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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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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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不识路,下次不要接,叫姐妹们看见了笑话。”秀荷站在庚武清宽的肩头下,没察觉把他的手反勾住。
    庚武却一眼把女人家的那点儿嘴硬看穿,晓得她其实欢喜自己来接,忽而忍不住又想逗她玩。
    “下午我把床换了。”那精致唇线上浮,眸中隐约一抹戏谑略过。
    什么?
    果然一句话听得秀荷顿时走不动路,咬着唇瓣抬头看,看到庚武一本正经的清隽狼脸。
    可恶,他一定就是故意,每次偏爱趁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泼冷水。
    “用夹板定住不是还能用?……这下没脸回去了,嫂嫂婆子们怎么看我。”秀荷绞着帕子,甩开庚武的手。
    生气了,一生气就眼角泛红,像要哭的兔子。
    庚武噙着嘴角好笑,蓦地倾覆下来,低柔的嗓音抵在秀荷的耳际:“若当真因着婆子几句话不肯回去,今后叫嫂嫂们如何自处?可结实的一张床,你不要,那我退回去?”
    退回去,搬进搬出的,更不要见人了。秀荷就闷声不说话了,默了一默又问:“一日这样来回赶,你也不累得慌。”
    “那今晚上,就劳动娘子给为夫揉揉?”庚武捏了捏秀荷嫣粉的脸蛋,目光濯濯的。
    还揉,不挠你一脸倒好了。气得秀荷打他。
    庚武就晓得把她哄好了,这样乖,手儿牵过来,一路直往金织桥头走去。
    那背影登对,男子修伟清梧,颜面年轻俊逸;女人站他肩下,娇滴又婉柔。不是三头六臂,也没有被凌虐的苦怨,是恩爱,心灵相犀。
    琴儿看到了,不由问身旁的姐妹:“那个是师傅她哥哥么?看起来长得挺英俊。”语气有些惆怅,侥幸希冀是哥哥。
    小徒弟老实不会撒谎,小声嘀咕道:“那就是她的相公,从前也是镇上的一个顶顶少爷,出去几年又回来了。”
    琴 儿愕然,莫名嚼着不是滋味。想起表姐张锦熙说过的话,她说:“你莫要以为姑爷在看你,其实他在做戏。那戏中有谁?只有他自己,其余不过一道幻影。你呢,就 是他戏里那道影子的替代。他给你穿,给你买首饰,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女人受了他买的,那个女人戴了他给的。我有什么好妒忌你?”
    表姐在婆母长辈面前可温婉,对着自己,却总是说话做事高高在上。她说的可自信,从前琴儿不信,只当她心里酸。可是现在想起昨日二少爷看师傅的眼神,却忽而又没情没绪了起来……
    ——*——*——
    一路从金织桥头走到桥尾,推开茶色木门跨进门槛,早先的时候秀荷心里都是局促,看见两个婆子就羞。
    好在全家人和平日里说说笑笑没有两样。
    “娘,三叔给小婶婶换了一张‘房子床’。”
    “小孩子家家快别乱说话,吃饭。”
    颖儿扒拉着筷子,偶有冒出来一两句。二嫂福惠立时就用大勺子把他的小嘴儿堵住,笑眸弯弯地叫秀荷多吃。
    嫂嫂们心好体谅人,秀荷想了想,一忽而就也释然了。本来就是,一个院子就这么大,哪儿能瞒得住,都换了就算了吧。站起来给大人孩子各盛了一碗汤,然后又笑盈盈的变回先前的自然。
    旧的床不知搬去了哪里,新买的是张漆红的松木架子床,结实的四根床柱,床裙和围板将四面拢起来一片方型的空间。夜里把帐子放下来,摇曳的烛火透过绯紫的帐纱,里头就像一所黄蒙蒙的小房子。不怕人听见,也不怕人看见。
    夫妻两个不约而同地把恩爱在嫂嫂面前收敛,入了夜,进了房,那眉目间的柔情蜜意才复又不遮不掩地溢回来。
    庚武半匍在软褥上,秀荷跪坐上他的腰背,给他按揉着肩膀。四年大营生活,把他少年时的清瘦消抹,如今那英姿拔高修伟,线条沿着宽肩一路往腹胯收敛,下面的浓墨只看得人脸儿一阵阵烧红。
    肌腱上泛着蜜色的光泽,紧实又精悍。秀荷手儿小,捶起来好生吃力,一抹蚕丝小兜随着动作一颠一颤,不一会儿便涨得不行。被他斜眼看见了,忽而在她上面抓了一把,翻过身就把她裹进了被褥里。
    “还没摁完呢,这就不酸了?”
