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琉这一觉睡得很好,梦都没做半个,就一睡到天亮。看来睡前冥想还是有点作用的。
刚洗漱完,睡衣都没换,就让伊祁渊墨拖到床上。
沈衣琉睁大眼睛,肩膀微微塌下去,“败类同学,你是不是太认真了点?瑜伽一天一次就够了。”
她还好意思讲。伊祁渊墨都替她丢脸。
也不再提昨晚的意外,伊祁渊墨再次认真地讲解一遍要则,“注意,不是完全放空,而是感受周围灵力的流动,并尽量吸纳它。喏,这就是身边流动灵气的感觉。”
伊祁渊墨花了少许灵力,化为灵气散到沈衣琉身旁。
他看见沈衣琉脸上明显的惊诧表情。
真的很奇怪,她居然能看到自己身体里在血管的表层似乎飘浮着一层白色的脉络,好似与血管相连,却是分明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但身体却无半点不适。而且,慢慢地,她竟然看到那层白色透明的脉络里流动着一种透明但似乎有着白色荧光的气体。
那种气体流过脉络时,竟然连血管都有种不再堵塞的感觉。
沈衣琉紧了紧闭着的眼睛,更加用心地看着脉络里那种闪着荧光的气体。过了不久,她就看到全身的脉络似乎都开始有了那种气体,淡淡的,充满了脉络之后,又挤压浓缩在一起,让颜色变得越来越浓。最终,成了牙膏似的拥挤。
沈衣琉开始感到一丝些微的疼痛。
她想停下荧光气体进入身体的速度,但一点方法也没有。气体不断压缩,脉络膨胀,让她渐渐有了想要爆炸的感觉。
“疼……”沈衣琉紧咬着唇,开始想念伊祁渊墨。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小琉璃,设法让灵气化为灵力,好好想想,时间不多了。”
沈衣琉没来得及抱怨,急忙稳住心神,思考他这番话。灵气化为灵力,听起来就像个量变的过程。沈衣琉却感觉没那么简单。
他既然不出现,那就说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沈衣琉借着这样的想法支撑着自己,脑子慢慢转动。
气体变成固体,需要什么呢?沈衣琉回忆着物理知识,想到一半,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玄幻小说,里面说修炼的人能自行引导斗气变换以增长武力值。
沈衣琉想,玄幻的东西几乎大同小异,那她应该做的也是想办法引导那所谓的灵力,把它们压缩成一团,它们应该就再不敢冲击她柔弱的身体。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沈衣琉就发现自己的视野更宽了。她默默留意着荧光灵气的压缩下限,终于发现,只要灵气达到某个点,而且足够饱和,就有机会浓缩成灵力。
灵力有点像压缩的消化饼干,方形的。
整整一个早上,沈衣琉都没从修炼中走出来。接着又练了三个小时,沈衣琉才感到疲乏。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直接伸手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一块薄饼塞进嘴里。她晃晃脑袋,笑得很开心,“喂,我好像又轻了点。”
伊祁渊墨一笑,“成果如何?”
沈衣琉撇撇嘴,“只成功了三次而已。不过这个挺好玩的,像游戏冲关似的。”
三次?只是短短的四个时辰,她就已经能浓缩三次灵气了?
伊祁渊墨再次认为自己真是捡到一只小宝贝了。
一直以来,即使是人神混血的孩子也无法在四个时辰里浓缩三次灵气,更别说是在这个灵气极稀薄的地球了,可她却……说她为鬼才也不为过吧。
“喂,你傻啦?”沈衣琉在他面前摆摆手。
伊祁渊墨回过神,拉过她亲了一把,笑眯眯地说:“小琉璃,这个成绩不错。”
“也不看是谁出马。”沈衣琉得意地反驳,吃饱了才想起早上的问题,忙问:“到底怎么回事?蛋蛋怎么啦?”
“你体内那颗鸭蛋,其实应该说精神力。它是能帮你吸收灵力浓缩灵力的好帮手。”
言下之意有用到蛋蛋的地方就要往死里压榨。
沈衣琉差点黑线,顶了顶他的胸膛,“你说不说正题?”
正题就是那颗鸭蛋的本质其实只是精神力啊。伊祁渊墨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沈衣琉沮丧地掐了他的脸,嘟囔着说出自己的疑惑,“是不是你也有一颗光蛋?”
