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岭问道:“你和任腾宇到啥程度了?我好久没有他的消息。”我侧过身,没想到他突然提起任腾宇,我淡淡答道:“我和他已经好久没有交流了,只是春节期间他去了海南公司开年会,回京后我们没再见面。”
何岭听我的口气,惊讶地问:“怎么?你俩分手了?”我无奈地说道:“就算吧,我没有明说,他也没有解释。”何岭见我一副沮丧的模样,说:“本来好好的,难道只是异地造成的?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我不想再提及更多的事,只答道:“这哪说得清,我和他也解释不清的,可能越说越烦感,可能是我吧,我已经有人了。”最后这句话令何岭一怔,他不会想到是因为我才和任腾宇分手的,因为他最后一次和任腾宇见面时,还警告他要对我珍惜,那次是不欢而散的。
何岭问:“怎么是你?我真得没想到啊方昕?”我面对他,缓慢地说:“我没有告诉过你,在杭州的那天,我遇到了那个人,后来他为了我来到北京,他真的对我很好,那时正是我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状况,任腾宇是我没有告诉他家里发生了变故,可是当他回来时,我发现我们之间已经很陌生了,另外,还有当时的其它原因。”我没有往下说。何岭问:“其它原因是什么?我不会相信是你先放弃这段感情。”我轻松地道:“不说了,说了对谁都是伤害,想开了就放下了,任腾宇很优秀,我有这段感情也要谢谢他的关心体贴,你如果再遇到他不要再提这段事,成吗?”我恳求道:
何岭点头,应道:“好吧,真没想到从春天到冬天这么快呀,我眼看要和曼丽在一起了,你却……唉!”他叹气道。
我说:“不想了,这都是缘份吧,现在的他也很好,我认为可能是上天的安排,让他找到了我。”
“他是干什么的?”何岭问。我喝口饮料,说:“他是个摄影师,很简单的一个人,今年四十多岁了,比我大。”何岭睁大双眼仔细听我说完,道:“方昕,你真行,我这些一点都不知道,你要是不跟我说,我哪相信自己的耳朵。”曼丽一旁说:“真的昕姐?你太牛了,我佩服你的胆量,来干一杯。”我和她碰下杯,何岭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他或许没有这种勇气当时去追求我,当然我和他是朋友也不可能产生那种爱的火花。
我问:“说说你俩吧,什么时候办事?”何岭马上转过神来,看了一眼曼丽,不好意思地道:“听她的吧,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呢。”曼丽笑笑,说:“听我的,我想双方家长同意,有一点积蓄就成吧,我没有什么要求。”我笑着问:“曼丽,你对何老师的家庭认可吗?要知道婚姻是包括一方父母的,这也要想好啊,我可是当着何岭的面说,只有我敢说。”何岭憨笑着,他等曼丽的回答。曼丽说:“我也想到这点,走之前我就想了各种到他家的情况,其实到那儿都没有发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今后肯定会有与老人相关的问题,那要看我和何岭的意见分歧在哪儿,只要价值观是一致的,我会接受。”
我瞅瞅何岭,说道:“成,你这媳妇娶定了,我要包红包了,赔大了。咯咯。”何岭给我和曼丽都倒了饮料,说:“谢谢老婆精彩的回答,我还捏着把汗呢。”曼丽捅了何岭一下,说:“小气劲儿,到时要向着我说话呀,不许有事瞒我。听见没?”何岭点头,道:“听听听,听见了。”我不住地笑起来。
楚婷婷主动约任腾宇出来,其实此时的任腾宇心情是复杂的,他不清楚楚婷婷叫他出来的原因,已然想好自己的决定,不管婷婷说什么,他都不会更改。
婷婷见任腾宇只是想把心里话说给他,他对任腾宇说:“我约你出来你不会介意吧?”任腾宇含蓄地说:“不,虽然我们在一起工作,这样的机会不多,你想说什么?”婷婷沉思片刻,说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方昕的感情原来闹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我。”她直接地说,令任腾宇感到意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这样说过,方昕她也不会这样想。”婷婷说:“方昕怎么想我不知道,你是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昨天我妈妈对我说,她和方昕提到你和我,是我妈妈令方昕感到不安,怀疑我们之间有感情,我才知道方昕为什么选择了离开。”