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帅亲信忽然出现在出租屋,她欲擒故纵不依不饶的把戏,让石榴裙下的少帅因隐瞒身份之事内疚到了骨子里。
“兰兮,你就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去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段宏业软磨硬泡了许久,她才勉强答应,“就算我舍不得你,可我毕竟出身风尘,你父亲位高权重,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跟父亲说,你是留洋回来的女学生,父母都在国外,他们也无从考证。”
兰兮假意推搪,“可是骗你的父母……这不好吧。”
“为了我们的将来,只是撒个小谎而已,等结了婚,你好好孝敬二老,给我娘生个大胖孙子,就算东窗事发,他们也不会怪你。”
是以登堂入室时,杜兰兮一身粉色小洋装,乌黑顺溜的长发两边半缕起拢在脑后,以同色丝带固定,初次见她的人都只以为是个纯情的新派小姐。段夫人见儿子肯正经带个女孩回来,也是眉开眼笑,淘珠送宝的,把准儿媳含在嘴里怕化了。
陆良佐是见过她的,爱妻的好姐妹,所以席间并未当面拆穿她的身份,做事莽撞的吴光新不知何故不在,其余随行去过百乐门的军官,也只是看他眼色行事,她这一招,走的险。
年轻人饭后的舞会,杜兰兮接过一杯拉菲走近他,“久仰大名啊陆督军。”
“我该叫雨浓小姐还是Nansy小姐?美人们的身份都这么耐人寻味么?”
“不敢不敢,哪里比的上四姨太长袖善舞,玲珑心窍呢。”她着意凑近了几分,“洛丽还好吗?告诉她我很想她。”
陆良佐晃了晃手中香槟,她不在身边,他只想随时保持清醒,以免一不小心犯下不必要的错,伤了那个人的心,“欢迎Nansy小姐随时光临督军府。”
段芝龄是个守旧的人,见两人相谈甚欢,示意了眼自家堂弟,段宏业即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拉走了自己的女朋友带向卧房。
“你怎么回事?他是妻妾成群的人,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省的让人口舌传到我父母耳朵里。”
兰兮抿嘴笑了笑,“四省督军,又那样年轻,是多少城中小姐的梦中情人啊,妻妾自然多了。我对他仰慕已久,说说话都不行么。”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跟谁说话都可以,就是跟他不行!”
“好好,吃醋啦?吹胡子瞪眼,结多大仇了似的。”
段宏业自尊心作祟,新仇加旧恨堵在心口,不发不快,“梁子可大发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事情顺利地超乎了她的预料,段氏政权继承人与江北人人忌惮的督军之间出现隔阂,她只消稍稍煽风点火,就能得到组织所乐见的结果,既然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也是时候去探望许久不见的好姐妹了。
自上次有过一回后,吴光新似上了鸦片瘾般,一到晚上浑身难受,几日不见心儿,对帅府的接风宴也兴趣缺缺。
想起今早药庄上奉的一箱子金贵药材,脑子一转,就装车到了督军府。
婆子进内通报时,洛丽只觉诧异,“吴将军要见我?还送了礼物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心儿,就说我已经睡下了,去帮我打发了他。”
“是,小姐。”
他哪是真心要来见她的,不过借故亲近他想要的人。心儿送他出门,正随了他的心愿,经过假山时,他自身后使坏,将心儿搂进洞內,贴着石壁,“有没有想我?”
心儿紧张地看了看左右了,“没有,你别闹,仔细叫人看到!”
“大晚上了,谁会看到,就亲一下。”吴光新竖起三只手指,“我保证!”
“说好的,就一下,亲完你就得走。”
姑娘冷冰冰闭上眼睛,他促狭地含住芳唇,舌尖迅速侵入她唇齿间,勾吻引逗,上下其手,百褶小裙与掐腰百合袖上衣被揉作一团,心儿使劲想推开,却被他牢牢制住,揉进怀里,捧在手中盈握,只差吃进肚里。
“恩···你放开,说好一下,你不讲信用!”
“这不就是一下,我连气都没换,没亲完,不算。”
掐入腰间的手一带,心儿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甚至感受到了他身下的欲望,上次的经历本就不多美好,当下更是令姑娘退开老远,“你怎么又···我不管,你快回去,不然以后再不理你了!”
