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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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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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哄消她的疑虑:“那张家小姐是说给大少爷的,兄弟两个长得像,叫做弟弟的替着去看看罢。先前不过借来试试你的心,你倒真还记恨上呐?”
  ……
  左一个孝廷,又一个孝廷,谎话圆得相当巧妙啊。这新娘,秀荷不当了。她要去问叶氏,要叫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阴险,连亲生儿子她都算计。
  几步去到门边,门却被栓。他们把她想生米做成熟饭。
  秀荷又去推窗户,大少爷不喜欢开窗见光,连窗缝也窄,衣裳太繁琐出不去。
  重坐回床上,身下的褥子坑洼不平,新嫁娘的床上要铺满豆子和花生,预示好生子。方才坐着虽不舒服,到底只是羞慌,此刻想起婆子那句“把腿张张,少爷好容易疼你”,却连气都喘不过来。
  秀荷把手附去胸前,一颗颗抠解着盘扣,红着眼眶想要把喜服脱下来。
  “秀荷……秀荷……”窗门边忽然有人轻唤,吓得骨头都差点儿软下去。
  “……晚春?”秀荷惶然回头,看到晚春用手抠着门把。
  “怎么把门栓了?”晚春睇着窗缝里秀荷莫名诡丽的红,皱起眉头。
  秀荷连忙理好盘扣,把心绪藏起来:“哦……是我叫婆子栓的,刚才睡着了,怕孩子们推进来嬉闹,你进来吧。”连声音都是虚的。
  “做新娘子还能睡着呐。”晚春开了栓从外头溜进来,眉开眼笑道:“老太太让绣女们在前头帮忙招呼各家太太,我怕你孤单,就进来悄悄看看你。喏,吃吧。怎样,做新娘子的感觉可新鲜……”
  话一说起来就没完,把一块糕点递给秀荷吃。
  这明明就是大少爷的院子,晚春却眸光潋滟,不闻也不问。
  ……大抵一家人都已经晓得,只独独瞒着自己和孝廷。
  秀荷按捺着忿意,只作羞赧道:“什么新鲜呐,和汉生又不熟,硬叫我与他拜堂,快没把我紧张死。膝盖都跪得发麻了,再不想来第二次。”
  “哦,原来你都知道呀。”晚春的眸光不再潋滟了,表情自然起来。
  秀荷便晓得自己猜对,果然是叫汉生走过场……怪自己先前太单蠢,未在起初怀疑时把盖头掀开。
  晚春把秀荷的红盖头拿过去,在胸前摇摆比量着,满目都是憧憬:“要第二次做什么?我还情愿跪,要是能嫁得像你这样风光,怎样都满足了。”
  那身子随着盖头摇来摇去,秀荷看到她腕上的青白玉镯不见了,便笑问道:“你还说我。好些日子没听你说起庚武少爷,先前不是还送过你一个镯子,最近也不晓得进展到哪里?”
  晚春面色稍稍一黯,睇着秀荷的眼睛,见她眼中果然没有什么,这才扯出笑容来:“他啊……昏过去都快十天了,一直也不见醒。听说端午那天着了暗算,被人用暗石砸中后颈。庚夫人常去抓药来着,也是可怜,还容易有指望了,人又没了。大伙都说他和土匪分赃不均,我想也是,不然哪来那么阔气,掏十两银子给你……给我买镯子。”
  晚春的口气比从前淡了,秀荷看见她染了腮红,耳垂上戴着新耳环,脖子上挂着新项链,估摸着是把镯子拿去卖了。只不动声色道:“他对你好歹一番心意,你也没去看看他?”
  晚春不高兴起来,蹙着眉头道:“看呀,早先我去看过一回,庚夫人不让进门。不让我进,我就去问大夫,大夫说他要是真醒不来,那就得在床上睡到死;要是能醒过来呢,身体没伤,以后还是好人一个。也怪他自己,听说是在金织桥附近发现的,他也是,下那么大雨去河边淋什么?还好没和他怎样,不然凭白把青春搭在他身上耗死。”
  晚春不耐烦地抱怨着,不愿别人再提先前喜欢过庚武的事。
  庚夫人欲言又止的笑眸浮现脑海,秀荷连心都不会跳了……她知道庚武为何不回去,为何一个人徒步在河边淋雨,连身后有人都不曾察觉。
  她打了他。
  他由着她打。他那么痴狂地抵着她,问她是不是他先来她就肯爱他。她却把他伤了。
  ——“别为难她,否则我把他带走。”
  秀荷蓦地想起庚武走之前最后的那个握拳……是大少爷!他坐在桥尾,说他刚刚才到。她原本因着那一幕,还心存感激。原来他末后谴走汉生,却是为了去杀庚武!
