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再也没有比那晚更荒唐的新婚之夜了,宫侍们被横七竖八的打倒了一地,最后在皇上的喜房里,动用了数名大内高手才把他按倒在床上。他是天鸢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绑在凤床之上临幸的帝君。
还记得初夜之后,他仍被绑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她用煜府满门的性命相要挟,他说:
“皇上是明君,便不应该为自己的私欲迁怒于人。”
她怒不可遏:“朕是天子,凡是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毫不妥协:“你得到了我的身子,却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哈哈哈,她听了以后失控的大笑:
“那又怎样,就算你死朕也决不会放手,你死了,也得葬入我李家的皇陵,这辈子、下辈子,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
他被绑在床上一个多月,直到太医诊断他怀上了心儿。
回想着往事,皇上的脸上露出了带着几许悲凉的温柔笑容,抚摸那缕柔滑漆黑的长发,还如当初她最喜欢做的那样,她喃喃自语:
“煜儿,朕从来没有后悔过把你强留在身边,你心里没有朕想着别人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替朕生下了心儿。朕曾经答应过你,将来一定要让心儿继承大统,让我们的骨血延续天鸢的血脉。可是现在朕恐怕要食言了。”
皇上轻轻合上了匣子,怎么也不舍得放下,抱在怀里,用手留恋的摩挲着。
这么多年来,为了把心儿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帝王,她费了多少的心血。最初,心儿爱上了卿宁,为了他神魂颠倒,她狠心拆散了她们。心儿从那之后开始收罗美男,行为荒诞,她却放纵不管,因为她要让心儿知道,要想做一个帝王,就得无情无爱,男人只是延续血脉的工具,可以宠,不可以爱。她不想让心儿再走她的走过的老路,品尝她这些年来经历辛酸。
可是千算万算,算不过天意,没想到心儿还是逃不脱萦绕了李家百年的噩梦。从高祖起到她这代,五代帝王,皆在春秋鼎盛之时,死于心疾。到了先皇那代,在选皇储时,已经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当时之所以选择她做了太女,便是因为先皇的十个皇子,六个皇女唯有她是完全健康的。
谁知她十二岁登基,十三岁的一天,忽然心疾发作。她对外严密的封锁消息,多年了悉心调养,心悸的毛病却日益严重。怕自己的悲剧重演,这么多年她一直未立太女。幸运的是,她的下一代只有皇子们遗传了此病,多早夭了,四个皇女都是健康的。
战战兢兢终于等到心儿快十八岁了,百般替她筹谋,她知道到了如今她已经时日无多了,以为终于可以无憾的撒手了,谁知心儿还是得了这个毛病。
朕是天子,朕得考虑李家血脉的万年延续,得想着天下啊。
皇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又摩挲了一遍那个朱漆木匣,终于狠心将它放回了妆奁。
她站起身进了偏房,见李琮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还没有醒,和煜君极为相像的秀丽脸庞苍白憔悴,又消瘦了许多。
坐在了李琮心的身边,她替李琮心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心儿不做皇帝会更开心吧。心儿和她的父君一样,是至情至性的人,本就不适合这无情的皇宫。为了断了心儿对慕晨轩的痴念,让她明白权势的重要,明白在生活面前爱情是多么的苍白,她狠心让她最疼爱的心儿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假意和心儿订下约定,约定如果心儿能挺过半年无权无势,低人一等的苦日子,她就让慕晨轩嫁给她。她以为心儿从小娇生惯养,一定受不了那些辛苦和羞辱,没想到心儿为了慕晨轩竟然一直承受了下来。
只是她的心儿傻啊,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慕晨轩还给心儿。就算心儿真的挺到了最后,她也会把慕晨轩送给别人。
她不会让慕晨轩死的,死了会伤到心儿,不过她自信有的是办法让心儿自己对慕晨轩死心。这个男子品貌才情的确世间少有,可是他心机太深,又身世不明。若是仅仅出身卑贱,她可以不介意他给心儿当个侍君,但是直觉告诉她他是危险的,根本不适合留在心儿的身边,别说当皇后,就是做侍君都不行。站住心儿身边的人必须是出身高贵、家世清白、一心一意辅佐心儿,足以父仪天下的人。