相思病发作,被撩拨地正在兴头上的人焉了脑袋,作最后的祈求,“心儿,你是故意想吊着我是不是,跟我回去吧,明儿起早我再送你回来,不然我可找别人了啊。”
“随你去,我回了!”
她不想再同他胡闹,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梅苑,吴光新上车摔上车门,再被这个小女人玩下去,他非得憋出一身病来不可,“调头去春喜院!把小红,哦不,莺莺,弄到我屋里去!”
司机连声应答,可真当红牌姑娘只穿着鲜红肚兜跪坐在他身边拿出看家本领时,他心里头却还是过不去那一关,息了炮火,“出去!”
“将军,来嘛,你好不容易找了人家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嗯?”
灵活的舌尖在他脖颈处舔舐,吴光新左手圈起她,起身就扔在了门外,闷头大睡起来,“滚!”
心儿回到里间,今日督军不在,洛丽习惯了身边有人,央着她秉烛夜话,“心儿,既然这个沈云沛不成,改明儿我再给你物色个好的。”
姑娘下意识缩了缩,“不用了小姐,就算我看的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我,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顺其自然,缘分到了的时候,该是我的那个人,缘分到了自然会出现。”
“你这么好,我要是男人,肯定娶你当老婆。”
心儿扑哧一笑,“我可不要做男人,将爱要是爱上了小姐这样玲珑心窍的女人,这笨脑子又追不上,可要愁死了。”
“死丫头,你笑我!”
两人在被窝里挠了一阵,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洛丽平躺在平日陆良佐习惯睡的一侧,闻着枕巾的味道,“谁又不想做个蠢女人呢,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自有丈夫一心一意,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劳心费神的,到头来也不知为了什么···”
她声音渐轻,未几,便呼吸均匀地睡去。心儿仰卧着,看着床顶结成百叶莲状的纱制帘闱,一个男人与女子教合的场景模糊出现在眼前,正是吴光新。
她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红透的小脸,我在想些什么,他爱怎样是他的自由,那夜不过一次失足,忘了他,忘了他···
次日洛丽邀了张咏莲用早膳,这正是她各个击破的其中一计。
二姨太也带了几样精致小点,做工考究,一瞧便是下了功夫的,“闲极无聊做的些小玩意,你尝尝。”
一样绿豆馅儿的象棋小饼,一样玫瑰陷儿的卷子糕,吃的洛丽砸吧了手指。
“听说你前几日同大太太吵架了?你也是明白人,怎么就糊涂起来,不顾这后宅里头的生存之道了。”
洛丽见她主动挑起了话头,自然乐得接下,“咏莲姐,要遵循那些潜在的规矩,首先得把自个儿的命留着,她既容不得我,想要了我的命去,倒不如撕破了脸,大家难堪,以后她做不成假善人,她日后也不好明面上再为难于我了。”
她说话时,张咏莲时时盯着她的眼神面色,只是她再如何会察言观色,总精确不过组织的测谎仪,那堂课拿下第二名的洛丽想要掩藏起什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二姨太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妹妹也是被逼无奈,只是我,却没有妹妹这般的勇气。”
“咏莲姐这话怎么说?”
被问话的人掩着帕子哽咽,藿香窜出头来不平道:“四姨太不知道,早年间我们姨太也是受过她的厉害的,两年前···”
“住嘴!”
张咏莲喝止了她,“什么晦气你说什么,四姨太是新人,少在这嚼舌根子,叫太太知道,仔细揭了你的皮!”
霍香面上隐有不甘,却也只能噤声。
“咏莲姐,你我相处了这些日子,如今我又与太太决裂,难道你还把我当外人么!”
