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戴欣上次要她交给言方的支票,她拒绝了,估计戴欣也当面还给了言方。
她问还在一边焦急寻找的言方:“是这张吗?”
言方走过来接过去,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明显有些生气,但没表露出来。笑柔是有心做好事,却变成了坏事。
他说:“行了,你上去吧。”
笑柔心里一凉,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身就离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堵着慌,敢情他那么紧张,就是为了这张支票。
她是小女人心理,容不得自己不猜疑和妒忌,她几次都想脱口而出和言方说清楚,可话到嘴边又像被核桃梗住了喉咙,于是选择沉默,她知道终有一天会把自己憋死,这样太累了。
她心里有气,回卧室直奔网游,BOSS杀不够就找人PK,要不就无端端跑去劫商,满世界的找晦气。
最后把电脑关了无休止地睡了一个下午,知道周婶上来喊她吃饭。她半梦半醒的下楼,发现言方不在家,于是问:“小叔呢?”
周婶四下望了一眼:“好像上午那会儿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笑柔嘴角一垮,默默的吃饭,但如同嚼蜡一般涩而无味。
宵宵约她去逛街,两人一边乱侃一边乱逛,什么都没买着。百般无聊之下宵宵又在调侃她家的严殊石,笑柔暂时忘记了言方一事,只是好像老天故意捉弄她似的。
宵宵朝她背后努努嘴:“笑柔,有些事情你还是别看的好。”
她这么说笑柔肯定好奇,一转回头,马路对面那部捷豹,像一根刺一样硬生生地扎进眼里。虽然是夜晚,但街上灯光璀璨,把车子照得澄光发亮。
那车子宵宵坐过几次,她不会看错,笑柔亦然。
笑柔忽然拉着宵宵躲到一棵两臂的大树底下,宵宵好奇地问:“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笑柔皱了皱眉,没说话,再探出头,果然看见两抹身影慢慢地靠近车子。
“呀,是他们。”宵宵惊诧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笑柔,“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就直觉。”说完她如闹别扭一样,猛地从树后面站出来。
言方正低头和戴欣说话,全然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等他感觉到异样的目光,抬起头,眉宇骤然一紧。
他看不清笑柔的表情,她隐在暗里,像抹鬼魂一样幽怨地注视着他。
一个女人这样看着他不是好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生气,何况早上还莫名凶了她,小女孩是会记仇的。
“言方?”戴欣不知道他怎么了,竟然定了一下。
言方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淡淡的说:“没什么。”
他把车解锁,看见戴欣还没走:“你的司机呢?”
戴欣说:“司机今天请假。”
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他送。
戴欣一边笑意嫣然地等他不可拒绝的答复,另一边是笑柔在暗处可以杀人的目光。
他像个被夹在三明治中间的肉饼,进退两难。
言方沉默了一下,果断地作出决定,他没有看那边的笑柔,而是淡淡地对戴欣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宵宵看见戴欣从副驾上车了,惊得跳起来:“哎呀,你小叔做什么?竟然真让戴欣上车了。”
宵宵以为笑柔肯定会气炸了,但是她没有,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宵宵诧异地推推她:“你咋了?看傻了?”
