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手不经意的一松,“啪!”手机掉落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从她的眼眶里决堤而出,像是蔓延而过的洪水一般彻底击溃了她强忍筑垒而上的碉堡,只是顷刻间,一切堡垒瞬间化为乌有。
她的手颤抖的捧着占有他血迹的手机,咬紧牙关,喃喃自语,“你们怎么可以把血迹染在他的手机上,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有多爱干净吗?这样等他回来,他会生气的。”她扯下衣衫拼命的擦拭着上面已经干掉的血迹,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屏幕上,她眼前模糊不清的摸着似乎还残留着他余温的手机,只是好像屏幕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冰凉。
金有智蛮狠的将她从地上托起身,双手紧紧的捏住她的双肩,吼道:“他死了,你再怎么擦,他都看不到了。”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安然两眼猩红的推开金有智的身子,大声吼道:“他不可能会死的,你骗我,你走啊,你这个大骗子。”
“如果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金有智更是野蛮的将她拖上车,自己也分不清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弱小的女人,只是见她如此的自欺欺人,自己一时气愤,竟做出了更让人不耻的行为。
安然身体无力的倒在车子里,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有些犹豫的身影,紧紧的咬住下唇,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满是她的冷汗,她慌乱的打开车门。
夜境下,她疯狂的朝着大路跑去,如果他死了,那她还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残年?那一年又一年孤独的日子,谁能陪她度过,她不会相信的,也不肯相信,他不可能会这么残忍的抛下她,就算已经停止了心跳,他也一定会为她再次跳动,哪怕就一次,一次也好。
她双腿无力的跪倒在地,胸口处,阵阵刺痛,她含着泪水,倔强的不肯留下一滴眼泪,她不能哭,一滴泪水都不能再流,如果哭了,就证明她相信他说的那些谎言了,她不能哭,哭了他就以为她放手了,她不可能哭,哪怕是死也不能哭!
“我求求你,别丢下我。”她的声音颤抖在黑夜里,显得那么的苍白,也是那么的无力。
手术室里,一阵长鸣彻底的打乱了紧张的氛围,所有人诧异的瞪着心电图上的一条条平行的细线,空气里,弥漫着更是浓烈的慌乱气息。
主治医师急忙进行心脏电除颤、胸外按压、输血、补液、纠正酸中毒、维持内环境稳定等急救治疗。
抢救在紧张的进行,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台上的他仍然没有自主心跳,所有人都陷入了无止境的慌乱,如此下去,只能宣布他离世了。
“我想活着的时候,老天爷不给机会,我想死的时候,老天爷也不给我机会,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睡着睡着就离开了,你会害怕吗?如果你有一天也睡着睡着就离开了,我想说,我一定会害怕,我怕一个人吃饭,我怕一个人睡觉,我更怕一个人面对这无止境的黑夜,如果有一天你睡着就离开了,我也会睡着随着你去。”
“嘟嘟嘟……”
“教授,有了,有心跳了。”护士惊愕的盯着恢复跳动的心电图,大喘两口气。
一旁,本已准备宣布死亡消息的主治医师急忙的回到手术台前,继续进行缝补。
金有智默不作声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不肯相信这一切而强忍自己眼泪的她,有些于心不忍的往后退下一步,也许自己好心的提醒让她更是痛苦了,或许这样的消息真的不应该告诉一个如此脆弱的她,只是现在已经覆水难收,这些话收不回去了。
安然捡起地上的手机,再次站起身缓慢的朝着大路走去,这一切都是梦,或许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只要她跑跑累了梦就会醒了,她不能停下,等一下就会醒来了。
“够了,别再跑了。”金有智强行的将她拉回现实中。
一滴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出了眼眶,她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的眼,一言不发的直直盯着他的眼,为什么他要把这些记忆强加在她的脑海里?她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相,这只是他准备报复徐正轩的手段而已,都是他自导自演的预谋罢了,不能相信,也不要相信。
“我带你去看看他吧,或许还能见着这最后的一面。”金有智搀扶住已经虚脱的她,慢慢的朝着车子走去。
此时此刻,她的双腿好沉重啊,每走一步,脚下似有千斤重铁一般紧紧的缠绕在她的脚前,她提不起双腿,一步一步的寸步难行。
坐在车子里,她双手紧紧的按住剧痛般让她窒息的胸口,双手颤抖的打开车窗,任凭海风的肆掠侵袭,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阵阵煞白。
“你怎么了?”金有智捏住她颤抖的身子,一手轻抚过她苍白无色的脸颊,惊愕的摊开手,满是冷汗。
安然莫不在意的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手机,目光如炬的瞪着前方,“带我去,我要知道真相。”
金有智地上手绢,轻柔的擦掉她的满额冷汗,然后将手绢放在她的手心里,面无表情的发动引擎。
医院里,所有人焦灼的徘徊等待在手术室外,紧张的气息仍旧没有停歇的蔓延在其中。
医院长廊里,她步履缓慢的走进,一步一步的朝着他带领的方向走去,只是每走一步,心口处阵阵撕痛,她不想去承认这些事实,却又不敢拒绝这些事实的呈现,如若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如若他没有骗她,她究竟该怎么办?