    “舍不得你劳累辛苦。”秋日的夜晚总喜欢把身子贴紧,被褥下二人暖暖热热的,那四目交汇中有光影在潋滟,似水儿也似火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就胶着了起来。
    庚武修长手指探过秀荷细软的长发,勾开她颈后的两根细带,又想要做她的功课。
    秀荷捂住不给庚武看:“嫂嫂们还没睡呐……早上才说的话又忘记了。”
    “就只是揉揉,难得回来几日,看都不舍得叫我多看嚒?”男子清润的嗓音忽而喑哑,不容不休地搓捻起来。
    话未尽,衣裳就已经被他勾开。那锁骨下的一颗胎记俏俏美美,不过小指甲盖的大小,倘若不认真看,它像一朵花,倘若认真看了,却又像是一个什么印记。
    那时贵族或者大户人家,怕生下来的小孩子被歹心的家仆偷了换了、找不回来,出生时候便要给少爷小姐们印个特有的胎记。但也只是印在手腕在,不会印在胸脯上。
    秀荷的这一枚,位置选的尴尬,倒好像又想给她证实甚么身份,又轻易不想叫人把她认去。矛矛盾盾的,是子青短短半生的执念。
    庚武把秀荷的娇红吃进嘴里:“你娘给你烙的?”
    “恩。”秀荷被他吃的湿湿漾漾的,回答他的声音就像猫儿一样。
    “好看,爷喜欢。”庚武便把她整个儿捧起来,清隽的脸庞埋了下去。
    索人的魂儿呀,忽轻忽重的,秀荷锁着庚武的脖颈,其实喜欢被他唆着不放的感觉。女人谁不喜欢被男人宠着呵着呢?身子可骗不住自个的心,气若游丝的,支着腰谷想要迎近他。他应是察觉了她的渴望,便拖住她的肩膀,把她捞过来摁至清宽的胸膛下。
    “要不要?”一双灼焰的狼眸睨着秀荷,清隽面庞上有细密汗渍。
    “那你轻点……嗯!”秀荷娇虚地喘着气,话音还未落,庚武硬朗的身躯便蓦地往下重重一沉。
    说 不要,那爱若来了,哪里能真舍得不要。怕把动静弄大,只是慢慢的消弭,像寂夜里暗涌的汪洋,又似交叠的鹅雁双飛,起伏绞缠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想到 他狼野的时候叫人生死不能,温柔起来也是不要命。那白驹过隙,不急不烈,滑入空谷山涧细水长流,一切都恰恰好的送达最深处,慢慢地嗜咬住人的骨髓和魂魄。
    一条性命就又被他化去了。
    “嗯。”等到一娓红烛燃烧到尽头,那炽热将深宫湮没,秀荷重重地咬上庚武的肩膀,整个人便如同死过一回。
    汗渍也如情暧交织,薄唇在她的脸上鬓间温柔缱绻,问她:“这样好不好?”隽逸眉眼间却都是欢喜,这难得的慢爱原来也叫人另寻一番快乐。
    那个还留在她里面,依旧嚣张地不舍得出来。每一回都要迫她把他吸收。
    秀荷无力地环着庚武精悍的脊梁:“事儿还没来,再这样弄,真要怀上了。”
    “可恶,你就这样怕生我的孩子?”庚武在秀荷嫣红的唇儿上罚了一吻,长臂将她裹紧在胸膛。
    这一晚上也没少把她爱,可惜这爱从此在人前藏起来。
    第二日清晨,庭院里静悄悄。
    第三日,依然还是一整夜静悄悄。
    第四天早上告了假送庚武去码头,婆婆和嫂嫂们的笑容中隐约便有了不安和揣测。
    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难得开天放晴,福城的码头边泊着不少船只,货物搬进搬出好生热闹。秋风把二十缸青红的酒香送入鼻翼,“雲熹号”的弟兄们精神朗朗地催着要起航了。
    梅家的客船也在。张家大老爷五十多岁中年发福,要带梅孝廷单独去堇州府跟着跑一趟生意。正好过几天绣庄的第一批冬衣也要装货北上,到时梅孝廷再与二老爷梅静海一同进京。
    张家虽与福城商会不大往来,然而后台背景和家底却并不比梅家弱,明面上的生意大家看得到,赚大头的生意实则却藏在暗里。然而究竟做的是什么?有多少盈利?外人却从来不晓得。他如今既有意提携自个儿子,梅静海就也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儿子去参合。
    梅孝廷着一袭簇新黑亮礼服,墨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肩后,那俊俏眉眼看上去好生意气风发。有相识的老板掌柜们见了,只叹如今梅家与张家强强联手,虎豹豺狼一窝,威力不可小觑,纷纷大老远跑过来恭维送行。
    “贤侄少年有成,他日有了生意不忘提携老朽一把。”
    “好说,好说。”梅孝廷含笑应酬,凤眸中却掖藏不屑。
    厌恶这虚情假意。
    微提袍摆欲上船板,眼角余光越过阑珊人群,却见那“雲熹号”下一抹浅碧色凤尾裙儿在风中摇曳——她在送她的男人,柔秀的手儿替他揩着宽肩,那背过自己的眼眸中一定有爱恋不舍——梅孝廷的心中便一瞬钝痛,再抬起头,俊秀容颜上却又晕开笑意。
    他如今在做的,可不就是在等她将来也这样看自己?