笑柔恍过神,淡淡地浅笑:“看什么,没什么可看的。”
宵宵瞠大了眼:“刚才,戴欣,上你小叔的车诶。”
“他们兴许是有事吧。”说完笑柔便走开了。
她淡漠的事不关己的反应让宵宵瞠目结舌,她大概以为她是傻了,恨傻了的。
天真的很晚了,笑柔在街上逛着不想回去,宵宵都快被她扛死了,好不容易把这个心事重重的人送回家,言方还没有回来。
宵宵说:“要是你们打架了千万得告诉我!我搬凳子来看热闹。”
笑柔白了她一眼就进屋去了。
洗过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卧室很安静,静得连叉子在扒箱子的声音都清晰入耳,房门开着缝隙,她头朝床尾睡着,就是想看言方什么时候回来,就算再细微的灯光亮起来她都能醒。
可是她却睡着了,知道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猛地睁开眼,面前是一抹黑影,屏息间她闻到熟悉的气息,知道是他回来了,故意不做声。
言方知道她是醒的,忽然低声笑出来:“怎么这样睡。”说着他弯下腰去准备把她挪好。
谁知笑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啪地一下把床头灯摁亮,再抬头一看,卧室门已经被他关上了。
好啊,知道肯定会吵架,先把关给把好了。
但她不想吵,也不想问了,这些事情越知道越糟,言方也不会想和她道明一切,也没这个必要。
她本来是愤怒地瞪着他,恍而眼神又软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抵在他衣襟间,不让他靠近。
“睡吧,我很累,明早还要跑现场。”她放开手,爬起来重新调整了睡姿。
言方有些意外,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强压下了多少言语。
她背向里睡着,屏息听着背后的动静,她怕他走,至少说一句话。
言方没有走的意思,他靠过去,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笑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笑柔紧紧抿着嘴。
言方继续说:“我今天送她回去,就是为了和她说清楚。”
他顿了顿:“我告诉她,我和你在一起了。”
听完这句,笑柔整个人浑身剧烈震动了一下,她猛地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说了?”
言方微笑地看着她震惊的脸色,忽然伸手把她圈进怀里:“真的说了,你害怕吗?”
“怕呀,我们这是乱伦呢。”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分不清,由始至终,潜意识里,她只想和言方好好过,就算淡泊,就算静谧,但他忽然这么说,她竟有些乱套了。
Chapter 26
林铁荣拿着笑柔交上来的序,左看右看都那么好,直乐开了花。
他说:“我给印刷厂打了招呼,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笑柔笑道:“谢谢您的支持,爸爸知道肯定很开心。”她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戈彤来电,她说了声抱歉走到外面接起。
挂掉电话后再进来,林铁荣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笑柔观察到了。
她说:“林伯伯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妥,我再改就是。”
林铁荣忽然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可惜了,之晨是个大好的青年,当年他和我一起下乡研究这份材料的时候,你才八九岁,他念的不行,你知道,那会儿的农村通讯哪有现在那么便捷,他睡不着,就会到村口千里迢迢去给家里打电话,下雨了也不耽误,可惜啊……”
笑柔敛了敛眉:“可惜什么?”
“他那会儿跑了十多趟,照说也不知打了多少次,就是没联系上家里,你和你妈妈都不在家。”
林铁荣说的话笑柔有些映像,她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还记得当时爸爸临走前抱着她使劲地亲了又亲,像是去哪里不会来似的万分不舍。
可是那日爸爸出门后没多久,妈妈就装扮整齐,还给笑柔收拾了一个小行李袋,没多久舅妈就过来了,妈妈把她交给舅妈后就离开了。
笑柔坐在舅妈的自行车尾座,在街角拐弯前最后一瞬间,她回过头,远远看见妈妈瘦小的身影钻进一部白色的大众小轿车,那个年代,能开小车的,是在罕有。
而接下来的,她直记得在乡下被堂哥欺负被堂姐嘲笑,过了数日再被接回到家里,晚上隐隐听见爸爸妈妈的吵架,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戈彤的肚子日渐大起来,言士尹已经物色好国外的医院,现在就办签证,办完就马上过去安胎,他的紧张感染了全家人。
笑柔常回家去陪妈妈,看着她的小腹,和她开玩笑,很快就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想着她以前也是从小黄豆的模样至今长大成人。
戈彤是宽慰的,她感激女儿能体谅她。
