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将眼前的场景同璘口中“水草丰茂”的丰台区结合起来,然后发现实在做不到。就在怀疑自己有路痴属性时,我才得知,兽族干旱了。干旱带来的灾难很多,草木枯黄,粮食紧张,火灾频发……毕竟水,是生命之源。
那么最严重的应该就是海淀区了吧。寻常人没有水尚可撑过两三天,那么鱼呢,那些每时每刻都离不开水的生物呢?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忽然一记火鞭打来,我的手腕被擒住,“这么急,是去海淀么,你可真偏心!”
“你干什么!嗯,师傅?”再见阎婆,她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白发愁长,黑色辫子迎风飘荡,好像年轻了十岁。左肩单肩带连接抹胸长裙,大臂处接两股广袖,裙摆袖摆都是花瓣形状。右边锁骨上有一纹身,是她鬓间的凤凰花。花开正艳,却不知为何给我一种盛极转败的感觉。
“没想到毒妇还能长成这样?”阎婆轻笑一声,声音里有不屑,也有凄凉。“我可不比罗月、苏醒她们差。”
“我没有……”说实话要不是她身上纯净的火灵力,我还真的没看出来是她。
“好了,大长老没空见你,你还是陪我说会话吧。”
“师傅,我……”
“我说了他很忙。你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告诉你,可见他心目中并没有你。”
“他是舍不得告诉我。”
“你不用自欺欺人。”
我挣了两下,并没成功,“你很闲吗?”
“我现在做的事可是很重要的呢。你就不想知道解除干旱的方法?”
“说。”尽管疯子的话不能信,我却不能错失任何守护这里的机会,还是一路跟着她,直到走到当年那个山洞。
我一怔,她笑道,“以为我又要给你下毒?不是的,在上面。”
我飞身而上,蹑及崖端,这里竟是万寿山四区的中央!西南的丰台山野,西北的石景石林,东南的朝阳花海,东北的海淀冰原,似有狂风呼啸,显然是有人在施法。
“流苏——”我起身就要向海淀去。阎婆却拦住了我。
“这么沉不住气?这朔风可是呼啸了十天有余呢。你要真想帮他就听我的。”我顺着她所指看去,崖顶很平坦,只有一块一人高的水晶岩,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这里兽族族长的传承之地,在这里施法,不仅精益求精,还能惠及整片万寿山。”
“你的意思是……”我将手放在水晶上,立刻显现出十彩斑斓的颜色。
“水、风、土、火、金、光……那是,木,雷,暗?你果然……”
我没有在意她此刻的惊讶,手心一片木系灵力输出,果然整个万寿山的草木兽人都精神了起来。木系,不愧是生命的力量。而我也与此同时感受到大地给我的回馈,体内灵力迅速周转,确实是个修炼宝地。
“哈哈哈,我们兽族很幸运呢。相比其它几家,圣族神秘无子,牧族传承断绝,巫族人脉分裂,我们兽族算得上是最兴隆的一族了。不但子嗣兴旺,而且拥有灵力的人数只增不减。”
“嗯?”我摸不准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没有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又是堂堂地宫之主,将兽族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答应我,好不好?”
我瞪大了眼睛,没有孩子,你耍我呢?那你一天到晚念叨的“伴星”是谁?欺负我小没有记忆吗,姐可是重生的!还有这是要托孤的节奏吗,果然是回光返照了吗!
“师傅一向康健,又何出此言?”
