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闹腾什么?”
一声怒吼,一切都安静了。
金成举打院外走进来,一看这架势,顿时明白了,当即气得眼前一黑。
卢氏上前,就要哭诉,被他拨拉到一边。
“这是我金家,你们就算要闹腾,也得看我答不答应!你们若是有个分寸,我金家就好吃好喝的供着,若是得寸进尺,没事搅得我家宅不安,就哪来的滚回哪去!”
金成举把话往这一扔,转身向外走去。可是刚到门口,人就晃了晃,一头栽倒。
“老爷……”
“老爷……”
“爹……”
见金成举倒了,姨太太又要开嚎,钟忆杨上前:“娘,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万一姨夫出点什么事,还不得怪咱头上?”
“那你说怎么办?事都到这份上了,如今忆柳算谁家的人?”
钟忆杨瞧了瞧妹妹的眼泪汪汪,又看了看守在主屋门口的人,目光格外在璧儿身上盯了一会。
“依我看,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反正忆柳也进了他的屋,咱们话也说到份了,忆柳就是他金家的人,他们想赖也赖不掉!”
姨太太想了想:“对,咱们已经过了明路,若是金家不认账,就告他们!”
“对,告他们!”
姨太太起身,要往外走。
钟忆柳还期期艾艾的朝主屋瞅:“表哥……”
姨太太气得给了她一巴掌:“表什么哥?你已经是金家四奶奶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入洞房不成?”
钟忆柳只能瘪着嘴,委委屈屈的跟她娘走了。
这三人路过门口那团呼天抢地的时候,都没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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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举病了,是旧病复发,大夫开了药,嘱咐好生养着,再不能动气,便走了。
卢氏哭哭啼啼,欲言又止。
金成举把脑袋转到一边,闭着眼,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金玦焱有心让卢氏别在一旁招人烦,可是卢氏迫切需要对丈夫表达关爱,就是不肯走。
谁都没办法,如果点破,卢氏怕是要哭得更欢,于是都在那闷着。
还是金成举开了口:“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卢氏急忙上前,挤出笑脸,金成举就把脸转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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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有痛难言
卢氏嘴一瘪,又要哭。
金玦淼见这么待着也不是事,没准他们走了,两个老人就能把话说开了,所以就带头离开。
他这一动,余人也便散了。
卢氏到底怎么表现的,金玦焱不知,他只是回了清风小筑,见了满院的喜庆与狼藉,又生憋闷。
“百顺,把这些东西都撤了。若是让我再看到一星半点儿,你就直接把这院子烧了吧。”
“千依,稍后把院里的人排个班,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进来!若是不小心放了,自己去领四十板子。”
“若是太太……”千依战战兢兢的发问。
“我说了,谁也不许!”
“是,四爷。”
“璧儿,你去叫几个小厮,把主屋的东西都撤换掉,一样不留!”
“是,四爷。”璧儿欢欢喜喜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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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直忙到后半夜,连院子里的地都刷了三遍,走上去直打滑。
金玦焱把人打发了,自己站在屋子里,茫然的看了半晌,也不知在瞅什么,然后才缓缓进了卧房。
一切都换新了,还擦洗了一番,感觉属于阮玉的气息又少了些,不禁心口发痛。
他就这样捂着胸口,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躺下,闭上眼睛。
这些日子,他每每停留在屋里的一处,都会想,她当时站在这里会做什么,想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串联着她的点滴。
此刻,他想到她总是会向左侧着身子睡,就把身子右转,“看”她。
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想。
他今天看到她了,她就在他面前。
视线有些虚空。
抬指,描摹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她,以至于这般描画下来,不知她的睫毛有多长,鼻梁有多高,唇角有多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有多弯……
他忽然有些心慌。
今天,他终于可以逃开所有人去见她。
为了这一日,他筹谋了太久,等待了太久。
他站在庄子外面的大树下,久久的望住那两扇黑漆院门,不知她什么时候会从里面出来,若是她一直待在里面,他岂不是……
可他就那么站着,直站到日落,想着可能要继续站下去,直等到见她一面。
可是为什么要见她呢?百顺说,她很好,在庄子里落脚,有许多人照顾她。
她还把买庄子的钱还他了。他知道她一向是要强的,可是这回,竟有些两清的味道。
她要跟他两清吗?
“金玦焱,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
心口又痛了下,他忍不住捂住。
他们当真不是夫妻吗?那么他跟她的这两年,算什么?
《大盛律例》《婚姻法》他也看了,还是在尹金借她的那本“符咒”上,倒真没留心这一条。
他以为她在骗他,可是等他出来了,找了正宗的书一查,还真有。
早知道,他就,他就……
可是即便拜了堂,她就可以留下吗?她是那样一个,那样一个……
狠心的女人!
他暗恨,手下发力,可是又怕弄痛了“她”。
他想着,见她一面,真正的看她好不好,他就走,然后就放心了。
可是看到她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去抱住她,不让她走。
可是他不能。
他还有什么资格啊,不是因为她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当她受到凌|辱,受到驱逐时,身为她的丈夫,不能保护她。
他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她?
每每想到这,他就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离开她,又为什么没有冲出去拦住她?他如果一直守在她身边,他如果能提前预知一切,是不是就不能……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走了,她走了……
他痛苦的在床上辗转,将被子盖到身上,将脸埋进枕头里,可是它们散发的,再也不是她的气息。
阮玉……
阮玉……
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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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举病倒,金家上下一时有些忙乱,钟忆柳急着成为金家正式的四奶奶,天天搁姨太太的安乐院里哭,担心金成举就此挂了,那么金玦焱的婚娶就得停三年,更不能圆房,而三年后,她都二十五了。
姨太太被她哭得没辙,想着怎么也得把事定下来,她的女儿做金家妇,不能就金家自个儿知道,全世界都得嚷嚷开。于是又心生一计,跟卢氏说是要冲喜,只要把喜事热热闹闹的办了,小的的事结了,老的的病也好了。
别说,卢氏还真动心了。
不就娶个人吗?只要不是阮玉,任谁都行,就是委屈老四了。不过将来多纳几房妾,还不是可着他的心意挑?
