱儿喘口气:“公子喜欢柳如玉,我很清楚,可是说句实话,不是泼公子冷水,柳小姐不是一般人,她没喜欢过公子,也没喜欢过太子,她喜欢的是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夺走她的不是太子,而是今天太子妃、他日皇后的崇高地位,公子,这些你永远不能给她的。以你现在的身份进京,凭什么抢回柳如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失足千古恨你要想清楚啊,如果你还执意进京,菱儿不会拦阻。”小菱儿说着,身上一阵绞痛,昏厥过去。
“菱儿!”严适猛地抱住她:“不要!菱儿,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我不去了,我听你的劝……你醒醒、醒醒啊。”
任他呼唤,小菱儿毫无知觉。严适忙将她抱起,上马急奔回城。
天色将亮,郭芙陪大夫走出小菱儿房间。严适忙问:“大夫,菱儿怎么样?”
“大人放心,菱姑娘侥幸,没伤到头部,无性命之忧,但是……”
“是什么,你快说。”
“她的左腿严重摔伤,若不及时治疗,有可能会瘫掉。”
吴扬不觉道:“菱儿最擅长轻功,曾做过飞贼,腿瘫掉还怎么飞,她会生不如死的。”
严容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半夜三更你们出去骑什么马呀?”
“大夫,求你快救菱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