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耳”,汤忽然想起这样一个词。世人做事都觉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还是“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就拿麦迪来说吧,他可能想到了防备他的领导,防备他的副手甚至防备他的妻子,但他万万不会想到他的丑秘书叶曼咪会偷看他的信件而且还窃听他的电话。
现在,汤要理一理叶曼咪刚才提供的这些重要线索:
——叶曼咪交来的那盘录音带证明了在麦迪死亡事件中有一个神秘的男人,这是一个新的发现,或者说是突破性的发现。现在的问题是,打匿名电话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写匿名信的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给麦迪打匿名电话的那个男人在电话里提到了那两封匿名信,这说明他知道两封匿名信的事。
也许不是,因为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写了匿名信,再由那个男人打电话继续向麦迪施加压力。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那个打匿名电话的男人是7年前麦迪谋杀心芳的水库事件的知情者。
他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这个知情的男人和麦迪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威胁告发麦迪,把麦迪遁上了死路?
这个神秘的男人是谁?
他在哪?
麦迪死前的那个晚上从小饭店出来以后曾经失踪了一个半小时,那时他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们一起喝着外国酒和兴奋剂,讨论着如何解决互相之间的矛盾……可以这样推测吗。
——叶曼咪回忆曾经拆看过深圳一个叫姗姗的女人给麦迪写的信,叶曼咪感觉麦迪和这女人不是一般关系。
汤相信叶曼咪的话,女人的感觉一般是准确的,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麦迪和深圳的姗姗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麦迪和姗姗是情人关系的话,那么,他和她有这种关系有多长时间了?
颜妤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姗姗的这种关系?
姗姗在麦迪死亡事件扮演了什么角色?
姗姗现在在深圳的什么地方?
——叶曼咪还回亿前些日子和本公司没有业务关系的深圳海洋贸易公司的公关小姐打来一个神秘的电话,以赠送礼物的名义打听麦迪的妻子颜妤的事情,叶曼咪认为这不是正常的业务往来行为。
如果说海洋公司和麦迪的公司没有业务往来赠送礼物不正常的话,那么,那个打电话的公关小姐是不是冒充的?
谁会在深圳那边冒充海洋公司的公关小姐呢?会不会是姗姗?
如果是的话,姗姗为什么要这样干?姗姗打那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是不是存在这种可能:麦迪在替永泰贸易公司做生意的同时,自己也在暗地里以公司的名义同海洋贸易公司做个人的生意?很多公办公司的经理们都这样假公济私——而永泰贸易公司里的人并不知道麦迪总经理也这样做?所以,当海洋贸易公司为了“感谢长期合作”向麦迪夫妇赠送礼物时,叶曼咪感到不正常。
——叶曼咪反映麦迪的妻子颜妤曾经有一天到麦迪办公室抄公司在深圳的客户的电话号码,这是反常的表现。 颜妤既然要给深圳打电话,为什么不直接向丈夫麦迪要电话号码?而是采取偷偷摸摸的方式去抄电话号码?
要电话号码就是要打电话。颜妤往深圳给谁打电话?
如果把姗姗冒充深圳海洋贸易公司的公关小姐往东北打电话和颜妤偷偷摸摸抄电话号码往深圳打电话的事联系起来看,是不是可以推测为深圳和东北的两个女人互相都有所怀疑,两个女人在互相寻找?
寻找什么?
当然是寻找对方的存在。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丰满
46。丰满
这样看来,颜妤和姗姗这两个女人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将她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麦迪对两个女人都隐瞒了彼此的存在?他在深圳和东北两个女人之间搞了一场别有用心的欺骗?
汤拿出一本稿纸,将刚才叶曼咪提供的新线索以及自己思索出来的几个疑问写下来。这是他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子”——这是他在警校学习时一个老师的格言。他已经听到梅上楼梯的声音了,丰满的身材使这女人的脚步很重,走起路来高跟鞋坚强有力地敲打着地面……汤看着稿纸上的那些字体,继续自己的推理。
如果把叶曼咪提供的这些新线索和以前已经掌握的线索联系起来看,会有什么新的结论呢?
——比如说:把给麦迪打匿名电话的男人和在麦迪的保险柜里发现的那两封匿名信联系起来看,是不是可以断定打匿名电话和写匿名信的都是那个男人?
