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瑶微微一笑,道:“这也不怪你,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没什么本事。你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师叔宽宏大量,小侄惭愧。”
小道士见他们越说越近乎,心里有一丝淡淡的醋意涌上来,突然插话道:“师侄,你好端端的怎么中了毒,受了伤?”他就是不喜欢陆金瑶跟旁的男性接近。
“唉……”白卿真长叹一声,脸上显出惭愧的神色,“是这么这么这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白卿真也是出门闯荡,行走江湖增长见识,锻炼能力的。
一路上他还真就做了不少打抱不平的好事,行侠仗义,在江湖上也有了一点小小名气。
白卿真到底是年纪不大,出了名之后有点飘飘然,想着继续做一番大事业,扬名天下。他在路上就听到有人谈论花蝴蝶。细细打听,方才知道是这花蝴蝶是个最爱采花的恶贼,从东京脱案逃走,身上几十条人命,双手沾满血腥,十分残忍。
白卿真心道:这花蝴蝶为害百姓,我就应该为民除害,把这个败类给杀死,或者捉住交给官府。如此一来,天底下也能知道我白卿真的名字。
他暗暗的忖度了一番,就一路顺着花蝴蝶的消息追了下来,来到太原,住在一家客栈里。白天四处查访花蝴蝶的消息,到了晚间,就做夜行打扮,悄悄的寻找花蝴蝶。
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晚上,白卿真偶然经过一座小小的庙宇,借着月光初上,见匾上三个金字乃是“观音庵”,便知道是尼姑庵。
他转身就想走,一回头却见墙头一团黑影落了下去,进了庵里。
白卿真心里一动,暗道:“这事奇怪!一个尼姑庵,大晚上的那夜行人到此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待我跟进去看一看。”
他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飞身跃上墙头,往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没有动静,便落在平地上。过了大殿,见角门外的路西边有个房间的门虚掩着,房间明亮,一个男子的身影倒映的窗户上。
影子虽然瞧不清相貌,却看得见那男子的鬓边插着个蝴蝶,颤巍巍的在窗上晃。
白卿真又惊又喜,暗道:“该着我出名露脸,这世上竟有如此的巧事!我正要寻找花蝴蝶,就在这里遇到他。我先听听他说什么,再动手抓他。”
想到这里,白卿真悄悄的蹲在窗外,大气不敢出,听着屋里人说话。
只听花蝴蝶道:“仙姑,我这样苦苦的求你,你怎么如此狠心,就是不肯依了我。我可告诉你,若是惹恼了我,可就不似现在这般,你还是听话的好。”
又听有一女子声音道:“不依你,便怎样?”
花蝴蝶道:“凡入了我花蝴蝶眼中的女子,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何况你这女尼。我不过是爱你的容颜,不忍心加害于你,只想跟你共度春宵好好的快活一番。你再若不识抬举,可就怨我不得了。”
白卿真心道:“闹了半天,这淫贼是看中了庵里的尼姑,来这里威逼,真是可恶。”
只听女尼哀哀哭泣道:“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自幼多灾多病,父母无奈,才将我舍入空门。本想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不想今日竟遇见你这恶魔要害我的清白。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人,怎能跟你行龌龊之事,惟有求其速死而己。”
说着,抽泣声更大。
花蝴蝶怒道:“你这贱人,给脸不要脸,竟敢以死来吓我。好,我这就杀了你!”
只见灯光一晃,花蝴蝶扬起手来,抽出一柄钢刀,影子在窗上来回晃动。
白卿真一看不好,要出人命,也顾不得许多,高声喝道:“花蝴蝶,你休得猖狂,某家在此!”
花蝴蝶是做贼的,做贼就心虚,冷不丁的听见门外有人大喝一声,吓得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回头“噗”的一声,将桌上的灯给吹灭了,四周立刻暗了下来。
随后房门一开,里面先丢出一张椅子来,这是花蝴蝶怕中了暗器,先趁着黑暗丢出椅子,如果有暗器则会都先打在椅子上。
白卿真见状冷笑一声:“花蝴蝶,你爷爷我向来不打暗器,快给我滚出来!”