但是现在心儿终于不用再吃这些苦了,这对于心儿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她会竭尽所能补偿心儿,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力替心儿筹划,让心儿在她百年以后,也能够无忧无虑,幸福逍遥的渡过一生。
至于慕晨轩,她还没想好,也许这种境况下,心儿更需要另一个强大的家庭背景替她撑起保护伞。。。
听着皇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确信房间里没有了别人,李琮心才敢睁开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刚才皇上坐在她身边唉声叹气的,还摸她的脸,害的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皇上摸她的时候,充满了爱怜,也许皇上终于要放过她了。刚才看到柳言触目惊心的情形,她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听到皇上的惊呼,她索性将计就计的假装昏倒,没想到皇上果然上了当,饶了柳言。太医来的时候,她用气闭了心脉,故意让脉象紊乱,骗了那老太医,但愿皇上能看在她有病的份上,今后不再使劲的为难她。
李琮心想到这里,得意的冲着空气做了个鬼脸。却又马上想到了柳言,脸苦了下来。
也不知道柳言怎么样了,他身子本来就弱,偏要逞强替自己去挨板子,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她越想越担心,再也忍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想溜出去打听柳言的情况,刚走到门口,正碰到皇上又返回来,和她差点撞了个满怀。
李琮心吓的一哆嗦,就要跪下去,没想到皇上一把扶住了她,满脸的慈爱。
“心儿醒了,你可把朕吓坏了。”
皇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对她冷冰冰的,忽然又这么亲昵的叫她,李琮心一时适应不过来,愣住了。
皇上看到李琮心发愣的表情,除了心酸还是心酸,恨不得一下子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补偿给她。
“心儿感觉舒服点了吗?”
“心儿想吃点什么?”
。。。
一连串的殷勤的问询让李琮心开始有些奇怪,后来终于敢大胆对皇上说她很担心柳言,想去看看他。
没想到皇上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柳言很好,今天是朕让他受委屈了,刚才太医已经给他上了药,朕让人把他送回煜府了,你一会儿去看他的时候,替朕向他陪个不是。”
“母皇!”
李琮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皇上居然也有向人认错的时候。
“傻孩子。”
皇上摸了摸李琮心的头发,目光里溢满了怜爱。
“不过去之前先去沐浴一下,朕已经叫人替你准备好了衣服,换了衣服再去。”
“母皇,那我们的约定?”
皇上的态度转变的太快,现在离和她之间约定的时限还相差得太远,李琮心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反而有些警惕的看向皇上。
“呵呵,心儿已经过关了,朕的心儿是最优秀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俺接到编辑的通知今天入v了,第一次,有点压力,盼着大家还是多给撒花,多撒的我会送分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嘻嘻
30第二十九章
李琮心神色间依然小心翼翼;直怕皇上变了卦。
“心儿;你想好了吗?真的非他不娶吗?朕可以替你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母皇金口玉言;曾经亲口答应过儿臣的
“七月初七吧。到时候,如果你还想娶他,他也情愿嫁给你;朕就让他嫁进我李家来。”
皇上神色间全是无奈。
李琮心已经临近欣喜若狂的脸垮了下来。
“还要那么久啊?”
“不过朕的让步是有条件的。朕曾经试探过他,想知道他对心儿是否真心,可是到最后他也没说过他喜欢你。你也知道朕并不觉得他适合做心儿的正君;本来替你择了比他好千万倍的人选;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可是他若是不能全心全意的对你;朕还是万万不能答应你娶他的。所以到时候,你能不能娶到他,还要看他的表现,若是他自己尚有犹疑,你便不能再怪母皇言而无信了。”
“他不会的。”
李琮心答的肯定,可是听到慕晨轩没承认过喜欢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有隐约的失望,皇上的话让她总是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不安。
是啊,他从来也没对她说过他喜欢她。
还有皇上,为什么当初约定的期限未到,就忽然转变了态度呢?