“嫂子。”向瑾的一声叫唤,将所有目光朝着面无血色的她袭来。
不敢置信的一切自欺欺人的想法瞬间成为泡影,当她看见他们每个人的时候,她便相信了这一切的真相,这里容不得她半分再怀疑,她双腿瘫软的倒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了,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连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再也无法想什么借口来让自己别去相信这些早已注定好的事实,她瘫倒在地,一手扣在墙壁上,指甲重重的掠过墙壁上的石灰,一下,一条长长的痕迹触目惊心的映入眼帘。
“你这个家伙,你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吗?你这样把她带来这里,你是在逼她往死路走啊。”胡文齐脸色苍白的抓住金有智的领子,怒不可遏的将他重重的推倒在墙壁上。
金有智惊愕的瞪着毫无血色的她,慌乱的瞪大双眼,“我、我不知道她、她有这病。”
“嫂子,你没事吧,你别担心,哥没事了,等一下就会出来了。”向瑾急忙的搀扶起跌倒在地的安然,却怎么也撑不起她的身子。
安然眼前一阵模糊,耳旁嗡嗡作响,听不清,也看不明,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个身影朝着她走来,渐渐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她嘴角微露一丝笑颜。
“噗。”喉咙处一阵咸咸的感觉,突然一阵痒痒,她张嘴一吐,只觉得本已是紧紧抽痛的胸口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安静,疼痛也在那一刻渐渐的消散,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的走向光明之处。
“如果走,请带我走……”
一口鲜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再也无意识的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世界,终于恢复了如初的安静!
瞬间,嘈杂的走廊变得异常的安静。
金有智不知所措的傻站在原地,她、她吐、吐血了?
胡文齐急忙的抱起她已经晕厥而过的身子,撞开一旁紧闭的手术室门,“马上通知泊林教授,病患安然大动脉破裂了。”
手术室大门紧闭,隔着一墙,她与他透过那道墙,彼此的心跳微弱的在那墙之隔上跳动……
一处娴静的世外桃源,流水潺潺,白雾缭绕,溪水里还有数十条形态各异的五彩锦鲤,而一旁是一棵很大很大的苹果树,树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五彩苹果,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可谓是无色不有,每一个苹果被染上了各异的色彩,显得很美很美。
苹果树下,小溪中,两双赤脚相互嬉闹在溪水里,她看看他,他瞅瞅她,两人不言也不语,可是好像早已是交流了无数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他温柔的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水渍,淡淡一笑,“想吃苹果吗?”