“好小子,你叫谁爷爷!”花蝴蝶大怒,跳到院子里,跟白卿真就动起手来。
然而这院子不大,两个人都施展不开,只能彼此招架,分不出胜负。
打着打着,花蝴蝶忽然大喊一声:“好厉害的娃娃,我不是你的对手,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跑。
白卿真一看,可不能让花蝴蝶跑了,当下在后面紧紧追赶。
花蝴蝶左旋右转,白卿真前赶后拦。二人跑了许久,花蝴蝶扭头一看,见跟白卿真之间距离不太远了,故意脚下一跳,身体往前一栽,好像是一脚踩空要摔倒。
白卿真见状心中大喜,急忙上前一步要抓花蝴蝶,哪知道刚刚伸出一只手,花蝴蝶忽然把身子翻了个个儿,扬手打出一件东西,正打在白卿真的肩头上。
白卿真心中知道不好,伤口虽然不觉得疼痛,却感到麻麻的,知道暗器上必然有毒,也顾不得追赶花蝴蝶,急忙逃走了。
前因后果讲述完之后,陆金瑶出言问道:“师侄,这花蝴蝶很厉害不成?他能从京城一路作案到现在都没人抓得住他,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
白卿真摇摇头,道:“小师叔,你算是问到点上了,这里面还真有隐情!”
☆、恶淫贼假冒军神之后,师兄妹暗访捉拿淫贼
淫贼这种生物,除去他们的一丘之貉,那是人人喊打。
陆金瑶从听到这花蝴蝶手上有几十条人命,而且还在犯案之后,就有心要把这该死的淫贼给捉住,为民除害。
--几十条人命,那可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尤其这淫贼专门对女子下手,陆金瑶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她知道了这件事,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陆金瑶身为天启王朝的女官,就应该维护王朝女性的权益,替她们说话。
陆金瑶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淫贼,另一种是人贩子。
因此陆金瑶对花蝴蝶的事情打听的极为详细。
白卿真一脸的为难,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好久才斟酌着说道:“小师叔,那花蝴蝶似乎是本朝一位大英雄的后人,不知怎么的就走了歪路……”
“大英雄?”陆金瑶不解,“这跟抓不抓他有什么关系?”
她毕竟是身处小县城,花蝴蝶没祸害到山东地界,因此消息有些闭塞。
白卿真长叹一声:“小师叔,你年纪小,恐怕不知道本朝当年曾经有一位大将军名为陆耀,他打起仗来百战百胜,而且爱民如子,跟将士们同甘共苦,被百姓们称为‘军神’。”
“我也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位军神的事迹,可这跟花蝴蝶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军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阵亡,他的家人也不知所踪了。”
“小师叔说的不错,可那花蝴蝶,却自称是陆军神的儿子。”白卿真一脸说不出来难受的表情。
“……那花蝴蝶不是叫什么胡姬花么。”陆金瑶每次想到这个名字,眼前就会浮现出一桶花生油来。
白卿真压低声音道:“他自称是陆军神的私生子,随了母姓,家住在关外。当年陆军神阵亡之前收了他母亲做外室,陆军神阵亡的时候,他母亲刚刚怀上他。”
小道士突然插进话来:“据我所知,本朝对功臣的后人向来恩宽,便是犯下大罪也很少会判死刑。可那花蝴蝶乃十恶不赦之人,陆军神的家人也失踪多年,难道只凭着他一面之词就能断定他的身份?尤其……他还是私生子,这可未免有点可笑了。”
白卿真摇头道:“据说他的容貌跟陆军神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对陆军神当年的事情也说得头头是道,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有一面天下独一无二的金牌,是陆军神之物。据朝中的老人说,这面金牌已经失落多年,从陆军神阵亡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因此这样说起来,前因后果都对的上,很多人都相信他就是陆军神的私生子。”
“我听说,陆军神对他的妻子忠贞不渝,又怎么会在关外有个外室?”陆金瑶却是根本不相信这一套,在她看来,花蝴蝶是个采花贼,坏事做尽,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小道士也沉声道:“陆军神行军打仗向来军纪森严,他不许手下的士兵嫖娼、调戏妇女,他自己又怎么会在战争的紧要关头收妾。”
“白师侄,你可别告诉我,那些人是知道了花蝴蝶这私生子的身份,然后才没抓他的。只凭着花蝴蝶的一面之词,最多再加上一面金牌,那些人就相信了他的话,也未免太可笑了吧。”陆金瑶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白卿真看着陆金瑶,心道:这小师叔真的只有八岁?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八十岁的老妖精?我知道二师伯祖,我爷爷练就了返老还童的功夫,一百多岁的人看起来像是十八岁,这小师叔不会也是这样子吧?可是,看着不像啊……
他心里犯嘀咕,一时间就忘了答话。
小道士看白卿真瞅着陆金瑶在发愣,心里无名火起,语气不善道:“白师侄,你师叔跟你说话,怎么像是没听见啊?”
