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顾爽答应着。宝宝也跟着点着脑袋。
揽着顾爽肩膀的手臂紧了紧,手下的触感虽然纤细、柔软,却太过清瘦了些。记得,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虽然脸色不太好,却是很丰腴的。这一年多来,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的心太苦了。
“以后,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不要闷在自己心里……”更不要偷偷流泪,独自担忧……
晚饭时,当得知顾爽要带着宝宝一起去京城时,顾爸顾妈、周老太、顾彬,都是一脸的惊讶。又因为这个消息是郑卓然自然而然地说到的,他们又意外地欣慰和高兴。
吃罢晚饭,郑卓然和顾彬带着宝宝去遛狗的空挡,顾妈妈眉花眼笑地对顾爽道:“看出来卓然这孩子是真的喜欢宝宝,对宝宝也是实心实意地好。你要好好把握这份感情。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地过日子吧。”
顾爽搂住顾妈妈的胳膊,头枕在顾妈妈的肩膀上:“妈,你放心吧。我会懂得惜福的。”
郑卓然订好了机票,是第二天九点多的。由于南市的机场在北郊,赶过去也需要一个小时时间。
顾妈妈就和顾爽收拾东西。
因为要带着宝宝,需要带的东西就比较多了。有宝宝的换洗衣物,宝宝的零食,一两个玩具,还有习惯饮用的奶粉、纸巾、湿巾……最后,娘俩的衣物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然后,顾爽准备的礼品,也收拾了一个箱子。
突然,顾爽想起来,乘飞机好像不允许带液体饮料之类,那么之前打算的血果酒恐怕没办法带了。
顾彬回来看到被拿出来的血果酒,道:“你完全可以发个快递嘛,等你到了那边,这个也应该能到了。”
郑卓然笑笑:“若是想带这个,我有办法……”
好了,这个纠结了半天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了。
结果,第二天登机的时候,顾爽手里就拎着一个小手袋,宝宝和装宝宝零食的袋子都被郑卓然包揽。
南市到京城的航程不过一个小时。宝宝是第一次坐飞机,挺兴奋的。恰好他们坐在靠舷窗的位置,宝宝就一路兴奋地叽叽喳喳的。亏郑卓然还担心他不适应呢,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大眼睛轱辘轱辘的乱转,小嘴也嘚吧嘚吧的不住地问着问题,倒是顾爽在飞机腾空的那刹那,觉得耳朵有点儿不舒服,可也只是一瞬,片刻就没啥感觉了。
顾爽暗暗在心里感叹,她们娘俩这叫啥,这叫适应性强。野草啊,搁哪里不是活的恣意活的生机勃勃啊!
出了机场,已经有车在门口等着了。顾爽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已经被带到车下,看到他们出来,司机从车上下来,给他们打开车门,安顿好,又去打开后备箱,将两个大行李箱和郑卓然手中拎的袋子一起放进去。
这辆车子秉承了郑卓然的低调,从外边看并不起眼,里边的座椅设备,即使顾爽再不懂车,也能看出来这辆车的不同,应该比郑卓然在南市开的辉腾还要好。
一路上,有宝宝闹着,顾爽并没觉得怎样,真正坐进这辆车里,听那司机恭敬地称呼郑卓然三少,她才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将走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偏偏,这些人还是郑卓然的至亲,或许将来她也会成为他们家族的成员之一……虽然昨天从卡鲁拉藤那里已经平复了心情,可真的到了此时,顾爽还是感到了些微的紧张。
那是对陌生环境的紧张。就像,就像她第一次离开从出生就生活的小山村来到南市上大学的时候一样。
车子没有进城,而是绕着城郊的环城路而行,顾爽从方向上来看,是从京城的北郊转而往西。是了,传说中的西郊别墅就在那个方向了。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宝宝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睡在了顾爽的怀里。车子也终于来到了一个树木扶疏,位于半山腰的一片宅院前。
是的,这一片房子并不算太多,远远看过去,清脆的松枝或者光秃的枝桠间,是一座座灰色的小楼,即使在冬季,也只能看到树木间偶尔露出的楼房一角。院子也罢,小楼也罢,外表都看不出怎么奢华,但小楼之间的间距都非常大,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无疑是奢侈的。
另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就是院子门口荷枪实弹的武装军人了。顾爽分不清他们隶属于什么部队,但看那些军人身后背着的乌黑发亮的枪支,她明白这些绝对不是什么仿真枪,都是真家伙。
他们乘坐的车子并没有停,在门口稍稍减速之后,慢慢地滑进了院子。
院子中所有的小楼都是依据山势而建,道路就在森森的树木中缓缓穿行,蜿蜒盘旋而上,又四散开来。
车子不知是什么牌子,顾爽坐在里边,就觉得两个字,稳,静。
车子行驶的极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震动的感觉,若非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顾爽都有些怀疑车子是否在行驶中。
车子非常安静,别说什么发动机的噪音,就连轮胎摩擦路面的刷刷声,也根本听不到。坐在车子里,几乎和坐在屋子里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对比,顾爽就觉出好来了。不过也就是觉得好,却并不羡慕。她对自己的高尔夫一直就非常满意,车小好哇,车小多灵活,转个弯,加个塞啥的,就是停车都比大车方便,有个小空挡就塞进去了。
胡思乱想的,顾爽也没忘了把宝宝叫醒。
在自己家,完全可以抱着宝宝进去直接安置到床上,在这里,不行啊,怎么说现在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身份比较特别的客人吧,哪有客人一进门就直奔卧室的呀。
宝宝揉揉眼睛醒过来,懵懵懂懂地问:“妈妈,我们到京城了吗?”
