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回客厅跟何岭说人来了,何岭也站着听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虽然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可这毕竟是相亲,一句话不留意会给对方留下不咋地的印象,何岭正正衣襟,又坐回到沙发里。
一会儿,叫门声,妈妈去开门,何岭急忙跟在身后,门开了,浩浩妈领着曼丽站在门外,“阿姨,人来了。”妈妈让进门,介绍道:“这是何老师,你自己说吧。”何岭说道:“您好,我叫何岭,现在是大学老师,家在外地,暂时没房没车,收入八千,还有什么?”他说着挠挠头,妈妈笑道:“挺好,具体的你和曼丽单聊。”浩浩妈也笑笑,对曼丽说:“你也说说吧。”曼丽脸红着低头说:“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还有点紧张呢。”妈妈说:“别介呀,坐下来说,喝点茶。”几个人回到座位,妈妈为大家倒了茶,道:“大家先聊会天,这样都不紧张了,和平时一样。”轩轩妈道:“就是,我这妹妹在机关财会工作,认识人少,不过温柔对人好,又爱干家务的,这样吧,我看阿姨,让他俩出去聊吧,咱们在跟前他们也不好细说。”妈妈同意道:“那好,就出去谈吧,现在天气凉了,找个吃饭地地儿,何岭啊全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人家。”何岭笑道:“没问题,阿姨,大姐我就先和曼丽外面谈了,我不打扰您休息,方昕回来也说谢谢她。”对曼丽说:“咱俩可以走了吗?”曼丽看眼嫂子,又对妈妈说:“谢谢阿姨,嫂子我们走了,我先不回来了,有事电话联系。”浩浩妈道:“好,希望你们聊得来,路上都注意安全,走吧。”
何岭带曼丽下楼,何岭走在前面,他第一眼对曼丽就有了感觉,姑娘身材到他的下巴,头发直直地垂在肩膀,一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他回过身,对曼丽说:“不冷吧,我们去吃点什么?”曼丽这才看何岭的脸庞,她对何岭的外表没有太多挑剔,只是考虑多得是他们婚后的生活,说道:“随便吧。”何岭想想现在姑娘们都爱吃什么,便道:“那边新开了家麻辣烫,你喜欢吃吗?”曼丽说:“好啊,平时我和同事也常吃,去尝尝味道如何。”何岭见她应了,放慢脚步和曼丽一齐地走,曼丽问:“你们大学这么好,今后你能分到房子吗?”何岭说:“我现在未婚单位暂时没有,不过你放心如果结婚了,学校会给现职教师分配的,有的不会在校内,可能分到外面大学的住宅区去住。”曼丽说:“那也一样,我问的意思不是嫌你没房,因为我家也没有的,这是最基本的必需呀。”何岭说道:“我懂,你提的没错,其它的没有你不在乎吧?”曼丽点头道:“那些不是问题,我想以后会有的,哎,你是怎么认识这家阿姨的?”何岭见问也没有回避道:“是这样,我原来在小区会所教游泳,这样就认识了她家女儿,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和人家谈恋爱,只是朋友,阿姨女儿叫方昕,她也有男朋友了,是她让阿姨帮忙的。”“哦,我说呢,我以为是什么亲戚呢。”曼丽露出笑容道。
新开张的麻辣烫馆生意挺火,他们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才轮到座儿,何岭主动为曼丽夹菜,问:“你爱吃什么?”曼丽指道:“那个那个,鱼丸、豆腐,多夹点蒿子杆和生菜,我得减肥。”何岭回头看她的身材道:“你也不胖呀,还用减?”“当然,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嘛,呵呵。”何岭也笑道:“好,我以后陪你游泳,游泳是最好的减肥运动。”“成,我愿意。”曼丽应道。
何岭发现曼丽还是蛮开朗的,边吃边问道:“你会在意我是外地的家吗?”曼丽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夹菜,道:“还成吧,我对这些并不完全在意,不过最好家庭成员简单点,这样有利于以后的交往,你说呢?”何岭道:“我家有父母,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她们生活还好,除了父母以后养老是负担,其它没有,就是每年我得回家过春节,不知你怎么看?”曼丽说:“其实我也是外地的家,咱俩的情况差不多,这样好了,以后第一年去你家,第二年去我家呗,当然我哥有时也是回家过年,我也不那么强求了。你乐意吗?”