——再比如说:把深圳神秘的姗姗和在麦迪身上发现的钥匙串中没有找到锁的那两把钥匙联系起来看,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两把钥匙和姗姗有关?或者说是深圳姗姗家的钥匙?是麦迪到深圳时使用的?
——再比如说:把颜妤偷抄永泰贸易公司在深圳客户电话号码的事和姗姗冒充深圳海洋贸易公司往东北打电话的事联系起来看,是不是可以认为颜妤和姗姗这两个女人同时都发现了麦迪的欺骗行为?
由此而来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
麦迪是不是也知道两个女人都在怀疑他?
他想如何处理由于怀疑而产生的家庭危机?
汤又联想到了滑雪场未遂的谋杀事件。
从那个事件中汤已经推测出是麦迪想要效仿7年前的水库事件谋杀颜妤,而且,汤还推测出麦迪谋杀颜妤的动机是因为又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就是深圳的姗姗。在姗姗和颜妤这两个女人的对抗中,麦迪选择了姗姗,就如同在7年前在美馨和颜妤的对抗中麦迪选择了颜妤一样。麦迪是想以消灭颜妤为办法来解决自己面临的家庭危机。
当时由于两个年轻人的突然出现,麦迪的谋杀计划失败了。
虽然谋杀未遂,但是,颜妤发现了麦迪的阴谋,就像汤本人也发现了那个阴谋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颜妤是会报复的。报复的最好办法,就是用7年前麦迪谋杀美馨的秘密将他推向死亡!
汤感觉自己的大脑里过一道光亮:
姗姗的出现使麦迪有了谋杀颜妤的动机。
麦迪谋杀计划的败露又使颜妤有了谋杀麦迪的动机。
原来这是一起夫妻相互谋杀案!
但是,想想也不对,如果仅仅是夫妻相互谋杀案的话,那个给麦迪打匿名电话的男人算怎么回事?
难道颜妤没有对麦迪进行谋杀? 或者是颜妤委托那个男人进行谋杀?
或者颜妤和那男人是同谋?
如果是这样的话,颜妤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一个疑问揭开了,另一个疑问出现了,这是警察永远的苦恼和乐趣。
“我回来了。”
梅走进办公室后,来到汤对面的办公桌前,用一种得意的眼光看他。
“哎,”汤感到奇怪。“家伙,你怎么这样看我?”
“伙计,我赢了。”
“什么赢了?”
“我们打的赌……”
“关于麦迪是自杀还是他杀?”
“对,叶曼咪刚才反映的那个男人和他打的匿名电话,伙计,更说明麦迪是自杀。”梅说。
“何以见得?”
梅信心十足地说:“你想,那个男人掌握了麦迪7年前谋杀自己的前妻美馨的秘密,先是写了两封匿名信给麦迪,逼他去公安局自首,然后又给麦迪打了一个匿名电话,继续施加压力,聪明的麦迪知道犯杀人罪会是什么下场,他感到生活没有希望了,他害怕法律的惩罚,所以才跳楼自杀……”
“不,”汤打断梅的话。“叶曼咪反映的问题更说明麦迪是被谋杀,这是一种心理谋杀,家伙,听说过这个名词吗?”
“心理谋杀?”梅重复着。
“用一种心理压力迫使谋杀对象自杀,这是一种现代社会的高级杀人手段,没有有形的谋杀工具,罪犯不用在谋杀现场,甚至可以不和谋杀对象接触,犯罪后可以不给警察留下任何痕迹。” 梅没说什么,她在听。
汤继续说:“按照一般的逻辑推理,凶手——我们暂且把那个打匿名电话的男人当做凶手——他对麦迪的心理谋杀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汤继续说:“这个男人先写了两封匿名信,向麦迪提到了7年前的谋杀案,这是麦迪心中最敏感的话题,那男人在匿名信中逼着麦迪去公安局自首,不然他就要告发。匿名信送出去之后,他个自写信没把握,又用匿名电话的方式再一次向麦迪施加压力,直至麦迪的精神彻底崩溃,自己跳楼身亡。家伙,你能说这不是一种谋杀吗?”