旁边的郑卓然忍不住笑起来,“到了,我们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就到了呀。”
伸手将宝宝从顾爽怀里抱过去,还很自然地拿过宝宝的羽绒外套给宝宝穿上,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小脑袋,甚至还把手伸进宝宝的衣物,摸了摸他的后背,确定他没有出汗,这才开始拿过宝宝的绒线帽和围巾,一一给他穿戴好。
他这一番动作,在顾爽家里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顾爽和宝宝都是一脸坦然,谁也没有特别注意。倒是那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边的情形,眼中闪过的惊愕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三少虽然看起来温和,其实亲近的人都了解,性子最是冷清,若是谁犯在了他的手下,那可真真是狠辣的主儿。试想,他在这个家族服务也算是近二十年的老资历了,几乎是看着三少长大的,可还从没看过他对谁这么亲近温和呢!即使对老爷子,那也只是尊敬,远远不是这种亲近。
看清了这一点,司机再看那对母子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饶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在一栋小楼前面停下。
远处看,一座座小楼似乎完全被树木遮掩住,到了近处才发现,每一栋小楼除了附带的一个铁栅栏围成的院落外,还有一大片草坪。虽然冬季草木衰枯,却依然修建整理的清洁平整。
郑卓然先走下车,将宝宝接过去,然后不忘嘱咐顾爽:“把帽子戴上吧,车下风大。”
宝宝是火红色绒线帽,顾爽则是一顶酱紫色的,其实平日里她更喜欢戴纯白色的,只是想着郑家老爷子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别有什么忌讳,这才换了一个颜色。
绒绒的棒针线帽子,没有刘海,两侧的头发垂顺地垂下来,遮住了一线脸颊,越发衬得小小的脸只有巴掌大,晶莹白皙细瓷般的肌肤,一双眼睛水润清澈,没有浓重的妆容,却恰似一直青莲,美丽之处是天然。
郑卓然一只手抱着宝宝,一只手伸过来,将顾爽的大衣领子竖起来,遮住寒风,然后伸手自然地将她也揽进怀里,三个人以最自然的动作告诉别人,这是最亲密的一家三口。
车子停下,已经有人将大门打开了。
郑卓然揽着顾爽走过去,门内侧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对郑卓然微微躬身道:“三少回来了。”
“嗯,劳烦陈叔亲自来开门了。”
能得郑卓然叫一声叔,还那么客气恭敬,顾爽猜测此人的身份一定不同。转眼看去,恰对上一双深沉无波,却审视的眼睛,顾爽微微一笑,就听郑卓然道:“这是爷爷身边的陈叔。”
顾爽也从善如流地叫:“陈叔。”
“三少抬举,顾小姐不必客气。”陈叔回答的话虽然恭敬,表情却不卑不亢。
顾爽也不再言,微微一笑跟着郑卓然往里边走去。
自从下了车,宝宝就特别安静,临进门的时候,宝宝突然道:“这里不如我家好。”
顾爽和郑卓然同时一愣,还未等回应,房门开处,一个稍显气弱却仍旧不是洪亮的老年人声音传了出来:“为什么不如你家好啊?”
