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都坐下,还没等动筷子,慕晨轩看着李琮心忽然噗哧一下笑了。就见李琮心的脸蛋因刚才做饭时被炉火烤的,红扑扑的,小小的鼻尖上还粘着白色的面粉,看起来又可爱又滑稽。
慕晨轩非常自然的伸手替李琮心去擦鼻子上的面粉,眉目间的神情,温柔的仿佛能化出水来。李琮心呆呆的看着他,感觉着他温润的手指轻柔的拂过,把慕晨轩看得垂下了长而浓密的睫毛。
这是李琮心来到天鸢吃的最香甜的一顿饭,不仅仅是因为开心,而是这碗面才让她觉得是家里的饭。就象在前世一样,无论再高级的饭店,再精美的菜肴,总觉得那些佳肴比起家人做的饭菜来,少了点什么。
看着慕晨轩面前的一大碗面见了底,听着他说殿下做的面真好吃,李琮心油然升起了满足的成就感,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这面有一个名字,叫家常面,是我最喜欢吃的,面虽普通,比不了皇宫里面的饭菜精美,但是里面有家的味道。”
“皇宫不就是殿下的家吗?”
“那也算是吧,不过家有许多概念,每个人都会有好多家。出生时父母的家,娶亲后自己的小家,还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的宗姓家族,许许多多家庭在一起,就成了国家。另外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家,那个家很小,就只装的下一个人。每个人心中最重要的家都不一样。”
李琮心好象泛着波光的眼睛看向慕晨轩。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敞开心扉的,真正意义上的谈话。
慕晨轩听了李琮心的话,漆黑的眸子里明明灭灭,深沉的象浩瀚无垠的海洋,沉默了一下,他忽然问:
“殿下想过将来做天鸢的一家之主吗?”
李琮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那担子太重,承载着千万百姓的期望,应当有能者居之,我怕担不起。对自己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那样的胸襟气魄,我可不想做遗祸天下的祸害。”
“那殿下觉到怎样才称得上是一位明君呢?”
“这些国家大事我也说不好,不过大致想来,民生上,农商共重,减赋税,兴学业,鼓励新兴的技术产业,政治上肃吏治,倡廉洁,惩治贪腐,军事上培养素质高、战斗力强的军队以振国威,让外敌不敢觊觎。。。总之让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便算的上是一位明君了吧。”
慕晨轩跟随着李琮瑄多年,看她为争夺皇权,百般谋划,费尽心机。可是一直以来,他只知道往前走,却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就象行走在暗夜的迷雾中,找不到方向。他常常想如果一切就只是为了李琮瑄所说权力,那么值得吗?
可是眼前的李琮心,并不象李琮瑄那么迷恋权力,可是她的话,偏偏那么通透练达,对于皇权还有治理国家,有着这么不同凡响的真知灼见,一番话象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他禁不住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审视李琮心;有感而发的说:
“殿下有如此仁者之心,将来若是能承继大统,定然会是一位仁君。”
“皇上我可做不了,我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也就是能说说罢了。”
李琮心对于当皇上一点兴趣也没有,让她在意的是,慕晨轩正在一点点改变对她的看法,开始慢慢的接受她,这让她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吃完了饭,慕晨轩主动的收拾碗筷,坚持要做洗碗的工作,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李琮心闲的无聊,在房间里转悠着四处打量,忽然看到卧榻一角,维尼正脸冲墙靠在墙角。
又看到维尼,李琮心就好象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她走过去把它的脸转了过来。
“维。。。”
刚叫了一个字,她怔住了,维尼的胸口处的大窟窿赫然出现在眼前,破口处的布边参差不齐,狰狞的象流着血的伤口。
李琮心觉到自己心好象也和维尼一样,破了个大洞,一股寒气从脊柱上缓缓升起,一直冷到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的我不长记性,又跟榜了,结果又差点误了榜单,昨晚赶文到半夜,今早接着写,终于差几分钟写完了。自己给自己撒花欢呼。
22第二十一章
李琮心不动声色的又把维尼熊按原样儿放了回去,放好后,她觉得唯一对不起的是维尼。
