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青狐随手拔掉一根杂草,笑道:“被你听到了!”
叶三十五斜睨青狐,满脸的不满。
青狐推他一把,瞪眼道:“烦死了!叽叽咕咕,快说正经事!”
叶三十五瘪嘴道:“正经事就是,我当初发出求救信号只是希望有路过的叶家人能出手救我,如果我知道出现的会是叶三十八,打死我也不会求救的,真的!你们不了解,三十八那个人比较变态,她没有自己的思想,冷血残酷,什么事都只听上头的吩咐,家规族令就是她的命,这次会来救我,也只是怕我给家族添麻烦才肯救我,我敢保证,如果我不是被人关起来,而是在荒野破巷里奄奄一息,她一定头也不回地任由我自生自灭!”
青狐耐心地听他絮叨完,这才说道:“这还是你们的内部问题,我又不是居委会,调解不来的谢谢。”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叶三十五边说边攀上青狐的肩。
青狐一掌拍掉那只手,怒道:“有话说话!敢毛手毛脚地看我不揍死你!”
叶三十五捂着被拍到的手背,嘀咕道:“好心没好报……”
青狐挥了挥拳头,叶三十五果断闭嘴,小心翼翼凑到他身边,压低声说道:“青狐啊,你让青青带着林岳白那孩子赶紧离开这里,不管到哪里,先去躲一阵子,等叶三十八离开这个镇子了,他们再回来。”
青狐听得古怪,问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叶三十五比他还着急,“叶三十八比我聪明,不管是资质还是心智都比我优秀,从小就受到家族重用,凡事都把家族利益放第一位,况且她又是个死心眼的,如果让她知道青青和岳白弟弟有可能是咒器,即使是把这整个县城的土地翻过来,她也一定会抓到他们俩把他们带回去的!”
“等等……信息量略大,让我组织一下……”青狐皱眉,半晌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没把青青的事告诉给你的同伴?”
“我又不是傻子,咒器事关重大,不管青青到底是不是咒器,他们都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带走的!我只是整个家族里的一个小喽喽,但不代表其他人会是省油的灯,你们如果因为我而掉以轻心,那就太愚蠢了!”叶三十五很是认真,一张脸板得极其严肃。
“可是……”青狐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说呢?”
“说了的话……”叶三十五突然变得深沉起来,“青青就完蛋了……”
青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叶三十五也沉默着,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蹲在小学校的花坛后头,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青狐犹豫着开口,“三十五啊……你现在是要……背叛你的家族吗?”
叶三十五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希望我的家族能够强盛起来,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出事……青青虽然不擅长和人变得亲近,但她一直都是一个好人,虽然从我的身份似乎不太适合讲这样的话,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个世界是真正的好人要有好报。”
青狐拍拍叶三十五的肩膀,笑道:“我替他们谢谢你。”
叶三十五只能叹气。
“你们为什么对咒器这么执着?”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的青狐问道:“即使没有咒器,你们不也好好地过了这些年吗?”
“你不明白咒器对我们的重要性”叶三十五解释道:“咒器对一个咒术师而言,它能让他们不再惧怕咒术反噬的伤害,是对他们健康与生存的保证,而对一个咒术师家族而言,咒器的存在相当于大树的根基,一个家族的根基若被斩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诞生出能力卓著的咒术师,只有源源不断培育出优秀的后代,这个家族才能长盛不衰,对家族而言,咒器是比咒术师个人安危更为重要的存在,嗯,打个比方,就像个人与国家,而叶三十八那个人,就是最典型的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偏执狂。”
青狐郁闷地嘀咕,“什么玩意儿!”
叶三十五无奈地说道:“我之前也说过了,这些年,我们叶家的势力不断衰弱,相较之下,其他的家族却在不断壮大,再这样下去,叶家很快就会不复存在,族内的人一直在疯狂寻找能够替代咒器的人。”
青狐有些头疼,“也就是说,如果让那个三十八发现青青和岳白的秘密,事态就会发展地不可收拾,而我们要面对的,就会是破釜沉舟的整个叶家咒术师?”
叶三十五点点头,最后叹一口气,从口袋里窸窸窣窣摸出一根烟,打亮打火机,深深吸了一口烟。
青狐低声苦笑,“原来你抽烟啊。”
叶三十五丧气地答道:“本来已经戒掉了的。”
青狐笑道:“我活了这么久,一次也没有抽过烟。”
叶三十五闻言把烟递过去,浓黑英挺的眉微微扬起,“试试?”