顾爽没有错过旁边陈叔那抹不赞同、或者说轻视的眼神。却没时间细究,转而跟着郑卓然走进门。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问话的应该就是郑卓然的祖父,赫赫有名的郑老爷子了。
“我家里有熊熊、一撮毛、大毛三毛……还有大赖二赖……这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宝宝嘟着嘴巴,掰着胖胖的手指说到这里,好像才突然发现问自己的话的人根本不认识,不由收了声音,瞪着眼睛看那坐在沙发上的老爷爷,“老爷爷好!你没见过熊熊和大毛三毛它们,若是你见了,就知道我家好了。”
“哦?熊熊?大毛三毛?”郑老爷子有些疑惑地看向郑卓然。这么一大堆,难道是小家伙的玩伴?
“爷爷,”顾爽跟着郑卓然叫了一声,郑老爷子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却仍旧不解地望着他们。
顾爽笑道:“宝宝说的都是家里养的一些宠物。”
宝宝听到这句话,立刻点着大脑袋道:“嗯嗯,熊熊、一撮毛、小大小二小三小四都是狗狗;大毛三毛是狼,哦,还有它们的爸爸妈妈大青小青;大赖二赖是狐狸……”
说一句话,宝宝就往前走一步。嗯,刘爷爷他们的耳朵都不好,眼前这个爷爷看起来比刘爷爷还大,若是离得远了,一定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一步一步的,等宝宝说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已经走进了郑老爷子的怀里,再后来,干脆坐到了郑老爷子的腿上了。
“啊,有狼,还有狐狸?”郑老爷子饶有兴致地问。那惊讶的表情很夸张,夸张的有些老小孩的样子,但无疑,郑老爷子的模样取悦了宝宝,让郁闷了半天,嫌弃这个地方不好半天的宝宝,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音。
大脑袋用力地点着,绒线帽上大大的绒线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嗯嗯,是啊,我们家还有小香猪,还有鸭鸭,还有锦鸡,唔唔,还有鱼,鳝鱼,老爷爷你见过吗?像蛇一样哦……”
“像蛇一样?那岂不是很可怕?”
“我才不怕咧,夏天的时候,妈妈会带我去捉黄鳝,我还敢从鱼篓里往外捉哦。这么粗……这么长……滑滑的,还很大劲儿……可我还是能把它们都捉出来哦……”宝宝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小胖手比划着,郑老爷子似乎也被宝宝童言童语吸引了,笑眯眯地抱着宝宝,听到认真。
被冷落在一边的顾爽有些冷汗,这是什么情况?
她带宝宝来,也想到过很多情况,不待见啦,嫌弃啦,最最好也只是视而不见或者客套的问一句罢了。万没想到的是,这刚见面,宝宝就和郑老爷子对了眼,看那样子,连郑卓然这亲孙子都忘到脑后去了。
郑卓然似乎也有些意外,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对顾爽无奈地笑笑,悄声道:“老……小孩儿!”
老和小之间故意拉长了一段,其意自然懂得。
顾爽被他这么一说,差一点儿忍不住笑出来。好不容易忍住笑,不由暗恨这个家伙,也不看什么场合还开这种玩笑,这不是故意逗她失礼嘛。真是的!
恨恨地瞪了郑卓然一眼,郑卓然也只是嘿嘿一笑,上前帮她将帽子、围巾、外套脱了,搭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揽着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
这边自有人送上热茶,郑卓然嗅了一下,对顾爽道:“普洱,喝得惯吗?”
顾爽心说,初来乍到的,喝不惯也只能客随主便,真的挑挑拣拣的,像什么样儿。更何况,她对茶并没有太多的好恶……说白了,就是并不怎么热衷品茶,更不理解林黛玉所谓的‘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四杯就是饮牛饮马’那种理论了。好茶她也能喝出来,但一般的茶叶末儿她也能将就。从苦日子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一杯茉莉花儿都香的不行呢。更何况郑老爷子这儿,还能有什么劣茶吗!
端着茶杯,顾爽并没有喝,只是用热热的茶杯暖着微凉的手。
其实,这个房间里不冷,非但不冷,而且不干不燥,不冷不热,就连空气也不知怎么弄的,没有北方冬季因为寒冷关门闭户导致的空气混浊,清清新新的,还恍惚有一抹淡淡的兰花清香悠然漂浮。让人不自觉地去了寒冷,也放松了身心。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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