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月栖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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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六月栖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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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这样远,仍是摆脱不了那个阴影?灵魂深处的伤,要过多久才能够愈痊?

卡特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正在沉思的东方女孩,静默地坐着,她漆黑的眼眸里,不知道盛着多少秘密。如他见过的中国水墨,就在他的眼前徐徐地展开,只是那一幅优美的画卷,诠释着他所不能了解的寓意,独自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周末下午,叶婉婷跟着卡特和翠花踏进了位于东部第十二区的坚果吧。

大概时间的关系,客人还很少,只有寥寥几个小桌边,有情侣依偎着说些甜言蜜语。角落里,有个迷你的小舞台,一个包着头巾戴着黑镜的男人拨着吉它弦。叮咚叮咚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可是曲调舒缓而温暖。

没等他们招手,服务生就送上了饮料。

“一定是诺布尔告诉他们的,不准我们喝酒,连咖啡都不给。”翠花有些不满地说着,冲着小舞台那里翻了个白眼。出门前,她特别花了半个小时来化妆,银绿色的眼影,将她的眼睛衬得溢彩流光。

“又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一曲终了,那个包着黑底白点头巾的男人放下吉它走了下来,搂住了卡特的肩。

他深灰色的发丝从头巾里露出一些,在彩色灯下反射着光芒。他咧开嘴笑得灿烂,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翠花扑了上去,结结实实的拥抱,贴面亲吻,然后拉起了叶婉婷给他介绍:“诺布尔,这就是我们的婷。”

诺布尔看着还保持立定姿势,瞪大眼睛站在那里的叶婉婷,笑着走上一步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左右各蹭了一下,却没有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婷,见到你,我真开心。”

他紧紧的拥抱住叶婉婷。与他的声音相似,都太过热情,这让叶婉婷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还要去唱歌,一会儿再过来。”诺布尔放开叶婉婷,又回来他的角落去。

叶婉婷咬着吸管,眼睛却定定地看着他。一如街边的流浪艺人,诺布尔穿着黑色的T恤衫,下面是一条松垮的牛仔裤,上面还有几个大洞。

坐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宽大的眼镜仍戴在脸上,挡住了他的目光,可叶婉婷还是能感觉得出,他的视线停留在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诺布尔接下来又唱了一个多小时,才去老板那里结了薪水,收拾东西走过来,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提议道:“请你们去坐船?”

翠花是最先同意的:“婷,坐在船上,你可以看到巴黎最美的地方,包括你曾经在书上读过的圣母院、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圣心教堂……”另一边的卡特也连连点头同意。

上船的时候,先上去的诺布尔回头接下翠花,然后才是叶婉婷。

他伸出手臂,扶住她,笑着道:“来吧,我的宝贝。”

初秋的塞纳河,被傍晚的光线染成了金黄的丝带。涓涓流淌的河水,正在娓娓讲述着它曾经发生的多少被世人知晓或者忘却的故事。

叶婉婷没有走马观花地欣赏两岸那些著名的建筑,她一直在摆弄着诺布尔拿给她的新手机,那里面,已经装好了一张新办的电话卡。刚刚她一再坚持,将她准备买手机的钱塞给了诺布尔,最后诺布尔吹声口哨,弹了一下钞票,收进口袋。

“婷,你怎么了?”坐在她身边的卡特问道。

“没什么,”叶婉婷转过头来,又看了眼坐在那一端的诺布尔,他正在凝视着缓缓下落的金红太阳:“诺布尔是你的好朋友?”

“是的,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卡特眨了眨他的眼睛:“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叶婉婷暗自吁了一口气,跟自己说:他真的不是齐格勒。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那样相似?连下颌上的那条浅浅的沟,都是相同的。

但他们又是那样的不同。齐格勒讲话不多,总是低沉、严肃,而诺布尔快乐、热情洋溢。叶婉婷从前曾听齐格勒讲过几句法语,那是她唯一一次去他的公司,听他的吩咐将一份落在家里的资料送到办公室。当时他正在送几个客人出来,没有用翻译,而是自己讲了几句简短的法语,完全是道别的话,跟学习磁带一个效果——标准的、公式化的,没有感情也没有口音。

从昏暗的酒吧里出来,走到阳光下的诺布尔反而摘下了眼镜。他的眼睛与他的头发是一样的灰色,叶婉婷惊讶于诺布尔灰色的眼珠近于透明。

那真的不能是他,她没听过齐格勒唱歌,没见他弹过吉它。最重要的是,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更不可能去酒吧里弹唱赚钱。

也许,她真的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酷似的人?