“我们这样好像躲在学校厕所里偷偷抽烟的不良少年,”青狐摇头笑道:“不了,青青不喜欢烟味。”
黑暗的花坛后头,只有叶三十五手指间的一点微弱火光,青狐的背抵靠在花坛冷冰冰的瓷砖墙上,鼻尖萦绕着从叶三十五嘴里吐出来的烟味,这种感觉,静谧、遥远却又浓烈地近在咫尺。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叶三十五狠狠吸了几口烟后,忽然开口问道。
青狐点头,“你问。”
叶三十五在青狐看不清的昏暗里惆怅地皱起眉,“如果你一天看不到青青,你会不会非常非常想她,想看看她,想和她说话,想听她的声音,哪怕被她骂也没有关系?”
青狐点头,“会啊,有时候即使她就在身边,也还是会觉得孤独,总觉得如果没把她抱在怀里,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咿……”叶三十五搓搓胳膊,继续问道:“那看到青青不开心,你会不会想,哪怕她下一秒开口想要星星,你也会给她摘下来?只要她能开心,你做什么都愿意。”
青狐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低低笑出声,“嗯。”
叶三十五忽然转过头,紧紧盯着青狐,“你是不是只要一看到青青,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很好?”
青狐被他吓了一跳,挥手打开他的脸,“是啦。”
叶三十五却不屈不挠地紧盯着他,“不管青青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一下子认出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青狐有些烦他的视线,“你烦不烦?”
叶三十五固执地追问:“你回答我!”
青狐拗不过他,只得答道:“是!”
叶三十五得到他肯定的答复,脑袋慢慢转会前方,屁股颓丧地滑坐到地面上,整个人忽然就安静起来。
青狐戳戳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叶三十五若有所思地发了片刻呆后,怔怔地回头看向青狐,讷讷说道:“……怎么办,我和你都是一模一样的……我想我和你一样,都喜欢青青……”
青狐张大嘴。
叶三十五抓住青狐的两只手,紧紧握着,神情虔诚而执着,“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所以我一直弄不清楚我为什么对青青这么在意,绝不是因为她是咒器的原因!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
青狐的眼皮一直在跳,簌簌,牵扯着他的面皮,整张脸跟抽筋似的不停颤抖。
一只苍蝇飞过来,在青狐脑袋边嗡嗡作响,青狐烦恼地挥了挥,却没能将那只蚊子赶走,他正要伸手去抓,刚伸出去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中。
叶三十五奇怪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青狐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伸长脖子嗅了嗅,蓦地站起身,两眼望向家中的方向。
叶三十五被他吓了一跳,紧张问道:“到底怎么了?”
青狐猛地回身揪住叶三十五的衣领,咬牙骂道:“你还敢说这不是调虎离山!”
叶三十五被他的骤然发难吓住,脑子一转,双目瞪大,“你是说……”
青狐丢开叶三十五,顾不得这是在外面,直接化回真身,后腿一蹬,就要往回跑,谁知刚才还没什么力气的叶三十五突然匍匐过来,抱紧青狐的两条后腿,急道:“带我一起去!”
青狐不敢耽误时间,尾巴一甩,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几束麻绳搬紧紧捆住叶三十五,叶三十五扭了扭,还来不及挣扎,他高大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像风筝一样被奔跑的青狐牵引着往前飞翔。
他们离家本来就不远,叶三十五在空中被风吹得眼疼,双眼不过一睁一闭的功夫,再狠狠落到地面上时,他已经跌到了叶家的阳台上了。
☆、叶三十八
第五十六章叶三十八
陈霁关好客厅的大门,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头也不回地笑;“刺蘼,你总要这样吓人吗?”
刺蘼咯咯笑了两声;好心情地说道:“我肚子饿了。”
陈霁回头;却看到父母卧室的房门也打开了一条缝,灯光透露中;叶舟和陈曜嶙站在门后,正一起盯着她笑。
陈霁无奈地耸肩;“不要告诉我你们也饿了。”
叶舟哈哈笑;“正有此意。”
陈霁锁好门;双臂环胸;故作严肃地问道:“还有谁不好好吃晚饭;半夜爬起来饿肚子的?”
