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鞋换好,他才慢慢地向里走。
“您家房这么大啊?装修得也好。”他边走边说。妈妈把他引到沙发前,说:“这是后来买的,家里条件一般,不过现在年轻人买上一套房子是不容易的事。”“那是那是,我现在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呢,即便住进学校的房子也要排队等。”“现在学校好多了,工资高待遇强,找个老师成家也是不错的选择。”“瞧您说的,老师也要分哪个学校的,还有专业不同,我差远了。”妈妈和何岭坐下来说话。
妈妈问:“你是怎么认识方昕的?”“哦,我在会所教游泳,我教过方昕,时间久了就熟悉了,这样成了朋友。”何岭慢慢地解释道。妈妈说:“这样啊,一看你的身材就是专业训练过的,果然和别的年轻小伙看上去不一样呢。你还是单身呢?”何岭苦笑道:“嗯,我家在安徽,读完研究生后就留校了,还是没有合适的。”妈妈又上下打量一番,说:“要说你的条件挺好的,找了对象一起买房也不错,我家方昕最近找了个朋友是同事,要不你俩也合适。”“我知道他,叫任腾宇吧。”“你知道啊,方昕说过?”“他们也一起游过泳,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的,他也不错,我没有这个福气了。”妈妈听了沉吟半晌道:“也是,那个小任条件挺好的,现在到外地工作了,他们也是聚少离多的,我还怕长了会出现问题,现在她的事我也管不了,她也不听我们的主意了,以后要有合适的,阿姨想着你,别急。”“谢谢阿姨,我倒不急的,只是家里有时来电话问,过年回家见了亲戚也问不停,有时工作忙起来什么都不想。”
妈妈说:“这回你认识了,以后常来家坐坐,她爸也是爱交朋友的人,只是方昕一人在家不爱说话,总爱一人关房里玩她的,现在独生子女就是不好交流。”“是,我在家也这样,所以每次回家新鲜几天,待长了连父母都烦我,说还不回去啊,不见还想。”妈妈听何岭说也笑了,“方昕回来我跟她说,一定要谢谢你,我们都是工薪家庭没有什么讲究,以后多来家玩。”何岭和妈妈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妈妈到门口送他下楼。
等我回家见到地上放的东西,惊讶地说:“这么多,还是学校的待遇好,我们公司什么都没有啊,我找个教授嫁了得了。”妈妈说:“我巴不得你早嫁出去,你和任腾宇多会儿啊?”我没有吭声,直直地向卧室去了。
任腾宇驱车来机场接父母,他只有很少的时间陪伴他们,他到机场时飞机马上降落了。
父母走出通道时,腾宇早已上前迎接,他叫道:“爸妈,你们出来一路还顺利吧?”妈妈总爱先说话:“我们一早就出来了,还顺利,问你爸吧。”任腾宇的父亲是位军人,他还是很有风度地说:“这算什么,我们医疗队援外的时候我当队长,哪没见过,坐这么短的飞机不算什么。”妈妈说:“你爸他退休了,也在家闲不住,还有很多人要找他办事,还要写文章。”任腾宇说:“我最近回不去陪你们,你们来散散心,顺便住几天。”妈妈说:“我原来想让你爸找以前的部队医院的关系,这样吃住也方便,你爸他不同意,我们只好先住招待所什么的了。”任腾宇说:“我爸是怕影响不好,怎么能让你们住招待所,我已经给你们定了酒店了,这样安静些,好休息。”三人边走边出了机场大楼,坐进车里返回城区。
任腾宇说:“赶上黄金周这里的游客太多,若平时来避开人山人海,心情会好。”任爸爸看着路旁说:“这里的变化的确很大,江浙是富庶之地,这里很宜居,在这里执政的领导必大有所作为,我来也借机会看看以前的老同事,这些年有一些人都变了,甚至有些腐败,还是要自省警惕啊。”任妈妈说:“咱们出来就陪大宇的,你千万别总你的工作,玩兴都没了。”任腾宇说:“没关系,我爸是睹物思人啊,事过境迁了,按常理说我也算作官二代或者红二代吧,可我并没有这种感觉,还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得好,所以我不提你们的身份,这样过得反倒轻松了。”
任爸爸说:“这样好,我支持,人一膨胀了就会出问题,像气球嘭地爆了,接接地气儿才有活力,我和你妈想好了,利用这些年到处看看,不至于思想落伍,还能强身健体。”
任妈妈忽然问道:“大宇啊,你现在一人在外工作,个人问题是不是该提到日程了,你能不能找个朋友呀,也给我们看看呀。”
任腾宇回下头说:“你们先好好玩,这个别操心了,我找上女朋友还用着急吗?”
