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天王- 第159部分

“……你如果长得再高大威猛一点就好了。”

心里的困扰，冒出口来却是这样一句，蓝冰玫觉得自己真是不会说话。而少年听了之后，更扬了扬眉，“啥？你是嫌我矮吗？师姐，你也考虑一下我的年纪好吗？我还在发育中。从小又没人照顾，营养不良的，能长成这样不错啦，要是十五六岁就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园。这还能看吗？那我不成虎擎天了？”

一番抢白，让蓝冰玫作声不得，不知该怎么回答，更觉得气氛有些僵，好不容易才找到独处机会。却说没几句就弄僵了气氛，白白浪费一次，后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种机会。

正自懊恼，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握住，侧目一看，正是孟衍无声无息地伸手过来，用这种不太引起注目的方式，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蓝冰玫一下喜出望外，瞥向孟衍，就看他也不转过头，迳自说话。

“我想说就算我刻意空一条胳膊出来，你也不像敢挽的样子，那就简单一点，我主动来握你的手吧，这也是男人该作的，但如果你非要坚持我长到和你一样高，才肯牵手的话，那就几年以后再见了。”

“你还真是骄傲啊……”

“那当然，我行情很好的，而且还持续看涨，成为通缉犯指日可待，你当我是没人要吗？”

孟衍的话又一次让蓝冰玫不知怎么答，她一直觉得孟衍在这上头挺怪，一方面好像狂妄自大，什么也不放眼里，专作那种挑战别人心跳极限的事，一整个无脑无知；可另一方面，他对一切又似乎认识得很清楚，知道哪些作法其实很危险、很招忌讳、很可能惹来不良后果……

两种行为之间的矛盾，蓝冰玫常常觉得搞不懂他，这或许是所有天才人物共同的问题，事实上，除了他自己，蓝冰玫从不知道也从不认为有别人能理解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看你好像有话要说，想问什么就问啊？”

“这个……”蓝冰玫轻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指望能理解这小男人的想法，但至少……心意没有心思那么复杂，还是可以问的，“你对烈师妹是什么想法？真火剑楼是我派重要盟友，你可别弄得过份了，开罪盟友啊。”

这话说得有些心虚，蓝冰玫很清楚自己是假公济私，拿大义借口来掩盖私心，但相较于自己的胆怯，孟衍的回答之诚实，简直已经到了无畏的程度。

“没什么特别想法啊，就是想让她入我的后宫……当然啦，她不喜欢我也不勉强，这种事勉强不来，不过我看她好像乐呵呵的，应该不会反对吧。”

“你……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出来？有些事情可以作不能……唉，我真是疯了，怎么会和你说这种话？”

“有什么不行的？这似乎不是一个一夫一妻限定的世界，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想法，我把我想作的事情挂在嘴边，有什么问题吗？我老爸以前常告诉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把她收入后宫，让她幸福。”

“最后一句是对的，可前头的……”蓝冰玫苦笑道：“令尊的教育方法，令人不敢恭维，我只能说，虽然这不是个一夫一妻制的世界，但也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梦想的，你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后，不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吗？”

“还真别说，最初我听我老爸那样讲的时候，觉得他脑子根本坏得可以，哪有人把这种事当梦想，还光明正大说出来的？”

“是啊……”

“但我实际接触世道以后，这才发现……这世界和我原先理解的不太一样，或者说，很不一样。”

孟衍摇头道：“本派和真火剑楼，还有很多类似的女子派门，为了生存传续，那个身段之柔软、手段之……唉，你懂的，送美女来拢络豪雄，或是可能成为明日之星的人才，这是大多女修门派的千年生存之道，我甚至还没问咧，掌门师父就已经推女人过来了。”

蓝冰玫闻言，脸上一红，母亲虽未明说，但鼓励自己主动，又何尝不是存着这种心思？这种事，自己确实看太多了。

二三二章开个後宫

二三二章

“我看掌门师父那么努力替我拉皮条，还好像可以直接把千雪峰整派打包卖断给我，来和我谈大生意，我就觉得……原来我以为是正确的东西，和现实不太一样，而比起玩完以后就甩手不理，我以为……开个后宫安置大家，起码是个比较负责任的作法。”

