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凡拿着汤匙搅动着羊汤,对着顾爽微笑道:“尝尝看,是不是比我们喝的更好一些。”
此话一出,顾爽没有什么,果真低头品尝。郑卓然则笑容一滞。朱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也很快低下头,借着喝汤的动作,把眼中的八卦光芒掩饰了去。
一顿饭,郑卓然和尚凡两人似乎挺投契,不时地就什么问题发表和交换一下意见,顾爽则一开始全副精力集中在品尝各种菜肴的滋味上,品尝过后,和郑卓然交流了一下,尚凡也很中肯地给了几个建议。就野味交流过后,顾爽提起交易会的事,却被尚凡一句话将话题带开,顾爽以为毕竟牵涉黑市交易不太方便在公众场合谈论,也就闭口不提,专心致志地品尝美食,评论美食,同时在心里暗暗盘算着郑卓然的建议:自己投资餐饮市场,以野味作为主打牌。
一顿饭就在愉快友好的气氛中圆满结束。吃罢饭,顾爽没有留恋郑卓然的‘帕萨特’,也没有上尚凡的越野车,而是钻进了朱莉的mini,精致小巧的车子在两个大男人的注视下,一溜烟儿地开走了。
这里,尚凡和郑卓然目光一对,同时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地转身,各自上车离开。只不过,那微笑也掩饰不住,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的宣战的决心。
男人,天生都崇尚强者,更渴望成为强者。特别是在争夺心爱女人的战争中,他们也与雄性动物没有二致,此时的战斗,已经不仅仅是争夺女人的归属,更多的,是为了男人们自己的尊严而战!
MINI车门刚一关闭,朱莉就开了严词逼供:“还不交待,怎么和那个高富帅搭上的?”
顾爽无力地翻个白眼,懒懒地靠入座椅:“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搭上……他来购买兰花,然后就认识了呗。”
“啊?他居然为了认识你下那么大本钱?”朱莉惊呼,“乖乖,居然为了接近你不惜一掷千金,哇,这简直比吴三桂一怒冲冠为红颜还来得感人啊!”
售卖兰花的事顾爽虽然尽量封锁了消息,但并没有隐瞒朱莉。毕竟两个人不但是合伙人,更是最好的朋友。这些钱论归属确实属于顾爽个人,但她并不会隐瞒朱莉。
顾爽磨牙,“不要总把你龌龊的思想污蔑我。什么一掷千金,他得到了三株兰花好不好?”
“啧啧,我这是夸你好吧,你这样子很不淑女哦,我真期待若是你这种形象被那两个其意殷殷的帅哥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呢?”
顾爽干脆窝进座椅,闭上眼睛,决定对这女人的话不问不答。对于惹不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彻底地无视!
回程的路上,顾爽接到一个电话,是叶韵诗打来的。叶韵诗已于元宵后出了院,在家休养了一周,确定身体再无不适后,打电话过来申请上班。顾爽没有拒绝,叶韵诗能够上班,对于捉襟见肘的人员来说,也可以缓解公司的人员紧张。
挂断叶韵诗的电话,顾爽抬手揉着眉心,距离事故发生时间已经近两个月了,可事故责任者的追偿还没落实。本来年前谈瑞林就说查到了确凿的证据,可偏偏在他准备好资料提起诉讼前,遭到了诸方势力的阻挠。
当时,谈瑞林曾经找顾爽交流过,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设计到了特权阶级,是以,若想继续追偿,只有拿到更为有力的证据,届时,必须要一举攻克,否则,不但追偿无望,还有可能招来凶狠的报复。
两人协商后,决定暂时妥协,暗地里再慢慢挖掘第一手证据。
不过,虽然如此,近两个月的等待,还是让顾爽日益心浮气躁起来。
在这个社会,小市民若不与特权阶级遭遇,就可以关起门过自己平淡快乐的日子,可一旦遭遇特权阶级,特别是所作所为触及到特权阶级的切身利益时,小市民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忍辱偷生。
之所以这样,原因无他,只因为你不够强!