直到晚上,诺布尔开着他的老爷车,一路轰鸣着将叶婉婷他们三人送回家。他先跳下了还在大口喘气的车,绅士地为坐在后排的两个姑娘打开车门。

诺布尔托着叶婉婷的手等她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婷,开心吗?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星星许下你的心愿吧。”

那时,满天璀璨的星光在闪烁,秋风凉凉的吹过来,吹得人每个毛孔都如被熨贴般舒服。

叶婉婷抬头看他:“可是,我的心愿有很多。”

诺布尔收起笑容,认真地答道:“那就一个个来,详细地都说给它们听。”

“诺布尔,你偏心!”坐在车座上,两腿还垂在车外的翠花一声怪叫:“你每次都让我许一个愿望,为什么今天却让婷都说出来!”

“噢,不——”诺布尔又跳回到他的车上,一溜烟轰鸣而去,留下笑声:“说吧说吧,反正都是免费的!”

**

赵琪的邮件如约而至,一封封汇报着她的行踪。去学校的登记注册,日常的餐饮娱乐,比叶婉婷发给周欣的邮件还要详细。

她好像迷上了街拍,邮件还常常附上几张照片,“我们住的房子” “我们的车” “我们今天去的超市” “我们今天加油的地方”……

照片上偶尔有费格铭的背影,只是没有她自己。

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叶婉婷接到赵琪的新邮件:“亲爱的,我们今天去游泳了。再小声地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们拥抱了!!!”

附上的照片,是一汪倾斜的泳池,清澈碧蓝的水,倒映着一片片白色云朵。照片上有几滴透明的水痕,那一定是落到镜头上的水珠。

“恭喜。”叶婉婷回复了两个字,松开鼠标,滑开椅子。再想一想,笑了,又滑回到桌边,添上:“亲爱的,抱紧点儿。”

她取出手机,按照叶宽给的号码,打给了唐秋,直到最后才说道:“爸爸让我代他去看望一下王向东王叔叔。”

“可是,我马上要出门去开会,这一段时间都不在,不能够陪你啊——”唐秋在电话中有些迟疑地说道。

“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的。”叶婉婷执拗地回答。

停顿了十几秒,唐秋道:“好的,你可以。”

唐秋将地址给叶婉婷说了一遍,担心她记得不清楚,又发到她的手机。

王向东被唐秋送到了郊外的一家医院,离贝特朗家较远。周六早上,叶婉婷拒绝了卡特主动要求的陪伴,独自辗转换乘几趟地铁和公交车,迷迷登登地于三个小时之后,终于看到茂密的树林中,掩映着的一幢白色房子。

病床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有着与叶宽几分相仿的气质,只是他还蓄着须,苍白的脸上,隐隐透出来的是绝望。

“王先生,我是刚刚从国内来的学生,听说你发生的一些事,特意来看望你。”叶婉婷刻意地用浓浓的家乡话说道。

王向东听到叶婉婷的话,有些意外。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站在床边的叶婉婷,近乎贪婪地一寸一寸看过,最后才闭上了眼睛,道:“谢谢你,请座。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叶婉婷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他,甚至看到他太阳穴上的血管在跳动,“不,我是偶然听说的,王先生和我是同乡,所以——”

王向东猛地睁开眼:“请不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

叶婉婷俯□体,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好的,当然不会,这是我们的秘密。”

她跟他讲些国内的变化,也讲自己刚刚来这里发生的一些笑话。她自顾自的讲,王向东始终闭眼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闭合的眼皮下,眼球不时地转动。

叶婉婷的视线最终落在王向东搭在被子外的手。那只手上有几道触目的伤痕,无力地放在那,与它的主人一样的虚弱。(文-人-书-屋-W-R-S-H-U)

临走前,叶婉婷握住了它。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下周还会来的,王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有亲给俺扔地雷,老田被炸得比夏花还灿烂。。。感谢1104MM

本来这两天有个报告要赶,先放一边,写字报答

谢谢支持!!!