她似看出来我的不愿,倒也没强求,只是迷迷糊糊地说道,“光玄旻天,顾照彼方,倾尽灵力,换得永生。”
我知道她念的是圣族出版的,关于牧族的诞生历史。意思是说,一千多年前红鸾神女耗尽木系神力,给牧族创造了栖息地。从此牧族身负红蓝药,想死也不容易。可是,干嘛突然说起这个,师傅你思维跳跃太快,徒儿有点跟不上啊。
“可是你错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倾尽灵力的!把我们圈禁在这里,世世代代都要背负同样的宿命!我受够了!所以你别怨我,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师、师傅”,看到她又有癫狂之色,我哪里敢大意。听到那个可怕的字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徒儿不信宿命,不信。”似是要说服她,也是说服我自己。
她的神色终究和缓了下来,“你也不信?可我已经挣脱不了了。我也不知道会多久,它熔炼爹爹只花了十三年。记住,要想帮兽族彻底镇压地火,千寒,不能停。”
“师、师傅!”我看她跨越结界,身形消失在火海里,却因为要集中精力对水晶施法而脱不开身。
阎婆的交代并不清楚,或许是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我一时还无法想通。比方说,它是谁,竟然可以熔炼族长?他们似乎受到神女的某种制约,有着不得不接受的命运?最重要的还是彻底镇压地火的方法,她完全就没有讲好不好。不要停千寒,可是千寒是毒药啊,我真的要继续吃下去吗?你确定这不是害我?
☆、第22章 红鸾星动又何年
最近收到的刺激太多,让我感觉做梦都是阎婆那张怨妇脸。她神色狠毒,却笑得像一个诅咒。
也许是得到了木系灵力的滋润,兽族这次的大旱总算有惊无险。而我最担心的还是流苏的身体。连续十天的施法,是神也扛不住啊。我知道自从罗红玉毁了凤鸣剑阵,万寿山的根基越来越不稳,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每年都是这样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轻轻地抚弄着他的面具,原本满腔的幽火,在昏睡的他面前怎么也燃烧不起来。
他恍恍惚惚地动了动睫毛,我一惊,开口间声音哽咽,“流——”苏。那个苏字仿佛还在唇间,却听得他一声呢喃,“鸾儿——。”
我愣住了,鸾儿是谁?我一定是幻听了。
“你说什么?”下意识地问出口,却在看到他干裂的嘴唇时,有慌了神,“我、我去给你倒水。”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病人一般醒来都是要水。
我慌忙转身,手却被他紧紧攥住,“我、我去倒水啊……”
“不要走!鸾儿,是你吗,你回来了,你来找我了,鸾儿。”他用力把我带入怀中,像是得了什么珍宝一般,既温柔又强势。而我终于听清了那个名字,虽然语气虚弱,但是吐字清晰。鸾儿,确实有这么个人。
我原以为我的抗压能力已经被磨练出来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到我了。然而,现在才明白,原来崩塌不过一个名字。
鬼使神差地,我应了声,“没错,是我。我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是好奇他的黑历史?还是担心他受不住?医生说过不能给病人太大的刺激,要尽量顺着他。其实这件事还没什么定论吧,也许他只是没看清,也许鸾儿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我安慰自己。
“鸾儿,我们不去琼林秘境,不参加圣女大选了好不好?”
“嗯,好。”琼霖秘境是哪里?圣女大选又是个什么鬼?我点点头,这种没用的信息直接跳过。
而他却神色激动,“鸾儿,我也爱你,嫁给我好不好?我想好了,就在东北建一座万寿山,开辟一片属于兽族的乐土,我们隐居在那里,统领兽族,从此不问世事……”
他说得很快,生怕“鸾儿”不答应似的。但是语气又有着说不出的和缓,一直都只是商量着,带着一丝丝的讨好。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无疑是扎在我心里的刺。鸾儿不可能是亲人,你会叫亲人嫁给你吗。鸾儿只可能是一个女人,一个和我很像的女人,一个流苏深爱的女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谪仙般的师傅就很容易就收了嘛,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嘛。现在看来,滚你丫的恋童癖,滚你丫的萝莉与神兽大叔的爱情史。星夜盟誓是个童话里的梦。梦醒了,原来我只是替身。
我缓缓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你发烧了是不是?”他要不是兽族最强,我都要怀疑阎婆是不是给他吃迷幻药了?
“你,你不答应吗……”
“让我看看!”
我想摘下他的面具,他却突然把我推了出去,有些赌气,“呵呵呵,你的心里只有他,我不会让你看的,不会!”