“伙计,这只是你的推测。”梅说。
“事实也是如此,你想想,既然那个男人已经掌握了麦迪7年前谋杀美馨的证据,为什么他本人不到公安局报告,为什么他不给公安局打电话举报?”
“也许他要给麦迪一个自首的机会?争取宽大处理。”
“不不……”汤摇摇头。”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给麦迪这个机会?他是麦迪的亲属?或者是他的朋友?不不,都不是,你没从匿名电话录音里听出那个男人的声音吗?冷冰冰的,好像充满了仇恨。
那两封匿名信和那个匿名电话的根本目的都不是真正让麦迪到公安局自首,而真正的目的是给麦迪制造一种强大的心理压力,导致他自杀。”
梅又说:“从犯罪主体上看,麦迪还不是自己跳楼自杀的吗?并没有人拉他或者推他,这怎么能算他人谋杀?”
“从目前中国的刑法条文上看是这样的。但是,我说过,心理谋杀是一种现代的杀人手段,不能用常规的法律条文来衡量。
虽然被害者是自己跳楼的,但是,在这之前,杀人罪犯已经有了谋杀的动机,而且,写匿名信和打匿名电话本身也是谋杀行动的一部分,如果没有罪犯的谋杀动机和那部分谋杀行动,也绝对不会导致麦迪的跳楼死亡……
从这个意义上看,那个男人对麦迪进行的就是一种心理谋杀……当然,遗憾的是法律对心理谋杀还没有明确的条文规定,还有待于法学家的进一步研究。
家伙,我敢说,这件案子如果破了,也许是个轰动性刑事案件,不仅对我们两个打的赌有意义,对研究中国当代法学也有意义。瞧着吧,开庭那天热闹着哪! ”
“就算你说得对,伙计,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这个打匿名电话的男人?”
“在录音带里。”
“你的意思是听声音?”
“对。我们再听一遍。”
汤又把那盘录音带放进电话的录音机里,重新放了三遍。
“听出什么没有?”汤问梅。
“听不出来。”梅皱着眉头说。“这个男人的声音没有特点, 好像和别的男人说话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像电影配音演员那样有特点的声音有几个?”汤说:“不过,和每个人的指纹不一样是一个道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虽然听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如果用一种专门仪器进行测试,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有自己的特殊频率。”
“伙计,你想搞声音鉴定?”
“是这个意思。”
梅笑着说;“咱们这个城市一共70多万人口,起码有一半男人,我们还能一个一个去核对?”
“当然不能,我们要尽量缩小范围,家伙,你去把门关上……”
梅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我再放一遍,”汤说。“家伙,不要再听那个男人的声音,注意听录音里的其他声音。也就是背景声音。”
汤再一次放录音,两个人静静地听。
“听到什么了?”汤问梅。
“好像在讲话的间隙里还有一种什么声音?”梅答。
“什么声?”
“滴滴嗒嗒的,很轻。”
“是下雨的声音吗?”
“不,好像是一个滴水的山洞。”
“不可能,山洞里哪能有电话。”
“伙计,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打电话的地方,家伙。”
“打电话是两个地方——接电话一端的麦迪办公室和那和打电话男人的地方,录音将这两个地方的声音都录进来了,这声音是电话哪一端的?”
汤想了想说:“肯定不是麦迪办公室的声音,我们去过他的办公室,很安静,没有这种声音。”
“这么说,是那个打电话的男人所在地方的声音了?”
“是。”
“伙计,再放一遍。”
汤又放了一遍录音。
“是钟表声?”梅说。
“这么说,是一家钟表店?或者钟表修理店。”汤肯定地说。
“唉,全市的钟表店怕也有上百家。”
“毕竟范围缩小了。我们找到所有的钟表店和钟表修理店,再对这些店里的男人一一核对声音,就能在大海中捞到这根针了。”
梅不说话了,又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汤。
“伙计,你猜我想干什么?”
“干什么?”
“想亲亲你那聪明的大脑门儿……”
“达氏钟表店”这些天发生了两起让人感到不安的事情。
第一起是5天前,街道派出所的警察来进行登记,说是根据上级公安机关的命令,对钟表业进行普查,所有从业人员重新登记。接着就填了一大堆表,什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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