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和我爸爸一样……自欺欺人……」
好了,全说完了。你要骂、要瞪就随你吧!
心里虽如是想,可是唐语婕还是不想看到他嫌恶的表情,于是低下头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哪知等了半天,居然没等到安承羽发飙。这种沉默的气氛反而让唐语婕感觉更坐立难安,决定抬头偷瞄一眼。睫毛才准备往上抬,即瞥见安承羽的大手向她扫了过来,她反射性地紧闭双眸,一颗心七上八下……惨了,他要打她!
结果,唐语婕等到的不是狠狠一巴掌,而是温柔的暖意。
安承羽竟然又摸牠的头,像上回一样,好轻好柔的抚摸。这表示他明自她没有恶意,不是故意忤逆他,而是真的关心他吗?
不管了,她只想沉浸在这份难言的温柔里,静静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和安全感。
虽说这个傲龙岛是座四季如春的热带海岛,夜风总是夹杂着湿热的热气。但唐语婕知道此刻她身上这股燥热并不是夜风所致,而是安承羽的抚触而起。
此刻,他的眼睛又转成湛蓝色了吗?
第四章
盖文果然带回了仇峰是叛徒的讯息。
一切真的像唐语婕说的一样,从仇峰舍命救安承羽开始的一切,都是仇峰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是取得安承羽的绝对信任,好欺上瞒下、为非作歹,图取非法暴利。
仇峰眼见东窗事发、大势已去,便在盖文押解他回傲龙记总部的途中,伺机服毒自杀身亡。因此,盖文带回来的是仇峰的尸首和一大叠仇峰这五年来所有恶形败迹的确切证据。
唐语婕以为安承羽会更加悲痛,可是他没有,反而出奇得冷静,冷静到比平常更为冷漠,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寒。
看着他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魄力十足地指挥所有善后工作,她心中不禁隐隐作痛,有种不忍的感觉。
「余志威,关于令尊余刚的事,傲龙记会做出适当补偿,你希望傲龙记为你们「余家帮」做些什么,尽管提出来。」安承羽不卑不亢、威而不严地表态。
余志威或许是感受到傲龙记的权威,表现得比平常多了几分恭敬严谨,必恭必敬地说:「我们余家帮在半年前家父死亡时,便已从我手中平和地推举家父生前的左右手,余家帮的副老大当现任的老大。目前一切帮务尚称平稳,唯盼傲龙记今后多多照顾我们余家帮;还有,傲龙记下一位负责东南亚黑帮事务的执行官,不会再胡作非为,吾愿足矣。」
他自知不是当老大的料,所以半年前费了好大的唇舌说服死忠余家帮的副老大,接任现任的余家帮老大。
「我明白了,盖文,东南亚的下一位执行官人选选派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安承羽脸上的冰霜始终没有溶化过。
「是。还有一件事是有关」」」盖文话才起个头,便发现安承羽的注意力已被拉往别处,于是识趣的打住。
夺走安承羽全副心力的是唐语婕。
她不知何时溜到安承羽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猛扯安承羽的衣角。
「干嘛?」
直到安康羽对她怪异的举动发出问句,唐语婕才赫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蠢事。
老天,她什么时候跑到这个死人脸身后,来做这么丢人现眼的蠢事?