伊祁渊墨摇头,他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东西?轻声答了句,“我们的精神力形体不同。”
“我发现你还是没讲到正题。你怎么知道蛋蛋会说话?虽然它长得像一颗蛋,但其实应该是一团光吧。又不是声波,你们怎么交流?眉目传情吗?”沈衣琉终于睨了他一眼。
所以说在这种崇尚科学的年代很有观念上的差别。伊祁渊墨不知该如何说才能颠覆沈衣琉脑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只好摇摇头,说了句,“只要继续修炼,你就会知道了。有些东西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跟你解释清楚的,但我希望你能更信任我一点。小琉璃,我不会伤害你。”
☆、48 他的过去
伊祁渊墨的话听得沈衣琉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热血,好像只要照他的话练下去,游戏就有通关的一天。
沈衣琉从小到大玩的游戏除了魂斗罗就没有哪个通关过。
所以她就对体内那种让她很舒服的白色荧光气体有了点兴趣。在和伊祁渊墨保持距离的前提下,她一直有在修炼。
也许也是这个原因,她的身体坚持到第三次发作前,颜卿把梅花缚的第一份解药配了出来。
沈衣琉原来以为是她要马上服用下去的,可林紫夜却笑了笑,说:“还在试验阶段呢。”
试验?怎么试验?沈衣琉不解。
当颜卿打开另一个房间的监视录像,沈衣琉才明白了。
所谓的实验对象,是黛娜。莫名其妙就给她注射了半支梅花缚的黛娜。沈衣琉还记得那天,当梅花缚的第一滴液体进入体内,她就感觉到那种绿色液体流经之处都有火燎般的刺痛。
半支入体,她就几乎失去了意识。
就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看到了连……伊祁渊墨。
后来她也好奇过黛娜到底被伊祁渊墨怎么处理了,本来还以为她是跑掉了,没想到他居然将剩下的半支注射入了黛娜的身体里。
看着录像里黛娜苍白颓然的脸,沈衣琉心里一点同情也没有。
她不是圣母。
如果黛娜也对伊祁渊墨做了那种事,她想她绝对会比伊祁渊墨更残忍地对待她。
“什么时候出结果?”
她的问题让林紫夜不由笑了一下。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把黛娜的下落告诉她,就是担心这个从小到大生活都十分简单的姑娘会真的包容一切黑暗。现在看来,她还真不算什么善茬。
而林紫夜也更觉得,这个小嫂子和老大更配了。
中东没了算什么,大不了再赚回来。老大好才是真的好嘛。
颜卿眉梢也微微一挑,嘴角仿佛提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却十分不明显。
卫斯理说:“她已经发作过四次了,体内的病毒也变异过三次。前两天给了她一份,第四次发作时病毒没有发生变异。如果她第五次发作后病毒还不发生变异,那么你就能用了。”
原理还是不太懂。沈衣琉只好哦了声。
这一天,沈衣琉没有勤奋地跟着伊祁渊墨修炼,除了研究室后就走到了荷塘边的小亭子,倚在柱子上吹风。
伊祁渊墨自然也在。
沉默了几分钟,沈衣琉就盯着水面上碧绿的荷叶,说:“你知道多少我和连翘之间的事情?”
跟他说话却不看他?伊祁渊墨相当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
于是就安静地看着她,知道她终于嘟着嘴抬起头看他。
“你想问什么?”
沈衣琉看向地面,扁了扁嘴,声音有点闷,“他大一那年,我到G市找他的事情。”
那件事?在练乔的记忆里,沈衣琉并不是去找他的,而是“想参观一下G市的大学城,为两年后的高考找动力”。所以,所谓的找动力才是借口?伊祁渊墨看着脑海中模糊的片段,心中对练乔的智商不抱期待了。
这么简单的借口,他竟然一直不知道。
伊祁渊墨说:“知道一点。”
“是不是只有他记住的事情你才能知道?”沈衣琉蹙眉,眼里有清澈的疑惑。
“不错。”伊祁渊墨很欣赏她的反应力。
“所以,你知道那次我离开G市前他给我许下的承诺吗?”沈衣琉望进了伊祁渊墨的眼睛,那一双贮藏着她曾经最渴望的青春灿烂的眼睛。
空白一片的承诺。
伊祁渊墨的沉默是最好的打击。沈衣琉转开视线,努力压抑着眼中突然涌出来的热气,嘴巴抿得紧紧的。
她早该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他还记得,又怎么会离开G市回到他的家乡B市?为了追逐他的脚步,她的大学考到G市,大一那年得知他已经去往B市实习,大四时就千辛万苦找到B市的实习机会,又努力留在了B市工作。
在没有他消息的时间里,她就那样默默地追逐了他七年。
一直想要放手,可又不甘心就此放手。用无数方法接近他,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流离。
明明都成了永远都不会放弃的人,为什么换了个灵魂她就同样喜欢上了,并且难以自拔?