孟衍耸耸肩，道：“至于挂在嘴边……我本来也以为有些事情只能偷偷摸摸，能作不能说，可看看李玄风、叶玉龙，他们每天说的话比开后宫更猛得多，前者照样横行，后者也没人来干涉什么，如果他们从不觉得羞耻，也从没人出来叫他们住嘴，那请问……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蓝冰玫真的无言以对了，她不想认同，却又无从辩白，一时间也真搞不懂，到底是这个少年错了？还是自己错了？还是……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全错了？

千雪峰的生存模式，传续久远，只要能生存下去，并且令门派壮大，女人的情爱、婚姻、人生，全都是可以交易的资本，比起那些势力雄强的顶级大派，先天上处于弱小位置的女修门派，如果不善用本身作为资源，又还有什么可以当资本呢？

这样的风气，不是只有千雪峰，几乎九成的女修门派都是如此，更不是商秀娥的个人作为，而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千雪峰重建之初，就是这样的作法了，自己从小听到的就是这一套。也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偏偏在这一刻……自己真恨为什么是在这样的环境出身？在他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别谈这些扫兴东西了，我也没要你马上入我后宫，可以慢慢考虑的……难得一起逛街，别说这些会让你不开心的事，我希望你永远都是笑开开心心的。”

孟衍说着，主动引路，把蓝冰玫带向伏流城内的摊贩区，蓝冰玫本来是想找个幽静点地方，与孟衍单独相处说话。一看他又要带自己去采购。登时想劝阻，可转念一想，就算不去购物，两人单独相处。自己也不知道可以和他说些什么。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话哄女孩的人。自己更没好到哪去……

这么一想，蓝冰玫就任着他带领了，只是道：“干什么又去逛东西？你买东西还没买够吗？要炫富也不能这样花钱。父母遗产始终……”

“这次不是去炫富啦，我有打算的。”孟衍道：“你的那只凤钗，我答应你要重造的，这次在葬骨岭里，我遇到了一点事，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还挂在心上的几件事，其中之一就是这只凤钗。”

孟衍没怎么说起自己那段独自历险的经过，众人只能猜测，现在听他遇到生死大险，蓝冰玫心里抽动了一下，再想到他在那种时候，仍牵挂着对自己的承诺，一股暖意在心中流动，真恨不得将他紧紧搂过。

“你……你不用那么记挂我的事……”

“别闹了，我答应过人的事，哪有不做的道理？说了要替你改好这凤钗，如果没完成就挂掉，还不让你对着那只钗，背后骂我一辈子啊？”孟衍道：“趁着还在伏流城，有时间有资源，一起出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好材料来补。”

“真要找怎么不去大店啊？那边怎么说也是资源多。”

“要是在那些大店就能买到，那压根就不用逛了，我一早重金砸下，让他们给我包送到府了，就是因为这次要的东西太棘手，他们搞不定，我们才要出来碰运气啊。”

“这么偏门的东西，有可能说……”

“伏流城的格言不是那么说的吗？只要你信，一切皆有可能。”

两人重新回到摊贩区，这边没有店面，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零散商人，有些甚至算不上商旅，就是带着想出售卖钱、换物的东西，拉开一张草席，把东西摆在草席上，让往来的人们看到。

孟衍和蓝冰玫这回不进那种小拍卖会，就是简单走走，毕竟是完全赌机运的事，如果有这机缘就会见到，没这机缘就找也找不到，所以倒也不必猛钻猛翻找了。

“不过，这地方逛起来的感觉还真差啊。”蓝冰玫一路走过，也一路摇头，“我见识有限，也没受过专门的鉴宝训练，但这一路真是连我都能认出来，全是些……很不怎么样的东西。”

“眼力不错，那二三十个摊子看过来，还真没看到什么好货？战器也好，残品也罢，都是很差劲的……也难怪，不是每个人祖上都有传盖世神器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在走路时候捡到宝，普通人家没底蕴，没传承，哪有这么多好东西可以拿出来卖？”

两人牵着手，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虽然孟衍说是来找东西，可连他自己也没报指望，蓝冰玫的七彩凤钗，进化改造的关键物，全部都与凤凰有关，这东西稀少到不能确定是否当世还有，连天下三屋倾尽全力搜罗，都没有能够找出，想在这里见到，根本是不可能的奢望。