任腾宇被婷婷话打动,说道:“是你妈妈亲口对你说的?”“嗯,她说的时候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对她大喊大叫,如果说没方昕的话,我会追求你,可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即使我真有心爱过你,可我不能对不起你和方昕。”任腾宇低下头,幽幽地说道:“还是让你说出来了,方昕说过是你妈妈说过什么话,我从来不清楚,她没有告诉过,就是最后她也没说出这句话,我相信你说的没错,方昕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有我才能承担这段感情的责任,就让我来承担吧,我对方昕说过,如果我做错了,她可以惩罚我,不管什么方式。”
婷婷揪心地看着眼前的任腾宇,她觉得自己能够爱上这个男人也是幸福的,但从朋友到有情人之间是需要心灵的相通,她和他目前还没有找到这条路径,甚至说根本没有连接的载体,她默默地望着任腾宇痛苦的神情,喃喃地说道:“你真得想离开她吗?”任倦宇抬头,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他不想在婷婷面前显露更多的苦恼,坚定地说:“我是做最后的努力,不惜一切去做。”婷婷疑惑地问道:“什么是不惜一切?”“我要辞职。”任腾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婷婷听了不禁一惊,道:“辞职?你要受多大损失啊。”任腾宇不屑地说:“我只能这样做,回到她身边,若她不接受我的话,我也会死而无憾。”婷婷劝道:“你要再想想,毕竟现在是你事业上升期,我去找方昕说清楚,要你们复合,她不会不同意的。”
“我说过由我来承担一切后果,你加入进去,会令她感到更加不安,我最清楚方昕的内心,她要做了决定是不会回头的,只有我回去守在她的身边,如果我失去了她的爱,我也会离开这里不再回来。”任腾宇话声沉重地说,他的每一字像是发誓,令楚婷婷惭愧内疚。
对话气氛很凝重,任腾宇无须向婷婷作更多解释,他最急切是要马上写辞职书,这是他一路想好的事,他将写好的辞职报告打印出来,走进陈副总办公室,当他把报告递到陈副总的办公桌上时,他的血液上涌,脸色通红。
陈副总以为任腾宇送过来一份方案,笑道:“又有什么想法了?”他接过打开,愣住在那里,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任腾宇,惊诧道:“你真的要辞职?”任腾宇挺直身子,道:“我再三考虑,我要回去,否则我无法再面对方昕。”陈副总冷静下来,道:“噢,我不能马上给你答复,你把东西放我这好了,先回去等消息,我也不再劝你了,不过还是说一句很遗憾,你有你的追求,我不能干涉你的自由,好了,你先回去,但有一条,你走之前还要继续工作,我们会考虑你走后的人选,出去吧。”陈副总无奈地长吁一声,挥挥手示意任腾宇。
任腾宇如释重负一般走出副总办公室,他不再考虑后果,因为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总部,回到方昕跟前,哪怕被拒绝,也要努力试一次,尽管失败他也认了。
☆、归来
吾田川在上午八点多给我发来信息:“方昕,我已从印尼来大马,后天的行程已订MH370航班飞往北京 ,预计后天早晨到首都国际机场,两天时间可能忙碌不再和你联系,回京后马上见你,田川。”
我回复他道:“好,一路平安,我在家等你。”我的心情充满期待,吾田川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他给我的信息廖廖,只能在只言片语里了解他的行迹,好在他能够很快回到我的身边,即使有些寂寞也是温馨的思念。
我查下航班行程,从吉隆坡国际机场零时四十二分起飞,到北京国际机场是早上六点半钟,正好是我睡觉的时间,一睁眼他就到家了,我想两天时间为他做点什么,却也一时想不好,有时等待一个人是那么的煎熬,先有任腾宇的经历,反而使我更能静下心来忘掉过去的忧伤。
三八妇女节,公司下午放假半天,一早我就爬起来,早做好下午逛街的准备,何况今天吾田川归来,如果有时间他能陪我,我心情更加愉快了。
我打开手机,时间已经是近七点了,我想吾田川的班机应该着陆了,想打个电话试试他接不接,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听,只是关机的提示音。我以为是他的手机没有电了,便随便将手机丢到一边,妈妈问我:“快吃,还要上班呢。”我连忙说:“成,今天是吾田川回来的日子,他的手机没开机,真烦人。”妈妈道:“他到了自然会给你打电话,你着什么急?今天我和你舅去你大姨家,你自己解决晚饭吧。”我没说话,吃完早饭便出门上班。