“啊,是了。”白卿真偷瞄了小道士一眼,心道,这就是元明子师叔吧,我也曾听爹爹提起过,说他性子绵软像个小姑娘,总是给人欺负……今天一见,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他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坏,我爹该不会又在坑我吧。
他心里抱怨着,嘴上却答道:“小师叔您真是料事如神,按理说这金牌没几个人见到,也没人能够证明这花蝴蝶真就是陆军神的儿子,可偏偏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官员一口咬定这花蝴蝶就是陆军神的儿子,还到处宣扬。”
他特意在“德高望重”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陆金瑶扬起了眉毛,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哦?这几个‘德高望重’的官员,该不会都曾经跟陆军神有过节吧?”
白卿真倒抽一口凉气:“小师叔,您又说对了,还真就是这样。”
小道士冷哼一声:“朝纲不整。”
陆金瑶却是一脸的淡定,这种事情古往今来见得多了。这是陆耀已经死了,不然,那些人指不定还要翻出什么花来呢。
这一群人拼了命的要让人相信花蝴蝶是陆耀的私生子,无非就是为了把陆耀的名声给抹黑,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
--且不说陆耀战功赫赫,人品端正,为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战死沙场,值得人人敬佩。哪怕他真有个私生子,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有人给陆耀的名声上抹黑,做这种事情的人就已经很不要脸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陆耀不能反击么。
人死不结仇,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在人家死后败坏人家的名声。
对于这些人不要脸的行为,陆金瑶暂时放到一边,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花蝴蝶身上来,清了清嗓子,道:“如果真像白师侄说的这样的话,这花蝴蝶所谓私生子的身份只怕也是假的。可是话又说回来,像他这样的恶淫贼,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应该让他逍遥法外。如果他真有什么后台,咱们悄悄的把他埋了,料想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这话说得杀气腾腾,看起来像是久闯江湖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孩子。
可白卿真却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白师侄,你重伤初愈,先在客栈里歇着,我跟你元明子师叔去查访一下。”陆金瑶说着站起身来。
白卿真本想说一起去,但他毕竟没有完全解毒,被陆金瑶赶到了床上躺着,陆金瑶跟小道士前去寻找花蝴蝶的踪迹。
陆金瑶先拿着“隐”的令牌去了本地密探的据点,从那里得知不少消息,随后又派出人去寻找花蝴蝶的踪迹。
她知道这事情虽然紧迫,却也不能急于一时,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尤其这花蝴蝶的身世一定要弄清楚,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件事情放过去。
花蝴蝶的武艺高强,一定有人教给他,他在江湖上一定有踪迹可寻。
而另一方面,她跟小道士也不能闲着,干脆四下查访起来。
不过,他们不知道花蝴蝶长相,找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对了,观音庵。”陆金瑶忽然想到这一条线索,跟路人询问了观音庵的地址,拉着小道士一同前往。
为什么去观音庵?这大白天的,花蝴蝶肯定不在啊。
其实,陆金瑶前世没少看什么推理小说、刑侦纪实类的书籍,还算是有点侦查思路。
既然昨天晚上花蝴蝶跟白卿真打了一架,那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陆金瑶查不到,难道糯米和云清还闻不出来吗?
另外,陆金瑶认为,花蝴蝶应该就住在观音庵不远处--这是根据花蝴蝶对周围的地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