  他一直就知晓将要与他成亲的是自己。他是孝廷的哥哥,又怎会不知道孝廷对自己的心,却悄无声息的默忍着,连成亲前都不露声色……这样的人,对弟弟尚且如此,他的心,太可怕。
  突如其来又似早有预感,秀荷骨头里阵阵凉意,暗暗攥紧手心,不让手指抖得太明显。
  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是呢,他如今既然什么都没有了,女人谁还肯跟他?还好你醒悟得早,不然白白被拖累了。”又叫晚春在这里坐坐,自己出去解个小。大少爷爱干净,怕屋里有味道。你要是等着急,那就先走吧。
  晚春见她这般淡定地接受大少爷,只当她不过也与自己一样,只想攀个有钱人家做少奶奶,兄弟都一样。便叫秀荷快点回来。说不急,我等着。
  晚春还等着闹洞房呢,听说来的都是这个巷弄里的大户少爷。
  见秀荷出了院子,忍不住这里翻翻,那里动动,又把盖头覆在脸上摇,偷偷倒两杯桌上的青红酒,自己一杯,不知道谁人一杯,吃吃地抿嘴笑……
  隔壁院子里鸟鸣啾啾,笼子里养着兔子,缸里藏两只乌龟,还有蛐蛐在角落叫,走进来还以为进了甚么杂技帮。
  窗缝有隙,透过雕花镂空,张家的小姐张锦熙面色冷清清地坐在桌沿边,听丫鬟饶舌:“小姐,姑爷看起来好生喜欢你,连拜堂都等不过去。先前奴婢还听嘴碎的说,姑爷和大少奶奶是相好,心想梅家怎么这样缺德,把小姐骗进火坑。如今算是放心了。”
  张锦熙想起下午梅孝廷那一声“秀荷”,容色更青了。只不动声色叱责道:“你不要乱说,影响妯娌关系。大少爷既然娶了她,不管她先前和谁好,都只能是大少奶奶。今后看见她,你得管她叫大少奶奶。不爱听也叫,见面就叫。”
  天黑下来,秀荷看着房间里红蒙的景致,抵着墙壁大口呼吸。
  “秀荷……秀荷!爷终于和你成亲了秀荷……”那屋檐下却忽然热闹,看见梅孝廷喝醉了被扶过来。
  “哎呀,一喝多就说错话,这孩子,快把他嘴堵上!”叶氏在旁边又是擦脸又是捂嘴。
  大少爷抚着轮椅静悄悄地随在后头,那轮椅上的手背青筋突起,冷俊的面容上却波澜无惊。叶氏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听不听得见,只是将儿子往新娘院里推。
  秀荷连忙将裙裾拢起,藏进了角落。
  黑暗中梅孝廷的凤眸中含着笑,一脚把门踢开,便匍去床边掀新娘的盖头。他醉语喊着“秀荷”,张锦熙却也与大少爷一样,端着腰谷在盖头下默然矜持。张锦熙也不介意。
  秀荷知道和梅孝廷的缘分尽了。忽然一瞬间,怎么心反倒变得空空静静下来。
  她刚才多傻,幸亏没有单枪匹马跑出去和叶氏理论。你看那么多家丁,随便哪一个过来,轻松就能将她绑去隔壁。梅孝廷一喝醉就认不得人,不会有人去救她。
  “孝廷……”秀荷拭了拭眼角,最后再看两眼,狠咬一口下唇,悄悄摸着墙面跑了。
  后院下人倒泔水的小门未关,家仆们都在灶房里收拾酒宴剩下的残局,秀荷掩门而出,一路沿着梅家后门往河岸边跑。她不敢回家,怕梅家打着灯笼上门去抓人。
  河边风大,将她的发髻钗鬟吹得凌乱,脑海中一幕幕晃过去都是那个不堪的局,叶氏混糊不明的笑,老太太忽然挑绣女,大少爷给自己夹菜,梅孝廷说:“母亲再欺负秀荷,儿子还去庙里做和尚好了!”……
  怎样努力都是不可以,他的母亲根本不让,那么她以后就也不再欠他。
  但叶氏不能这样骗,她可以看轻,可以鄙薄,没有关系。秀荷也可以忍痛割舍掉少年时候的青梅竹马。可是叶氏不该为了撮合自己儿子的婚事,就把她骗去给大少爷。
  “啊……”一座荒废了上百年的斑驳旧桥,坑坑洼洼都是碎石。秀荷脚下一崴,河边摔了一跤,手被割出血痕。
  前方黑暗中大步而来一道身影,那身影魁梧清长,着一袭臧青长裳,衣摆被夜风吹得凛凛后扬。暗夜下的俊颜如若刀削玉琢,看不清他表情,只一双目光如炬。
  庚武……他醒了?!
