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持续了整整半小时,这半个小时感觉像是一场经久不散的雾霾天。
疼痛来得真实而持久,一开始还想要奋力反抗,然后被踢倒、被击中、被各种粗暴的语言侮辱……陶晟林甚至以无比屈辱的姿势跪在这帮不知名的人面前,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太过单薄,连想要反抗都如此困难。
耳朵出现幻听,直到那群嘈杂声和踢打声渐渐散去,他抬起头,发现雾蒙蒙一片,能见度极低,完全看不清楚一米以外的世界。
上半身的骨头是否断裂亦是不知,唯一能够觉晓的,便是难以言喻的疼痛。
手一摸额头、唇角、手肘等处,全是粘稠的血液,不用看光凭感觉就知道——伤势不轻。
这帮人下手还真TM狠。
别无选择,陶晟林踉跄着只能先回家。
向如清的家。
想一想就窝囊地憋火。
这事儿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晚了还玩消失,偌大的房子里黑漆漆一片,冰凉凉的。
“逃得倒挺快。”陶晟林咬牙切齿地低骂,牵动了伤口又引来一阵疼痛。
打开灯,他熟门熟路地找出家里的消毒药箱,无奈手根本不能动弹,每擦拭一下伤口都势必会引起其他更大面积的伤口波动效应,再加之刚刚走了几个街口才终于到家这段路途的跋涉几乎已经耗尽他的全部力气,大脑逐渐开始意识不清,慢慢地连眼睛都很难睁开,陶晟林终于弃械投降,头一歪,横躺在地上睡去了。
醒过来时以为已经到了白天,结果时间才过去了十几分钟,剧烈的疼痛。
他摸了摸身上的伤口,似乎全都止了血,只可惜头疼得意识不甚清楚,眼睛也出乎意料地看不清楚,他担心自己因为不及时处理伤口导致发炎,可他此时完全不想联系经纪人——他们只是自己工作上的依赖,不能够介入生活;也不想回家——爸爸一定问东问西,而他无力解释;找向如清?更加不可能。
那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那儿也恰好是他此时此刻最想要待的地方。
——我一度想要再争气拼上一把去接近你,最后却只能选择做你暗处的影子,无比期待你的回头,却又害怕你的发现,害怕你将我赶走,害怕你的冷漠和疏离,害怕你今后的所有欢喜忧伤里都再也没有我的存在。因为我错过一次,便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然而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思念和依赖,是如此之浓烈入骨。
陶晟林磨蹭着又再度出了门。
水灵今晚回家了,初妤一个人在家。
听到门铃声时,她已然换上了睡衣准备入睡,所以如此刺耳的门铃声在她初初听到时就已然觉得不快。
透过猫眼看外面时,夏初妤险些尖叫出声。
立刻打开大门:“陶晟林你怎么了!”
他几乎整个身子全瘫在了她的身上。
能撑到这里已经将他大半条命全搭上了,实在是无力再多做解释。
好累、好疼,可是也特别的安心。
夏初妤立刻端来紧急抢救医药箱,熟练无比给他做了基础清洗和药剂护理。
曾经因为自己跌伤崴伤或是跳舞受伤,顾元灏从顾安堂给她拿来了各种药膏,初妤这里各类止疼剂、涂抹药膏、内服药物应有尽有,她就像个经过正规训练的护士一般,不出半钟头,便将陶晟林整个人从上至下弄得清清爽爽。
一咬牙,初妤将陶晟林扶到了沙发上,她给他捧来一床毛毯,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这才有机会重新打量他铁青的面颊,他的呼吸沉重而缓慢,初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心绪难宁:“陶晟林,你这究竟是得罪谁了呢?”
陶晟林虚弱地摇了摇头,“谢谢你,初妤。”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需要知道的是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摔了一跤。”
想要逗她笑的,可是自己都笑了,面前的她还是一脸严肃。
“向如清和你的经纪人她们知道你出事了吗?不行我得给他们打电/话!”被陶晟林急着制止。初妤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你最近是不是风头太大,或者参加什么节目的时候因为一不小心口误得罪了什么人?”