笑柔的神色表情隐藏得太好,或者说已经淡然,顺其自然吧。妈妈有她可以选择的生活。若换过来被他们知道她和言方在一起,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进入十月南方的天气就还是渗寒了,一到晚上外面就很凉,秋风萧瑟地吹着,枯叶落了一地,又随风卷起来,唰唰地到处飞舞,翌日起来到处一片狼藉。
笑柔现在特腻言方,晚上把本本报抱过来窝在他书房的沙发上工作。两人谁也不打扰谁,只要埋头,就仿佛身处两个独立幽静的世界里。
只是,笑柔觉得这样,能有个依傍。
以前宵宵玩星座,说她有恋父情结,浓重的恋父情结,料定她是一恋爱就会特别爱粘腻的人。
她猜对了,笑柔确实很爱粘腻,因为言方能给她奢求的安全感,有他在身边,就好像一棵树倚靠着一座山,就算风雨再大,也不必害怕。
叉子长大以后显得特别调皮,总爱乱窜,笑柔一到晚上要找它就会头疼。这会儿周婶在楼下喊逮着叉子了,她赶下去接货,碰巧言方回来。
她一手抱着叉子一边距得他远远的,生怕他又敏感。
言方瞧了她一眼,笑道:“你现在才会为我着想,你的宝贝猫一天在书房蹭几次它自己最清楚。”
笑柔把猫锁进卧室,隔着厚实的门板能听见叉子用爪子愤怒地挠着门在抗议。她喜滋滋地拿着一个亲手陶制的杯子往言方卧室走去。
这杯子是她在一家DIY陶瓷店里忽然心血来潮做的,小女生总有小女生的天真烂漫,说不定言方会笑话她,但不管了。
她连门也没敲,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传来水声。她就蹬掉鞋子爬上床。
真的好大一张床,她很少到这边来,因为一直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堂皇免冠的理由。
她只穿了短袖的睡裙,卧室敞着半扇窗子,凉意丝丝【文】透进来。笑柔干脆【人】钻到被窝里,言方出来时【书】还怔了怔,走过去才知道【屋】是笑柔。
他俯□去亲她的额头,温柔的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笑柔闻到他遮掩不住的酒气,没答他的话,而是蹙起眉,扭过头问:“你喝酒来了?”
“一点点。”
“我看不止。”生意场上,酒从来不是一点点喝的,“你自己开车回来的?”
言方知道逃不过,只好认了:“老李今天有事情。”
“你大可自己坐计程车。”
她是真的生气了,上次他醉酒仿佛烙印一样刻在心底,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言方无奈地笑笑,伸手抚平她隆起的眉头。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安抚着熟睡的孩子,这一触碰笑柔心就软了。
她坐起来,埋怨地盯着他:“下次不许了。”
言方笑着拍拍她的脸颊:“你大,我听你的。”
“你过来找我有事?”
“啊,对。”笑柔这才想起来,她一骨碌的要站起,怎么知道膝盖正好磕在那坚硬的陶瓷杯子上,那条腿顿时像被抽调力气,她整个人慌了神往前倾下去。
她倾下去的位置正好面对言方,两人都猝不及防。
笑柔猛地跌进言方的怀里,耳朵挨着他的胸膛,蓦然间隔着厚实的胸膛,传出里面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从一拍一拍的整齐规律到急促的跳动,变化之快难以言喻。
笑柔噗嗤一声笑出来,撑起身看他,俏皮地说:“你怎么了,还以为你心脏病突发呢。”
怎知道言方的神色有些凝,眉间微微凛起,泛着紧张的黑眸看了她一眼,又仿佛是看了她身体某一眼然后迅速移开,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快回去睡吧,很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得嘶哑,这几乎是和心跳变快的频率是一样的。笑柔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下意识地低下头看。
荷花边的睡裙领口本来就宽松,剧烈地震动一下就从一边的肩膀滑下来,一直伸到隐秘的地方,这就等于大半片春光敞于光天化日之下。
她反应过来浑身像被一把火烧了似的腾地燃起来,局促地扯好衣服,言方撇过头装作什么一没看见,正准备下床去,可是真有那么凑巧的事,笑柔睡衣上唯一的一根丝带不知怎的竟牵住言方衣衫上的一刻纽扣。
“哎,你等等,带子带着了。”笑柔叫道。
这一动辄,言方被迫不得不正面迎着她,笑柔一边结着结,一边手忙脚乱的结,越慌那个结就越打得死。
言方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抓下她的手,说:“我来吧。”
笑柔垂下手去,静静地看着他专心的脸,修长的手指在一根丝带和一颗纽扣之间来回地灵活运转。
靠得这样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气息,还有未散的酒气。
她的眼神越发的温和,像刚才还泛着微澜的水面,此时静谧得一丝风都吹不起。
“小叔。”她轻轻的唤他。
“嗯?”言方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我越发觉得你的温柔能胜过一个女人了,我怎么就爱上你了呢。”她似在说笑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