公交车上的人已经很挤了,我从前门上车,站在离电视跟前,里面正播放早间新闻。“刚刚得到的消息,在今晨从吉隆坡飞往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370航班,在中国与越南交界处失联,飞机下落不明。”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大呼起来,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僵直地站在那里,车身在摇晃,我差点瘫坐在地上。
我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怎么这么巧就砸到我的身上,吾田川说的正是这架飞机,我明明查了它的飞行时间,没错就是MH370,我强忍住涌出的泪水,用纸巾捂住了脸,车上的人已经发现了我的表情不对,有人轻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好受?需要下车吗?”我狠命点头道:“没事,我……”我说不出来话,旁边有人小声道:“怎么了,难道是新闻受刺激不成,现在人心理都脆弱的得了。”周围人都让出一些空间,我失声地说:“我的男友就在这架班机上。”周围的人马上肃静下来,投来同情的目光,我一到站就跑下车,蹲在路边大声的哭泣,天啊!这是为什么?是惩罚我的过错吗?我已经没有力气走路,只是扶在栏杆上,目光呆滞地无助地望着路人。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没有接,才记起妈妈早饭时说去大姨家,我不想再把痛苦说给她听了,她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再给吾田川手机打过去,还是关机。我相信了那条新闻的真实性了,失联?失联?一个很陌生的名词一夜间灌进了我的脑子里,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人生就这样消失了,就这样无声无息,我给公司打电话告诉主管我要晚些到,我的声音都不对劲,主管问:“发生什么事了,是堵车吗?最近开两会是常堵车的。”我说:“嗯,不是堵车,我到了再说吧。”
我只好打车去公司,的哥见我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现在人要知道幸福啊,刚收音机里还提到有架飞机失联了,人啊,还是飞往北京的,多惨!”我说道:“您别说了好吗?我受不了这些话,我太痛苦了。”的哥回头见的更加悲伤的面容,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您是不是有亲人在飞机上,我不该提这事。”我答道:“没关系,我是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在车上看到了新闻,我的男友在上面,说好了他今天回来的,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抽泣道,泪水止不住流淌,的哥意识到我的悲痛严重性,问道:“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帮助您,不要太难过,只是失联,还是有希望找到的,或许它在哪个机场迫降了呢?”他的这句话给了我支撑的信念,对啊,万一是哪出了故障呢,海面那么大也许是降落到其它机场也未必。 我擦干眼泪,道:“谢谢您,我不用了,把我送到单位就好。”的哥不再说话,开得很稳很专注。车到了公司门外,我递过钱去,的哥摆摆手,轻声道:“今天不收你的钱了,谁让你赶上这件事呢,希望他能回来,保重。”我连强塞给他的力气都使不出,只好谢了的哥下车。
我上了电梯直奔办公间,打开电脑就查看马航的消息,果然全是这架飞机的报道。
3月8日0时42分由吉隆坡起飞
马航(MH370)航班执行从马来西亚吉隆坡飞往北京的任务,机上共搭乘239人,包括150多名中国乘客。
3月8日1时20分在越南失去信号
在胡志明管制区同管制部门失去通讯联络,同时失去雷达信号。
3月8日 6时30分预计抵京时间未抵达
飞机未在预计时间抵达北京首都机场。马来西亚航空公司与马当局启动紧急行动搜救飞机。
3月8日 9时 失联8小时 飞机航油已耗尽
马航高级官员接受访问表示,本次航班配有7小时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