“不是、不是、都不是。”听着她杂乱无章的揣测,没有一句是猜中了点子,可他整个人都觉得温暖,这样久了。。。。。。现在终于再一次,她的眼睛里、脑海里、想的念的全是他的事。
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彻彻底底全是他了。
“初妤。。。。。。”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见他皱眉,初妤立刻心提到了嗓子眼,“陶晟林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觉得疼?你告诉我你哪里疼,我应该送你去医院的,不行我真的得送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整个人像是仅余这一口气若游丝的呢喃,他的脸色更是一片灰青,仿佛连喷出的气息都在叫嚣着疼痛。
初妤立刻反握住他的手,“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初妤你够了
初妤立刻反握住他的手,“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话还没说完,眼泪就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初妤,我总是在想,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回到在你和我都还小的那一年,如果我可以再勇敢一点,再坚定一点地维护你、帮助你逃出来,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的消息,不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让你有机会接触到别人的帮助,不会、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初妤,我想回头,我想回到过去,你答应我,答应我……”
一字一字都击打在她的心田,初妤被他闹得心烦意乱,而他整个人的状态已近迷糊,恐怕并没有意识自己在说什么。
可也有人说,人在这种迷糊的状态下才是最坦诚、最没有伪装的自己,如果你想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就去听他在这种情况下吐露的真言俨。
初妤的手被陶晟林禁锢在掌心,她可以感受到日渐粘稠的汗意和逐步提升的体温,一直延伸到她的领地。
心猿意马……
不记得自己任凭回忆肆虐了多久,直到陡然惊觉眼前的陶晟林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唠叨,黑夜沉静的只余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夏初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怎么办怎么办,只能送医院了,可是他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初妤站起来来回踱步,她害怕假使碰到了他的伤口,会让他病情加重稔。
恰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初妤去开门。
这一下因为太急,竟然忘了透过猫眼去看是谁,甚至连防备意识都忘记了。
“怎么是你?”
夏初妤一开门就怔住了。
顾元灏笑容有些疲惫:“今晚上刚刚出差回来,在楼下看见你房子里灯光一直亮着,心想你还没睡,就想上来看看你。”
“噢,嗯,马上就睡了。”非常慌乱。
“在干什么?我能进去吗?”
见他要往里走,初妤很着急,她下意识地就将身体往门那边堵,以手拨了拨刘海,很不自然地说道:“你不是说要明天晚上才会到?”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案子提前谈好了,也是刚刚才下飞机,就让司机把车开你这儿来了。”
“元灏,不、不太方便……”
“怎么了?”
“。。。。。。”
“屋子里面有客人?”
“没有。”
夏初妤一时反驳得太快,刚说完又异常懊恼。
顾元灏微不可察觉地皱眉,直觉告诉自己她一定隐瞒了什么。
担心初妤是否受到了何种胁迫,脑子里立刻想起前段时间陶艺展上撞见的那个中年男人,那人眼睛里的光仿似淬了毒一般,目光炯炯全数锁定着初妤,这样一想,顾元灏更觉不安。
“让我进去。”
大力拨开了她的阻拦,夏初妤几乎是踉跄着往旁边让开,看到一身长黑风衣的男人大步朝里屋走去,初妤大呼不妙,“元灏!”脚步立刻跟上。
顾元灏停在了沙发边。
一言不发地盯着面相痛苦,正熟睡的陶晟林。
因为沉默,所以气氛变得更加压迫。
“顾元灏。”她轻轻喊他,顾元灏不回头,初妤也不敢走上前去。
“顾元灏,你听我解释。”
男人终于出了声,“我听着。”
“陶晟林他好像被人打了,我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敲响了门,我也没多问,看到他满身是血,就先帮他处理了一下,然后你就过来了。”
“穿着睡衣照顾他?”