闲逛中，孟衍忽然皱起眉头，往右侧看去，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正从那边走出来，为首的几个年轻人穿着华贵，气派不凡，身上带的随便一件饰物，看来都是高价品，后头更跟着一票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出身大门派的世家公子，率领从人，浩浩荡荡地出巡。

“啧，偏偏遇到这种人，真讨厌。”孟衍道：“我与这种公子哥不合，每次撞到都会有事。”

蓝冰玫道：“看来不像是认真在找东西，估计只是打着淘宝的名目，来这里闲逛兼炫富的，和你上次目的相同。”

“别把我和这些家伙相提并论好吗？我炫富起码也还赠富于人，哪像这些家伙纯闲晃、不消费，这么没有良心的？”孟衍道：“我和这些东西八字不合，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先闪了吧，逛街的兴致被破坏了，真扫兴。”

说着，孟衍带着蓝冰玫往左一闪，拐入旁边的一个小巷，本意只是暂离纷扰，却不料才刚一拐进去，就生出一股感应，在这小巷里……有特别的东西。

二三三章破败气息

二三三章

小巷里头，也有几个摊子……至少乍看之下确实如此，但看得仔细一点，很快便发现，这几个地摊上没什么商品，有些更只胡乱摆一个破碗，摆摊者无一例外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些大半身形隐没在墙影下，漆黑难辨……横看竖看，一股荒凉的破败气息，笼罩在这小巷里。

“这不是摊贩吧……”蓝冰玫道：“怎么看都是乞讨专区……”

“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伏流城被黑帮掌握，一个吃喝嫖赌都盛行的地方，难道还少得了家破人亡吗？乞丐多是可以理解的。”孟衍道：“但这里可不是行善之地，伏流城有规矩的，乞讨可以，但不许站、不许坐，因为城内寸土寸金，随便一条小巷都能摆摊做生意，缴纳租金，凭什么让没生产能力的乞丐占据地方？”

“还真狠啊……”蓝冰玫妙目一睁，惊愕道：“那这些人……”

“乞丐也可以摆摊，只要有摊子做生意，就可以找块地方待着，但别以为随便摆个破碗在地，说自己是来卖碗的，就可以休息兼乞讨了。”孟衍冷笑道：“你觉得这些人在这里，是来卖什么的？”

“除了碗、竹篓、草席之外……有些还连草席都没有呢，他们总不会卖身上的衣服吧？”

“说了没那么容易混过关的，卖脱衣服的地方也不在这里，这边……是卖肉的。”孟衍道：“我看过的介绍上说，浮萍居内划定一些特殊区域。免收租金，供人出卖最后的尊严，把自己摆上摊子，只要上了摊。就表示什么都能卖，心肝脾肺肾，就是砍了头带走都可以……很多邪派武者需要这些来修练的。”

“啊？”蓝冰玫惊道：“这种买卖太没人性了吧？怎可……”

“要做有人性的生意，这里就不是黑暗之城了，你没注意到，这条巷子的气氛很不一样吗？像是乞儿堆，却弥漫着决斗场的凝重肃杀……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孟衍领着蓝冰玫慢慢走过，在这条卖身巷里的人不多，却男女老少都有。每一个看来都有一段故事，残、病、贫、疯……有人身上染着血污，也有人身上流脓垂死，短短一段路，却像一眼能扫过人间悲苦，孟衍也不禁感叹，觉得这正是伏流城内最写实的一个角落。

但孟衍并不明白，那丝奇异的感觉何来？在这巷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咦？”

蓝冰玫低低一下惊呼，孟衍随着他的目光。来到一处摊子前，独坐在摊子前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年纪很小，面有病色，不晓得多久没吃东西了，骨瘦如柴，细细的手腕，贴着一层皮。隐约可以看见血管浮凸。脸蛋本来应该还算清秀，却因为饿得太瘦了。眼睛看起来特别大，显得很怪异。

女孩的衣服多处破损，基本上就只是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污秽破布。枯黄的头发毫无生气，但怀里却抱着一个娃娃似的东西，用布包住，看来倒还很干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