李琮心的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一时也想不通。
她记挂着柳言的伤,依着皇上的安排,匆匆的沐浴更衣,便往煜府去了。
刚出宫门,正看到五奶奶与宫门口的守卫在说话。李琮心感觉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柳言有事,忙让人停了马车,下车迎了上去。本想问五奶奶柳言的情况,五奶奶见了她,眼睛发亮,两个人几乎同时开了口:
“殿下!殿下没事就好。”
“五奶奶,柳言怎么样了?”
“少主子已经醒了,他在宫里上药的时候,听太医说殿下在大殿上昏过去了,心里放不下,要我来宫里问问殿下的情况。”
李琮心心中涌起一阵热浪,心想:
难得他患难之中如此相待,这份真情千金难换啊。
李琮心和五奶奶一起到了煜府见到柳言时,柳言身上搭着一条棉被,正侧着脸趴在床上。听到李琮心进来,想要抬起身来,谁想腰象折了一样,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上身起了一半又跌了下来,这一震动,后面的伤处传来撕裂一样的尖锐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又出了一层冷汗。
“姑父。”
李琮心见他脸色苍白,英眉紧缩,一声姑父冲口而出的同时,双手抓住他的衣袖,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腾扑腾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怎么,终于肯叫我姑父了,看来不挨这顿打,还当不了这个姑父,这顿打挨得值了。”
听了柳言的话,李琮心眼中还含着泪就噗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把柳言的衣袖哭湿了一大片,想着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李琮心更加的窘迫起来。
柳言拿过枕边的一块手帕递给李琮心。刚才李琮心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没有再着灰衣,换了一身崭新的织金团凤锦锻束腰长袍,乌发上没有别的饰物,只斜插着一支翠玉衔珠的步摇,那玉通体碧绿通透,她神清气爽,整个人似乎焕发着夺目的光彩,替她担了许多日子的心终于算是放了下来,心下了然,看来这一关她总算是过了。
两个人聊起了天,李琮心经过这次的事情,对柳言原本就亲厚的感情又多了几分亲昵,不知不觉将自己从不对外人道的心事都说给了他听。
“唉,母皇说如果他通过不了最后的考验,还是不会同意我娶他的。”
李琮心为了方便和柳言说话,坐在他床前的小板凳上,尖尖的下颌抵在膝盖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大眼睛里交织着憧憬和迷茫。
“他如果不是真心对心儿好,我也不会同意心儿把他娶进门的,你父君不在了,好歹我也算是煜家的家长,到时候,我这关他也得过了才行。”
“姑父!”
见柳言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润的笑容,眼睛中却隐含着戏谑,李琮心又气又窘,
“我把真心话都说给你听,你却拿我取笑。”
“我说的也是真心话,论起婚姻大事来,家世地位、门当户对虽然重要,最难得还是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有情人。”
“那姑父当年和我姑姑是怎么相识的?两个人一定也是海誓山盟,非君不娶,非卿不嫁吧。”
柳言冷不防听到李琮心这么问他,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两朵可疑的红云。李琮心以前从没见过他害羞的样子,见他刚才还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原来说到了他自己,比她的脸皮可薄多了,就越发的催促他:
“姑父说来听听,我真的很好奇。”
柳言的目光没有看向李琮心,低垂的眼帘中漏出的柔光,温柔似乎能滴出水来。
“其实皇上对殿下是真的好,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有殿下这么幸运。我和宛晴婚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宛晴比我大八岁,她本来订过一门亲事,不过那家公子没有过门,就因病夭折了,宛晴因为他的缘故,没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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