但当顾爽切身体会到‘忍辱偷生’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后,她才意识到,仅仅挣钱还不够。因为仅仅是金钱的积累,在某些特权阶层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不但如此,没有能力守护反而拥有过多的金钱,就像一个五六岁的稚儿捧着一个金元宝招摇过市,招来的只有灾难,甚至连生命也会被连累了去。
这也是,顾爽一再掩盖太岁、血果的存在,卖棵兰花也不敢公布,买株古树也不敢公开的原因。她目前拥有的宝贝已经不少了,就像一个稚儿已经拥有了金元宝而且不止一个。危机已经存在,而且越来越重,那么她必须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辛苦挣来的财富,更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这也是,她明知郑卓然背景不凡,却还刻意修补、维持双方关系的原因。也是她一次次答应尚凡参加黑市交易,努力让自己的能力变得更强的原因。
这么想着,顾爽不由迟疑,或许自己不应该那么任性。既然古核桃树已经被人知晓,不如将它卖出去,换得金钱,更换得平安?这些问题纠结在顾爽心里,她却无从解决。总觉得左冲右突,却处处包围重重危机层层,让她胆战心惊。
她从来都不擅长思谋和算计,更没有勾心斗角的天分。学习也罢,工作也罢,都是安安分分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需要独当一面,无所依靠。
一路无话,朱莉也察觉到顾爽情绪的低落,没有继续聒噪,而是专注地开着车子。
第二日一大早,顾爽仍及起的很早。
来到洗手间洗漱时,看到自己微肿的眼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顾爽只能暗叹一声。
有些事想到了,但却急不得,即使半夜没睡,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保证好身体的基础上,慢慢应对。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熬上粥,顾爽就去巡视温室,顺手把熊熊和一撮毛放开,一大一小两只狗就在天台上撒起欢儿来。
这一天早上,食鼠藤下边的老鼠皮又有所增加,总量已经达到了八十多只。把死鼠皮扫净后,顾爽也从食鼠藤下收获了上百根血果。回头看着架子上的灰鸟,顾爽有些哭笑不得。
这只灰鸟当时喂给它黄粉虫不吃,后来终于找到机会偷溜出来,居然混进了小鸡窝里,知道顾彬往回运送小鸡小鸭,才发现了这只滥竽充数的鸟。看它虽然躲进鸡窝,却并没有逃跑,顾爽干脆也不把它往笼子里放了,这只鸟也好像特别依赖这里似的,每天就停在孔雀窝上边,一看到顾爽给孔雀喂饲料,它就第一个冲上去,抢食吃。
顾彬把鸡鸭运走,饲养区还留下几个竹甸子。顾爽收完血果,就开始打扫这几只竹甸子,并清理前一段时间小鸡小鸭们留下的污物。
正打扫着呢,顾爽突然在一堆鸡粪鸭粪中发现了几个嫩绿色茎芽,顾爽心头一喜,蹲下细看,果然,居然是十几棵食鼠藤的幼苗。
顾爽曾经也从血果里取出食鼠藤的种子种植,却一直没有成功。没想到,血果粉碎后喂了鸡鸭再被排泄出来,这些没有粉碎的种子居然破除了限制,萌发了。
心中欢喜,顾爽也不嫌弃鸡粪鸭粪脏,立刻动手把十几株食鼠藤幼苗挖出来,分别移栽到动物区的四周。原来的七株食鼠藤只占了动物区边际的一小部分,再加上这十几株长大了,就差不多可以形成一个天然的篱笆了。届时,不但养殖小动物再不用怕鼠害,血果的收获也会多出一到两倍。
关键是,有了这种繁殖方法,顾爽就不愁大面积栽植食鼠藤了,也就不愁将来大规模养殖的饲料问题了。
意外发现了食鼠藤的繁殖并收获了十几株食鼠藤幼苗,顾爽满心欢喜,兴冲冲回房重新冲洗过,换了干净衣物,这才带了粥和加入血果的果汁,去医院。
因为,移栽食鼠藤耽误了一点儿时间,顾爽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
初春的暖阳已经升起来,许多病人或自己或在家人的扶持下,走出病房,来到大楼外,在草坪上、回廊上散步活动。
顾爽没时间关注这些,直接登上电梯直奔十六楼。
1602病房的门半开着,顾爽抬手敲门的同时,目光往里看去,却看到那个病床空空的,白色的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顾爽心头一惊,身体一软差点摔倒,手下意识地去扶房门,本来就半掩的房门在她的用力下,猛地往里滑去,碰在墙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咦,今天怎么送饭送这么晚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出来,那个男护工皱着眉走了过来,伸手接过顾爽手里的食盒,不满地嘟哝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送完了早饭,我们这位病人差点儿就要绝食啊?幸亏,郑小姐赶过来送早点,劝着他吃了些,不然若是因为你们的原因,让病人的病情反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男护工还说了些什么,顾爽已经不注意了。她只知道,陈飞没事,并没有发生她想象的事。用手扶着房门,支撑着无力地身体,顾爽的目光扫过病床的床头橱上摆放的药品和零星日用品,嘴角慢慢漾开一丝苦笑。
自己太紧张了,若是人都没了,这些东西怎么还会放在这里?