任妈妈道:“怎么不急,跟你同龄的都有了孩子,我和你爸不能老这样到处溜达吧,有个孙子孙女也放心了不是,还能替你们看着,你得当事啊。”
任腾宇说:“当事当事,让我再玩两年。”
妈妈说:“玩玩玩,立业成家,你现在有了业,不成家怎么踏实下来。”
任爸爸一旁说:“他不听你的,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想得开,随他去吧。”
任妈妈瞪了老伴一眼,说:“你就是不当事,男人什么时候都长不大。”
任腾宇在办公室电话叫来楚婷婷,婷婷以为任腾宇要她做什么方案,拿着笔记本走进来,任腾宇对她淡淡一笑,手里拿着车钥匙道:“你要帮我做件事情。”婷婷注视他的眼睛,猜测不出到底是什么,问:“任部,让我出去吗?”任腾宇向前倾倾身,然后道:“陈副总让我和他谈工作上的事,我一时走不开,所以想让你替我办一件事。”他把桌上写好的纸条推到婷婷面前,说:“就是这个地址,你开车去接,然后问他们想去哪儿,你就陪他们,有事给我打电话。”婷婷看看纸上的地址,是J酒店的名字还有房间号,她不解地问:“这是客户吗?”任腾宇呵呵笑道:“是个大客户,对于我。”“谁呀?”婷婷扑闪下眼睛问,“我爸妈。”“啊?”婷婷喊出了声,任腾宇忙道:“小声点儿,他们刚从北京来,我也回不去,脱不开身,只好请你帮忙了。”“我去还是有点紧张啊,是您的父母,万一我做错了什么,我也对不住您呀。”婷婷不安地说。“没事的,他们都是老年人,没有什么要求的,你对这里熟,我求你行不行?”任腾宇低声地说。
婷婷见任腾宇说得诚恳,也不好拒绝,她接过他手中的钥匙,拿了纸条,对任腾宇说:“那我走了,如果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好的,你一定能做好的。”任腾宇站起身目送婷婷走出办公室。
婷婷出来,没有回办公间,直接下了地库取车,这些日子,任腾宇私下陪她练车,对一般的道路能驾轻就熟了,她钻进车里,稳定下情绪,才发动车子,向J酒店驶来。
婷婷按房间号上楼敲门,门里站着一个男人打开房门,婷婷礼貌地问道:“叔叔,您是任腾宇的家人吗?”任爸爸见门外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不知是何故,便问:“你是哪位?”婷婷忙道:“我是任副部长的下属,是他让我来陪您和阿姨的。”这时任妈妈也走近说:“对了,刚才大宇给我来了电话,他爸正在卫生间呢,我没告诉你。”她对老伴提醒道。
任爸爸相信眼前的女孩是儿子的同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他不亲自来陪,把你派来,有点官僚主义老爷作风。”任妈妈拉下他的胳膊说:“你净上纲上线的,孩子他一定走不开才这样的,你呀改不了毛病。”婷婷笑道:“叔叔,我们任副部长真得走不开了,早上被陈副总叫去谈工作了,您不要怪他,我会为您和阿姨服好务的。”任爸爸说道:“看看人家多有礼貌,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有素质。”“谢谢叔叔的夸奖,我还差远呢。任副部长才是年轻有为。”任妈妈听了脸上乐开花,道:“都说苏杭出美女,今天我真见到了,不须此行啊,说话也那么甜,这小子可有福气了。”任爸爸说:“等他来了,我还得批评他,我们自己也可以去的嘛,姑娘,你进来坐会儿,我们马上出门。”婷婷道了谢,说:“不用了叔叔,您和阿姨准备好叫我,我在大堂下等您们吧。”说完去了在大堂等。
任腾宇爸妈走进大堂,婷婷老远迎过来道:“叔叔阿姨,咱们这边走吧。”任妈妈问:“姑娘还忘问你叫什么来着?”“阿姨,我姓楚,叫婷婷。”“婷婷,好听正如其人,亭亭玉立呀。”任妈妈见了喜欢道。
