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坐进车里,问道:“陆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行安蹙眉抽着一支烟,抬手往窗外掸了掸烟灰,朝她问道:“你儿子睡了?”
“睡了。”周沫低下了头。
不敢与他直接对视——
车内气氛沉默了下来,周沫有些坐不住。
过了片刻,陆行安皱眉望着车窗外的街道再度开腔:“杜宇诺住校,这孩子一个星期回一次家。你儿子跟他同校同班,怎么不选择住校?”
“为什么要选择住校?”周沫不解。
心里隐隐地有些预感,但周沫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陆行安稍稍偏过头,炙热深邃的目光直射穿周沫眼里的卑微防备,不留情道:“上司找下属,下属在哄儿子睡觉?”
☆、一些些的紧张,一些些的慌
周沫无言以对。
心里在想:既然这样的助理你看不惯,为什么不批辞职?堂堂GK集团总裁另招助理一定有很多女人愿意排队上任。
周沫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不敢真的说。
周沫道歉,倔强的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情愿地对他保证道:“我不会再因为我儿子耽误工作。”
陆行安微醺的视线随便打量着周沫,一身睡衣,宽松且保守,夏天睡衣的关系,虽是圆领,皙白粉颈却还是进入了他的视线,纤细的手臂,白净的脸蛋儿,水润的唇。五年过去,她的身上没什么明显变化。
黑发比以前长了一点,很自然,更好看了。
周沫一直低着头,完全不敢抬起,浓密的眼睫忽闪忽闪地眨着。
车内格外安静,周沫总觉得陆行安在看自己,可又不敢抬头去证实这一幕,心砰砰跳动的有些脸颊发热。
周沫跟醉酒的男人耗不起,便抬头看他,“陆总,”
他兴味盎然,视线直望着她绯红泛起一片的脸颊。
而周沫自己浑然不知已脸红的娇俏样子。
周沫鼓起勇气说道:“陆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怕我儿子醒了找我找不到。”
陆行安眸底闪过一抹温柔,点头,视线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儿,准她下车。
周沫逃一般地下了他的车。
她步子匆匆,夏天的关系吗,浑身都觉得很热,终于走进楼里进了电梯,周沫深呼吸着靠在电梯里。闭上眼睛,感觉浑身上下要热的爆炸了一样,但是凉风一吹又会瑟瑟发抖,究竟怎么了。
————————
第二天,周沫按时上班。
陆行安早上九点四十要了一杯咖啡,他办公室中有人,周沫送了咖啡进去就退出。
陆行安他们那些精英男士在他的办公室内开起了临时小会议。
十一点二十,周沫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周沫不认得。
周沫接了:“你好,我是周沫。”
陌生号码的人在对周沫说话,周沫听着,整张小脸儿渐渐地有了异样变化,一些些的紧张,一些些的慌。
彭昊终于还是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码,知道了她在哪里工作。
十二点整,GK大厦的员工开始鱼贯而出。
公司有食堂,但每天都有不少员工有约会,去外面餐厅吃东西。
陆行安他们也出去用午餐,周沫约了彭昊,因此等老板走了才走。
GK大厦外招摇地停着一辆银灰色法拉利跑车,立在车外的男人频频低头看着手表时间,等着周沫。
周沫到一楼,出了电梯却看到陆行安还没离开,遇到高层董事,他在为这些人作介绍,一行人言辞官方地侃侃而谈着。
陆行安站在人群中显得英俊无比,一言一行绅士耀眼。在与人交谈时,男人锐利视线不经意地投放在正以悄悄姿态走出大厦的周沫身上。
☆、我听说你现在单身一个人
彭昊抬眼便看到了走出大厦的周沫。
五年不见,周沫的样子还是那般娇小纤弱,轻易就能唤起男人想给予她呵护的责任感。他和周沫高二认识,那时开始热烈追求她,高三在一起一年,接着大学再一年,最后她一个电话对他说分手,人便消失不见。
他此刻抑制着内心的紧张和激动,盯着她看。
周沫的心理准备一点也不充足,抬头望着那辆银灰色敞篷跑车前面站着的男人,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
彭昊了解周沫,任何事都很被动的一个温暖女生。