岂料这事办得很不顺当。
本是瞒着金成举的,可也不知哪个欠嘴耗子露了风声,金成举当即痰气上涌,说不了话,就可劲摔东西,专往卢氏脑袋上砸。
十一个月哭天抢地,说姨太太哪是要冲什么喜,是要老爷的命啊。
卢氏找不到人替她说话,气得直哭,心道自打姐姐来了,她的腰杆不但没硬实,还得个人就敢欺负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钟忆柳则摆了架子去找金玦焱,随行的还有钟忆杨,带着一溜下人,抬箱子端盆的,就要入住清风小筑。
璧儿见她穿了一身大红,插了满脑袋金簪子,整个将自己当成金家奶奶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喊了小厮把院门守住,自己就叉腰跟钟忆柳骂起来。
璧儿长得秀秀气气,嘴茬子可不饶人,钟忆柳支撑不到半柱香,就捂着脸哭,又要寻死觅活,打量金玦焱能出来怜香惜玉。
可是里面没半点动静,而她带了哥哥就是来壮声势的,也不替她说话。
她心里这个气,扭头见钟忆杨瞅着璧儿发呆,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顿心思一动,面目一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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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的时候,璧儿走在积雪填满缝隙的砖道上。
就在半柱香以前,泰安院的二等丫鬟秀芝来到她的小屋里。
“都这么晚了,太太找我什么事?”
璧儿刚洗完脸,不耐烦的把巾子挂到脸盆架上。
最近钟忆柳总是来闹,让一向温顺的她都没个好心情。
秀芝抿起唇角,很是神秘道:“还能什么事?璧儿妹妹的事,璧儿妹妹自己不清楚?”
我的事?
璧儿皱起眉。
秀芝上前一步,继续点拨:“如今老爷病了,太太原打算冲喜。可是你也看到了,四爷对表姑娘……”
“但这喜事还得办,所以太太就想……”秀芝笑得很是意味不明的看她。
璧儿的心嗵的跳起来。
来了,终于来了……
她的头有些晕,不知该做什么好,把个洗脸的巾子又拿下来,重新丢进水里。
秀芝将一切看得真真的,又笑:“璧儿妹妹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姐姐先给妹妹道喜了。瞧瞧这小屋收拾的,比个主子都不差。不过妹妹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主子了,将来姐姐还要借你的光呢。嗐,妹妹还在忙什么?还不随我去给太太磕个头?”
璧儿激动得又在屋里转了两个圈,然后旋开珐琅彩描金的扁瓶,剜了块面脂,抖着手抹了。
秀芝羡慕的咋舌:“瞧妹妹用的东西都带着精致,是四爷给买的吧?”
镜中的璧儿两腮红红,赛过胭脂,惹得秀芝又夸了几句,然后看看天色:“妹妹快着点吧,莫让人等急了。”
璧儿再照了照,方随了她出门。
离开院子时,她还往主屋瞅了瞅。
喜鹊登枝纹样的窗子里尚亮着灯,虽然看不到金玦焱的人影,她的心头依旧一跳,一股暖流唰的流遍全身。
一路上,她的心慌慌的,几回回差点绊到石头上,惹得秀芝直笑。
快到泰安院的时候,秀芝忽然捂住肚子:“璧儿妹妹先过去吧,我得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又不放心的回了头:“你自己还行吧?”
璧儿当然行,尤其前面还是,她的幸福。
于是,她向着那亮着灯光的小院走去。
可是,就在她远远的看到泰安院开了门,张婆子从里面走出来时,一只手忽然打身后绕到脸前,还没等她惊叫,就捂住了她的嘴。
她连踢带打,弄出噼里噗隆的动静,可是依旧眼睁睁的望着张婆子遥遥的去了。
那人制住她,将她往小树丛里拖。
她吓得不行,只能拼命挣扎,口中呜呜作响。
她等着听那人发出点动静,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可那人就是不出声。
直到她终于被拖到后园闲置许久的库房,被摔在地上,半晌喘不上来气,才看到一个黑影转到面前,飞快的脱了裤子。
对方压下来的瞬间,有夜光透过窗棂照到他的脸上……
是表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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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如此奇葩
璧儿不知是怎么回的清风小筑,进了屋,就把门死死关上。
背靠着门,喘了半天,方冲到脸盆架前,抓起巾子投了,又扯开衣裳。
湿冷的巾子沾在皮肤上,牵起丝丝的痛。
她的胳膊,她的脖子,她的胸口……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她擦,她使劲的擦,可是怎么也擦不掉。
泪掉下来,成串的掉下来,模糊了痕迹,又将它们无比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她忽然翻出剪子,将那衣裳使劲的绞,绞。
还觉不够,又抓了帐子绞,还有被子,褥子,还有桌子……
待她无力的跌坐在地,眼前已是一片狼藉。
泪糊了满脸,此刻竟是哭不出来了。
她木然的坐了一会,起身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裳……是年前新做的桃红小夹袄。
这颜色能把她衬得面如桃花,水灵灵的娇嫩。
她就立在那,镜子里映出她呆滞的侧脸。
她站了一会,忽的又把袄子脱了,只穿着中衣,然后木木的开了门,木木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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