猛然间她想起了李琮锦的悲惨下场,宫中的那次变故,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慕晨轩,无论他是真的喜欢李琮锦,或者是设计陷害,都不是她所想面对的结果。自从慕晨轩离宫后,对他的思念冲淡了她的疑虑,但是不代表她不去面对,疑云就不存在。
如果是前世初恋时候的她,男朋友出现了这种状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问他原因,让他解释,或者干脆和他吵一架,但是她很清楚和慕晨轩她不能这样做,他们之间现在所处的境地,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单纯。其实她当初选择放手,又何尝不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如果分离让人能更加清醒的认清爱,那么要真正的拥有,她还需要给这份爱找到一个坚实的支点,现在的她得好好想清楚,她需要时间。
李琮心没有向慕晨轩告辞,就走了。她觉得心里很乱,至少现在没办法,也不想虚伪的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面对他,她怕看到他会控制不住的去质问他。
慕晨轩回到主屋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如果不是桌子上还有李琮心刚才用过的茶杯,慕晨轩险些认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站在屋子中央,心中一阵紧缩,明明刚才她还和他有说有笑,怎么忽然就不告而别了呢?就算有急事,厨房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和他说一声的时间总是有的。
凭着本能,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很无措,心中忽然非常迫切的想要找到她。
想到也许她还没有走远,他转身正要往屋外走,就听门外好象有人进来了,他心中一喜,看向门口。
门推开了,来人一身黑衣,头戴着皂纱遮面的帷帽,慕晨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表情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李琮瑄脱下帷帽时,本来就清冷的玉面象罩了层寒霜。
“怎么,看到是我不高兴了?”
慕晨轩还在错愕之中:
“小姐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李琮瑄的语气之中带上了火药味。
“我只是怕给小姐招来麻烦。”
“李琮心来了?”
慕晨轩没有回答,漆黑的眼眸看向李琮瑄,讶异中隐含不悦。
李琮瑄似乎觉察到了慕晨轩的情绪,放低了语调。
“晨轩,我想以前是我错了,忘了你是个男子,总是让你做一些本该女子们做的事情。我都想好了,以后那些打打杀杀、谋划算计的事情我不会再让你去做了,李琮心那儿,你也不要再接近她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现在你暂时先受些委屈,等我大婚一过,萧家在事情再冷一冷,我就接你回府。虽然暂时给不了你什么名份,但是你要相信我日后必会加倍的补偿你。另外我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陈妈走了,我明天会安排人过来伺候,再说,这日常的吃穿用度,光她一个人伺候也不行。。。”
慕晨轩听她忽然这么说,愣住了,想了一下,他说:
“小姐,你难道真的相信皇上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吗?皇上痛失皇女,就算是陪葬,她也不会饶过我。今天我一出门,就发现这住处周围有可疑的人,只怕这里一直有大内侍卫监视。我怀疑皇上放我出宫,就是想引出我身后的人来,鹬蚌相争,皇上要一网打尽,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冒险再来找我了。还有暂时最好什么动作也不要有,这么小的院子平白多出许多佣人,定会招致嫌疑。我自己更不能离开这里回府。别说是现在,小姐大婚在即,便是将来小姐真的成就大业,也不可能随心所欲。我是四皇女的男宠,私通李琮锦的罪名,这一辈子都洗不清,难道小姐想为了区区一个我,毁掉千辛万苦得来的基业吗?小姐要成大事,就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鱼与熊掌,岂能兼得?小姐,你我都清楚,从你将我送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去了。”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你说一辈子洗不清,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这一辈子就是李琮心的人了?”