她微微点点头,略带羞涩的看向溪水中他微微荡漾的影子,一笑,“想。”
他起身摘了一个最大的苹果,放在她的手中,轻轻的一指,“吃吧。”
她咬下一口,苹果突然变成了一粒如小拇指般的细小,一下子便滑入了她的腹中,似乎还未尝到这是什么味道,她再次撒娇,“再给一个嘛。”
“还要吗?可是只能吃一个啊,你看那树上写着的。”他指向一旁写下的四个大字:只取一个。
她显得有些惊愕,“这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好了,该走了,再这样睡下去会让家人们担心的。”他温柔的牵住她的手,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
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好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余的人,没有多余的事,就你和我。”
“可是我们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好多爱我们的人,不能再这样任性的睡下去了,走吧,老婆。”
阳光刺眼的从窗户中探射而进,静静的攀岩上屋内熟睡之人。
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微微的眉头触动,随后,慢慢的,紧闭的双眼微微的露出一丝缝隙,巡视着四周,好安静。
“你醒了?”
安然眨眨双眼,盯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胡文齐,身子更显无力的轻轻蠕动,喉咙处好像特别的粘,最后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胡文齐轻轻的按下她的身子,淡淡一笑,“先别动,刚刚脱离危险期,再静待两日就会好一点了。”
安然落寞的看向紧闭的房门,梦里,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胡文齐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后也是一笑,“你放心吧,正轩手术成功了,再过两天就可以脱离危险了。”
方才悬着的心终于释然了,她微闭上双眼,如果那是梦,真的希望再多梦一会儿,至少梦里没有现实那般痛苦。
“好吧,如果你累了就再睡会儿。”胡文齐看了一眼未尽的液体,随后安静的离开了病房。
安然睁开双眼,一个人静静的盯着天花板,梦里明明是那样的真实,他的身体,他的吻,他的话,这一切都好像是现实,可是为什么一旦睁开了双眼,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嫂子,听医生说你醒了,果不其然,你真的醒了,呵呵。太好了。”向瑾眉开眼笑的推开病房门,走到安然的身侧,仔细的瞅了瞅两眼无神的她,她在想什么竟然能想的如此入神?
安然扭头看向向瑾,似用尽全力的伸出一手,好像暗示向瑾靠近她。
向瑾似明白的走上前两步,俯身凑到安然的身前,轻声的问道:“嫂子是想对我说什么话吗?”
可能是太累了,她试图张开嘴,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愣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向瑾淡淡一笑,轻轻的握住安然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吧,我哥是真的没死,他没事,手术很成功,你就放心好了,现在你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子,等哥醒来我们就一起回家。”
安然如释重负的微闭双眼,原来他真的不会独自抛下她。
一周后:
已经一周没有下过地了,徐正轩趁着所有护士医生的离开偷偷的从病床上走下,他在医院的这几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向嘉蕙骗他说她还不知道他受伤了,免得担心,他也信以为真了,只想着赶快痊愈,然后回家和她团聚。
穿上拖鞋,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虚掩一丝门缝,盯着门外已经走远的医生们,这才大喘一口气的推开房门。
“你又不听话了?”向嘉蕙脸色冷漠的站在他的身后,才走开一会儿,他就这么按耐不住的准备偷跑出去了。
徐正轩心底一惊,傻笑一声的回过头,“没有,只是觉得躺久了,身子有点僵硬了,呵呵,想下地来走走。”
“你难道忘记医生吩咐过的?你这条命可是从阎罗殿里捡回来的,别说一个礼拜了,就算是两个礼拜都不会允许你出院的,给我回去躺好了。”向嘉蕙拽住他仍然准备离开的身子,怒视一眼他毫不在意的双眼,挑挑眉,暗示他最好现在就立刻转身往前走。
“妈,您——”徐正轩目瞪口呆的盯着向嘉蕙身后的身影,不敢置信的双腿往后一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回来了?
向嘉蕙身后的一个女子温柔的走上前,白衣飘飘的长裙微微拂过她的膝盖,顺势而上,甜美淡笑的容颜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无止境的惊恐。
女子微笑的伸出右手,嘴角微微一翘,“好久不见了,正轩。”
徐正轩双手颤抖,并没有伸出手,只是漠然的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脑袋里,突然之间闪回五年前的那一个下午:
她叫兰茜,跟他几乎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两小无猜的他们本以为可以在成年之后步入婚姻殿堂,只是没想到一场雪,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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