“你看着我的脸!看着……”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原本是想让他看清楚我是谁,可是我读懂了他的眼神。那样深刻,那样炙热,那种深爱,是属于鸾儿的,不是给我秦巡月的。现在想想我们的第一次相见,他那样激动,不是因为地宫之主,而是因为相像。一见钟情神马的,都是骗小孩的。
于是,我改了主意。
一张俏脸笑靥如花,一声呓语勾人心弦。踮起脚尖,小步窈窕,放软身段,慢慢地依偎上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的双眼染上迷蒙之色,肤色渐渐泛红,呼吸渐渐急促。我的心却好痛好痛,就像哪里失了一块。
媚术。
我平生第一次施展,对象却是他。还记得当初阎婆教我的时候,璘在一旁打趣,“这个就不用学了吧,她本身就有着吸引力,要再学了这个,还让不让人活了?”“只教一遍啊,学不学的会是她自己的本事。”然后又在教过后庆幸,“才两岁,不记得的,肯定不记得。”
的确,这等手段一旦施展没有人可以抵挡,即使是流苏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他心中所爱,更何况他还尚在病中?一只小手缓缓爬上他的脖颈,柔弱无骨。媚眼如丝,比群花赢了风流颜色。
昵枕低帏销受得,只听女声幽幽,“鸾儿是谁?”
☆、第23章 牡丹花开曾相识
帝城真不愧是我大秦的商业中心,人爆满。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商店鳞次栉比。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车如流水马如龙。庠序盈门,献酬交错,俎豆莘莘,下舞上歌,弄得跟庆典似的。看来我这几年向父皇灌输的商战思想,还是挺有成效的。
地宫在各地皆有产业,父皇罚我的三年俸禄,也不过是我三年间收入的九牛一毛。地宫的产业里都有我的名字,比方说这“悦来客栈”如今就去不得了。
我在一家小馆子寻了个地儿坐下。这家除了我还有几个年轻姑娘。我学着旁人要了一碟牛肉、一碟茴香豆。咱又不是武林人士要那“一斤烧酒”干嘛。
且听有人交谈,假模假样地用手捂作机密样,实际上声大如雷,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暗暗鄙视,终于明白所谓的江湖消息从何而来了,和宫里的那些蜚短流长都是一个性质。
“再过几日,就是安宁集了。”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淘到点好货,听说前阵子天门镖局派出的小分队被神秘势力洗劫了。灵兽全跑了。”
“啊,那岂不糟糕,齐家小少爷也到了寻灵兽的年纪了。”
“管他灵兽呢,我只要珠宝,上次茉莉姑娘还说谁出得起,就跟谁了呢?”
“珠宝算什么,我跟你说那十二花牌的桃花姑娘,人家只要玉……”
我听得心烦意乱,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东西,三句不离某某姑娘。长叹一口气,准备起身离去,却发现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俩人居然趴下了!老板的一斤烧酒可真带劲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用神智扫了一圈周围,然后也趴下了。奔波这么些天,我也累了,与其烦恼住宿问题,倒不如由着剧本来看戏。
“呦,这几个丫头可是我们看上的,可别整病了。”
“妈妈放心,只是这丫头是个会灵力的,妈妈确信能制服她?”
“有灵力又怎样,那些修士可最好这一口了。”
“算她命好!在兴安岭的时候,害我们折损了那么多兄弟,可不能太便宜!”
“哎呦行了,不就是多要几个钱吗?”
原来是天门镖局的人渣。这几日被辗转带到安宁集,被拍卖,被看中……我一直像个木偶一样,精确的完成剧情任务。想想真是不乖啊,我又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可是那又怎样呢,父皇、流苏、龙披星、神无月,他们都不会关心。唯一一个喜欢刷存在感的人已经死去,天地间已经没有我可以连累的人了不是?
以前是因为狂妄,现在是因为寂寞。
舍得一身剐,天下没有我不敢走,不敢挥霍的事情。
——
悦来客栈在我的支持下,上市半年就彻底击垮了秦国第一齐家客栈。两年后又突然进驻龙国,顺利打败龙国的第一客栈出云客栈。现在那两家客栈只能捡来不及入住的人的便宜。
而花满楼,起步时间与悦来客栈不相上下,其声名却比悦来客栈还要响,是当真名动天下的美人窟。它的对手几乎全部销声匿迹,因为他采用的方法是吞并。
看妈妈殷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