沈衣琉觉得不是皮囊的关系,而是他们的眼睛。
相同的轮廓,不同的神色。
却同样给她最需要的温暖和力量。
之所以跟他分手,不仅是过不了连翘那关,也因为梅花缚。即使听说了颜卿的事迹,她也担心自己是否真能熬过去。
与其两眼泪汪汪地生离死别,还不如当断则断,不受其乱。
“有些事我从没跟连翘提过。”沈衣琉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家庭吗?”
高三结束的半个月后,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父母离异,被法院判给了不学无术的父亲。以致大学时的费用,除了第一年有母亲资助,一直都是自给。
这是资料里最严重的事情了。
“爷爷过世后,伯父们一开始装可怜,爸爸就沉默,不去争遗产了。以致,爷爷留下的财产,身为最小的儿子的爸爸什么也没得到。”
“高三那年,远在老家的奶奶说想住新房子。伯父们却把这个赡养父母的责任推到爸爸身上。爸爸太相信自己的兄弟,就私自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回他的老家为奶奶建房子。”
“而那之前,他答应了妈妈要在Y市建房子。”
“妈妈说,新时代的每一个女人结婚后最想要的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住所,而似乎每一个旧社会里的男人,都有着衣锦还乡式的的情节,赚了钱,首先不是给妻女一个真正的家,而是回乡炫耀。”
“所以,那件事后,妈妈就对爸爸彻底绝望了。”
“我知道,妈妈早就对爸爸无爱了。只是为了照顾我们,为了给我们营造一个真正的家,才一直留下来,忍受爸爸的懒惰和自私,忍受奶奶无礼的刁难,忍受我的不理解和冷漠。”
“高三过后,我就对family深恶痛绝,也对爱情失去了渴望。之所以一直追求着连翘的回头,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
“喜欢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就不会拥有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尽管他不经意的冷漠会让我难过,但那正是我需要体验的暗恋的苦果,那种苦,也比被家庭背叛的苦要甜。”
“所以,伊祁渊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跟你在一起吗?”
沈衣琉平静地迎上了他的凝望,眼神无波。
这样的沈衣琉,是练乔记忆中从未有过的,也是伊祁渊墨第一次看到的。她的表情叫做,死寂,更为适合。好像她对世上所有都没了追求的欲望,活着对她而言,仅仅是一种方式。
伊祁渊墨起身搂住她,吻了吻她略显苍白的唇。
“即使你是绝对零度,我也不会放开。”
沈衣琉不去看他的目光,那样的深情简直能将她溺死。她闭上眼,轻轻说:“绝对零度是不存在的。”
“小琉璃,”伊祁渊墨抱着她坐下,轻轻笑了笑,“想不想知道我的过去?”
一旦愿意了解,就会形成羁绊。
所以沈衣琉选择了沉默。
伊祁渊墨兀自笑了笑,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声音低缓如提琴。
“在我的世界里,我相当于你们古代的皇族。而我,因为是同辈子孙中血液最纯正的,所以成了王的候选人。”
“还没懂事我就开始学习,学习自己家族的东西,也学习其他家族的技能,更要学会掌控人心。我几乎什么都学,除了感情。”
“身为王的候选人,一旦我对某样东西有了不同的情绪,那么那样东西就会被长老们扼杀,在我眼前,活生生地扼杀掉。第一次,只是因为我多看了一只彩色的鸟儿一眼,长老的人就在我面前,把那只鸟儿的羽毛一根根拔下来,活生生地,扒皮抽骨。第二次,是我出生后就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