她刚刚分明是在一旁看他看得心痛,怎么一个闪神就」」
猛然抽回的手紧紧地背在背后,手指尴尬不安地不停扭绞,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怎么办?她该如何解释她怪异的举动?「我」」」
小嘴方启,安承羽的大手已经降落在她头上,温柔地抚摸她。
暖意再度袭上心扉,让唐语婕住了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加以解释了,安承羽似乎明自她怪异举止的动机……
他这算是在替她解围吗?怎么她老觉得牠是在对她说:「放心,没事的?」
她未免太自作多惰、太会妄想了吧?安承羽根本从头到尾都没对她说过半句话
「承羽,关于仇峰还有件事未向你报告,是和唐行远有关的事。」盖文很想再多欣赏一下蓝眼的安承羽和唐语婕之间的微妙关系,但公事还是得公办,该报告的事还是不能拖。
他的话果然吸引了安承羽和唐语婕,同时也让安承羽那昙花一现的蓝眸,再度转回黑色。
「我老爸和仇峰有什么关系?」唐语婕抢着问。
「事实上,你父亲在四年前结束唐氏建设时,便已清偿了所有的债务,包括向傲龙记借的款项。当时,唐行远把一亿台币交给曾是他混黑道时,当副老大的心腹手下,要他转还傲龙记。结果那笔钱被那个副老大和仇峰五五对分,私吞掉了。唐行远可能是到最近还款最后期限将届时,才发现钱被私吞,如今已无力偿还,才赖帐落跑的。」盖文根据事实研判。
「确实是我那个臭老爸的标准作风,那我老爸现在人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唐语婕虽然很气老爸,但证实了老爸确实曾还过傲龙记欠款,只是被人从中私吞而不是真的赖帐不还,心里还是舒服了些。老爸果然还不至于无可救药到令她彻底绝望的地步。
「没有,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所有和仇峰有关的人,我都已确切掌控他们的行踪,唯独找不到唐行远夫妇的下落。」这也是盖文急于报告这件事的原因。
「怎么会这样?傲龙记的情报网不是世界上最强的吗?我老爸又笨又拙,绝对不是什么躲藏的高手,傲龙记不可能找不到他,难道」」」唐语婕脸色骤变、心绪大乱。
「你先别急,唐行远应该没死,只是下落不明,否则便会有死亡名单传回傲龙记来。」盖文连忙安慰她,他实在不忍见她惊慌失措。
「对……老爸应该没死……只是下落不明……」唐语婕强忍心中的不安,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从不在别人面前落泪,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这是她保护自己唯一的方式。
多年的经验教会她,在别人面前落泪示弱根本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更感无助孤单,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她绝不在别人面前哭。这次也一样。
安承羽以为听到这样的恶耗,唐语婕会忍不住落泪,正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却意外发现她没哭,只是脸色很苍自。
真坚强,男人就该这样。这小子身子是单薄纤瘦了些,骨子里倒是彻彻底底的男子汉。而他最欣赏男子汉了,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只是,她的坚强让他有种不忍和心疼。
无意间,他瞄到她紧握而不住颤抖的手,深陷掌心的指甲,将小小的手掌抓出了好几道鲜红的血痕,让他很深切地感受到她是在拼命忍耐。
他因而不由自主地挨到唐语婕身边,再一次伸出大大的手抚摸她的头。
唐语婕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下一秒钟,来自安承羽手掌的温暖便包裹住她的全身,让她拼命压抑的泪水泉涌双眼。
该死,她从不在别人面前哭的,现在也不想。这个死人脸偏搞得她难以克制的想哭,怎么办?可恶……
在她顿感无助之际,安承羽抚摸她的手绕到地的脑后,猛然将她按向自己怀中,让她的脸埋进他宽厚坚实的胸膛,轻声地在她耳畔低喃:
「这样就没人会看到你的泪,和你上回对余志威做的一样。」
如果安承羽说这番话的声音不要这么体贴、这么柔情款款,或许唐语婕还可以忍住不哭。不,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哭。
安承羽宽厚的胸膛给她强烈的安全感,强壮有力的臂膀带予她可靠有力的支撑,让她彷徨无助的心找到了可以尽情放松渲泄的地方,令她十分安心、放心。
彷佛在海上漂泊了许久的小舟,终于寻到了舒适平静、无风无浪的港湾。