何岭点头道:“可以啊,我不反对,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话,我可不可以跟家里人说我有女朋友了?”曼丽绯红着脸说:“你也太心急了,在快也得等吃完这顿饭再说吧,咯咯。”何岭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爱情就这样来了。
任腾宇回到杭州,这些天他一直提不起精神,和何岭在酒桌上发生的一幕令他耿耿于怀,有时脑子里想的和手上拿的东西竟丢三落四,婷婷几次发现提醒他,他安静下来也为自己这段感情困惑,他还后悔来这里工作,但现在一切都不能重来,在感情与事业之间的确有不得已的地方。
婷婷见任腾宇不开心的样子,她的心情也被他占据了,她尽量多的在他身边,注意他的一言一行,这些小小的变化从她敏感的内心就能察觉,自从任腾宇从北京回来,他的情绪就出现问题,婷婷没有敢当面问他,怕他为此更加不安。女性的温柔体贴此刻在婷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不作声,这样就会有机会找出他的根源,因为她也同样具有少女的情感。
任腾宇下班前问婷婷:“你有空和我出去走走吗?”这句话婷婷等了很久,她望着他困惑的眼睛,说道:“你最近压力大吧?也要注意休息,我陪你走走好好散下心。”
他们在江边走着,起初是沉默的,因为天天见面除了工作以外没有任何话题,反而近得有些生疏,任腾宇还是先叹了口气,他不想太过于表露自己的不快,说:“你刚才说我是不是最近情绪不好,总忘这忘那的?”婷婷说道:“对呀,你回来几天了?”“三天了,不,五天了,过得好快啊,我又记混了日子。”婷婷也呵呵笑道:“看来你还是明白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方昕…”任腾宇打断道:“不是光为他,我想我和她之间或许存在问题了,你不要想是矛盾,只是一种情感上的问题,你能理解吗?”婷婷说:“能理解一点吧,你说的是情感间有问题,交流阻碍了你们的感情发展,我说的对不对?”任腾宇沉吟道:“也许,在近的人如果天天不说话,时间久了可能也就疏远了,不是视觉上的疏远,是情感,哪怕同事间也会有,我知道我陷进去了。”“你今后打算怎样?是这样继续还是回去找回那份情感呢?”婷婷以成熟女性的口吻问道。任腾宇没想到婷婷会直接问这个问题,他实际上早就清楚这是个实际的现实,他无奈地答道:“不可能轻意地回去,总归男人是要有事业的,我身上有军人的血液,应该是志在四方吧。”婷婷为他的话感动,却也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眼前的男人,就这样静静地陪在他身边,江边清凉,她有些更靠任腾宇近些,她说:“我觉得还是用时间来验证一切吧,虽然这是一个最笨的方法,却很灵光,如果明年的今天还没有改变,那改变的将会是自己。”任腾宇看着婷婷的双眸,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后这批90后了,他们的思维都已经这么成熟,他无语了。
婷婷换了话题,道:“还忘了对你说,这些天看你情结不好。”“什么?”他问。“我们家那边要搬迁了,说是给的楼房,在金沙湖那里,有地铁的,你能陪我去看看吗?”任腾宇马上来了精神,他是想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来缓解压力的,因为长期在外工作,他需要一种家庭式的关照,婷婷能给他这种机会,是他希望得到的一种慰藉。
他们坐4号地铁倒1号线,到金沙湖站下车,这里已经是新的商住区,顺着上沙路走下去,婷婷指向前面的楼区,道:“就在那里,只是这里又远了一点,还好,条件不错的,我妈说分到房一定要好好装修一下,买上新家具,你到时一定帮我拿主意的。”任腾宇笑道:“那是少不了的,我是最爱干这些事了,有了新家你也就不被雨天折磨睡不好觉,再也不用发愁下雨水流不走了,生活还是会给人惊喜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婷婷道:“是啊,所以我们要相信社会是进步的,不管它还存在好多问题,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才对。”