婷婷带他们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二老进去,她的动作非常标准,典型的礼仪规范。任爸爸问道:“我也见过首长,你的动作非常合乎礼节,是专门训练的吗?”婷婷微笑道:“是的叔叔,我服务过北京奥运会,是礼仪小姐。”“怪不得呢?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一般的。”任妈妈连口称赞道。任爸爸听了更加爱惜地说:“我那小子没给你气受吧?”“没有,他对我们都很好,也很关心我,您培养了一个优秀的青年人啊。”任爸爸满脸春风,说得任妈妈心花怒放。
婷婷问:“叔叔你们想去哪儿呢?”任爸爸看看老伴问道:“你说呢?”老伴一脸茫然道:“我哪懂,你不是老出差吗?你说吧。”任爸爸摸摸后脑,说:“都说望湖楼能看西湖美景,咱们就去那里坐坐,瞻仰一下古人风韵,你带我们去。”婷婷输入导航仪,离开停车场。
婷婷留心地驾驶,车流很缓慢,按导航指示望湖楼就在附近,她转了一圈没看到楼的影子,她到前面路口调回头来,到处都有禁停的标志,任爸爸看出婷婷的焦急,轻声说道:“别急,这里不能停车的,你还是先找个停车场,下来我们走过去才好。”婷婷听了心才放下来,在广场的东侧找到停车位。
任爸爸下车,他伸伸腰,向四周看看,说道:“我以前来过,这里离断桥不远,修了路全变化了,婷婷我们应该向那边走。”婷婷有些尴尬地站着,本以为是带两位老人来,倒反而自己分不清方向,还让任腾宇的父亲带路了。她脸红红地说:“我以前都是随妈妈来过,在北京待了几年也认不全了。您别怪我啊。”任妈妈笑道:“不怪你婷婷,我们随便走走,走哪算哪儿吧。”
他们向湖岸上走,随着人流就能看到望湖楼的身影,苍翠掩映,青瓦朱檐,峰石嵯峨,依势而建。走过回栏,在棕榈冬青间,湖水清波曲径通幽。
随游客上了望湖楼,湖面开阔起来,上有苏东坡《望湖楼醉书》“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任爸爸读着楼阁诗句,面向湖面,心潮似海。
婷婷问道:“叔叔,您以前常来杭州吗?”
任爸爸望向湖面,转向她说:“有段时间没有来了,不过,我是在这里离开的。”他多了些思绪,接道:“三十多年前,我在一一七还是个小战士,后来读了军医大,分到了北方,我离开这里时,这座楼还没有复建,那时我一有休息就到湖边看书,现在我和一起共事的都年过半百了,我过几天去看看他们啊。”
任爸爸说得简短,他有军人的作风从不拖泥带水,婷婷并不敢再些什么。任妈妈反倒听惯了老伴的旧事,便说:“去茶座吧,我们不能不品尝下这里的香茗呀。”婷婷主动去点了茶水。
茶端上来,三人坐下来等茶叶泡开,任爸爸不爱多说,安静地端坐在那里,显然他是在回忆往事。婷婷坐了一会儿,她想起要去将茶水钱付了,便站起去服务台,她边走边摸身上的口袋,可是她的身上空空的,竟一点钱都没有,她才想起接过任腾宇给的钥匙时就一直下了地库,连办公间都没回去,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或许是因为匆忙把自己搞蒙了头。
她急忙地走向没有人的角落,给任腾宇打去电话。此时任腾宇仍和陈副总谈合作项目开发一事,手机响起,他微微对陈副总点头道:“对不起,有个电话要接。”他站起身走到门外,听到婷婷的声音:“任部长,我是婷婷,你还在谈工作吗?”任腾宇低声说:“是,你们现在在哪儿呢,顺利吗?”婷婷说:“还行,就是我出门匆忙了,忘记带钱包,叔叔阿姨正在喝茶,我去付账发现没有一分钱,弄得我太尴尬了。我怎么办啊?”
任腾宇听了,平静地说道:“谢谢你,都是我没想周到,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会付钱的,你就好好陪他们走走,省得他们迷了路就好,我会给爸爸打电话的。”
婷婷说:“你别打啊,要不叔叔以为我小气呢,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多不好啊。”任腾宇解释道:“你静下心来陪他们就好了,一切都有我解决,我这里还没谈完,我办完事马上去找你们的。好吗?”婷婷见任腾宇这么说,忐忑不安地心才微微放下来。
她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