28

28、迷路 。。。

出了医院,叶婉婷才发现天阴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已经被云层遮住,一如她原本已经放轻松的心境,又被蒙上一层压抑。

面对只能卧在病床上的王向东,叶婉婷有很多歉疚,可是这份感觉,她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庆幸过的幸福,在看到王向东时变得摇摇晃晃。

找到来时的车站,叶婉婷匆匆向马路斜对面的候车亭走去。还没等她走到,就从身后开过一辆公交车。来时等这辆车的时间就很长,叶婉婷吸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追上去。

车上没有几个人,叶婉婷找到座位坐下,看着窗外疾速倒退的风景深呼吸。不过是快速跑了百十米,心就怦怦地跳个不停。再想起王叔叔颓废的脸,叶婉婷总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替换成叶宽的影子。一定要让他站起来——哪怕身体不行,也要让他的心站起来。

终于将气息喘均匀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不知几站地。叶婉婷忽然悲催地发现,车窗外的景色从未见过,汽车走的完全不是她来时的路线。

叶婉婷匆忙跳下搭错的车,雨滴已经淅淅沥沥的落下。她想在马路对面再找反向的车站坐车回去,谁知走了好长一段,竟然没有找到,也许是环线?单行?她想不明白。要找个过往的人问问路,可是,在此时此刻的郊外,人影都没有。

站在大树下,叶婉婷听着雨点滴答地敲打着叶片。听着听着,自嘲地笑:没什么可丢人的,刚刚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哪有人不迷路?于是摸出手机打给卡特。

卡特接到电话就急了:“婷,你在哪里?”

大概最可悲的就是想要问路的时候,却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叶婉婷茫然地环顾一圈,没有什么有明显标志的建筑物:“我不知道在哪——我再向前走走,找一下再打给你——”

二分钟不到,叶婉婷还没有找到明显建筑物,手机响了。

“婷,你先不要走了。告诉我,你从医院出来,向哪个方向走的?”电话的那一端竟然是诺布尔。他身后还有浅浅的音乐背景。平静的语气,掩饰不了的焦急。

“方向?”叶婉婷站住脚,想找出影子来判断一下东南西北,只可惜,在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只有雾气,没有影子,她小声地说:“我分辨不出来。”

没有得到有用的答案,叶婉婷沮丧地听到电话那端先是重重的门响,然后就是街市的杂沓之声,再之后就是跑步声,诺布尔急促的声音:“那告诉我,你从医院出来,向左边还是右边走的?”

叶婉婷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的动作:“从医院出来,向左是来时的车站,我向马路对面的车站走,那身体就反转过来,应该就是右边了,然后坐错了车——”

诺布尔笑,无奈的笑:“好了,我知道了。叶婉婷,请问你知道你坐的是哪路车吗?”

叶婉婷急得敲了下头:“我要是看了就不会坐错了!”

“好,很好,我明白了。你不要再走动了,在附近找个避雨的地方,等我!”汽车发动的声音之后,诺布尔挂断电话。

这期间,他大约每隔十分钟就会给叶婉婷打个电话:“婷,我到了瑞纳德街——”“婷,我现在在爱丽舍大街——”

叶婉婷听着他现场播报般的说出一个个熟悉或者只似曾听说的街道名字,慌乱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再到后面的几个地点,她完全不知道。不过她能知道的是,这个诺布尔,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告诉我,你走的路有多宽?两边都有些什么树?”这是诺布尔最后一次电话的提问。当诺布尔的老爷车喷着气停到叶婉婷的面前时,距离叶婉婷电话求求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来吧,我的宝贝。”打开车门,站到雨中的诺布尔向站在树下的叶婉婷伸出了手臂,他的灰眼睛里都是笑意。

“没什么的,哪有人不迷路的?”坐进车中,诺布尔对叶婉婷笑道。他发动车子,又停下来,先回手到座椅背后,摸出一条干爽柔软的毛巾递过来。

“卡特跟我说,你不告诉他住在这里的人是谁。谁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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