李琮瑄目光因绝望而偏执。
慕晨轩的笑容有些凄凉:
“我也不知道,我从没想过会活着回来,所以还没来得及打算后面的事情。”
“晨轩,你太低估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了,以前我也以为我最在意的只有大业,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在意的还有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李琮心别想再接着霸占你,我要让她从你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包括她留在你身上的全部印记。”
李琮瑄越说越激动,冲动的将慕晨轩抱在怀里,便要强吻,手急切的撕扯慕晨轩的衣服。
慕晨轩使劲推开李琮瑄,慌乱的整理着零乱的领口。他穿着交领的长袍,被李琮瑄撕扯的一侧的领子从肩上滑了下来。
李琮瑄没有防备慕晨轩会用这么大的力气,后腰一下子撞在了桌沿上,桌上的茶壶茶杯被撞的从桌子上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一轴画也随之掉在了地上,轴线松动,画卷在地上伸展开来。
只见画卷之上的少女梳着双螺髻,身着鹅黄襦裙,明眸善睐,巧笑嫣然。“
李琮瑄定定的看着画,蹲下身去。
“好一幅仕女图,笔法灵动,挥洒自如。柳耀安,呵,我说呢?全天下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手笔。”
她说话时的神态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似乎刚才的失控从来没有发生过,
“小姐。”
慕晨轩整理好衣服,看着李琮瑄安然的神态,不知为什么心中比方才还觉得冷,却仍然走上前去扶她。
李琮瑄笑了:
“晨轩,你知道这是谁给李琮心画的吗?耀安公子。”
看他脸色发白,她心里竟然有了些许报复的快感,更来了兴致。
“皇上这几天正张罗着给李琮心选正君呢?天鸢那几位最有名的世家公子都在候选之列,听说御史台的世子天人之姿,是大热的人选,这画不会与选秀有关吧?或者是她送给你的?”
慕晨轩的脸上血色尽褪,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李琮瑄暗中咬牙,脸上却露出悲戚之色:
“晨轩,方才是我一时冲动,可是我心里是真的难过,我对你,十年的情分,难道抵不过李琮心和你在一起的区区数月吗?更何况她还强抢在先,折磨你在后,纵是最后她救过你,依我看也不过是她自觉亏欠,偶发善心之举。她向来喜新厌旧,风流惯了,对男人哪有过半分真心。晨轩,你只说和我再没可能,那么你以为你和她便会有缘吗?我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你好,晨轩,你给我一句话,你真的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情分吗?”
李琮瑄说完,凌厉的目光夹杂着探寻看向慕晨轩。
慕晨轩的脸色仍然白的吓人,他沉默了半天,象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双膝跪倒在地上说:
“晨轩从未想过要背弃小姐。四殿下后来对我很好,还救了我的命,她并没有争位之心,而且其实她心地良善,我想就算她日后上了位,也不会加害小姐的。继承皇位本来就是天命所定,小姐何不顺天而行,又何必一定要骨肉相残。小姐若是能放弃无谓的争斗,晨轩愿意终身不嫁,随侍在小姐左右,以报小姐大恩。”
李琮瑄沉默了。
她觉得自从慕晨轩出宫后,便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远,的确是让她伤心欲绝,尤其今天听到暗哨回报,说慕晨轩把李琮心带回了家,她都要疯了,什么都不顾的往这里跑。但是如果说慕晨轩是她生命中最疯狂的渴望,那么皇位就是她的生命本身,她不可能放弃。
“你先起来,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身为皇女,我身不由己啊,一个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我再想想。晨轩,我渴了,这茶杯也碎了,你去厨房给我拿个碗,倒点水来。”
看着慕晨轩转身出去,李琮瑄将那轴画卷收好,匆匆走了。
等慕晨轩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就没了人。慕晨轩愣了一下,手一松,满满的一碗水摔碎在地上,水洒了一片。
李琮心心里烦乱,想着慕晨轩的事情,回宫后,用过晚膳,才想起来柳言给她的画的画像落在了慕晨轩那儿了。
她现在气功心法已经入了门,练功时已不用柳言再时时陪在身边,可以依法每日在宫中自行修炼了,并且已经开始练习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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