周沫低着头闭眼深呼吸,心跳如鼓地感觉到他的一步步靠近。男人长腿站在眼前,他身上的味道跟五年前很不一样。
五年前的他很是青涩,五年后的他稍显成熟。
“彭昊,好久不见。”周沫顾不得脸色如何,顾不得自己的表情自不自然,抬头跟他打招呼。
彭昊低头望着她的小脸儿,视线专注的似乎要看清她的每一根眼睫,在她尴尬时,他点头:“好久不见。”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彭昊伸手试探地揽住周沫的肩膀:“我订了位子,先吃午餐,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周沫点头,五年前分手说的太突然,一句也没有对他解释,对他很不公平。
现在既然见面了,解释一下画上一个句号是对的。
——————
GK大厦,陆行安一身西装革履前呼后拥地步出,眉宇间流露严肃神态。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打开车门,陆行安弯身上车时视线却不经意地再次扫到周沫身影,周沫正在坐进一辆跑车里。
法拉利跑车先行驶离。
陆行安和合作伙伴一行人的两辆车随后,午餐去的方向一致,这个区域高级餐厅就那几家。
司机开车——
陆行安与人攀谈,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前方的法拉利跑车。
同一家餐厅,不同楼层。
周沫跟彭昊先上楼的,因此周沫没有注意到陆行安他们也来了这里用餐。
彭昊在周沫大一那年带周沫吃过西餐,这会儿彭昊提起:“还记得吗,第一回带你吃西餐我教你怎么用刀叉,打算好了,大二让你见我爸妈,我爸妈国外生活多年,只吃得惯西餐吃不惯中餐。我还说,我可以陪你吃一辈子中餐。”
周沫手指一抖,眼睫动了动,没应声。
彭昊对周沫的这几年一无所知,他心慌地直接问:“小沫,我听说你现在单身一个人。”
周沫眼睛一酸,想要逃避的话题终究还会来。
不知道到底是谁跟他说的她如今单身一个人,但周沫硬着头皮抬头对他说道:“是,单身一个人。”
彭昊迷人的双眼中蓦地有了喜色。
“我结过婚,怀孕的时候离了。现在我有一个5岁的儿子。”周沫一股脑地说完,低下头,已是心乱如麻。
除了林爽和米妙妙,基本没人知道她的儿子是私生子未婚先孕来的。
☆、他的注视
彭昊的表情很是震惊,他难以想象,周沫竟会结婚,怀孕之后离婚,独身带着一个5岁的儿子。
两人沉默了很久,气氛好似凝固住了一样。
良久,彭昊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你儿子5岁,你24岁,请问19岁你怎么登记结婚的?”
“没有登记,但我们举行婚礼了。”周沫从容应对。
彭昊不敢置信的望着周沫,无比乖的一个女生,如何想象都想象不出她会做出这种脚踩两船并未婚先孕的事,当时他们还在一起。
周沫吸引他的是,凡事被动,能激起他想主动占有的想法,左右约束着她的一切。
她很听话,很温柔,偶尔被他惹急了也有点小任性,但被他搂在怀里哄一哄也就好了。这五年,他身边不乏女生缠绕,却做作的都及不上他心底的周沫半分。
眼下周沫亲口说这些,彭昊仍是不相信,这好比1+1明明等于2她偏偏说等于3或4,叫他如何相信?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周沫受不了这种感觉,仿佛要窒息了一般,只得找个借口离开片刻。
周沫下到一楼,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离开有彭昊的地方,周沫才觉得能舒畅地喘一口气,彭昊一定在心里瞧不起她,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女孩子。
但是这不是五年前分手那天,她不会挂断电话以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会哭的想冲到马路上闭眼被车撞死,不会哭的蹲在马路边望着满街的车水马龙不知家的方向,眼泪流了又干。
五年已过,青涩的爱情早已被时间冲淡。
周沫有了儿子的陪伴,生活虽然变得辛苦几分,但却觉得充实快乐。
从二楼下到一楼,去完洗手间再回到二楼,这一路上周沫都是低头看着地面,并未抬头,完全不知一道目光始终注视着她的纤弱身影。
周沫坐下以后,对抽烟望着二楼窗外街道的彭昊说:“我午休的时间快结束了,我先走了。”