站了片刻,顾爽觉得身体里慢慢有了力气,这才在那名护工惊疑的目光中,慢慢转身向楼下走去。
来到电梯前按下下行键,片刻,电梯从顶楼下来,叮的一声停在她面前,电梯门打开,顾爽走了进去。
就在同时,旁边的电梯也到达了,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孩子扶着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从那个电梯里走出来,慢慢地经过顾爽乘坐的电梯朝着病房走去。
在经过这座电梯时,那个年轻男子似有所觉地转回头,却看到电梯门正缓缓合拢,一道豆绿色的身影,一闪而没在电梯门后。
“嗯,飞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郑雅薇察觉到陈飞停住了脚步,看了看那座已经下行的电梯不由疑惑地问道。
陈飞转回头,心中揪痛,她是听说我的病情好转了吗?是不是从今后再也不来了?
但他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一笑道:“没事。”
这段时间,陈飞觉得身体的痛楚日益减少,最初他还以为是疼到极点麻木了,再到后来,确确实实痛苦减少了,而且,慢慢地已经可以不用止痛针了。再到后来,他的精力和体力都明显增强了。即使如此,他也没想到昨天的检查结果居然来了个惊天逆转,曾经满布全身的癌细泡居然在逐步萎缩,身体的正常机能在不断增强。这个结果惊动了省立医院所有的专家教授,许多专家教授专门举行了会诊,经过对病情和病例的详细探讨研究,他们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奇迹!
而且,最权威的教授也下了结论,若是这个奇迹延续下去,陈飞的癌症很有可能被控制住,甚至会逐渐减少,最后完全康复。还说,按照目前这个恢复的速度,陈飞两个月后就能看到最后的结果,或者病情控制,生命延续,或者完全朝着康复迈进,最后回归健康人的行列。
对这个结果,陈飞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他还是高兴,他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爽,让她分享自己的欢喜。可许多次拿起手机,甚至有好几次他已经输入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却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的命运还在十字路口徘徊,他还不能肯定能够康复,若是只能控制癌细胞发展维持生命,那么他与一个废人又有何异?那样,即使回到顾爽和宝宝身边,也只能成为他们的累赘吧!
最后,他还是强力按捺住满心的兴奋,把手机放了回去。
再等等吧,再等两个月,等最后结果出来,他若是能够确定康复,再告诉她不迟。
若是到了那一天,他一定第一时间跑到她的面前,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钟,他都会为了她和儿子努力,再不让她经历一丝伤心。他会把她所承受的负担一肩挑下,再不让她受一点儿累,只让她专心做她喜欢的平淡幸福的小女人。
晚上躺在床上,他竟然从重病以来第一次兴奋地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与顾爽和胖儿子重逢的情景。直到十二点多,他才勉强自己睡觉,不为其他,只为了尽早回到她和儿子身边。
晚上没睡好,一大早他却仍旧醒了。他早早地自己起身去洗手间洗了脸,仔细地刮了胡子,甚至还看着镜子里那个皮包骨的脸自嘲了一回:就这副鬼样子,她看了不会被吓到吧?会不会从此之后厌恶了,再不理他?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没。他就幸福地笑了。在自己濒死的时候,她都没有真正厌恶他,在他那样对她之后,她还每日不辞辛苦地一大早来给自己送早饭,那么深厚的感情,又岂是容颜的改变能够消减的?
他爱她,一直没有变。他相信她也爱他,一直不会变。
但,早上,她没来。
等来的却是拎着精致食盒的郑雅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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