陈氏夫妇对面的郑老太太卧室偷偷拉开一条门缝,露出里头林岳白憋笑的脸,“还有我们。”
陈霁扶额,忍不住笑。
青狐不在,夜宵是家庭主妇叶舟张罗的,她倒也没特地去做什么,只是把冰箱里剩下的冷菜拿去微波加热,又下了两包方便面,顺便再让陈霁泡了一壶热茶,一家人便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窝在客厅沙发前滋溜溜吃一堆唯一能吃的食物。
“老猫,帮我递一下辣椒酱。”叶舟吞了两口面,嘟哝着朝陈曜嶙张开手。
陈曜嶙却不肯给,“大半夜的吃清淡点。”
郑老太太不失时机地附和道:“就是,吃了辣椒酱,明早又要痔疮脱出……”
“噗!”正在喝茶的刺蘼一口香茶喷得老远,幸好对面的林岳白眼疾手快,抓了桌上的水果盘子猫到陈霁身后,躲过一劫。
郑老太太还是看不见刺蘼,她眼中的情景不过是一股水花凭空飞溅,喷湿前方一块地,此外再无其他,“这里是不是只有我看不到刺蘼小姐?”
这问题问得多少有些落寞,落寞到在场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陈霁看向刺蘼,后者只是端着茶杯,头埋得深,黑发垂落两侧,叫人看不清神色。
郑老太太不希望旁人受自己影响,忙笑着宽慰道:“万事都有因缘,大概是因为我们俩的缘分还不够深吧。”
刺蘼抬起头,遮着绸缎的一张脸看向郑老太太,若有所思,一语未发。
叶舟忽然推开自己的碗,笑道:“吃不完,妈妈要不要吃?”
“我的茶还没有喝完……”郑老太太话未说完,眼睛已经瞪圆了。
斜方向里,那个白磁小茶壶空荡荡地被举了起来,茶水从壶口流出,替郑老太太倒上满满一杯馨香的热茶。
陈霁诧异地看向还举着茶壶的刺蘼。
刺蘼淡定自若地放下茶壶,又夹起一块海绵蛋糕,在众人围观的视线里,淡定自若地放到郑老太太的盘子里,笑道:“不要光喝茶。”
郑老太太颇为受宠若惊,她讷讷地喝茶,一反过去强势的暴躁老太太形象,倒多了点小姑娘的扭捏与羞涩。
陈霁率先笑出声。
叶舟也笑,“什么时候,我们叫上陈霖和小林,大家凑在一起好好聚一聚,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黑夜也能亮如白昼。”
郑老太太咬着蛋糕,含笑点头。
陈霁拎起水壶,晃了晃,笑道:“我去烧水。”
在厨房接了一壶水,一转身,却正好看到刺蘼拉开冰箱的门,陈霁笑了笑,唤道:“刺蘼。”
“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刺蘼直起身,关好冰箱的门,“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陈霁微微笑,“我可不可以期待你愿意出现在我外婆眼前的那一天?”
刺蘼撩起一束黑发,发尾在鼻尖扫了扫,红唇勾起,“青青,你越来越贪心了。”
陈霁笑着点头,“是,我越来越贪心了,因为我越来越舍不得了。”
刺蘼点头表示理解,“拥有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就越多。”
陈霁端着水壶走到刺蘼身边,她与她一般高,两个人站在一处,同样的黑发飘扬,只不过一个艳丽,一个清秀,一个为爱痴狂,一个命不由己,陈霁盯着刺蘼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问道:“你其实也挺喜欢我外婆的吧?”
“胡说,她从我身边抢走了叶济申,我怎么会喜欢她。”刺蘼冷笑,“我谁也不喜欢。”
“哦,”陈霁往客厅方向走去,边走边笑,“事实胜于雄辩。”
“我才没……呃!”正要追出去的刺蘼忽然顿住脚步。
前头的陈霁回头看她,“怎么了?”
刺蘼侧耳倾听,一秒钟后,她吼道:“那家伙过来了!”
陈霁一愣,下一秒,她立即冲到客厅里,沙发上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全都怔怔望着她,陈霁已经拉住最年迈的郑老太太和最年幼的林岳白,将他们推倒在沙发上,自己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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