周沫说完,拿起东西就真的走了。
彭昊并没有拦着周沫,他需要时间静一静。
周沫眼睛干涩难受,心里不舒服,但也的确是释然了,至少以后再在这座城市碰到彭昊,不用担心怎么解释,不用再躲避了。
离开餐厅,周沫在外面街边找着公交车站,能坐回公司的公交车正好有。
而西餐厅内,男人与人攀谈同时目光隐晦地瞟向外面,风吹起她的发,她一手拎着包,一手抬起用手指数着公交站地,似乎终于找到了她要的那一站地,才满意地站好。公交车站人多,拥挤的很,那道柔弱的身影已被一对嬉笑的情侣给挤到了后面,她倒也不生气,就老老实实的退后一步站在了后面。
☆、吸引着陆行安的目光如此久
陆行安的视线一直瞥着外面,难免引人注意。
桌上一位陆行安多年的损友见此打趣道:“莫不是外面有什么极品美人?瞧,陆总的视线就没往咱们这帮人身上搁过一眼。”
众人皆是一哄而笑。
冯铮与陆行安算是发小,仅是冯铮出身不如陆行安,一路被陆行安提拔起来,两人私下关系最近。
餐厅里一桌用餐的几个男人不全熟,这次合作,冯铮是中间的牵线人,这会儿逮住机会就开始找话题,为的是热络气氛。他哪知道外面究竟有什么吸引着陆行安的目光如此久,莫不是UFO?如此想着,冯铮就往外瞧了一眼,除了一辆刚开过去的公交车,再没别的,视线所见的女人也实在都不出色。
陆行安收回视线,心底有一块却真装着别的事,他脸色不显,继续神色平常地与人谈正事。
————————
周沫回了公司大厦,开始烦闷。
她不敢跟同学们联系,离开那会儿也就一些同学算是朋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她小小年纪生了孩子并且独自抚养,为了儿子,她誓要把结过婚这个谎撒到底,在别人看来,这是她年纪小无知犯/贱,最后被老公甩。
旁人会好奇,她究竟为了怎样的一个男人放弃彭昊,并给那个男人生下孩子。
别说别人理解不了,周沫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
周沫承认自己有冲动任性,怀了孩子,就想生下孩子,结束那种失去父母漂泊异国他乡咬着牙过的苦日子。
除了回国以后无法面对同学熟悉的人,别的还好,周沫觉得有儿子陪伴以后自己开朗了许多,不像父母去世时那样不笑自闭了。至于旁人的看法,算了,不理便是。
准时下班,走出GK大厦周沫数着日子,还有7天,就到发薪水的日子了!
——————
晚饭之后,周沫先给儿子洗澡,洗完了用浴巾包上儿子的小身体,“去,到妙妙阿姨房间里玩,妈妈要给你洗衣服。”
安安跑了,一身的儿童沐浴液味道。
周沫开始洗衣服,有些衣服能机洗有些却不能机洗。
安安在学校里玩得累了回家睡得就比较早,周沫睡不着,直到手机震动她算是彻底精神了。
陆行安今晚有个应酬,不料喝醉了。
周沫觉得这工作一切都好,就是晚上还要随叫随到这一点容忍不了。
想起上回他说“上司找下属,下属在哄儿子睡觉?”这句话,周沫就迅速起身,穿了衣服悄悄离开卧室,告诉看电视的米妙妙帮她听着点,怕安安醒了找妈妈。
“小心点。”米妙妙送周沫出门。
周沫打车走的,这个时间哪有公交车。
夜总会这里地处繁华,灯红酒绿,周沫望着着实不适应,出租车司机撕下发票找了钱,周沫接过,就推开车门立马下车。
☆、每次喝醉酒说话都这样难听?
夜总会外,周沫拨打陆行安的手机号码。
周沫实在搞不清楚他为何叫她过来,这个时候,找代驾或是什么别的最合适不过。
六、七分钟左右,陆行安被人簇拥着走了出来。
周沫远远地看到他,手上拎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与人聊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往这边走来。
有人打算上前相送,他却颇有几分不耐地摆了摆手,那人见此只好退后,招呼着其他人再进去玩乐。
周沫注视着他,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扶一把。
正犹豫着,陆行安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手上一沉,他随手递过来西装外套她也就随手本能地接了。
周沫暗觉自己真没出息。
“怎么走?我不会开车。”周沫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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