  秀荷步子一顿,一整日的心疚忽然瓦解,眼泪掉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好好地站在那里,就忽然忍不住想哭。
  愣愣地伫在河边,却又想到了先前不应该,连忙咬牙把伤口藏进袖子,头一低,只作不识不见。
  女人娇秀的身躯蓦然擦肩,一股混合着潮湿的花草味道沁入鼻翼,庚武余光睇着秀荷凌乱的钗鬓:“一个人是准备往哪里去?”
  他的嗓音低沉而微涩,冷峻的面庞上鼻梁英挺,薄唇勾着冷漠,整个人像一堵高墙笼罩。
  百米外的金织桥头忽然灯笼火把明亮,秀荷揩着红裙仓惶跑起来:“欠你的都还不够,你又来管我做甚么,反正我不回去。”
  傻女人,欠我的还不清了。
  庚武却哪里再容她跑,蓦地把秀荷的胳膊扭转过来:“管你?爷为你差点从死里走过一遭,来就是为了管你一辈子!”
  久病方醒,气息尚且不匀,猛一弯腰用力,把秀荷扛到了清宽的肩膀上。秀荷踢他打他,他都不肯再放。谁叫他一出狼群就被她把魂魄掠去,魂一丢,心就不能自已了。明明被她几番绝情推开,下一回还是割舍不下。倒不如拴在身边,是好是坏都是他命里注定。
  脚底下空空落落,秀荷哭起来:“庚武你放开,我这样对你,还要牵累你做什么——”
  夜风把新嫁娘的红裳覆上发髻,看起来就像是拢了一面红盖头。里头的白色斜襟小裳呼呼鼓起,看到她一截樰白细腻的肌肤。腰真是细,胯儿就像一张盘。
  “别动,再动这里就把你办了!”庚武气息一紧,匀手把秀荷的衣裳拢好,大步将将向那废桥边走去。
  ?

☆、第贰贰回 暗厝留人(重写)
?  春溪镇早先的时候有两座桥,一座在密林边,供打猎砍柴的乡民进山用,后来那条路着了野猪的灾,死了不少人,就废弃了。人们搬离开这一段,围绕金织桥住了下来。桥底下几座多少年不曾翻修过的老厝,木头都长了青苔,瓦片歪斜,传闻闹鬼,又被行巫问卜的女瞎子做了长居地,平日入了夜少有人来。
  星光罩着鹅卵石路,乱草丛生,庚武一路扛着秀荷走到老厝下,女人的绣鞋儿早先还在肩背上乱晃,渐渐地却安静下来。他知道她一定在哭。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惹急就眼眶红红的。
  心中气她傻,屡屡被那梅家老二吃透,却又怜她受了委屈,新嫁入人家就遭谋算……狠心不宽慰她,叫她吃点儿教训。
  “那边去看看!跑不了多远,总在这一片躲着!”忽然一束火光透过破桥扫射而来,有家丁粗犷不耐的喊话。
  “要去你去,那边闹鬼,除了瞎子敢去,她一个姑娘家家不要命了?”
  “狗日的,叫你去,你就过去看看!把她抓回去给大少爷办了,女人一办就老实,回头二夫人少不得赏大家伙酒喝!”说话的应是那家丁中的头目,像是把谁人踹了一脚。
  那被踹的语气讪讪:“酒有什么意思?大少爷冷清清的像个死人,不如大伙帮他把新娘子睡了,也给他省点儿力气!”
  “正经地先把人找着再说!”头目用石头扔了他一屁股。
  一间僻静的废弃老屋,扑面而来草木的清湿。几道光线畏畏缩缩地靠近,庚武一瞬把秀荷抵进了墙角。
  那家丁边走边言语粗俗,秀荷屏住呼吸,心中都是后怕,下意识地抓住庚武的衣袖。少腹却被他抵弄到痛,想到这一路上蹭来蹭去,必然又是和上回一样难受了,秀荷脸颊蓦地涨红。
  “你怎么总对女人这样?说你不听。”
  贴得太近,两个人不得不四目相对,庚武凝着秀荷的眼睛,隽颜亦有些泛红:“我也不知为何,一靠近你便如此……我对别人不会。”
  “别人是谁?”秀荷问完又后悔了,他的私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要知道,问一问他一定又想太多。
  果然庚武长眸中略过一丝笑意,秀荷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回答:“从无其她,就只有你一个。”
  他竟是很乐衷于这样的回答,尤是那句“就只有你一个”,大丈夫对小妻子似的宠溺。
  秀荷真是自己把自己绕进圈子了,卷着衣角:“汉生那一砖头也没把你打趴下。”那硬顶得人莫名花房发热,不罢不休,非迫着你忽视它不能……又是那羞于启齿的弥空。秀荷暗暗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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