二人边走边说笑,这种时光对于他们来说是宝贵的,在偌大的城市里,有这样一对青年走在路上,在谈生活,在谈未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模样,只是匆匆地过客,当他们成为这座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时,才会发现生活的本身是多么美好,任腾宇牵着婷婷的手,像一位护花使者,婷婷会心地微笑在秋风里如此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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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色变得阴暗,季节的交替对于气候是不正常的,能感觉到外面的气温开始下降,我望望楼外的景色,雾气席卷了城市上空,我看看手机的天气预报,气象台发出下雪的黄色预警,还没有到立冬这场雪会不约而至。
大楼内的灯光格外刺眼,外面的树枝在轻微地摇晃,地上的一些落叶向一个方向移动,我轻声对闵兰说:“要下雪了。”闵兰早已观察到天气的变化,对于她这个孕妇来说,天气变化直接影响到她的身体状况,她加了件毛背心,说:“我怕天气转凉所以早起多带了件衣服,我给老公打电话叫他早点来接我吧,否则别出现堵车就麻烦了。”
四点多钟,天上就开始飘起雪花,大家放下手里的事站在窗口向外看,像是看一场表演,开始时鸦雀无声,最后一片议论,“你看吧,今晚肯定堵车,北京一遇到突发天气就会瘫痪。”“早点下班吧,看样子还要下很长时间的。”“我家住在东四环呢。”“你还可以坐地铁嘛,我可惨了,只能坐公交,还得倒两趟车。”“你以为坐地铁容易吗?人都进地下了,还不限人流啊。”“什么人流,别提人流,人家闵兰怀孕呢。”“讨厌,你们都闭嘴。”闵兰大声说。
闵兰给老公打电话,“能早出来吗?晚高峰堵车呀,快点吧。”她回到桌前没有心情工作,边收拾东西边对我说:“方昕,你也快点,今天不能加班了,公司怎么也不通知现在下班啊。”我搓搓手说:“是啊,好冷啊,你看一会儿地上都白了,车都开得慢了。”
还是按时下的班,大家一窝蜂似的向楼下跑,闵兰老公来接她,我朝她挥手道:“明天见。”她说:“路上小心,拜拜。”
我围上一条丝巾,这样脖子不至于进风,身上温暖了些。车站上的人比平时多了,大家都朝车来的方向张望,雪打在脸上一股冰凉,树枝上都挂上了雪花。我躲在人丛里,等车的漫长时间里,人们都像冻住了一般,路上的出租车也少了许多,即使有过来的,上面也是早坐了人,天空渐渐暗下来,大家一下子都变成了低头族,人们都在用流量搜索着消息,车终于来的时候,人们一齐向上拥,生怕自己被挤了下来,我夹在人群里被挤上了车厢,脚下没有地方,像架在半空,我慌乱地伸手去够扶手,却又够不到,只好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车起动了,人们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但车行驶得很慢,片刻的庆幸上车被拥挤和时间消磨得无可奈何。
路上一片红光,全是汽车尾灯,映着地面的雪,分外鲜明,已经看到路边纷纷的行人,近一些的乘客索性走着也比坐车快到家,路口的交警指挥着车辆,有的车反而不敢向前加重了道路的拥堵程度。司机用喇叭提示前车,所有车道都是移动的停车场了。
我从人缝里看见外面的路况,想闵兰也不比我强多少,但好在人家是坐在自家车里,有空调有座椅,自己还是一个人倚在大男人们的胸前背后的,闻着身上的味道,到站真想逃下去走路,不知何时到家。
三小时后我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车,双脚站在雪地里,有种风雪夜归人的凄凉感,大街上一片白茫茫笼罩发黄的路灯,汽车如长龙般挥散不去。
进了门,妈妈早盼我回来,她说:“走了多长时间啊?”我有气无力地说:“三小时多,我要崩溃了,快给我水喝。”妈妈倒了水,递到我手上,我扬脖喝下,妈妈说:“你爸还没来呢,我打电话问问吧,又堵在路上了。”
我见桌上有一封信,问道:“哪的信啊?”妈妈回道:“你不说我快忘了,是拿报时送来的。是你的什么信啊,这么多年都没人寄信了,你打开看看。”
我撕开信皮,里面是一张印制精美的图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方昕小姐,邀请您参加本人的摄影展,并附上门票一张,望敬请光临指导。吾田川。”
“啊,是他?他说的是真的展览啊,还以为只是蒙我呢。”我惊呼起来。妈妈听了赶过身问道:“什么一惊一乍的,这是谁来的呀,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