    隔空对庚武打了一拱:“庚老板生意兴隆。”
    “梅老板生意兴隆。”庚武也漠然回了一礼。
    是笑的,双双目光来去却似刀锋,上一代的恩怨叫这一代人水火不相容。
    秀荷回过头,看见梅孝廷凤眸滞滞地凝了自己一眼,然后萧萧然上了船板。
    便想起那日他对自己说的话:“过几天爷去京城,到时候买更好的送你。”
    心中莫名生出隐忧,叫庚武:“那张家大老爷势力不黑不白,梅孝廷也是个不按套路走的,路上且与他的船隔开距离,尽量不要交道。”
    “哼,我也不屑于搭理他。”庚武隽眸冷冷地睇了梅家客船一眼,见船身已然开动,便复又收回眼神,拂着秀荷鬓间的碎发道:“母亲早上把我叫去,问我可有曾欺负了你?”
    一定是接连这几日没有动静,婆婆和嫂嫂们怕自己和庚武闹别扭呢。
    秀荷问:“那你怎么答?”
    “我说你每日都不老实,不欺负不行。”庚武忽而勾起精致嘴角。
    那狼脸肃冷肃冷的,一边气人一边又开始假正经。
    恼得秀荷捶他胸口:“快滚去你的船上,不要回来了。”
    弟兄们在甲板上看到,见昔日的姑娘家如今胸儿翘翘胯儿圆圆,脸儿莹粉,不由大着嗓门嬉笑调侃:“后悔没趁大哥不在那几年出手,看嫂子如今被大哥疼得像一朵香花!光看一眼,不用闻都已经熏醉了!”
    “喂我说,就别舍不得啦,过几天哥几个就把你男人送回来!哈哈哈——”
    又直白又露骨的,叫别人听见不要活了。
    秀荷揩着庚武的袖襟,羞恼怪罪:“你也不管管他们,越来越坏了。”
    “管不住,嘴长在各人身上,缝起来还怎么招呼生意?”庚武噙着嘴角笑,狭长双眸把秀荷看定。
    岸边凉风将他袍摆吹得扑扑轻响,又闻见他衣裳上澡豆的清香。就要上路了,好容易才回来聚了三日又要分开,秀荷舍不得。
    站在庚武的肩头下,澈然的水眸仰看他:“听说清江浦往上近日伤寒严重,许多人从那边回来都病了,你可要小心些。”
    “还有呢。”庚武凝着秀荷微微轻颤的眼睫,兀地放柔了嗓音。
    “还有别在外头乱看人。”秀荷眼眶红起来,颔首低下头。
    傻瓜,刚才还赶他走,忽而又舍不得。
    庚武心中蓦地柔软,修长手指探过秀荷柔软的发髻,薄唇在她光洁额头上落了一吻:“走了。”
    秀荷尚未反应过来,那一道清逸身影已然大步将将上了船板。
    “雲熹号”扬风起航,把秀荷的心也跟着带走了,跟着庚武开始了他的第二趟跑船。


☆、第46回 盐道勾当 
    一条水路北上,到了堇州府就好像换过了半个季。晨间的码头靡靡蒙蒙的,吹口气顷刻间就能化成冷雾。停泊在岸的几艘货船顶上都覆了层薄霜,白晶晶的,其实不过深秋,但今岁的冬似乎来得比往年都要早。
    天象乍然一变,人间的瘟苦便多。那窝棚下蜷着一群北面逃荒而来的流浪汉,也不晓得染没染上伤寒,裹着破衣烂衫瑟瑟发抖,见有船来,纷纷把怀里的破碗兜出去——
    “船老爷给口吃的,船老爷给口吃的。”
    “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可怜孩子们饿得慌。”
    男女老少满面饥黄,越是那富贵逍遥之处便越多那褴褛沧桑。
    “走着!”庚武把手里一袋玉米馍馍扔过去,叫弟兄们开舱卸货。
    “雲熹号”上的兄弟都是先前捕鲨的生死之交,干活儿卖力,运货价格公道,来回速度也快,虽走的都是些散货,然而生意也很是不错。今次多了二十口大酒缸,更是把整个船舱和甲板都摆满。
    那缸体积恁大,三个弟兄才能抬一个,一个个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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