被他回头的目光愤怒地打量全身,夏初妤忽然生出了一股异常逼人的感受。
她现在才更加后悔自己身上正穿着这一套粉红色的睡衣,无奈地跺脚:“所以才说是一场意外啊,我已经在很努力地跟你解释了,是他忽然来找我的,我没有办法对这个样子的他袖手旁观。”
“为什么会提高音量?为什么会忽然变得烦躁?因为被我看到了某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即便一再告诉自己要忍耐,可惜效果欠佳。
“顾元灏?”初妤歪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话,只是对她看着,因为害怕一开口是更伤人的语句。
实在是不能接受。他在外地三四日,一个来自于她的电/话均没有,邮件里亦没有来自于她整理的公文处理、文件预发等,他对公司事务的担心倒是其次,可是没有她半点的生活消息,这实在不是一对正常男女朋友的相处模式。
所以,是因为陶晟林吗?
眼见着顾元灏的眉宇间一派疲惫,青黑色的眼圈以及暗红的血丝,那副表情似乎在指责她——我不在墨城的这几日,难道这就是你的生活状态?
“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陶晟林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了初妤好不容易才想要解释的***,她立刻抛下顾元灏走到了陶晟林身边。
“醒醒,陶晟林?”
“……”
“很痛吗陶晟林?”
“你说说话啊陶晟林?”
其实夏初妤更担心的是,该不会是由于自己的不专业救护,导致陶晟林伤势加重,毕竟刚刚出现的他说是浑身是血也不为过,可是这一副女方担心男方受伤的场面,在正牌男友的眼底真真是,无比刺目。
顾元灏三步并两步走到沙发边缘,一把拉开夏初妤。
“他需要的是待在医院,该照顾他的是专业的护士,不是你。”
说完就掏出手机拨通了惠安医院的电/话,“给我安排个床位,有病人马上到。”
挂了之后又接通了一个电/话,“我要救护车,配几个嘴风紧一点的员工。”
忙完这一切才坐下来,双手撑着额头,手机被他丢在一边的台几上,留夏初妤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她对顾元灏望一望,又看了看陶晟林,对方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唯独痛苦的呢喃声经久不衰,这声音似乎很让顾元灏困扰,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我……”
他看了一眼时间,“派来的是最近街区的救护车,所以你是要穿着睡衣出门,让更多的人误会我顾元灏的女人和这个受伤的明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初妤当下就险些被他说出了眼泪,又忍了回去,“我去换掉。”
很快就来了救护车,担架架着陶晟林一路下电梯、上了车。
夏初妤要跟上去,被顾元灏一把拽住手腕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他推着她走到了车边,夜色让他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你回家睡觉。”
“我要跟过去。”
“陪着守夜?明天不上班了?”
“我保证明天不会出错。”
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可她一脸赌气地瞪着自己,好像真的不让她去她就会立刻翻脸,“他如果要做手术,你难道就在手术室外面一守守一晚上?”
“你说什么?陶晟林要动手术?”
“至少需要进观察室做检查。”
夏初妤忽然就要哭了。
顾元灏几乎是快咬碎了牙,“他这明显就是遭人恶意报复,对方那些势力是出了狠手,陶晟林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肯定会停了,你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给我乖乖回家呆着,医院明儿一早肯定会围满狗仔队和记者,到时候你想脱身都没有办法!”
可是她完全听不进这些,状态好像快接近崩溃,她只顾拉着他的袖子问他,“求求你带我过去吧,我就等他检查结果出来就走。”
“夏初妤!”生气的是她怎么一点劝都听不进去!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
“夏初妤,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
顾元灏忽然觉得有些累,没有办法再多解释的那种疲累。
他拉开了后车座的门,“上去。”
夏初妤立刻钻了进去。
。
惠安医院。
陶晟林没有太大的组织性创伤,医生说这并不算重度暴力殴打事件,夏初妤的心思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原本是跟着他朝出口走去,可惜走到一半,她嗫嚅着又开了口:“元灏,我想去一下病房。”
顾元灏忽然就停下脚步,他背对着不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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