她回握住洛丽的手,“并不是,在这大宅里,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我只一心为着你,有爷庇佑着,你必不会走到我这步。记住,只要留住爷,那就是留住了这后宅的半边天,谁也不敢轻慢了你去。”
洛丽细细听着,她的言外之意是,别看她表面风光,内里是吃了不少暗亏的,只是碍于陆良佐如今宠着自己,还不能完全信任她,对她掏心窝子。
她还要问些什么,门外婆子进来通报道:“两位姨太太,太太传过话来,说是少帅造访,让家里人都齐整着去正厅说话。”
张咏莲一笑,“我这败坏身子,也就不出去丢人了,你先去吧,日子还长,咱们以后再聊娘儿们的话。”
第八十章 陈年旧事
为做足全套,洛丽出门前特别换了件低胸妃色长裙,长发盘起,配上英国女皇同款的火油钻项链相得益彰,衬的本就白希的肌肤就似瓷娃娃般光洁滑嫩。
珍珠色高跟鞋踏过青石方砖,落在红绒毯上,她摇曳生姿的步子在后宅下人面前充分昭示了她浴火重生,宠渥尤胜从前的稳固地位。
面上跋扈高傲的神情在见到熟悉的面孔时僵硬了片刻,在段芝龄下首,与段宏业并排而坐的正是昔日姐妹杜兰兮。 浅粉色即膝小纱裙,上衣是纯白蕾丝镂空的样式,既清新又俏丽。
她率先起身走近洛丽,“这就是传闻中督军的四姨奶奶吗?我听过你好多故事,大家都说,要知道北平最时髦的穿着打扮,只看你就够了,你真的很美!”
段芝龄轻咳出声,提醒兰兮的同时,将沉迷在洛丽半露的雪脯与若隐若现大腿间的段宏业拉回神,时隔数月,本以为要忘了,今日一见她,心思又被勾起。
男人就是这样,永远的视觉动物,心里爱的和梦里想睡的一样难以忘怀。看得见吃不着,只恨自己没福,在南京憋屈了几个月的本性毕露无遗。
洛丽的媚眼对他一扫而过,掬起兰兮一双手,“能得到这样娴雅洋派小姐的赞赏,是我的荣幸,看得出小姐也是对衣着打扮颇有心得之人,如若不嫌弃,稍后来梅苑,咱们再细细探讨。”
她看了眼段芝龄,“堂姐,可以吗?”
当着一屋下人的面,段芝龄也不好阻拦,“嗯,记得晚饭前要回来。”
两人撑着假面孔做戏,令洛丽觉极恶心,一进梅苑内阁就撒开手,敛下了表情。
杜兰兮打量了眼她的妆台衣橱,啧啧有声,“洛丽,看得出来,你日子过的不错,督军很会疼人,难怪连宋教官都担心你会因情误事,被男人的蜜糖蒙了心智,向组织上报了。”
“是宋教官让组织加派人手支援的?”
“也算是吧,人手都是他亲自挑的,他对你的事,总是这么上心,我都嫉妒了。”
洛丽只想着事态,并没有同她玩笑的心思,“那你可知派来的是谁,是特训班的,还是校长身边的人,他们究竟打算怎样?”
她拿起条珍珠项链,在镜前优雅转身,极甜一笑,“可不就是我喽,你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最佳拍档么。”双手搭在洛丽肩上,“难道···你真的心软了?别忘了,你一家二十多口人啊,可都被付之一炬了,他能渡过难关,有今日的成就,全仗你骆家的家财。现在的情形,说你是忍辱负重,与狼共枕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被岁月静好抚平了的伤痕被她一片片揭开,本就游移不定的洛丽心底一阵寒凉。与狼共枕?她为她夜夜的享受而羞耻。
“洛丽,劝降他,不成就杀了他,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不!”心底虽无限挣扎,脱口而出的话却出卖了真心,“我···我自己可以,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收服少帅身上吧。”
杜兰兮不屑,“那个酒囊饭袋,早就捏在我手心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不过洛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能再拖了,今次派来跟你合作的是我,你要是再踌躇不定,下次派来的人,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了。喜欢他,就征服他,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要报仇,就干掉他,要知道一个男人在欲望最盛时,防御力是最薄弱的,到时候怎么死,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我知道了···”
碧纱橱外,心儿小声通报,“小姐,督军大人和沈副官往这边来了。”
乔洛丽与杜兰兮一前一后出来,与两人在鹅卵石小道上相遇,陆良佐毫不避讳地拢住她的手,贴着耳鬓细语,“昨晚我不在,可有不习惯?”
“说什么呢,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洛丽余光瞧了眼兰兮,却见她面色煞白地看着沈云沛,全然不似从前的八面玲珑,像条翻了肚白的鱼。她深知受过特训的人,对喜怒的控制有别于常人,能让她如此惊恐的,绝非小事。
“四姨太,太太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仓皇而逃,奇怪的是,沈云沛亦疑惑地盯着她看了老远。
“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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