她的泪无法自己的渲泄,湿濡了他胸口大片的衣服,沁入他的肌肤、沿着他的胸口滑落腰际。安承羽却动也没动一下,只是轻轻地抱着她的头,让她尽情地低泣。
倒是唐语婕的身躯比地想象的还要纤细娇小,让他十分讶异。
也因为她是如此纤弱,更显得无助、令他心生爱怜。
「宇杰,你别难过,有我陪你。」余志威大声的为唐语婕打气。
本来把肩膀借给唐语婕的差事,该由他来做,好回报上回唐语婕借肩膀给他的情谊。偏偏这差事被安承羽捷足先登了,他只好改用口头安慰的方式替唐语婕打气。
「宇杰,你别再难过了,听到了吗?」余志威又嚷。
这小子果然很惹人嫌。安承羽很想挖个坑把他埋了。
唐语婕给余志威一闹,又好气又好笑,感伤的气氛一下子去掉泰半。
她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可以平静面对人时,方挣脱安承羽的怀抱,安承羽并未阻止她。
「志威,我没事,你别担心。」其实这句话她是想说给安承羽听的,可是在人家怀里哭得一蹋胡涂后,她实在没脸正视安承羽,更不敢看他现在的表情。只想快快疏远他,免得更难为惰。
还好安承羽一直没什么动静。
「你没事就太好了,对了,这么一来,你们就不算欠傲龙记钱了吧?」余志威一副大哥哥照顾小弟的拙样。
他的话倒是提醒唐语婕还有这么件大事悬而未决,想问安承羽意见又没勇气转身面对他,只好看向盖文。
盖文是很想帮忙,这事却不是他这个副官所能决定,于是他使代为征询顶头上司安承羽的意向。「承羽,你怎么说?」
「当然是不必再还了。」
回答的人并不是安承羽,而是兀然介入他们的另一个男人」」「狼王」展少昂。
「少昂、广季,你们何时回来的?」盖文很意外,心里倒是很高兴展少昂的出现,这男人最善于应付安承羽,也是唯一令安承羽心服的人。
「刚到,还带了三位客人回来啰!」展少昂笑容可掬地回答,「影子之狼」伊藤广季照例站在他身旁。
「老爸、老妈,还有小杰?」唐语婕很意外所谓的客人竟是她的家人。
「语婕,妳看起来很好嘛」」」唐行远不好意思的对女儿挥挥手,人倒是没有走向唐语婕。
「你们过得很快活嘛!快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见双亲安然无恙,唐语婕立刻发飙。
唐行远夫妇就是有先见之明,才没敢靠近女儿。
「老爸是」」那个」」」
「快说!」
「唉,事情的真相就是,我以为我已经在四年前就把欠傲龙记的钱还清了,直到一个月所收到傲龙记的最后偿还期限到期通知函,才知道钱根本没还……可是我身边实在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好带着你妈落跑」」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留下来的话只会连累妳和小杰,所以」」」
「所以你就骗我说你们要去做夫妇旅行,丢下我和小杰不管?」唐语婕替他说完。
「我也不想这么做啊」」实在是逼不得已嘛,反正我带着你妈出走也不是第一次了,妳应该已经很习惯;而且妳从小就很能干,照顾自己和小杰绝对没问题,我和妳妈不在反而减少妳两个负担,所以」」」
「所以你和妈就丢下我和小杰落跑?」唐语婕虽拼命克制自己,内心却非常激
总是这样,爸妈到底把她当成什么?难道他们不明自她也有脆弱、需要被保护的时候?
「语婕,妳就别生气了嘛,反正妳这几天也过得很好啊,对不对?」唐行远讨饶地说。
「你」」」
耶」」!唐语婕才想开骂,安承羽的拳头已经快一步揍上唐行远的下巴,重重地将唐行远揍倒在地。
「你」」」唐语婕见状,杏眼圆瞪地打算向安承羽兴师问罪。
安承羽早已先声夺人:「身为人家的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该随意丢下子女不顾。不论小孩有多么能干、多么坚强终究是小孩子,一定会有脆弱、无助、需要大人保护照顾的时候,你们难道不知道?」
唐行远夫妇俩被训得无言以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唐语婕激动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安承羽那番话正是她深藏在内心深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没想到他竟替她全说了。那字字句句都深深地敲进她的心坎。
安承羽还想再说什么,唐语婕却扯住他的袖口,无言地啾住他,眸底写着恳求,小小声地说:「已经够了,谢谢。」
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再一次触动安承羽的保护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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